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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第四十八章 双战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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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华郎马上向渔人问道:“你的钓竿能不能借来用用?”
  那渔人连连答应可以,并且钓饵等物一应俱全,艾琳更是欢喜,问道:“我在哪儿下钩好呢?”
  渔人道:“那要看姑娘想钓什么鱼,如果想钓到大尾的,就要坐船载到离岸稍远的地方。”
  董华郎立即与这渔人商量,租下他的渔船,让艾琳乘坐。他虽是样样都能及时安排妥当,令人感到很舒服。但却没有丝毫矜功夸能的言语或神色,因而叫人感到愿意接受这些好处。
  艾琳征求意见地向厉斜望去,道:“你来不来?”
  厉斜笑一笑,道:“谢谢你的美意,我不来啦!”
  别人听了这话,还不能怎样,但此言传入了沈宇耳中,可就使他大感惊讶,而且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去?”
  厉斜道:“你好没见识,我陪她前去,有何乐趣?”
  沈宇大感不平,道:“与素心之人泛?于碧波斜照之间,焉得没有乐趣?”
  厉斜洒脱笑一笑,向艾琳瞧去,但见她对他们的对话,正侧耳聆听,显然非常感到兴趣。
  他缓缓道:“早得很,现在还谈不到什么素心人不素心人,如果她不属于你,就算是天仙下凡,对你也没有价值可言。”
  “这是一种雅致的乐趣,淡中有味,他日足供回忆。你的想法,未免太俗了。”沈宇反驳说,还挥手作势,表示有若干愤慨。
  厉斜道:“那你就错了。”他的声音很沉着有力,一听而知他自信具有坚强的道理:“我与其身在其中,心里空自盘旋着得失之心,倒不如跳出图画之外,在岸边看她泛?江上。再说,她如是专心垂钓,势不能与任何人说话。你瞧,我在岸边观赏这幅绝世之画,岂不是比混溷其中好得多?”
  他果真说得头头是道,沈宇无言可对,但见艾琳嫣然一笑,跨上渔船。
  厉斜道:“董兄,你到船上陪她如何?”
  董华郎道:“好的,厉兄要我扮演哑巴,这也是新鲜的经验。”他自我解嘲地说了这一句,便登上渔船。
  厉斜找了一株树下,坐在草地上,纵目而观。
  他的侧面,相当好看。挺直的鼻子,浓黑而劲展的眉毛,以及紧紧闭着的嘴唇,都在显示他具有果断的“强人”性格。
  沈宇瞧着这个敌手,又望望江上衣袂飘拂的艾琳,心中感到一阵泄气,隐隐发现自己正处于极恶劣的形势中。
  忽见厉斜从囊中取出一本册子,褪去丝织的囊套,便是一本薄薄的书籍。
  他翻动披阅,嘴唇微微嗡动,不问可知他是在念这本书中写着的字,也许那是图解注文,沈宇见了,心中砰然一跳,恨不得抢过来看看。
  厉斜看了好一阵子,忽然把这本册子放在草地上,抬头向江中望去。
  沈宇眼见厉斜双手都离开那本小册子,心跳顿时加剧,暗念如果这刻江中的渔船,忽然发生事故的话,厉斜势必迅快跃奔而去。
  他转眼望向江中,只见艾琳已坐在船头,持竿垂钓,江上的微风,吹得她一头长长的秀发直飘动。
  董华郎却向江边瞧看,他一定也看见了。厉斜的动作,甚至会看见那本搁在草地上的小册子。
  沈宇恨得牙痒痒的,心想董华郎如果真心相助,便应把握机会,制造出一种惊人事件,诱使厉斜不顾一切的冲到水边。这么一来,他垂手而得到那本刀经,岂不甚妙?
  可是董华郎没有一点动静,还把目光移开,不向岸边瞧来。沈宇再看厉斜时,但见他的右手,很自然地落在那本刀经上。沈宇的心随着对方的手直往下沉……
  暮色渐深,艾琳收起钓竿,厉斜则收起了那本刀经。沈宇轻轻叹口气,也收起了他的侥幸之心。
  董华郎回到岸上,便到大路上等候。不久,马蹄和车轮声远远传来。
  厉斜与艾琳坐在一起。厉斜道:“这个人虽然有点邪门,但却是极能干的角色。”
  艾琳道:“他要跟我们一道走么?”
