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郎又到了天桥。
他从天桥打听到了“大书”韩的去处。
他找到了韩奎父女的去处,但却没见韩奎父女的人影。
这是一个小院子,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院子里没人。
几间屋里也没人。
而,花三郎一眼就看出,院子里,堂屋里,留下了不少的打斗痕迹。
很明显的,韩奎父女让人掳走了。
谁会掳韩奎父女?只有一个地方,一种人。
肖府,从肖府来的人。
陡然间,花三郎火冒起三丈,倒不是因为他自己被耍了,而是他气恨肖府的卑鄙,带着上冒的怒火,他扭头就走。
边走,边想,也边责备自己,如果不是应贾玉之邀,“花下”相聚,他准可以在肖府人找到韩奎父女之前,跟韩奎父女见面。
算算时间,韩奎父女必然是在他跟贾玉“花下”相聚的这段时间内,被肖府人找到掳去的。
也就是说,肖府是在他离开以后才派出的人。
这么巧,他一出肖府,就被贾玉一纸邀去。
想着,自责着,他到了肖府门前。
肖府那两扇大门关上了。
花三郎这回可不来潇洒的了,一脚踢开了大门。
砰然一声,震天价响,只要不是聋子,谁都能听得见。
花三郎刚进前院就被拦住了。
拦他的,是那位前院管事柳三影,带着十几个人。
柳三影怕定了花三郎,一见是他,吃了一惊:“你怎么又……”
一句话还没说完,花三郎抬手间,他跟五六个人都躺下了。
花三郎停都没停的直往里闯,刚到后院门,那位后院管事柴立带着十几名佩剑黑衣人拦住去路。
柴立虽然也是败军之将,但是他有一份桀傲,他不象柳三影那么胆怯,他见着花三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龙吟声中,十几名黑衣人的长剑都出了鞘。
花三郎哪放在眼里,脚下停也没停地走了过去。
柴立沉喝道:“姓花的,你等一等。”
花三郎象没听见。
十几柄长剑,带着逼人的森寒,闪电似的卷了过来。
花三郎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他抖出衣袖迎向十几柄长剑,铮然声中,十几柄长剑离开了那些黑衣人的手,都被卷进了花三郎的衣袖里。
花三郎右手衣袖再展,左手曲指弹出凌厉指风,铮然连声,十几柄长剑全断了,象一蓬烟火似的,带着光华激射四散。
柴立喝道:“姓花的,这可是你登门挑衅……”
花三郎道:“就算是吧,我要见你们那位楼主。”
“凭你不配。”
“那我只好硬闯了,在没见到你们楼主之前,我要把你们肖宅闹得天翻地覆,当然,你们要是有人能制住我,那自是另当别论。”
话落,迈步,往里便闯。
柴立咬牙暴喝:“姓花的,你欺人太甚。”
他闪身扑向花三郎,凝全力扬掌便要拍出。
而就在这时候,花三郎的衣袖已拂在了他身上,他没觉得有什么疼痛,但只觉力道奇大的一股柔劲把他兜离了地,连滚带翻摔在了丈余外。
他没受一点伤,却吓得他坐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了。
花三郎继续往里闯,刚转过一条画廊,一声轻咳传了过来:“老弟台请停一步。”
花三郎一下就知道是那位老夫子。
果然,老夫子迈着方步走了过来,看着慢,其实相当快,十来丈长的画廊,只见他没迈两步就到了近前,举手一揖道:“老弟台因何去而复返,莫非没得到肖府满意的答复么?”
象柳三影、柴立那种人,花三郎出手都有分寸,没伤他们,对这位“以文会友”的“文厅”管事老夫子,花三郎自然更不便以武相向,他答了一礼道:“不瞒老夫子,在下是得到白玉楼楼主肖姑娘的保证后离去的,但是肖府的人不该出尔反尔,自食诺言,劫掳了在下的朋友。”
老夫子一怔:“有这种事?不会吧。”
花三郎道:“事实上确实有这种事。”
老夫子道:“老弟台,别的老朽不敢说,但是,在肖家,只要是经过肖姑娘答应的事,那甚至比肖家主人亲口答应的还管用,所以,以老朽看,劫掳老弟台朋友的,不可能是肖家的人。”
花三郎道:“可是老夫子,花某思前想后,也绝不可能再有别的人会劫掳花某的朋友。”
这句话刚说完,衣袂飘风声响动,人影疾闪,刹时间周围落下了几十名佩剑黑衣人,为首的一男二女三个人,正是“武厅”管事锦袍胖子,跟他身边那两名吓死人的中年壮妇。
这几十个人一落地,马上就把花三郎跟老夫子围在了中间。
锦袍胖子冰冷道:“姓花的,这二次进我‘肖府’挑衅,可没上回那么便宜了。”
花三郎听若无闻,望着老夫子道:“老夫子请让让,免得稍时溅上一身血。”
老夫子目光一凝:“老弟台,你认定我不会出手么?”
