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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之刀》第十九章 月黑风高,杀人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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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一、月黑风高,杀人者至

  起更之后,天色忽变,一阵狂风刮过,大雨倾盆而下。
  惜玉突然低声说道:“我去看看小文姑娘。”转身急步而去。
  “这一阵风急雨骤,雷鸣电闪,很可能惊醒了小文姑娘,”吴铁峰道,“惜玉机警,处置得当,也希望这一阵风能持续到天色大亮。”
  谈话之间,雨势突然小歇,却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可惜天不从人愿,急雨停歇,就变成月黑风高夜了。”
  吴铁峰吃了一惊,忖道:好精深的内功。我说话的声音不大,大风呼啸中,仍能听得如此清楚,是真正的高手。
  “月黑风高杀人夜,但能不能杀得了人,”岑啸虎接道,“还要凭藉点真实本领了。”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东、南、中、西四名捕,已经耀武扬威了将近五年,”仍是那冷冷的声音,接道,“江湖上朋友有不少栽在四位手中,今宵要以四位身上的鲜血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口气托大,说明了要为四大捕头追杀、缉捕的江湖朋友们,讨还这笔血债。
  “很好,敢自诩能代表江湖道上人讨这笔血债的,绝非无名之辈,区区长安于承志,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
  一改杀手不留姓名,不露形貌的作风,来人竟然答了话,道:“不知姓名不见人,彼此之间,还留有余地。一照面,或是通了姓名,那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箭在弦上,事到临头,也就用不着假惺惺了。”岑啸虎冷冷说道,“四大捕头确实抓了不少恶人,我们执法时,也尽量排除屠杀的手段,但恶徒拒捕顽抗,那就各凭武功一决生死了,你这位朋友如肯报上姓名,现身相见……”
  “不用说下去了,我通名报姓,也以真面目和你们相见,你们四大捕头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来?”
  这人口气,大得离谱,四个人全听得上了火。
  “这个不劳费心了,一个打不过,我们会上两个。”吴铁峰道,“阁下的技艺,真如口气一般的大,也可能四个一起上了。”
  “最好是四个人一起上了。”对面丈余处,浓浓夜色中,站着个全身黑衣的人,衣袂在风中飘动。
  四大捕头个个神目如电,就是没有看清楚那黑衣人几时出现的,似是很久之前,他就站在那里了。
  杜望月见多识广,立刻感觉到遇上了从未遇过的劲敌。暗暗忖道:这人武功之高,当非我等能敌,在我江南道的地盘上,冒险犯难的事,舍我其谁?

  一八二、词严义正,挺剑相迎

  想定了,杜望月冷笑一声,道:“江南道上潜隐了阁下这么一位高人,杜某竟无所知,实在惭愧……”
  “惭愧于事无补,”黑衣人冷冷地接道,“重要的是要付出代价,明年今日,就是你们四大捕头的周年忌日了,四位同时成为名捕,也同时毙命于此,生不同年死同日,也算是捕头行业中一段佳话。”
  “夜风如剪,也不怕剪了你的舌头!”吴铁峰道,“四大捕头侦办刑案多年,遇上了不少的奸狡凶残之徒,但我们依然健在,至于威逼恐吓之言,我们也听得多了。四大捕头也不算是刑捕司中的高手,老实说,你们出动的这批杀手,武功之高,技艺之精,大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但你们低估了刑捕司的实力,却是你们致命的伤害。你们会在今夜的搏杀中,大开一次眼界,见识到剑法之最。其实不久之前,你们已经遇上过一次,回忆前情,或是探询一下你们的朋友,当知吾言非虚,那夜最后出现的金刀杀手,相信也是杀手之王血手方轮手下最精厉的杀手群了,但他们呢?却受伤惨重铩羽而归……”
  这等有凭有据的说法,显非恫吓之词,诡异难测的黑衣人,似是也有点震动了,沉吟了。一阵,才缓缓接口:“希望他仍在扬州的府衙中……”
  “不错,他仍在此地,随时可以和阁下照面。”吴铁峰哈哈一笑,道,“不过,咱们还是不太相信阁下。”
  黑衣人强按下一腔怒火,道:“阁下的意思是……”
  “试试阁下的手段,是否如阁下所言……”
  “好!你出手吧!”黑衣人微一跨步,身子突然飘了起来,虽然在黑夜之中,仍可看到他脚不着地,就那么在空中停下了。
  四大捕头也都凝聚了全神,注视着这黑衣人的举动,而且,吴、于、岑三人也缓缓向杜望月的身侧集中。这个黑衣人的口气太大了,大到连四大捕头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和威胁,心有所惧,就自然想到了联手拒敌的念头,四大捕头可以硬着头皮战死,却不能躲避敌势,一走了之。
  一盏热茶的工夫过去了,但那黑衣人仍然稳稳地悬空站着。好像有一根目力难见的绳子吊着他。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不借任何物力的帮助,悬空而立,而且,还能说话,手足亦可行动,历时甚久。只此一桩,四大捕头就感觉到对方技艺高过四人很多,这等悬空而立的技巧,如非是一种特殊的气功练成此技,那就更为可怖了。
  杜望月最先出手,迎面一剑刺向对方前胸。谈不上奇幻变化,却深得一个快字。悬立在空中的黑衣人,身如杨花飞絮,在空中飘荡起来。随着剑势浮动,杜望月连刺了十余剑,竟然无一剑刺中黑衣人,心中震骇已极。吴铁峰、于承志、岑啸虎全都看呆了。

