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吧。”
“……是吗?一般啊。”
“嗯。”
“……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昨天说过了。”
“……嗯。”
“那么再说说吧。”
“父亲。”
“什么?”
“无论您再怎么积极地对话,我也没有说话的劲儿。”
“……是吗?”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和心里想的截然不同,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这样生生地破坏了我与父亲间的交流机会。
“父亲,今天早些回来。”
“嗯,会早回来。”
“真的吗?”
“也有可能会晚。”
“……我走了。”
这大体上就是每天早晨我与父亲的对话。
母亲一直坐着的那个坐垫,现在空荡荡的,仍然待在母亲房间的正中间,虽然房间也打扫过几回,但从不移动那个坐垫。因为那上面承载着我对母亲的思念和回忆。
那个坐垫迎来它的访客是在一个五月的夜晚。
没有梅雨季的北海道,在接近夏季的这个时候,降雨也频多。
就是那样的某一天,像往常一样,空荡荡的家中只有我一个。我正思量着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忽然注意到用保鲜膜包裹着的裙带菜。
对了,母亲教过我那个色拉的制作方法,我一边做着色拉,一边等着父亲回家。
雨下着,没有停的意思。时针也早已指过了十点。
为了排解寂寞,我一直开着电视机,CM电视台,拥有硬汉气质眉毛的明星正做着广告。
“男人,也有想要独处的夜晚,梦之威士忌。”
我对着电视机里一手握着酒杯面带冷笑的演员说了句“什么话”,随后关掉了电视机。
“一个人的夜晚,我可不想这样。”
房间里,寂静一片。只有雨滴声,在这寂静中回响,滴滴答答的。
“小偷?”
房门应该锁上的啊。我感到一丝不安。
“是谁?谁在那里?父亲回来了吗?”
声音好像是从母亲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心绪不宁的缘故,我紧握着就近的一把长葱,以此来武装自己,向着隔门里呼喊道:
“在里面的人,把门打开。我数到五秒,这期间能跑的就快跑。否则我要开门了。五,四,三,二,一,一,一……”
但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没人,也请回答一声。”
里面依然没有回话。
打定主意的我,一边挥舞着长葱,一边打开隔门进入母亲的房间。
里面却空无一人。
不对,总有什么在里面。母亲的坐垫上,正盘蜷着一只小狗,它看着我手中挥舞的长葱,脸上露出不安状。
“唉?”
吓了一跳的我,急忙把手上的长葱放置在榻榻米上。
“怎么啦?你从哪儿来?”
有点淋湿的小狗,从坐垫上站起来,噗噗噗地抖动着身上的雨水,抖完后又重新蜷缩在坐垫上。大概它特别中意母亲的这个坐垫吧。
我悄悄地接近小狗,我试着抚摸着它还略带濡湿的金色皮毛簇生的头,小狗很陶醉地在坐垫上打盹了。
“等一下,不行啊。父亲,不喜欢小狗的。”
我试图把小狗从坐垫上拽起,放到室外去。小狗像是特别中意坐垫,完全无法从上面挪开它的身体。我连拖带拽地把它从坐垫上抱起,准备放到庭院外面。
打开窗户,外面仍然下着雨。我不愿把浑身发抖的小狗就这样扔在雨中。其实比起这个,更多的是我不想放手。
“父亲今天的手术应该会进行到很晚吧。”
我决定先找个地方把小狗藏起来。
“父亲不会找到的地方。”
正在苦恼的时候,玄关传来了父亲回来的声音。
“我回来了,小光。”
“哎!”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平时一直这么感觉,父亲总是和我时差偏离。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慌忙把坐垫上的小狗塞进壁橱里。
就在我把小狗藏匿好的一瞬间,拿着礼物的父亲推开了隔门。
“怎么这么早回来啊?”
“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平时晚回来总会被我抱怨几句的父亲,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的注意力,则完全在壁橱那边。
父亲好像并没有想靠近壁橱的意思。
而正在这时,从壁橱里传来了“咔嚓”的声音。
我有点慌了,急忙说道:
“注意那里,不要踩到长葱。”
我指着长葱,试图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为什么在这里会有长葱?”
父亲像是发现世界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似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质问道。
“别提这个,今天怎么这么早?”
“偶尔不早回来的话,也不知道女儿带谁回家,很困惑啊!”
说着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父亲弯下腰把长葱搁置在面前,解开了礼物的包装盒。转瞬间,小蛋糕和起司蛋糕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从壁橱里,不知怎么的传来了哼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