花三郎笑笑道:“老夫子一向以文会友,而且对在下也颇为关爱,是不是?”
老夫子两道灰眉一轩道:“人生知己难求,罢,罢,冲着你这句话,老朽就是拼着受罚,也要置事外。”
转身轻喝:“让开!”
围在面前的一众佩剑黑衣人,立即闪身让出了一条路。
老夫子向花三郎一拱手,迈着四方步踱了出去。
一众佩剑黑衣人立又补上了缺口。
花三郎视若无睹,凝目望锦袍胖子:“是你杀我灭口,还是我破你毒功,使你‘修罗门’绝学失传,端在这一战了。”
锦袍胖子阴冷道:“姓花的,你在‘天桥’有朋友,可也练了一身‘天桥’的把式啊。”
花三郎道:“你放心,这回我是会练一套给你看看的。”
锦袍胖子脸色一沉,目闪绿芒,暴喝道:“杀!”
铮然龙吟震耳,一众佩剑黑衣人立即长剑出鞘,缓缓前递,锋利剑尖齐指花三郎。
石破天惊,风云色变的大战,一触即发。
这大战,一旦揭开了序幕,必然非见血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广寒宫里又降下了香素娥,而且还是那位。
先闻幽香,继见轻飘五彩衣袂,最后无限美好身影略一闪动,那位人儿她就站在了眼前。
唯一不同的是,这回那张娇靥,堆上了一层浓浓的寒霜:“奉我们楼主之命来问问你,我们楼主已作千金许诺,为什么你这昂藏七尺躯言而无信。”
花三郎双眉微轩道:“姑娘问得好,可否代我转请楼主查上一查,肖府之中哪位干了绑票的勾当,掳去了我的朋友父女?”
彩衣少女闻言一怔:“怎么说,肖府之中有人掳走了你的朋友?”
“不错,为此,楼主想必能够见谅花某人再次闯进‘肖府’的苦衷。”
“你看见‘肖府’的人掳走了你的朋友?”
“这倒没有。”
“捉贼拿赃,那么你凭什么指我肖府的人掳走了你的朋友。”
“在下是当着那位朋友的面,跟‘肖府’催讨规费的朋友发生了冲突,就在在下登肖府代天桥朋友们请命的当儿,在下的朋友父女被人掳去,假如姑娘是在下,姑娘会以为是哪一方的神圣干的?”
“这个……我家楼主既作许诺,一如我家老爷子亲口答应,‘肖府’之中还没有人敢故意违抗。”
“事实上,花某也不会无端闯进‘肖府’吵闹。”
彩衣少女秀眉微剔,方待再说。
突然一个无限美好的女子话声传送过来,这女子话声不但美好、轻柔,而且象是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捉摸它是从那个方向飘送过来,尤其,它虽然美好、轻柔,却隐隐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即便是让人死,也让人不忍不听她的,话声,是这么轻轻叫了一声:“小黛!”
彩衣少女立即转过去躬下身:“婢子在。”
“让开。”
“是!”
答应声中,彩衣少女娇躯微闪,往旁边退了三尺。
“阁下,你的朋友真让人掳走了?”
当然,这是跟花三郎说话。
花三郎听得心中有种异样感受,道:“芳驾,花某生平不惯作虚言。”
“就是你在‘肖府’的这段时间内?”
“或许,但在下出了肖府之后,曾经赴一位挚友之约,稍作片刻欢聚,也有可能是在那段时间内。”
“你确知道是肖府的人掳走了你的朋友?”