  一八三、露真容,谁能识我

  原本夜黑如墨,四大捕头目力虽强,也看得不甚清楚。杜望月剑如流星,快速刺点,就借那剑上的微弱光芒,他们看清了这场搏击。杜望月剑如闪转的星光,黑衣人却似剑上蜉蝣,人随剑飘,毫发无伤。
  突然间,火光闪动,幽暗的夜色中,亮起一支火把。黑衣人飘浮的身子也同时落着实地,铮铮两声金铁大鸣,黑衣人手中多了一把剑,杜望月也被这两剑震退了五六尺远。
  火把耀照下亮如白昼,四周景物已清晰可见。四大捕头目光一掠四下的形势,不禁为之一呆。不知何时,十余位黑衣剑手,已把二堂外面全围了起来。在火把亮起的同时,她们手中的宝剑也出鞘对敌。王大人、石琪、张麟和四大捕头,全部陷入了这批剑手的包围之中。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扯去了掩遮在脸上的一片黑布,露出五绺的白色长髯,在夜风中飘动,道:“诸位一直想见老夫的真正面目,现在,老夫完全以真面目和诸位见面,如有识我之人,当知老夫是谁!”
  四大捕头个个凝神静思,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出声。显然——四个人都无法认出他的身份。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了,我对你们了如指掌,尤其是这段时日中,你们举动大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原以为程小蝶赶来扬州,会合你们四大捕头,应该有些作为,所以,我一直等待,现在看来,程小蝶的忽隐忽现,只是故作神秘,作为不过尔尔。所以,我们也不想再等她了,评估整个事件的结果,我们决定按照自己计划行动了。”
  “你们计划是……”臭铁峰道,“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悉听尊便。”
  “用不着再用激将法。”白髯老人道,“老夫会说,而且说得很清楚,就凭你无法认定老夫身份这一项而言,你们都是一群蠢才,不足为敌。过去老夫有些高估你们了,所以,我们决定,早一些结束这场游戏……”抬头望望天色,道,“三更时分了,天亮之前,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巨变,扬州知府王少卿今夜必死,有你们中、西、南、北四位大捕头为他殉葬,这份荣耀,也不是常人能得,王少卿也是死而无憾了。”
  “谁说我死而无憾,”在重重护卫之下,穿着衙役装的王少卿突然开了口,道,“我遗憾得很啊!我不知道你是谁,只知是个白髯如雪的老凶手,也不知你们受何人之命来杀我,但我知道,绝非出于你们的本意。我死得如此混淆不清,不明不白,岂不是一大憾事?”
  “那不能怪到老夫的头上。”白髯老人道,“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你连谁要取你的性命都懵无所知,说你是一位能吏,未免有些讽刺了。第二个要怪的是刑部总捕和眼下的四位大捕头,他们号称办案能手,却查不出任何线索……”

