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八月二十四日,星期天。玲子正在涩穀调查閒置房屋。
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收穫,今天上午调查的爵士音乐厅也落空了。
“主任……是不是差不多该稍微换个角度撒网捕鱼了?”
鉴于井冈的这一提议,玲子他们走进了一家网吧。
如果在警署裡上网,只要别人一查伺服器位址,员警的身份就会立马暴露了吧。但如果是在网吧裡上网的话,就算我们是刑警也没有关系,而且只要使用免费邮箱,还可以等待警署方面发过来的消息。
也就是说,井冈想自己在大塚列出来的那些论坛上发言,来接触到看似知情的论坛常客。
“主意是还不错,可是那些人这麽容易上钩吗?”
“这个嘛,不做是不知道的吧。”
必须赶紧登陆,好查看论坛上的后续情况。现在好像不是那麽热门了,关于“草莓之夜”的讨论已经掉到了页面的下方。
“啊,还得想个昵称。”
“是哦……对了,那就弄个男性化的名字吧?”
“你觉得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
“唉,这裡看上去男人很多嘛,所以还是女的比较好吧。”
“是吗?不过光看名字是分辨不出来的吧。”
“其实可以婉转地闻出来是女的呢……”
井冈把脸凑到玲子肩头。
“你闻我的味道干吗?”
“啊,好香啊。”
“变态!”
“再……再让我多闻一会儿……”
玲子赶紧扇了井冈一巴掌,在安静的店内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引得很多人往这边看过来。但如果在意这些事情的话,恐怕玲子就没法跟井冈组队做搭档了。
——这真的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实在是难得。
玲子对待性骚扰的手段是比较狠的,到目前为止,她一共在电车上折断过色狼们的十七根手指和两条手臂。在工作的时候,也已经折断过对手六根手指。虽然还没有折断过对方手臂,但用膝盖顶就顶残过三个人,还用扫堂腿扫得两个人脑震盪,将其逼入无法反抗的境地。但这个井冈,虽然每天都招惹她,却从没有过骨折或是昏迷的状况。
玲子瞬间心想,其实自己是不是在心裡开始对井冈有些好感了,然后不知不觉间下手就变轻了呢?
——讨厌,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大概是因为井冈比一般人结实,所以才得以倖存下来。
“就叫桃子吧,怎麽样?”
井冈把食指竖得笔直。
“那是什麽啊?”
“我老家养的小仓鼠的名字。”
“看著不大合适啊。”
“不是,我是说主任的呢称。”
玲子真想再抽他一记。
“凭什麽我要叫你家小仓鼠的名字啊?!”
“不行的话,那叫香澄如何?”
白鸟香澄麽?
“才不要,那个轻佻的女人。”
“所以啊,偶尔突发奇想演一下淫荡的女人不也挺好的。”
“嗯。也许有点意思。”
这时,玲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专案组的号码。
“喂,我是姬川。”
“我是今泉。请马上赶来户田公园。”
“啊?户田公园?是埼玉县户田市的那个户田公园吗?”