“在下不敢确认,但事实却让在下不能不这么想。”
“你就凭这一个‘想’字,二次闯进肖府来要人!”
“在下不敢说要人,只是想面见楼主,请楼主代为查一查。”
“刚才小黛已经告诉你了,我作过的许诺,没有人敢故意违抗。”
“芳驾,有可能某些人还不知道芳驾作过许诺,再说,任何一个组合,都难免良莠不齐。”
“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好吧,我就代你查一查。”
话锋微顿,接着问道:“你们之中,谁掳走了这位的朋友?”
全场静寂一片,没人回答。
“阁下,你看见了……”
花三郎淡然一笑道,“芳驾就是这么个查法的么?”
“你不满意。”
“不敢,事实上在下确不敢苟同。”
彩衣少女叱道:“大胆!”
“小黛,不许无礼,人家又不是肖家人。”
彩衣少女微躬娇躯,应道:“是!”
“阁下,那么以你看,我应该怎么个查法?”
“芳驾贵为白玉楼主,在肖府之中,必然是武智双绝,首屈一指,应该无须在下教芳驾怎么查法。”
彩衣少女变色道:“你……”
“小黛。”
彩衣少女躬身道:“禀姑娘,从没有人敢对姑娘这样说话,婢子实在气不过……”
“我都听了,你又有什么不能听的?”
彩衣少女没再说话,却狠狠的瞪了花三郎一眼。
瞪一眼不疼不痒,花三郎装没看见。
只听那美好话声柔婉道:“你好象是带着一腔的怒火来的啊。”
花三郎道:“诚然,若是芳驾跟在下易地而处,相信也会跟在下一样!”
“你既是满腔怒火而来,这件事在处理上,我就要加倍小心了,因为一个愤怒的人,是很容易红眼翻脸的。”
花三郎听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个芳驾尽可以放心,在下虽然是盛怒而来,但却还有自制的能力,相信会冷静地跟府上解决这件事的。”
“是么!”
“在下二次闯进肖府,到现在为止,没有伤一个人,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美好话声轻笑道:“肖府要是查不出有劫掳人的迹象,交不出你所要的人来,你还能冷静的跟肖府解决这件事么?”
这话问得好。
花三郎干脆据实作答:“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下从不愿轻易伤人,也从不愿伤及无辜,可是为救这父女二人,在下不惜伤人,也不惜屠杀。”
“呃!听你这口气,这父女二人,跟你的关系不浅啊。”
“无关关系深浅,道义之交而已。”
“好一个道义之交,你自信能在肖府中伤人以后,全身而退么?”
花三郎双眉微扬,道:“我愿意试试。”
“好重的煞气,为了彼此都好,你还是不要试吧,二位,请代我平平他的怒火吧。”
这句话说完,对面一个月形门里奔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男的正是那“大书”韩,女的不是美艳小姑娘玲珑是谁。
花三郎看得一怔。
“叔叔!”玲珑喜呼一声,象只蝴蝶似的飞掠过来。
韩奎疾快跟到,要说话,花三郎拿眼色止住了他。
这,看得在场的肖府人都怔住了。
花三郎没错闯,人果然是肖家自己掳来的。
难道说是这位白玉楼主掳的人?
有人一怔,可也有人脸色一变,就是那锦袍胖子。就在大家怔神之际,他脚下悄然后挪,似乎有离开的意思。
那美好的话声原本轻柔,此刻却变得冰冷异常,闻之懔人:“呼延奇,你敢动。”
这句话一响起,花三郎、韩奎父女,以及肖府的人,目光立即齐集锦袍胖子身上。
只见,锦袍胖子脸色大变,闪身欲动。
刚才只是想悄悄的溜,如今则是情急要脱逃,在这种情形下施展轻功身法,那速度必然是最快的。
可惜,他没来得及施展轻功身法。
只他身躯刚微一晃,娇叱声中,包括眼前彩衣少女小黛在内,四条彩带似的疾掠人影,从四个方向扑向锦袍胖子,同时,在锦袍胖子头顶,有一片红光如飞落下。
只听锦袍胖子惊声道:“姑娘恕罪。”
一声冷喝传了过来:“住手!”