  一八四、凭记忆,一语惊心

  说到这里,白髯老人停了停,脸上一副挪揄的神色,道:“我对他们的无能非常失望,所以也不愿再和他们玩下去了。今夜就要结束这个游戏,你王知府和四大捕头,也都将在今夜步入死亡,天亮之后,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扬州知府会有新人取代,四大捕头也将成明日黄花,四人名在人不在,留下青冢向黄昏。”
  社望月没有开口,适才对了两剑,已使杜望月有着完全失败的感觉,也无法在口舌上逞强。动手三五回合内,对方就有取他性命的能力。
  吴铁峰也只有哑口无言,合四大捕头之力,认不出对方身份;同时,也看出了杜望月被那两剑交接,震伤了内脏,这一阵调息,是否已恢复了再战的能力,还无法肯定。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
  四周包围的黑衣剑手,已亮出了长剑,只看那包围形势,已知是全面的袭杀,一旦发动,场中所有的人,都将面对剑手的攻袭。如何一种部署,能在拒挡敌人全面攻势中,又保护了王大人的安全,是目下四大捕头心中最紧要的事情……
  “四位大捕头既已认明了目下情势,当知反抗无益,”白髯老入道,“四位如分头逃命,也许还有一位能保住性命……哈哈,老夫之言……”
  “住口!四大捕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阁下看人当真是有眼无珠了。”惜玉扶着小文缓步由二堂中行了出来。
  白髯老人缓缓把目光移注到惜玉的脸上,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道:“你是谁?”
  “冷面神医谭执中的遗女谭玉凤,现在叫惜玉!”
  “惜玉?是……”
  “我的艺名,也是文阁的酒女……”
  “这与老夫何关?老夫又是谁?”
  “四凤楼主,”惜玉接道,“也是先父的大师兄,不老书生呼延远,是神医门中一代医学天才、高手,也是先父最敬服的人。”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胡说八道!你在随口编故事了!”
  “本来,我也不能肯定,老实说,当年我还很小,儿时记忆辨依稀,但你见到我时,身躯微微震动一下,”惜玉道,“想是还有我儿时前印象,也启发了我的思路,本来模糊的记忆,也陡然清晰起来。你墨发、雪髯,却是本来面目,是神医门中分老术,必需借药力的帮助,才能把老迈分开移置。大师伯,侄女可是说错了?”
  白髯老人道:“你爹还告诉了你神医门中多少不传之秘?”
  我爹知道的,我都知道,当然不如大师伯那么技艺精湛。”惜玉道,“现在,侄女有一件事,要当面请教,以大师伯威望、身份,定然不会以谎言欺瞒侄女了?”
  呼延远点点头,道:“好!你说吧!”

  一八五、奇技练成杀无赦

  当然,这句话,也承认了他化身四凤楼主的身份。
  “先父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大师伯捉去合药了?”惜玉道:“还望大师伯给侄女一个答复。”
  呼延远笑一笑,道:“你爹可是把合药神术也传给你了?”
  “大师伯的看法呢?……”
  “那是神医门的绝对机密,你爹竟传授此术给你。”呼延远道:“老夫拿他合药,心中还有一份愧疚,但现在想来,老夫是心安理得了。”
  “我爹没有传给我以人合药之术,”惜玉道:“大师伯冤枉了我爹……”
  呼延远接道:“你聪明伶俐,是承继我衣钵的人选,但你知道得太多了,非死不可。丫头,神医门不但是医术如神,剑术也是武林一绝,这套剑法,不是神医门流传下来的,而是大师伯花费了数十年的工夫,集天下剑术之大成,创出的奇技……”
  自现身就未开口的小文,突然冷笑一声,道:“拾人牙慧,就谈不上奇技了……”
  “温故知新,老夫把剑术中最恶毒、最凌厉的剑招组合起来,创出十三招杀人剑法,叫作必杀十三剑,”呼延远道:“没有人能逃过这十三招剑法的追杀……”
  “应该叫杂碎十三剑,”小文道:“全是偷人家的东西,姑娘今夜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剑法之最。”
  口中说话,人也缓步向前移动,行出了一丈多远,才停下脚步,剑也出了鞘,斜指右上方,和一般剑法大不相同。
  四大捕头都是通达之人,只争千秋,不争一时,立时向小文身后集中,缩小了对敌的正面,对王少卿的保护,也就更为严密了。
  呼延远扫掠了一眼布守在四周的黑衣剑手,都已横剑而立,就等着命令出手了。估算形势,虽已稍有变化,但大体而言,仍在他布局的控制范围之内,而且辰光还早,也不急于出手,两道目光,转注到小文的身上,很仔细地看将起来。
  小文很沉着,摆出应变的姿态后,就任凭对方打量了。
  她明白,争取一些时间,对四大捕头很有利,让他们调整一个新的迎敌阵势。小文也在这临阵的时刻,思索如何拒挡四面八方一齐卷袭过来的攻势,剑法的扩张极限,能拒守多大一个正面,快速的杀敌手法,需多少时间才能把敌人攻击力量消除。
  呼延远看了又看,在火把的照射之下,把小文姑娘看得十分清楚了。
  他是医学大家,观察的能力非常人能及,只可惜双方的距离远了一些,又不能“闻、问、切”,只能以一个“望”字取决,但仍然被他看出了一点门道。
  小文习的是一种极高的内功,在和人动手时,内家元气,亦在运转不息,可久战不疲,如想用一阵强猛的连环攻势,迫使她气力尽绝,将会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