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爱因斯坦论和平》编者的说法,这篇文章有可能是出于爱因斯坦1932年1月在美国加州一所贵格会所办的惠蒂尔学院(Whittier College)的演讲。爱因斯坦直截了当地宣称,只有“每个国家为了支持国际机构”而放弃“一部分主权”才能成功地终止战争。他在“二战”后开始强烈呼吁建立“世界政府”,也主张各个国家应该“放弃部分主权”。
爱因斯坦档案编号:[28—152]。写作日期:1931年6月16日。
今天的美国人正忙着关心他们自己国家经济状况所引发的问题。他们负责任的领导人主要致力于解决国内严重的失业问题。与平常时期相比,美国人现在更少意识到自己与世界上其他地区,尤其是同欧洲发源国之间的命运休戚相关,这种意识比平常时期更弱化。
但是,自由放任的经济力量本身,不会自发地克服这些困难,需要靠社会的调控措施对人类的劳动力与消费品进行合理的分配。如果不这么做,即便是最富有的国家的人民,也会受到扼制。事实上,由于技术手段的进步,使得需要用来供应每个人需求的工作量变少,因而自由放任的经济力量再也无法创造出一种状态,让所有可用的劳动力都能找到就业机会。为了使技术进步成果惠及所有人,有目的的调控和组织行为变得越来越有必要。
如果没有系统的调节监管,经济状况尚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那么在处理国际政治问题时,这种有计划的监管调节就更是不可或缺。今天我们中很少有人依然坚持认为,以战争形式发生的暴力行为是有利的,或者不失为人类的一种解决国际问题的手段。然而,对于战争这一早该被淘汰的蛮荒时代残忍而卑劣的遗迹残留,我们的态度还不够坚持一致,没有尽全力采取可能的措施来阻止它的发生。对此,我们需要有一些反思的能力去看清问题,还需要有一定的勇气,在实质上坚决地推进这一伟大事业。
任何真正想废除战争的人必须坚定地宣布,他赞成自己的祖国为了支持国际机构而放弃一部分主权:如果发生争端,他必须准备好让他的祖国接受国际法庭的仲裁。他必须以绝不妥协的姿态支持《凡尔赛条约》中设想的那种全面裁军;除非军国主义和侵略性爱国主义的教育能被彻底消除,否则我们没有任何进步的希望。
主要的文明国家蒙受的最大耻辱,就是迄今为止所有裁军会议都以失败告终。这一失败不仅仅是因为野心勃勃和肆无忌惮的政客的阴谋诡计,还因为所有国家公众的漠然与懈怠。如果这样的局面得不到改变,我们将毁掉前人取得的所有真正有价值的成就。
我相信,美国人民还没有很好地意识到在这一问题上他们所肩负的责任。
他们肯定在想:“如果欧洲因自己住民的争吵和罪恶而毁灭,那就任由她堕落吧!在欧洲的不毛之地上,我们的威尔逊总统善意的种子长不出好苗。我们强大而安全,不用忙着卷入别人的事情里。”
这种态度既不够高尚,也缺乏远见。对于欧洲的困境,美国负有部分责任。由于美国无情地提出迫切的要求,欧洲经济及道德水平加速下降;美国帮助欧洲巴尔干化(分裂成若干小国),因而对政治道德的崩溃和因绝望而滋长的复仇情绪同样负有责任。这种情绪将来也不会止步于美国门口——我几乎想说的是,这种情绪过去就没有止步于美国的门口,现在也不会。看看周围吧,提高警惕!
事实可以简要地概括成:裁军会议是保护文明人类所创造的精华的最后时机,这对于你们和我们来说都是一样。而且,美国作为我们中最强大和相对最健全的一员,所有的目光和期待都聚焦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