“是的。在户田划船场发现了用蓝色塑胶薄膜包裹的尸体。虽然腐烂得厉害,但是跟上次的尸体很像。”
“……明白了。”
玲子感觉到背上有什麽东西一阵翻腾。
◇
玲子坐埼京线在户田公园站下车,直奔户田划船场。根据今泉的说明,发现尸体的现场是在渡过分割东京和垮玉的荒川后不远处的户田公园办公室附近。玲子看了一下地图,感觉从车站还要往偏东京的方向走回去。
玲子一边看著左手边荒川的高高的堤防一边走,不久就看到了户田公园。附近停著估计是鉴定人员的厢型汽车、搜查机动队的改装警车和县警的黑白警车。围观的群众大概有二十人左右。
玲子向站岗的制服警官出示了证件。
“……您辛苦了。”
与以往每次一样,对方都是一脸惊讶地看著她,但还是帮她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沿路往前走,平房构造的仓库出现在了眼前。这是以东京大学为首的东京都内有名大学的艇库。经过这裡再往前走,就来到了狭长的、河流状的划艇练习场。这就是户田划船场。
因为公园地界内是禁止入内的,所以划船场这边一个围观的人都没有。但对岸的路上却是人山人海。这也可以理解,如果这边排列的都是尸体的话,谁都会产生兴趣的。为了能看到可怕的尸体,就连几乎要把人烤焦的太阳也算不上什麽了。对岸的人你推我搡,一阵骚乱。
这的确是奇异的场景。水泥池岸上,排列著九具用蓝色塑胶薄膜包覆的一人长的包裹。玲子朝那些一脸不悦地盯著尸体队伍的男人们走去,向带著搜查一课袖章的中年刑警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姬川。”
“啊,辛苦了。我是县警搜查一课的吾妻。”
对方露出了意外和善的笑容,递上了名片。埼玉县县警刑事课搜查一课警部补——吾妻文彦的身高刚好和井冈差不多。
大坂府的府警和神奈川县的县警裡,有很多人都对警视厅的人怀有不同寻常的敌对态度,但埼玉县的县警好像不是这样。玲子稍稍有点扑空的感觉,不只是吾妻,周围的刑警们的目光都不是那麽严厉。
——因为刚好跟佐田是一样的职位。
“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就想派人跟你们那边取得联繫呢。怎麽样,像不像?”
玲子总能在这次的案件裡感觉到一些宿命的东西。
“我认为塑胶膜是一样的,能让我稍微看一下裡面吗?”
“好的,请。”
吾妻请玲子来到包裹伫列的最裡面位置。
“从这裡开始,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利排列的。大概是这样的。”
“啊。”
原来如此。这九具尸体身上的受伤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每个月沉一具尸体,的确就会变成现在这个状况。
“这个被认为是最新的一具。”
吾妻剥开了塑胶薄膜,玲子屏住呼吸观察起尸体来。
死者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但根据体形来判断可以肯定这是一名女性。两边的乳房都按叉号形状被切了开来。好像杀害这名女性时的主题是“X”,上半身的X型伤口多达二十儿处。每一处伤口都被水泡得发白发胀,所以看上去身上就像是开满了花一样。当然,除此之外,颈动脉和腹部的伤口也能够得到确认。如果她是滑川前一个被害人的话,应该就是死于两个半月前了。尸体的腐烂程度基本可以认同。
玲子朝吾妻点了点头。
“我想应该不会错了。对了,尸体是怎麽发现的?”
一起蹲著的吾妻站起身。
“嗯,因为这具尸体上塑胶膜包裹得很严密,所以头部周围就有气体蓄积起来,没能漏出去。脚上的绳子慢慢地断了,鼓起的塑胶膜也就顺利地漂浮起来……嗯,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吧。”
吾妻突然用大拇指指向玲子身后的艇库方向。
“第一发现人是上午在这裡练习的东大学生们。冷不防地就从正在划的船旁边突然浮起这麽个东西,肯定吓了一大跳吧。不过,尸体很快又沉下去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事情就这麽过去了,但偏偏其中有一个部员刚好看到过新闻,所以他知道在东京的钓鱼塘裡发现过一具用蓝色塑胶薄膜包裹的尸体。于是主管警署接到报警,来到了现场。叫来本部的潜水夫进行搜索以后,发现居然沉著九具尸体……嗯,就是这麽个状况。潜水夫们因为钢瓶裡的氧气不足现在已经上岸了。明天会继续进行搜索工作……但是,东京的尸体才刚被发现,不久这裡也有尸体浮上来了……可以感觉到这裡面有一种死者的怨念啊。”
吾妻稍微歇了一口气,又揭开了下一张薄膜。
第二具尸体甚至连性别都分辨不清了。如果顺序正确的话,这个就应该是三个月前死亡的尸体。尸体的白骨化现象十分严重,只能从头顶到侧头部残留的一点短髮来推测死者也许是男性。当然,颈部和腹部的伤口也不能确定了。如果金原的尸体被顺利地沉到水裡了,然后先发现的是这具尸体的话,搜查工作可能会比现在更为困难。这样一想,已经找到了“草莓之夜”这条线索的现状可以说是不错的进展了。
第三具、第四具。到了这几具尸体,已经几乎完全变成白骨了,对于玲子来说已经无法辨别哪具在前哪具在后了。
再往后看也没有什麽用了。玲子正这麽想著,忽然身后响起了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哎呀呀,大热天的真是辛苦您啦,姬川主任。”
玲子回头一看,红黑色的脸上啪塔啪塔滴著汗的胜俣正向这边走来。是本部指示他来这儿的,还是他自己得到了消息擅自跑过来的?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事情变得难办了。
“你好你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胜俣。哎呀哎呀,这天气真是热得要命啊。”
“不敢当,我是县警搜查一课的吾妻。”
像对玲子一样,吾妻也向胜俣递上了名片。看到这一幕,玲子无端地有些生气。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想要引起两人的注意。
“胜俣主任,你怎麽来了?”
