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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⑥》第二三六回 天未涌金轮海气荒凉观日景 洞中惊黑眚岚光明丽访仙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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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男妖人到来,妖鬼推说女妖人久候他不来,忽然不辞而别。男妖人知道内外隔绝,出入皆难,做梦也想不到乃妻落了她的毒手,以为另往别处访友,未以为意。所勾引来的一干妖邪,虽也有些能手,无如那五座洞门,一座也攻它不开。有的知难而退;有的吃妖鬼连愚弄带激将,不肯就罢,又各回山祭炼邪法,以为再来之计。风声传播,人来的越多。妖尸见来人如是女的,便用前法,将人吊单,诱使入网,一连害死了十几个淫娃妖妇,那洞依然如故。当你们移居依还岭北山谷的头五天,不知由何处来一丑女,竟将洞门禁法破去,到里面和妖鬼一见,强取了一件法宝走去。取宝时,不小心误触埋伏,还舍去了一个手指。

  妖鬼崔盈留她不住,一去便未再来,可是门户洞禁大开,近日洞中已有妖人来往,洞门启闭已由妖鬼主持。只等身上七灵丝炼化,元神去了禁制,便成大患。你们妄想入据仙府,自居依还岭山谷之中,却任妖邪在内盘踞,岂非笑话?我日前去查看了一次,现已完好。除妖之策,只等海外归来,便即下手,不过归期还得些日。你们如若自命不凡,何不先往一试?谁能依照圣姑遗偈除却妖尸,便是洞中主人如何?”

  说时,易静、李英琼早认出说话这女子,正是上次幻波池所救两少年男女中的女子辛凌霄。英琼想起这两人恩将仇报,去时曾用法宝暗算老父,心中忿恨。又听出语带讥嘲,几次想要发作。易静比较持重,觉着这两女子突如其来,行迹可疑,遁光功候比平日所见各派门人都高,并且语带讥嘲,明含敌意。自己这面一行十一人,遁光连在一起飞行,威势甚盛,休说寻常妖邪见而远避,便各异派中有名人物偶然想遇,也未必敢存轻视之心。这两个女子如非有恃无恐,怎敢对面迎来,若不介意?所说又是幻波池艳尸崔盈的事情,并还自称到了依还岭,见到过静琼谷中诸弟子。料知必有原因,关系重大。那日初到依还岭,本就觉出幻波池底洞门有开闭之迹,因时太匆促,没有看真。师命彼时不许下去,癞姑、英琼又在旁劝阻,暗用禁法试探也无回应,就此离开,不曾下去仔细查看。后来连留意了好些日,并在暗中隐形前往窥伺,均无动静,自知断无眼花看错之理,至今是个疑团。当时只因炼法正紧,南疆事完后,又有北极陷空岛取药之行,一直离山多日,不曾回去。

  日前想起:“米、刘、上官、雕、猿诸弟子虽非易与,到底功候还差。近来幻波池藏珍,以及艳尸复活之事,已渐传播,各异派妖人必定纷纷垂涎。师父命在开府之前,先行移居依还岭上,也必为此。目前正值多事之秋,万一有什厉害妖邪觊觎池底仙府中的美色、藏珍,去与艳尸勾结,发现岭上有本门弟子居住,定往侵害无疑。米、刘诸弟子如能谨守行时之戒,每日闭洞不出,静琼谷上下四外均有本门禁法封闭埋伏,就被敌人识破,至多被困谷中,也还能够支持到自己三人回去教援。最可虑的是,众弟子贪功喜事,不自量力,轻易出敌,便难保其平安无事。一人受伤遇害,余人再为同门义气所激,同仇敌忾,齐出拼斗,更是凶多吉少。何况妖邪党羽甚多,形迹一被窥破,众弟子即使当时幸占上风,仇敌也必呼朋引类,源源而来,能手日多,阴谋百出,终至吃了大亏为止。”

  易静因身在数万里外,事未办完,不能立时飞回,甚是悬念。嗣又想起:“行时查看诸弟子面上,均无晦容。掌教师尊既命随同行道,纵令将来米、刘二人不免兵解,决无目前遽遭凶折之理。适才动念,许是怜爱新收女弟子上官红,关心太过之故。”

  因北极神光就在此时出现,极光一敛,便须率众直入岛宫丹井盗取灵药,就此岔过,也未向一行诸人提起。这时听那女子一说,自是心动。不问来意善恶,难得她自行吐口,自以听完后再作计较为是。惟恐英琼记念前仇,冒失发作,误了事机,连使眼色示意,才行止住。

  那女子见英琼双目炯炯,神光射人,秀眉双翘,暗藏杀气,察知她心中仇恨,意欲发难。本心原因空中路过,发现峨眉派剑遁,意欲就便令其与易、李主人带信,以遂自己阴谋,不想倒会不期而遇,一行竟有易、李二人在内。想起上次幻波池被困之事,尽管一念贪私,平日对本派诸先进同门曲为解说,以恩为仇,这一对面,想起以前脱险情形,夫妻两条性命终是人家手里救出来的,不禁难以为情。况且对方这十一人,看去功候均高,无一弱者。其实她还不知易、李二人,为峨眉门下后起有名高弟,单这两人翻了脸,便不易发付,何况有十一人之多。无如双方已然对面,况又同了新交的一个关系紧要的道友,不能当面示怯;又仗着炼就隐形飞遁之术,同伴法力更是高强,身后还有极大力量的后援,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答话,意在激将。及见英琼面带忿容,一面暗中戒备,一面不等对方发作,乘机先冷笑一声,面向英琼说道:

