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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断江湖怨》第二十二章 江湖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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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凶险,人尽皆知。然江湖中怪异而大悖常理之事的层出不穷,若非置身其中,只怕连诸葛孔明复生,也是个说不清道不白的了。
  昔年江湖白道盟主,一代大侠东方圣,到头来却是个狂魔巨枭,落了个一剑毙命、命丧黄泉!
  而“江湖四大魔头”,以狠、阴、毒、色各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千佛手、千面狐、毒手观音和玉蝴蝶,除千佛手任空行大难不死,仍以他的凶残狠毒暗中作恶江湖外,鬼使神差,从不好色,只以易容之术独步天下的千面狐智桐,竟会因色而送命。以一“色”字名列大魔的玉蝴蝶金一氓,反倒长叹色运乖蹇!
  ――年余来,玉蝴蝶因色被布袋和尚掌伤于先,好不容易采良家闺女之阴将伤疗愈,又震骇于江湖浪子于后。正为江湖浪于并未穷追不舍而感幸运,却身陷千佛手任空行毒力,不得不替人家效命,待听得一少女咯咯娇笑,以为苍天开眼,赐恩于他,复又被毒手观音一语惊得七魂丢了四魂,只顾惊惶逃窜!
  漫漫大漠,除了黄沙枯骨,玉蝴蝶却又去哪儿找寻妙龄女子!一代色魔,竟只能踏着绵延起伏的一个又一个沙丘,到大漠深处替别人送解毒之药,不时仰天长叹!
  而正当玉蝴蝶大叹色运乖骞之时,昔年以毒杀人如麻的毒手观音侯玉音,却正在救人性命!
  善使毒者姓善于医,这本不足为奇。奇的是名列江湖四大魔头的毒手观音,此时救治的却是堂堂名门的昆仑派新庄掌门邰盛!
  “毒魔”此举,别说令两名昆仑弟子膛目结舌,纵是与她情同母女的徒弟司马青青,也是又惊又气,因而出言讥嘲“又愚蠢又无能”的昆仑弟子!
  毒手观音本正以自家真力替邰盛续命,但听徒儿青青在车厢外讥讽昆仑弟子之言太过损人,只得略收真力,道:“青青你休得无礼!”
  青青对着车厢做个鬼脸,她虽不怕师父,但此时师父正运功救邰盛性命,却是分心不得。便抽出长剑,护住车厢门户,眼中竟似没有两名昆仑弟子在侧。
  两名昆仑弟子技不如人,大觉尴尬,却也不便作声。
  四下里一片寂静。
  约摸过了半盏茶时分,忽听毒手观音沉声道:“玉蝴蝶你这魔头,还没被姚大侠一掌送命么?”
  车厢外三人听得玉蝴蝶之名,顿即大骇。四周环顾,却又不见有何人影,均觉莫名其妙。
  而车厢内的毒手观音,本正运足全身真力,只须稍过片刻,邰盛被震得哀位的五脏六腑便可归位,再辅以药物,性命武功均可无碍了。
  但毒手观音何等样人,玉蝴蝶在五丈外弄出一声轻响,却早被她觉察。此时自己为救邰盛性命,耗了大半真元,哪还是那色魔敌手!若让那色魔知此情由,师徒俩定受其辱,而邰盛和两名昆仑弟子,必将丧命当场。故而硬生生撤回真力,一语惊走了玉蝴蝶!
  待确信那色魔已逃得远了,毒手观音复替邰盛救洽,但手一与邰盛百汇穴相接,顿时大惊!
  邰盛本将归位的五脏六腑,因毒手观音陡撤真力,复又离位,且比先前更甚!此时能否救其活命,已是殊无把握了!
  毒手观音大惊之下,哪还顾得许多,运足全身功力,将自家真力强行输入邰盛体内!
  青青听师父一语之后便又无声,四周复归寂静,心中微觉蹊跷,便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朝内一观,但见师父双目紧闭,双掌贴在邰盛胸腹间,头上白雾缭绕!