“什麽啊。你肯定义在想‘这事就只有我知道’吧?你知道的事情没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少给我自以为是了,你这个乡巴佬。”
胜俣边上的吾妻一脸诧异。
“我哪有自以为是……”
“明明就是有。算了,也挺好的,不是吗。这样一来,你跟那家伙提出的‘杀人秀’线索不就有了可信度嘛……”
“等……”
正当玲子要打断他的时候,吾妻插话道:
“你说的杀人秀是什麽东西?”
胜俣诡异地笑著转身朝向吾妻。
“我不能说啊,这是个有些奇妙的情报哦。其实……”
“等一下,胜俣主任。”
玲子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于是胜俣狠狠地斜过小小的黑眼珠来瞪著她。不过,玲子仍旧把他推到了一边。
“吾妻主任,关于这件事,等正式决定联合搜查以后,我会向您提交报告书。先告辞了……胜俣你来一下。”
玲子就这样拉著胜俣往后面的啦啦队席走去。对方的中年刑警也想要一起跟过去,被玲子用眼神制止了。
“……什麽呀什麽呀,真是胡来啊。”
每次胜俣一说话,就让人感觉气温往上升了一度。
“胜俣主任。”
玲子正对著他怒目而视。
“明明还没有决定联合搜查,你为什麽就啪啦啪啦地说一些多馀的事情?”
胜俣扬起了一边眉毛。
“你是白痴吗?像这样把情况汇总在一起,肯定足要做联合搜查的。这种谈正经事情的时候可别小气啊,吝啬鬼。”
刚一说完,他就往玲子脚边吐了口唾沫。
——吝啬鬼?我唯独不乐意你指责我这一点!
但玲子只是在心裡这麽想了想,把话咽了下去。可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像这样每次见面都被他挖苦,让她觉得很厌恶,这怎麽受得了。玲子下定决心,就趁这个机会,说个痛快吧——
“……胜俣主任。趁这个好机会我想问问你,为什麽你老是要妨碍我呢?我有什麽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胜俣鼻子裡冷笑了一声。
“妨碍什麽的传到外面不好听吧。你觉得我是妨碍,那都是因为你太迟钝了。你明明就是在步我的后尘,根本不应该把我当碍事的人来对待。”
“是我先到这裡的。”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地方了。你只不过是接到了今泉的通知才来这裡的吧!”
“那胜俣主任你又是为什麽来到这裡的呢?”
“这种事情我没有义务向你彙报。”
“那白鸟香澄的事又是怎麽回事?明明就是该我来和她面谈的。”
“那是因为你做事慢腾腾的,所以我先找她面谈了。我觉得这就是你‘迟钝’的地方,乡巴佬。”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开口闭口的那个‘乡巴佬’?”