  “上次幻波池初见不识,事后方知你便是峨眉门下号三英之一的李英琼呢。你休生气,听我一言。幻波池底女妖尸,至多再有百余日,便能复体。那时,她必将古仙人所遗留,为圣姑保藏的十六件奇珍,设法取出。再用内中一件法宝,打开圣姑仙法封禁的一部道书,如法施为。不出三年,便和昔年圣姑一般神通。那时休说你我,便令师齐道友和他那些同门同道,也没法制她了。以前你我幻波池那段公案,于我夫妻为德为怨,尚自难言。本来你二人不寻我们,我们日后也必寻你们,不过此时还顾不到。一则妖尸气候将成,不乘此时下手,留此隐患,异日为害酷烈,不可复制。二则幻波池奥区仙府,洞天福地,想据为己有者,不只你们三人。今日你我无心巧遇,我以好意相告,你们定仗人多,倚势行凶。我金鬼仙子辛凌霄,也不是好欺的,当时便可奉陪。

  否则,你们既以幻波池主人自居,而我却拜读圣姑遗偈在前,往好里说,仙偈隐示仙府藏珍应为我有,你也不信。何妨各凭法力,径照圣姑遗命,前往盗宝除妖,不问是谁,只要捷足先登,便算他是后继主人,到时不得再有争执。我今说此话,并非有什用意,要想诱激你们前往上当。只因贵派专一恃强欺人,明明别人成功于先,却不甘服输,倚仗人多势众,巧取豪夺,均所不免。我也不是怕你们的声势,如不事前言明,到时纠缠不清,岂非惹厌?还有妖尸近来党羽日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们新收几个男女弟子,住在北山谷内,早晚必为所算。内中有一少女,名叫上官红的,日前想是发现池底有一妖人来往,同了一个能人言的大母猿,去往池边石后潜伏守候,恰值有一厉害妖人到来。如非我怜此女资质甚佳,连那母猴一齐使法力隐蔽,护送回去,几遭毒手。这等危机四伏的险恶之地,却令几个初入门的后辈,同了一些披毛戴皮的畜生在彼留守,这幻波池仙府未来的三位主人,也太大意了。我在空中遥望,有贵派遁光横海飞行,想托带一口信,各自下手,往幻波池盗宝除妖。并令其早日回转依还岭,或将那几个门人先行遣去,另觅善地。果真命数前定,应为仙府主人,功成以后,径回仙府居住,岂不比那虚张声势,空言无实强得多么?”

  还待往下说时,英琼是被易静按住,强自隐忍未发。癞姑本在一旁察言观色,留神静听,忽然插口答道:

  “你便是昆仑派门下,号称神仙美眷的那位卫夫人,金鬼仙子辛凌霄么?你这些话,不必再往下多扯了。你的本意,不是防将来你夫妻盗宝除妖,入居仙府,我们要和你争,想在事前约定,功成者居,到时免有异词么?又以我们几个门人现伏静琼谷,妖邪踪迹相去密迩,恐为所算,使我们急速回山,好作准备,照你心意行事么?实对你说,谁是仙府主人,未除妖尸以前,自然难定。你说你们读过遗偈仙示,隐语寓意应为你有。我们偏也得到圣姑留赠的一本小册子,上面除载明所赠百余件法宝,名称用法,并嘱家师分赐门下诸多弟子外,看那末章语气,仿佛又像与我三人有关。为此,家师才命我三人带了小徒和雕、猿前往。因艳尸崔盈气运未终,时机未至,暂住静琼谷,乃是另有机谋,恕难奉告。池底近况,我三人也早知悉,道友便不见示,也无弃置之理。

  至于防我们到时倚势逞强,巧取豪夺,则稍知自爱之士尚且不为,何况我峨眉门中弟子,此层只管放心。并且我们这次虽然志在除妖去害,为本门建立一所别府,私衷却不知自量,想拿此事试验各人近来功力。下手除妖,至少也须等到明年,照道友所说气候将成之际。这时不过凝碧仙府已闭,奉命下山,无处栖止;又以圣姑仙示,认定身是未来主人,为图近便,移居岭北山谷之中。暂时原无作为,一切早有定算。我们和道友同是玄门弟子,崇善诛妖,殊途同归,无分你我。道友又自称是圣姑仙偈中属意之人,虽与仙册之言不符,也许圣姑别有用意,两皆期许,借以策励。我们事尚未成,先自为此争执,不特不是修道人的襟度,转为妖鬼所笑。好在不问谁是未来主人,必须先将妖鬼除掉,方能入居仙府,徒事空言,无补实际。再如道友所言,双方各自下手,也觉稍微含混。

  万一彼此均曾出力,各有小就,同时与妖尸对敌,异日功成之际,有什争执,岂不又道我峨眉惯于倚势逞强,巧取豪夺?我师姊妹三人,均照预计行事,还得些时,方始下手。道友既恐妖尸猖獗,亟欲除害,我三人自知法力浅薄,情愿相让,任凭道友占先,只要将妖尸除去,入居仙府,我三人当日便离开依还岭,决不停留片刻。万一道友到时有意相让,明知可为而不屑为,我三人再来承乏未晚。反正妖尸虽然啸聚徒党,声势张狂,也只在洞中作怪,尚未为害人间,无所贻患。此后各行其是,也无劳见示。只盼道友积此善功,为众生去此大害,我等决无异言。还有上次在幻波池仙府逃走时,用千斤铊暗算李老伯父的,乃是道友的丈夫卫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