  青青大惊,轻轻放下车帘,缩回头来,心知师父此举定然要折损功力,这全怪昆仑派无能,本待出言怒骂几句,又恐惊扰了师父,那却凶险,当下恶狠狠地瞪着两名昆仑弟子,弄得二人莫名其妙,不知何放又惹恼了这个姑奶奶,
  又过得半个时辰,毒手观音才从车内出来。但见她满头大汗,倦怠地对昆仑弟子道:“邰掌门没事了。”
  青青心疼地掏出香帕为师父擦汗,怪嗅道:“让你别管闲事你偏管,师父你――!”
  毒手观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青青脸蛋一下。
  青青冷冷地道:“自己没本事,就别来走江湖。”见师父又要教训她,连忙道:“对了,师父才说什么玉蝴蝶,到底怎么回事?吓了人家一跳?”
  毒手观音几乎忘了此事,听青青如此一问,心里也甚觉奇怪:玉蝴蝶在江湖中也算名头甚响之人,却不知他何以连场面话也不交待两句便溜了。百思不得其解,遂摇摇头道:“玉蝴蝶确实来过,但不知何故一言不发地又走了。”
  青青听师父如此说,也是大惑不解。
  两名昆仑弟子早钻进车厢,见他们掌门确已被救活,虽然看上去极是萎顿,但却绝无性命之忧了。两人惊喜异常,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邰盛幽然道:“救我之人是谁?”
  两人齐道:“救掌门之人,是毒手观音侯前辈。”
  邰盛闻言不觉一愣。良久才黯然轻叹一声一道:“快请侯前辈来,待本掌门谢过救命之恩。”
  邰盛之所以喟叹,是因年前“昆仑三剑”下山找寻师父时,毒手观音师徒也刚从云南玉龙雪山初入中原,彼时毒手观音魔性十足,在洛阳一家客栈,只因他多看了青青一眼,便差点命丧她师徒之手。后虽得江湖浪子童超搭救调解,但双方梁子总也是架上了的。后因多番变故,毒手观音魔性尽敛,但个累情由,邰盛又怎知晓。此时听门下弟子说救自己性命之人竟是毒手观音,邰盛怎不为难:他与童超的恩怨尚不知如何了结,怎的又遇上了这桩难处之事!
  但大丈夫行事当恩怨分明,人家救了自己性命,这大恩却不能不报,是故长叹一声之后,便令弟子有请侯前辈。
  当下一昆仑弟子依掌门吩咐,下得车来,对毒手观音师徒恭恭敬敬地道:“敝掌门有请侯前辈。”
  却听青青“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侯玉音却走了过去,掀开车帘,见邰盛意欲起身忙道:“邰掌门伤势未愈,请勿多礼。”
  邰盛知她所言不虚,便虚弱地一抱拳,道:“多谢侯前辈救命之恩!”
  侯玉音道:“邰掌门言重了,却不知何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
  邰盛苦笑道:“川陕五虎。”
  侯玉音心中纳闷:想你邰盛好歹也算昔日“昆仑四剑”之一,如今更是一派掌门,却怎地如此不济,竟被几个强盗打成这个样子!
  当下两名昆仑弟子也觉面上无光,忙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侯玉音不动声色,心中却大不以为然:什么“五虎阵”,只怪邰盛自己无能罢了!
  便听邰盛对门下弟子道:“你们不要替我脸上贴金,贻笑方家了。本掌门技不如人,若无侯前辈相救,早巳一命归西,还谈什么羞愧不羞愧,面上有光无光了!”
  毒手观音听邰盛这般说话,心想这邰盛还真不愧是一派掌门,算得上是条好汉!好感顿生,道:“川陕五虎乖戾霸道,出招阴损歹毒,那掌门一时失手,也并不算就弱了你昆仑名头!往日再让邰掌门遇上,一剑一个杀了便是!”
  邰盛听毒手观音言语中竟在替他昆仑派维护声誉,心中不由大奇。
  便见毒手观音从怀中掏出一红一蓝两包药来,递给一名昆仑弟子,道:“红的内服,蓝的外敷,再调养半年,邻掌门便可无碍了。”将头转向邰盛,道:“邰掌门,如此咱们别过了!”
  邰盛肃然道:“侯前辈救命大恩,邰盛没齿不忘了。”
  毒手观音道:“邰掌门言重了,告辞!”言罢放下车帘,对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青青道:“咱们走吧。”
  青青白了师父一眼,嗔怪道:“偏就你事多!”