彩带似的四条人影扑势一顿,倏而落在锦袍胖子四周,那片红光也一闪而没,另三位,是跟小黛一般年纪,一般装束,一般美艳的少女,小黛身旁那名彩衣少女的玉手里,握着一块其色赤红的网状物。
就这么个网状物,能吓倒“西天竺”,“修罗门”出身的锦袍胖子呼延奇,不能不令人心神震动,暗暗诧异。
再看看锦袍胖子呼延奇,他在小黛等四名彩衣少女的八道清澈冷峻目光下低垂了头,脸色灰白。
白玉楼主的话声又传了过来:“呼延奇……”
呼延奇猛抬头,震声道:“姑娘明鉴,属下掳这父女二人,并无恶意。”
“那你的用意何在?”
“回姑娘,属下只是想从这父女二人口中,问出这个姓花的出身来历。”
“他的出身来历,对你那么重要?”
“回姑娘,此人对‘西天竺’‘修罗门’知道得太多,对属下一身所学似乎了若指掌,属下不能不防。”
“那你为什么不问他自己?”
呼延奇面有难色,道:“这……属下无法制住他,难以如愿。”
白玉楼主一声冷哼:“明知故犯,违抗我的令谕,陷我失信于人在先,复又临阵怯敌,弱我肖家威名于后,呼延奇你还不跪领规法。”
呼延奇身躯暴颤,两眼中暴射惊骇光芒,失声道:“姑娘……”
忽听一个低沉,充满慑人威严,但却带着笑的话声传了过来:“姑娘,跟谁发这么大火儿,让谁跪领规法呀!”
随听白玉楼主道:“是您哪,不坐会儿了?”
“不了,这两天我忙得很,不为找你爹办点儿事儿,我还来不了呢,别顾左右而言他了,告诉我吧,姑娘!”
“是呼延奇,他违抗我令谕,私自掳人朋友,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呃,居然有人敢找上肖家的人,这倒是我头一回听说。”
“人家可是八面威风,一身煞气的大人物啊!”
“呃!姑娘,呼延奇是个不可得的好手,能不能赏个脸,让我说个情……”
“您这是折我,也是为难我,人家还在外头等着呢,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呀!”
“好办,我来跟那位打个商量,顺便也好见识见识八面威风,一身煞气的大人物。”
话声就这么打住了。
代之而起的,是一阵由远而近的雄健步履声。
花三郎心念闪电转动,他觉得这男人话声很耳熟,可就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见过。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人已经从那个月形门里出来。
是个身躯魁伟的中年壮汉,浓眉大眼,威仪逼人,穿一件黑袍,两段袖口微卷,露出两截筋肉堆起的小臂,透着豪放,还带几分潇洒。
听话声,想不起来,看见人,花三郎可就马上想起来了。
这不是在南宫玉那儿,曾有过一面之缘“内行厂”总教头,刘瑾面前的大红人“霸王”项刚么!
肖家的人无不恭谨躬身:“项爷!”
尤其是呼延奇,他更是单膝点地跪了下去。
项刚可是谁都没看,一进来,那炯炯的两眼便盯上了花三郎,猛一怔,脱口道:“阁下,是你啊。”
花三郎道:“北京城地方可真不大啊。”
“谁说的。”项刚定定神叫了起来。“我找你找得好苦,差点没害我跑断两条腿,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阁下,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可知道,我上这儿来,也是为他们帮着找你。”
花三郎淡然道:“阁下是抓我,还是找我。”
“抓你?阁下,你看矮了项刚,项刚不是那种公报私仇,再说打不过人家就记仇,那还能算得男子汉。”
好话。
“那么,阁下又为什么找我?”
项刚苦笑:“我这是将功赎罪啊,不找着你,往后我还想登她的门儿,我可没那个胆。”
“项霸王该有一颗虎胆。”
项刚一摇头:“不行,碰上打虎的武松了。”
这位,豪迈,直爽得可爱。
刘瑾手下竟会有这种人,尤其是刘瑾面前的大红人。
花三郎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
项刚接着说道:“这一趟我没白跑,总算老天爷可怜我,阁下,跟我走一趟去吧。”
花三郎笑容微敛,道:“我能不能不去?”