“埼玉的南浦和如果还不算是乡下的话,那哪裡才是乡下?对于我这个地道的东京人来说,你就是个乡巴佬,是个什麽都不知道的番薯小姐。像你这种番薯小姐啊,倒是跟在乡下公园的厕所背后被人强姦这种事情很合……”
“什……”
还没说完,玲子就不假思索地举起了右手。打他,打胜俣一顿,她真的就是这麽想的。但是她的手不知被什麽东西轻鬆地抓住了。
住手,主任!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井冈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要是那样做的话,就真的不能参加搜查了哦。”
——井冈……
的确,他说得有道理。
今天要是玲子打了他一记耳光的话,胜俣肯定会不顾廉耻地大肆宣扬自己遭到了暴行。就算他知道这不构成犯罪,估计也会夸张地折腾一番,为了能够把玲子从前线排挤出去,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为什麽?为什麽这个人对我这麽……
玲子咬紧牙关,硬是把涌上来的愤怒咬碎了。然后转身背对胜俣走了。
“……很危险哦,你的这个想法。”
胜俣在她背后说著什麽,玲子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去。
◇
八月二十四日,星期天,晚上七点半。
大塚出席了晚上的搜查会议。
“今天上午十一点,在埼玉县户田市的户田划船场内发现了被丢弃的异常尸体。现在我已经拿到了关于尸体的司法解剖结果和鉴定结果,向大家做一个报告。九具尸体全都是用与本案中使用的相同的箕轮材料公司的塑胶薄膜包裹好再丢弃的。而且,在被认为是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一具尸体上,也已经确认有颈动脉的切断伤和腹部的纵向割裂大伤口。而且结果还指出,这九具尸体每一具的腐败秤度都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的间隔。这跟本案中,滑川和金原被杀的时间间隔是一致的。综上,得以认为‘户田划船场异常尸体丢弃案件’和本案系同一凶手所为,我们应该协助埼玉县警一起进行搜查工作。
“虽然现阶段还不是正式的联合搜查,而是约定同‘户田案件’本部相互协助开展搜查工作,但希望诸位实际七能把两个专案组当作一个来进行。当然,现阶段我们掌握的情报要悉数向埼玉县警做报告,同时,埼玉县警也要向我们公示最新掌握的情报。
“希望从现在起,你们能摒弃掉‘哪边的本部举证的’之类的心胸狭隘的本位主义。放在最优先位置的应该是抓住这个卑劣、凶残的猎奇杀人犯。受害者己达十一名之多,媒体的关注度也在不断增加。如果延长搜查时间,将事关员警的威信。所以,我希望诸位在更加努力和献身的同时,带著更加灵活的思考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投入到往后的搜查工作中去。”
这是报告,也像是演讲。大塚一边听一课课长和田进行著长长的小型演说,一边环顾著整个专案组。
胜俣抱著胳膊坐在最前排,闭眼听著一课课长的讲话。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脸颊上微妙地抽动著,也许是在笑吧。是想到了什麽好事情吗?但不管是哪种类型的笑,在眼下同埼玉县警合作不顺的情况下,都跟专案组裡的气氛不太搭调。直接一点说就是有点可怕,虽说他应该不是在预谋什麽坏事。
在这一点上,姬川的态度就比较清楚了。她紧咬著下嘴唇,鼻子裡几度发出歎息声。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从专案组设立至今,带动它往前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姬川自己。解开尸体腹部伤口谜团的人,调查出将尸体丢弃到水裡的凶手是深泽康之的人,找到滑川尸体的人,都是她。虽然发现“草莓之夜”这条情报的人是大塚,但把它融入到搜查工作中的人是姬川。现在,关于空置场地的调查还没有得出漂亮的成果,但总会有成果的,大塚就是这麽想的。不,他就是这麽相信的。尤其是这次是自己抖出的猛料,无论如何他都希望能够靠这条线索一直走到最终破案。
但是现在,这一切好像都要白白地流到别的地方去了。当然,埼玉县警是不会抢走凶手的,但眼下,姬川班组手裡的“草莓之夜”这条重要线索很有可能不能继续独佔下去了,特别是在此次发现的尸体都是滑川之前的死者这一情况下。由于尸体上的伤口腐烂过于严重,显然从验尸结果中并不能发现多少情报。因为距离作案已经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分区调查近乎没有成果。鉴定人员好像也没有发现什麽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不能辨明被害人的身份,自然无法展开走访调查。也就是说,埼玉县警方面几乎没有什麽称得上是搜查猛料的线索。