  厉斜道:“随他的便,反正他也不足以污我的宝刀。”
  艾琳道:“我看这个人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厉斜道:“如果他敢作怪,那是他自寻死路,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沈宇接口道:“他的确很能干,又善解人意,我跟着你们,也可以沾光不少。”
  艾琳皱皱眉头,道:“你少作声,提防我给你两个嘴巴子。”
  沈宇犯不着让她有机会表演,赶快闭口不言。
  厉斜沉吟一下,然后以沈宇也听得见的声音道:“真奇怪,沈宇这回驯良得多啦!”
  艾琳哼一声,道:“他敢不驯么?”
  厉斜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厮脾气倔强得很。目下如此驯良,一定有不轨的图谋。”
  艾琳道:“谅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厉斜道:“我决不肯如此低估他。你最好也小心点,免得他一旦反噬,你可能有措手不及之虞。”
  沈宇对此人的警觉性,相当佩服。因为他的确有所图谋。关于艾琳方面,现在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杀得死他,虽然他还不至于反噬。
  董华郎突然大叫一声,声音凄厉,一听而知发生了巨大变故。
  厉斜和艾琳动作如电,声音入耳之际,各各双掌按地,便如劲箭般飞射而去。
  但见大路上多了一辆马车,而除了董华郎之外,还有一个中年道人,手提长剑,指着董华郎。
  董华郎手中也拿着长剑,可是在那中年道人面前,他大见觳觫,分明对他十分恐惧。
  厉斜身在空中,已发出一声震耳长笑,星飞电掣般落在大路边,这阵震耳的笑声,使得那中年道人也不得不转眼瞧过来。
  但见这个中年道人,虽然面貌平常,装束和那口长剑,俱有古朴味道。可是他的姿式和动作,却透出潇洒飘逸的风度。他目光如电,注定在厉斜面上,等到他笑声收歇,这才开口,道:“尊驾敢是白衣刀客厉斜大侠么?”
  厉斜冷冷道:“不错,你是谁?”
  中年道人应道:“贫道峨嵋炼气士王定山便是。”
  厉斜道:“哦,你是董华郎的师兄?”
  王定山道:“正是,但董华郎玷辱师门,其行可诛,贫道有这等师弟,实是痛心疾首而又万分惭愧。”
  董华郎发出一下吟声,厉斜道:“董华郎可是负伤啦?”
  董华郎道:“是的。”
  厉斜道:“伤得可厉害?”
  艾琳接口道:“大概不轻,你过来吧!”
  董华郎正要举步,猛可住,敢情王定山发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罩住了他。
  厉斜胸中泛起杀机,冷冷笑道:“好剑法,好剑法!”话声中身上透出一股刀气,向王定山涌扑。
  但王定山动也不动,手中之剑依然指着董华郎。这可使得董华郎不敢移动分毫。
  艾琳道:“王定山,你如果出剑击杀董华郎,自家亦难逃一刀之厄,这是很显然的事实。”
  王定山道:“贫道知道,用不着姑娘叮嘱。”
  艾琳道:“那么你愿意死在厉斜刀下么?”
  王定山道:“厉大侠刀势一发,贫道亦能及时立毙不肖的师弟于剑下。”
  沈宇在丈许之外,高声道:“王真人万万不可,这董华郎的性命,岂值得用你的去交换?我可不是帮忙他,事实上我甚愿亲见他死在你的剑下,但太不值得了,对也不对?”
  王定山道:“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贫道深知厉大侠刀法精妙,功力深厚。如若这刻放过了不肖师弟,让他托庇于厉大侠,则今后殊难再有这等良机了,贫道为了达成师门任务,岂惜这副贱躯?”