  毒手观音之名,使多少江湖中人闻之丧胆,却偏偏对这个爱徒毫无办法。当下笑道:“小丫头你懂什么,师父是为你好!”
  “为我好!”青青大奇,道:“怎的又为我好了?”
  毒手观音却不作答,举步便走。
  青青急忙跟上,正欲问个明白,忽听已在十丈之后的一昆仑弟子高声道:“侯前辈请稍候,敝掌门有话要说!”
  青青转头怒道:“有什么屁也早该放完了,师父,你――?”
  青青愣住了,因为毒手观音果然折身向“灵车”走去!
  毒手观音掀开车帘,道:“不知邰掌门有何话要说?”
  邰盛道:“方才忘了告诉侯前辈,在下被那五个贼盗击昏之时,曾隐约听得他们竟不知以何手段,捉住了木叶令主……”
  “木叶令主?!”毒手观音闻言大惊,打断了邰盛话头,急道:“他们果真捉住了木叶令主?!”
  邰盛点点头,道:“本来在下只知车中有一个阮姑娘,便是昔日洛阳阮蛟之女阮灵素,没想搭救不成,反倒……”
  毒手观音打断邰盛之言,这:“邰掌门果真听清了么?”
  邰盛点头道:“他们说什么要将木叶令主交给公子公主领赏,便自朝西而去了。”
  毒手观音沉吟道:“公子公主――?”
  邰盛道:“他们确是这般说的,却不知……?”
  话音未落,便见毒手观音面色一肃,道:“多谢邰掌门见告!事不宜迟,侯某就此拜别!”
  言罢一抱拳,车帘落下,人却也掠至青青身侧,道声:“走!”拉起徒弟便朝西疾奔。
  远远传来那昆仑弟子高呼声:“川陕五虎只剩其四,且各瞎一目,两人断臂……”
  青青不明所以,被师父拉着一口气疾奔了半个时辰,心中大是不愿,便故作疲软,迫使毒手观音慢下脚步来。
  一待师父脚步转缓,青青便道:“好臭!好臭!”
  她不说“好累”而说“好臭”,倒使毒手观音大惑不解,因收住脚步道:“什么好臭?”
  青青一本正经地道:“方才不知昆仑派那三个小贼放了些什么屁,咱们一口气奔出这几个里仍然臭气熏天!”
  毒手观音哭笑不得,道:“青青休要贫嘴,事不迟疑,咱们快走!”
  青青却索性坐下,道:“师父所言极是,事不迟疑,望师父赶快把因何要救邰盛那小子性命,却又说是为我好的缘由道个明白,否则徒儿便再也走不动半步了。”
  毒手观音无可奈何,只得道:“若为了江湖浪子童超,你走是不走?!”
  青青一跃起身,朝西便奔!
  毒手观音见状哈哈大笑。
  青青见师父并未跟上来,只在后面大笑,以为中计,竟坐地撒娇,呜呜地哭了起来!
  毒手观音连忙来到青青身侧,柔声道:“青青,你又怎么啦?”
  青青本是撒娇假哭,此时听师父柔声轻问,顿觉羞愧难当,竟真的哭出声来,边哭边道:“师父你欺负徒儿,呜呜……!”
  毒手观音哑然失笑,心知青青是自以为中计而感羞愧,便故作肃然道:“好!就算为师骗了你,但你既是为师徒儿,便须回答为师问话!现在为师且问你:邰盛小子的师父,昆仑派上一位掌门追风剑客皇甫呈,是死于何人之手?说!”
  青青见师傅“动怒”哭声立止,规规矩矩地道:“是童哥……童少侠一掌打死的。”
  毒手观音依旧满面肃穆地道:“什么童哥童少侠的,童超就是童超!”
  “是。”
  “灭师之仇,有不报之理么?”
  “没有!但当日皇甫老儿心性迷……”
  “不许多说!只回答为师所问便是!”
  “是!”
  “邰盛死了,昆仑派会不会又立新掌门?”
  “会。”
  “若整个昆仑派皆与童超为难,虽童超并不怕了他们,但童超是否麻烦事就多了?”
  “那倒真难缠得紧……”
  “休要多言!咱们此番出来,可是为了找那童超?”