项刚凝目道:“不去,为什么?”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阁下以为,我跟那位南宫姑娘,是什么样的交情。”
项刚道:“这我不清楚,不过她能为你阁下跟我生气,想见得交非泛泛。”
花三郎一笑摇头:“阁下,你弄错了,完全弄错了,那天,我跟南宫姑娘是头一回见面。”
“呃!”
“阁下不信?”
“我还真有点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我跟她交往不是一天了,除了她自己,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她虽然寄身风尘,可却是个孤傲高洁出污泥而不染的奇女子,她拿我当知己,但是却不轻易让我上她屋里去,而你……”
“阁下,恕我打岔。”
“你说。”
“阁下以为很了解她?”
“当然!”
“可是听阁下的话,显见得阁下对她的了解还不够。”
“这话怎么说?”
“阁下,那位南宫姑娘,她是个孤傲高深的奇女子,花某我也不是俗人一个,以她那么个奇女子,让我这么个即便是初见面,但颇为不俗的朋友,在她屋里待待,有何不可,阁下不该是俗人,又为什么用这种世俗的眼光加以衡量。”
“这……”
花三郎一整脸色道:“阁下,花某生平不惯作虚言,你阁下应该相信我的话,没有必要非让我跟你往南宫姑娘那儿跑一趟不可。”
“可是……”项刚皱了两道浓眉,“丈夫轻死重一诺,尤其我项某,生平从未对人失过信,我亲口答应她,非为她找着你不可,我不能在她面前失信,尤其不愿让她把我当成口是心非,说说算的那种人。”
“总教习,但得问心无愧,又何在乎……”
“不,我在乎,换个任何人,对我怎么看都行,可是唯独她。我特别在乎她对我的看法,你阁下要是不跟我去一趟,她也许不会生我的气,可是我自己就永远不敢上她那儿去了。”
“总教习……”
“阁下,难不成你让项刚求你。”
花三郎迟疑一下:“花某不敢,既是这一趟对总教习你这么重要,我只好跟总教习跑上一趟了。”
项刚大喜,环目圆睁,浓眉双轩:“阁下,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说走就走。”
“总教习可否稍候片刻,容我把这位朋友父女俩送回去,妥为安置之后……”
项刚截口道:“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你可以让他们父女俩自己回去,再有任何差错,你可以唯我项刚是问。”
花三郎两眼异采一闪,道:“有项霸王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先谢了。”
举手一揖,然后转望韩奎跟玲珑:“韩大哥,你先跟玲珑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
韩奎当然点头答应,可是玲珑却有点依依之色:“叔叔,您可快点来啊。”
花三郎含笑答道:“当然,只要能借到一双翅膀,我就飞去。”
玲珑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一笑,就跟朵开了的花儿似的。
项刚看在眼里,忍不住脱口一声:“好可人儿的小姑娘!”
玲珑看了项刚一眼,没说话。
韩奎忙道:“多谢总教习。”
“得了,别客气了,项刚这双照子还算亮,我羡慕你父女有他这种朋友,也羡慕他有你父女这种朋友,但愿往后也能有我一份。”
韩奎道:“总教习太抬爱了。”
项刚转望呼延奇身后:“来两个人,送他们父女俩出去!”
两名佩剑黑衣人恭谨答应,躬身面前,向着韩奎父女摆手道:“两位请。”
韩奎转望花三郎。
花三郎道:“韩大哥先回去吧!”
韩奎没再说话,拉着玲珑走了,两名佩剑黑衣人忙跟了上去。
目送韩奎父女出去,项刚转望花三郎:“容我把眼前事了一下……”
一顿扬声道:“姑娘!”
那无限美好话声立即应道:“总教习。”
“能赏我个面子么?”
“总教习这是骂我,呼延奇,还不快谢过总教习。”
呼延奇始终双膝跪在地上,闻言忙道:“谢总教习大恩!”
项刚又望花三郎:“阁下,高抬贵手么?”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总教习,我敢不抬手么?”