  厉斜晓得世上这等固执之人还真不少,看来王定山不是作假,心想如若让他杀死了董华郎,自己日后岂不被天下之人所耻笑?他这么一想,议和之念泛上心头,当下道:“道长此言差矣,你就算奉了师门掌教之命,声讨董华郎之罪,亦应当按照规矩,给董华郎拔剑的机会。而你却学了江湖无耻之徒所为,突加袭击,哼,哼,只怕峨嵋派从今以后,要被天下英雄讥笑。”
  王定山道:“厉大侠庇护恶人,又干涉敝派之事,处处不合江湖规矩,却还以道理责难贫道,岂不可笑?”
  厉斜哼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谈是非的时候,你先须过得本人这一关,方有资格向董华郎报仇。”
  王定山声冷如冰,道:“贫道早已说过,个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
  厉斜没有作声,沈宇接口道:“王道长不可行此下策,你虽是奉命清除门户,但如果定须与董华郎同归于尽,实在很不划算。倒不如暂时罢手,待图良计。”
  艾琳也道:“是呀,道长身为出家之人,却不惜付出自己性命,务求杀死董华郎,这等心胸,似是与道教大旨有违呢!”她从另一个角度,斥责王定山心狠手辣,违背道家的教义,可算是别开生面的方法。
  王定山哼了一声,道:“尔等所言未尝无理,只是贫道已骑上虎背,为势所迫,纵想罢手,亦是有所未能。此外,董华郎狡猾机警,追踪不易,如是放过这个机会,只怕他一旦鸿飞冥冥,便无处可以寻得他了。”
  艾琳对董华郎的确已有好感,但见那王定山的长剑,对准董华郎,只须运功叱剑,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虽然厉斜的宝刀,也罩住了王定山,但显然不能早一点砍翻王定山。换句话说,厉斜一出刀,王定山固然难逃一死,但董华郎也无法避免血染当场的命运。这等相持之势,紧张危险之极。尤其是他们的对话,都含有爆炸性,实是令人为之提心吊胆。
  她柔声道:“沈宇说得对,道长你若是与董华郎同归于尽,实在太不值得了。”说话声中,这位艳丽的少女,摇着金丝鞭子,向他们行去。
  忽听车帘一响,一道人影,飞落地上。众人才看清楚来人是位妙龄尼姑之际,这位比丘尼一挥手中长剑,冷冷喝道:“艾姑娘不许再往前走。”
  艾琳目光一闪,讶道:“你不是青莲师太么?”
  厉斜锐利的目光,也在这个女尼面上转了一下,但觉此尼甚是面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原来青莲师太与他数次见面,均是作俗家装束,除了有满头青丝,以及适体的鲜艳衣服之外,还涂脂抹粉,是以特别漂亮迷人。现下虽然看来面貌清秀,但由于身份的截然不同,故此厉斜一时根本想不到是化名为“菁菁”的那个美女。
  青莲师太湛明冷静的目光,也曾先扫过厉斜,见他认不出自己,当下大感放心,冷冷应道:“不错,正是贫尼。”
  艾琳道:“你和王道长竟是一路的?”
  青莲师太道:“不错,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贫尼也只好出手帮助王道兄了。”
  沈宇道:“这样说来,假如艾姑娘不插手的话,师太也不帮助王道长了,是也不是?”
  青莲师太淡淡一笑,道:“那要看厉斜的意思了,他若不介意贫尼帮助王道兄,贫尼自是愿意见识见识他那名震天下的魔刀……”
  厉斜点头道:“本人绝不介意。”
  沈宇发出警告,道:“厉斜的魔刀向例是出必伤人,若不喝饱人血,难以归鞘。师太纵是武功过人,加上王道长的卓绝剑术,只怕仍然非是厉斜之敌。”
  青莲师太道:“这话岂能令人相信?”
  沈宇道:“师太既是与艾姑娘相识,不妨问问她。”
  艾琳点头道:“沈宇之言,实是不假。”
  青莲师太道:“王道兄,我们若是连手出战厉斜,本是胜之不武,贻笑同道之举。可是现在听他们说来,却是极为不智之举,这个贫尼倒是很不服气呢!”
  王定山道:“师太的意思是……”
  青莲师太道:“贫尼意思是董华郎之事,暂时搁下,我们连手对付厉斜,如果赢不了他,则董华郎一日跟着他,我们一日不向董华郎下手。”
  王定山迟疑道:“我们连手对付厉大侠之举,只怕将被天下英雄耻笑。”
  厉斜仰天长笑一声,道:“你们若是能够在我刀下逃生,日后定可震动江湖,传为佳话。嘿!嘿!你们简直是井底之蛙,除了在四川地面,在你们门派势力范围之内称雄外,还知道些什么?”