  “是。”
  “童超那小子与咱们师徒不辞而别,复入中原,是故意来让昆仑派找他晦气,还是来找他的拜弟拜兄?”
  “当然是为了找独孤公子和胡师叔。”
  “为师施恩于邰盛那掌门小子,这给童超派了很大麻烦么?”
  “不,师父,青青不懂事,还望……”
  “你懂事不懂事与为师无关,……”
  话音未落,青青已跪下道:“师父,徒儿无礼,愿受师父任何责罚,但……”
  毒手观者连忙扶起青青,柔声道:“青育,师父怎舍得责罚你,只因――”当下把邰盛之言说了出来,接着道:“当今天下,只有木叶令主卢若娴一人知道独孤樵下落,咱们只要追上川陕五虎,救下木叶令主来,她定会告知咱们详情。若是带了独孤樵在身边,他拜兄童超会不立即跑到咱们身边来么?”
  青青大喜道:“师傅处处为徒儿着想,可徒儿还……”
  毒手观音打断青青的话,故作惊讶道:“我哪儿又处处为你着想了?”
  青青脸一红,众开话题,道:“师父,邰盛说的公子公主是谁呀?”
  毒手观音面色一肃,道:“若为师所料不差,便是昔日东方叟坐前的金童玉女!他二人虽年幼,但武功得东方圣指点,仅以招式论,只怕还要强于为师。若让川陕五虎将木叶令主交在他们手里,要救她恐怕就大费周章了。”
  青青急道:“师父,那咱们快追吧!”
  毒手观音点点头,师徒二人便朝西疾追。
  两个时辰之后,她们追到一岔路口。
  两条岔路上均有密密匝匝的车轮印迹,正不知该选哪条道,忽觉后面有二人飞掠而至,注目一观,却原来是天山二怪!
  毒手观音素知二怪行事虽邪,却并不作恶,便笑道:“咦!天山二怪不在天山恩爱,却跑到此间做甚?”
  牧羊女梅依玲呵呵一笑,道:“那毒手观音为何不在玉龙雪山修练你那冰清玉洁之功了?此间你来碍,我天山二怪便来不得么?”
  牧羊童阳真子大奇道:“什么冰清玉洁之功?厉害么?”
  牧羊女道:“老不死的你为何打断我的话?你比我聪明么?”
  牧羊童急道:“不不不!一百个阳真子,论聪明也及不上依玲你万分之一!要不我怎会连什么叫冰清玉洁之功也不知道呢!”
  牧羊女待要安慰一番,却听青青道:“师父,咱们走吧,别理这对专在人前扭捏作态的活宝。”
  牧羊女大骂道:“什么叫忸怩作态?什么又叫活宝?小丫头你且说个明白!”
  青青笑道:“你不是聪明绝个人成伦么?怎么连这样简单的话也要问我?”
  天山二怪乃邪怪人物,若论斗嘴,与青青相比那可差远了。
  毒手观音见二怪被青青一句话噎住,不禁失笑道:“天山二怪意欲何往?”
  阳真子道:“这关你屁事!”
  毒手观音知二怪德行,也不以为忤,只转头向青青:“这两条道,你看咱师徒走哪条好?”
  青青佯作认真地想了想,道:“左为阴,右为阳,木叶令主与咱们师徒均是女流……”
  天山二怪一听到“木叶令主”四字,未等青青话说完,便齐声道:“木叶令主在何处?”
  青青见状大奇,道:“这又关你们屁事!”
  牧羊女一怔,牧羊童却道:“这回小姑娘你可错啦!哈哈,木叶令主正关我和依玲屁事!”
  青青更奇,又道:“为何关你们屁事?”
  阳真子道:“为何关我们屁事又关你屁事?”
  青青道:“好!既不关我屁事,师父,咱们走吧!”
  “哎哎!”阳真子急道,“小姑娘请留步!”
  “你待怎样?”青青故作事不关己之态道。
  阳真子道:“好吧!就算既关你屁事又关我们屁事,总行了吧?”
  “那就怪了,”青青道:“木叶令主却关你们什么屁事?”
  “是千杯不醉胡醉叫我们来救木叶令主的。你说,这还不关我们屁事吗?”