项刚笑了,手一摆,轻喝道:“起来。”
呼延奇再谢站起,
项刚接着道:“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掳人,从现在起,这档子事儿了了,谁要是再找人家的麻烦,我就找谁说话。”
呼延奇低着头忙道:“属下不敢。”
项刚大步过来,探巨灵之掌,一把抓住了花三郎胳膊:“阁下,咱们走。”
他拉着花三郎,大踏步向外行去。
花三郎来的时候,走的是肖府正门。
可是项刚拉着他,走的却不是那条路,没到前院左拐,穿过一个小院子,出了另一扇门,这扇门,面临一条不算小的胡同,很清静,难得看见几个行人。
门口,两个壮汉拉着三匹健骑。
两个壮汉,都在三十多岁年纪,一身黑衣,一般地健壮威猛。
三匹健骑,一匹乌锥,两匹枣骝。
花三郎无所不通,只一眼,他就看出,这两个壮汉有一身好能耐,这三匹健骑,都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名驹。
项刚拉着花三郎出门,两名壮汉恭谨躬身:“爷!”
项刚一指花三郎道:“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找着了,花爷,见见。”
两名壮汉四道锐利目光,向着花三郎投过深深一瞥,然后微躬身:“花爷!”
花三郎举手答礼:“不敢当。”
项刚道:“这是我身边的弟兄,鲁俊、盖明,还有两个没跟来。”
花三郎道:“只有总教习才配有这种虎豹弟兄。”
项刚笑道:“你夸奖,不过他们四个也真都是千中选一的,换个人还真带不好他们……”
话停一顿,向着鲁俊、盖明道:“你们两个共骑一匹回去,我跟这位花爷,上南宫姑娘那儿弯一趟去。”
鲁俊恭应一声:“您回不回去吃饭?”
项刚道:“说不定,别等我了。”
鲁俊又答应一声,跟盖明向着项刚、花三郎一躬身,就势双双腾身而起,跃上一匹枣骝,鲁俊在前,盖明在后,一抖缰,铁蹄翻飞,一阵风似的卷出了胡同。
花三郎看在眼里,忍不住喝了一声:“好俊的骑术。”
项刚笑笑道:“上马吧,乌锥是我的坐骑,性子烈,到如今还没见着有第二个能驾驭它,你骑这匹枣骝吧。”
话落,他要去拉乌锥。
花三郎伸手一拦:“阁下,你是舍不得,还是怕它伤人?”
项刚笑道:“项某是钟爱这匹乌锥,可真要是碰上能驾驭它的,项某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那么容我试试这匹乌锥,真要是骑不了它,再换枣骝也不迟。”
项刚环目圆睁,深深看了花三郎一眼,咧嘴一笑摆手:“我原该想到,阁下是个好胜的人,请。”
花三郎笑了笑,他伸出了手,要去拉缰绳。
那匹乌锥还真怪,硬不让拉,头一扬,要躲。
花三郎带笑轻喝:“老实点儿,比你还难驾驭的,我都让它服服贴贴的。”
喝声中,手臂突长,伸出去的手,一把抓住了辔头。
乌锥惊怒,要猛再扬头,却没扬起。
头没扬起要跳脚踢蹄,可是花三郎身子往上一冒,一飘,人已经坐在了鞍上,同时手也松了辔头。
乌锥四蹄没动,却见它头猛扬猛甩,不住嘶叫咆哮,一转眼工夫,混身是湿,一身密亮的毛都湿了。
项刚环目中闪过异采:“好俊的千斤坠,阁下,留情一二。”
花三郎一笑伸手拉过了缰绳,顺手拍了拍乌锥的脖子。
乌锥不嘶叫,不咆哮了,四蹄轻微跳动,鼻子里不住喷气。
项刚叹道:“碰上真英雄了。阁下,你是第二个能骑它的人。”
花三郎道:“项霸王,听说过天山十二龙马么?”
“听说过,凡是爱马的,没有不知道的。”
花三郎道:“信不信任由阁下,天山十二龙马,每一匹我都骑过,每一匹我都让它服服贴贴的。”
项刚环目暴睁,急道:“你都收伏了?”
花三郎一摇头:“没有,到现在那十二龙马还在天山雪峰上奔腾驰骋。”
“你”
“阁下,那十二龙马号称龙马,其实是龙非马,马可收伏的供练骑,龙岂可畜养以供驱策,它们不属于这个尘世,理应留它们在那高接天际的雪岭上。”
项刚惊态一敛,叹道:“阁下说得是,我对阁下又多认识了一层。”
话落,跨上枣骝,道:“我先走带路了。”
策马行去。
花三郎微一抖缰,乌锥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