  王定山皱皱眉头,道:“厉大侠不可出口伤人,我等纵然是见闻不广,但亦不至于如尊驾形容之甚。”
  厉斜道:“这是事实,多言无益,你们一齐上来吧!”
  王定山考虑了一下,才道:“在胜负未分以前,贫道不能不考虑到董华郎的问题,他可能乘我们拚斗之际,悄然逃走。”
  厉斜盯住他,道:“你有什么提议?”
  “贫道正想,如果将他交给我们双方都认可之人监管,便可以放心了。”
  “这话也有道理,把董华郎交给沈宇如何?”
  沈宇摇手道:“别把我拖下水。”
  厉斜冷冷道:“你有什么困难?”
  沈宇道:“我叫做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管你们的闲事?”
  王定山问道:“这位沈施主与厉大侠等不是一路的么?”
  沈宇道:“不是一路,在下由于种种牵扯不清的关系,变成了笼中之鸟,俎上之肉,在他们的凶威之下,苟延残喘……”
  王定山道:“贫道瞧你人品正派,言语诚恳,这话想必不假,如果沈施主肯勉为其难,贫道倒是信得过你。”
  艾琳道:“好,就这样决定,沈宇,你过去把董华郎拿下,但不准伤他。”
  沈宇道:“我为何要伤他呢?”
  艾琳答道:“因为你不喜欢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沈宇只耸耸肩,举步行过去。他小心地避开厉斜或王定山的刀锋剑势,以免其中任何一人,乘机出手。
  他绕到董华郎身后,伸出右手,抓住对方手臂,便往身边一带。董华郎踉跄退开三步,总算脱离了王定山的凌厉剑气。
  厉斜没有乘机出手,一则青莲师太已移到王定山旁边,持剑作势,准备接下任何人对王定山的攻击。二则厉斜胸有成竹,认为必能击败这两个出了家的高手。而且他本来就恨不得找到堪以一斗的敌手,如果这两人的确能够一拼的话,亦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他很有风度地退开数步,但突然间面色变得更白,眼中射出凶残森厉的光芒,遥遥盯住那两个对手。
  王定山和青莲师太稍稍分开,虽然仅仅是各占方位,可是已显示说不出来的契合,彷佛他们的心灵,完全融合在一起。
  他徐徐稽首,道:“厉大侠杀机之盛,气势之强,贫道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
  青莲师太接口道:“厉大侠如果心中不充满杀机,相信魔刀的威力,要大打折扣,是也不是?”
  厉斜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若然如此。”王定山道:“厉大侠纵然练到天下无敌的登峰造极地步,也不过是一个杀人如麻刽子手而已,后世之人,谁会景仰敬崇于你?”
  厉斜道:“本人如若得窥武学圣绝之境,无敌于天下,这等及身的荣耀,已经够了,不管什么后世不后世的。”
  青莲师太道:“这话就不对了,若是须得凭借冷酷无情的杀机,方能达到至高境界,便不算得是真的天下第一。”
  厉斜道:“等你们接得住我三招,咱们再谈不迟。”
  他宝刀一挥,划出一片光芒。登时寒飙四起,潜力鼓荡。这时不论是圈中或圈外之人,都无法预测他再次发出的刀锋,劈向哪一个人。
  王定山和青莲师太交错换位,双剑吞吐之际,密合无间。也使得观战之人,无法查看得出丝毫空隙。
  只见刀光如虹,长驱迅劈,“嗖”的一声巨响过处,把王定山和青莲师太一齐震退了两步。
  事实上青莲师太并非直接被震退,她显然是与王定山合作得水乳交融。故此王定山被宝刀击退时,她也跟着后移。由于他们的精妙合作,看起来生像是同时被这一刀震退似的。
  厉斜又划出一大片耀眼寒光,那把宝刀在他手中,好像是振腕大书狂草一般,变化之奇奥,不愧有“魔刀”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