  毒手观音闻言一惊,道:“此言当真么?如若当真,我这徒儿便告诉你们木叶令主下落了。”
  “一万个真!你当我天山二怪除了胡醉之外还听谁的话么?”阳真子急道,“小姑娘你快……”
  阳真子话未说完,便被梅依玲打断了,只见她高声道:“好臭啊好臭!老不死的你怎尽放臭屁?!”
  阳真子一愣道:“我没有放呀?!”
  梅依玲道:“那我且问你,除胡醉外,独孤樵,童超和姚鹏的话你便不听了么?”
  阳真子回过神来,忙道:“对!对!好臭啊好臭!依玲你的鼻子真灵验得天下无双,我老不死的被窝里放屁,自己臭自己,竟也让你闻到了!佩服啊佩服!”
  青青忍不住咯咯直笑,毒手观音已不耐,道:“青青咱们走,再迟救木叶令主就来不及了!”
  但见阳真子一个劲地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
  毒手观音奇道:“为何不行?!”
  阳真子道:“第一,你徒儿那小姑娘还未告诉我和依玲木叶令主下落。至于第二嘛,是因为胡醉已从天山二怪去救木叶令主,其余人等便均不得插手!”
  毒手观音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因为此时眼前路有两条,却不知川陕五虎到底走了那条路,现有天山二怪插手,正好各走一条。
  二怪虽邪,武功却是绝高,纵是木叶令主已落金童玉女之手,想必他们也能救出来。他们将木叶令主交给胡醉,倒也和在自己手里一般。
  毒手观音便对青青道:“那青青你就告诉了他们吧!”
  阳真子见他们已然占了“便宜”,喜道:“这还差不多。”
  青青大是得意,故作严肃道:“天山二怪!你们真想知道选择哪条追才能救下木叶令主么?”
  牧羊女“哼”了一声。
  牧羊童却急道:“你这个姑娘废话连篇,简直与你师父不相上下。多问作甚,只管快快道来便是!”
  却听青青道:“有‘阴阳择道法’,你们天山二怪聪明绝顶,见闻之广博又是天下无双,大约总该是曾听到过的了?”
  阳真子自不愿承认他们从未听说有这么个“阴阳择道法”,便欲以吱吱唔唔搪塞过去。
  却听青青道:“既是如此,你们便依此法择道而行吧,我师徒俩既不得插手此事,这便打道回府了。”
  阳真子见状大急,不敢再强撑脸面,当下“哼”了一声,瞪着青青,道:“明告诉你小姑娘,天下除你所说的‘阴阳择道法’之外,再无我天山二怪不知之物事!”
  青青心头暗笑,口上却道:“这也不足为怪,智者千懂,终有一懵嘛。此法其实甚为简单,我一旦说将出来,天山二怪定是顿时择遭如破竹。听好啦:道有阴阳,人亦有阴阳。道不变,而行道之变,以人变之朋阳择道之不变阴阳。以何定阴阳?左为阴,右为阳;下为阴,上为阳;窄为阴,宽为阳;女为阴,男为阳。同气相求,即为择道之法也。”
  此番之乎者也全是青青胡编乱造而成,听上去却满有学究之气,唬得阳真子和梅依玲不由不信。但听得一片阴阳之声,心头却是茫然一片,如坠五里云雾,直闹个摸头不着脑!
  青青强忍住笑道:“依照此法秘诀,眼下你天山二怪中,牧羊童男,属阳;牧羊女女,属阴;一阴一阳,本应该牧羊女取左道而行,牧羊童取右道而行。但念你们伉俪情深,形影不离,本姑娘这便再为你二人寻一万全之策。一阴一阳,亦即不阴不阳。道之不阴不阳,便是左道和右道之间。”
  言罢手指两道中间的原野。
  天山二怪此番听懂了,司马青青为他二人择的道原来是让他二人顺原野当中追寻。虽觉不妥,但被青青满口学究之气唬住了,不敢随便羞辱斯文。竟是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青青一笑,拉着师傅从左道急掠而去。
  待得行远,回头看时,天山二怪兀自怔立交叉路口!