这样一来,县警比较有可能会想要调查较为有突破性的“草莓之夜”这条线索。事情的关键在于,他们对“杀人秀”这种存在能认真接受到什麽程度。如果单单是从十一人的被害人人数来看,已经脱离了单纯的杀人事件范围。十分有必要对这种异常事态做一个明瞭易懂的概括。于是,“杀人秀”这个关键字一下子变得有说服力起来了。
——所以,胜俣……
大塚终于明白了胜俣那可怕笑脸的意味了。
也许,胜俣想要自己来做“草莓之夜”这条线索。在那个事先会议上,他虽然对这一线索不置可否,但其实在心裡也许老早就已经认定“就是它了”。但对于这个最近跟他衝突较为激烈的姬川班组发现的线索,就算他想做应该也无法把想做二字说出口。虽然觉得很可惜,但姑且还是可以先观望一阵的。
就在此时,因为另外一起事件,埼玉县警发现了九具尸体。于是意想不到地,为了协助调查必须公开全部情报。这样,胜俣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从姬川班组瞭解到线索的资讯。他一定是在为这事感到高兴吧。不,也许他想得比这还要多。胜俣的想法到底是大塚无法看透的。
——我果然还是应该去取那个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塚开始对去拿委託辰巳做的调查结果害怕起来。这是因为那个调查委託是非法搜查的缘故。
到目前为止,大塚还从未做过要是事情败露就麻烦了的调查。但这次,硬是跨过了这条线。这完全是因为那个“草莓之夜”是他进入总厅以来自己第一次抓住的重大线索。再加上由于胜俣班组的加入,姬川班组逐渐处于了劣势,他对此十分焦虑。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通过自己发现的这条重大线索推动调查工作向前发展。可以说,这种想法因为必须协助埼玉县警这一情况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儘管如此,老实说,他还是怕去见辰巳。下一次的见面时间是明天傍晚五点。一旦把报酬交给对方,接受对方的情报,那麽在这一刻非法搜索的罪名就成立了。完全是单纯的恐惧。可是,他又不得不去。
犯罪行为到底是什麽时候、在哪裡、由谁、为什麽、又是如何进行的呢?
根据现状,已经掌握的资讯有:时间——每月的第二个星期天;如何进行——在私刑的最后割裂颈动脉,就这些。但是如果辰巳的调查顺利的话,就如大塚预想的一样,那八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参加过“草莓之夜”,那麽“在哪裡”、“由谁”的部分应该就可以弄清楚了。这样一来,搜查工作就势如破竹了。
上次,大塚对每人五万的要价进行了压价,最终,辰巳答应以每人三万的价格成交,八个人就是二十四万。即便如此,对大塚来说也还是…笔大数目,但总算是他能够勉强凑齐的一个金额。
但辰巳也附加了交换条件。调查期限为两天,在此期间,就算没有搜集到全部八个人的情报,大塚也要全额支付报酬。大塚接受了这个条件。最坏的考虑就是也许大塚会落入为了一个人的情报就需要支付二十四万的悲惨境地。他不知道辰巳是带著几分良心接受这份委託的,他现在只能祈祷辰巳尽可能多地搜集到情报了,哪怕是多一条也好。
搜查报告已经轮到菊田那裡,马上就是大塚了。
今天,大塚组的调查并没有得到什麽特别值得报告的成果。报告的内容无非是他们调查了怎样的空置场地,调查结果如何。调查的结果是并没有发现“杀人秀”使用过的痕迹。这样的报告是最让人吃不消的。最让人吃不消,还偏偏最多。今天,不管是分区调查、走访调查,还是空置场地调查统统都是“无成果”。最后只好去协助县警做搜查。
——看来我还是得去取那个啊。
大塚自顾自地微微点了点头。
◇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一。和前天一样,大塚向北见提出想要单独行动。他鞠躬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你不用这麽在意我。我作为一个刑警完全是门外汉。如果大塚觉得应该那麽做,那就请照做吧。”
北见意外地露出了无忧的笑容,也许他是个比想像中理解能力要强得多的人。跟北见约定一小时后在下一个调查场地——以前是演出酒吧的“摇滚人”门口碰头后,大塚一个人往上次那个小酒馆走去。
傍晚五点差五分的时候,他推开了店门。
“哎呀,大塚先生。”
妈妈桑野村江裡子看著大塚露出亲切的微笑。
“小圭还没到,请您坐下来等他吧。”
“好的,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