  毒手观音师徒心下均是微奇:她们既取了左道,天山二怪该取右道或直追过来才是。何况天山二怪并非愚鲁之辈,总该听出了青青是在言语中骂他们二人不阴不阳。先前连毒手观音也一兀自暗中责骂青青不许如此损人,且二怪竟似呆了一般的愣立着,端的不知有何古怪!
  她们哪里知道,方才青青一番不阴不阳之言,早在二怪心头幻起剧震。个中隐情,后文自有交待,规且按下不表。
  却说毒手观音师徒追寻“川陕五虎”并不困难,五虎只剩其四,臣四人俱是独眼,神情凶狠霸道。所过之处,酒店最为遭殃。轻则大吃大喝之后扬长而去,重则毁店伤人。店家提起川陕五虎,无不敢怒不敢言。好在毒手观音江湖经验老道,是以穷追不舍。数日之后,毒手观音师徒从一家被砸得稀烂的小客栈得知,她们离川陕五虎只有三个时辰的路途了。师徒二人精神大振,虽已天色向晚,她们却不愿再拖延时日,是以一路急追。
  一个时辰之后,恰是掌灯时分,前方正好有一个镇,师徒二人大喜,但进得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时,却不见半丝川陕五虎的影子!
  川陕五虎竟未路过此镇!
  陕南。
  巍峨秦岭。
  凤凰山,山势陡峭。
  毒手观音师徒,在凤凰山上搜寻川陕五虎,查探木叶令主下落,已几近半月了。
  是夜,月黑风高。
  一山洞内隐隐透出光亮!
  山风掠过,浩浩森林有如鬼影幢幢。
  毒于观音师徒心头一震,齐向那山洞掠去。待近洞口,青青便欲仗剑冲入,却被师傅一把拉住。
  青青大惑不解,看着师傅,却见毒手观音轻“嘘”一声,摇摆头,示意不可造次。然后右臂一挥,不知抛出个什么物件。
  便听“扑”的一声,左侧六、七丈外早有一人倒地!
  毒手观音对徒弟耳语道:“咱们静观其变,青青千万不可妄动!”
  青青满面惊佩地对师傅点点头。
  却不见洞中有人奔出。
  毒手观音施展绝顶轻功,问左侧疾飞,须臾拎回一人,扔在地上。
  但见此人独眼无须,一付骇异之色。
  毒手观音捏开此人下颌,抖了些药末入其口内。少顷,此人悠悠转醒,那僵固的满面变成了茫然。
  毒手观音轻声道:“你只须老实回答我的问话,老娘便饶你不死。”
  那人茫然道:“方才――?”
  毒手观音冷冷道:“老娘姓侯,名玉音,在江湖中有个外号叫毒手观音。”
  那人一听“毒手观音”四字,早惊恐得便欲高呼饶命,毒手观音眼急手快,点了他哑穴。那人魂飞天外,独目复透骇异之光!
  毒手观音冷冷道:“既知老娘是谁,便轻轻回答老娘问话,否则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娘手段,你总该知道吧!”
  那人连连点头。
  毒手观音道:“你是川陕五虎中的第几虎?”
  言罢顺手解开他被封哑穴。
  那人乖乖地轻声道:“在下白睛虎……”
  “哼!”毒手观音道,“原来又是好色小贼。”
  白睛虎道:“侯前辈饶得小人性命,小人纵死也不敢好那……那么色了!”
  “好!老娘且问你,木叶令主现在何处?”
  “在……在山洞中。”
  毒手观音正待再问洞中复有何人,忽听青青恨恨道:“我师父心慈手软,本姑娘却平生最恨你这等下三滥的无耻小贼,象你这等狗命,还留它作甚!”
  “甚”字未落,白睛虎一颗大好头颅,早在一闪而没的寒光中与其颈项分了家!
  毒手观音阻止青青不及,又知青青最恨好色之徒,只得摇头苦笑。
  青青杀了白睛虎,却只似摁死了只蚂蚁,面色竟丝毫无异,轻声道:“师父,咱们救木叶令主去!”
  毒手观音却摇摇头,道:“先前为救邰盛,为师已耗费不少真元,咱们且先找个隐秘之所,待为师功行圆满再说。”言罢悄然下山。
  青青只得跟在后面,心头却大不以为然,似川陕五虎这等小贼,纵是师父你不出手,我司马青青也是一剑一个杀了,又何须如此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