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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上不可》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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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收拾,还是快些去吧。”

  在宫里生存的另一个手段,应该便是随波逐流了。锦言只能随着大势而行,随着进了兰若轩。

  丽贵人所居的兰若轩并不大,里面种满了兰花,这会子不是兰花盛开的季节,所以还是略显萧条,看起来也不似是多么受宠的贵人。

  “抬起头来,叫我看看。”丽贵人声音尖利,不是那么悦耳。

  锦言依言抬头,丽贵人的相貌清秀,也只能算是中上之姿,“没想到手巧,人也是这般俊美,倒真是个可人儿。起来吧,我这兰若轩规矩不大,只要不似烟翠那般口出狂言,我还是容得了人的。你先跟着莺歌,让她先去给你安置下吧。”说罢并不再理会锦言。

  锦言随着莺歌回到房间,里面倒是整齐,不过看得出是不得宠的妃子,所以摆设还是略显陈旧,“你就睡这吧,这儿离丽贵人的屋子近,即便不守在她身边,她在寝室召唤一声,我们在这里也能听得见。”

  锦言点点头,还未等出口称谢。莺歌撇撇嘴,又再说道,“眼下娘娘把你要到这兰若轩里,也不过是招险棋,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锦言揣摩着莺歌的话,睡下时已是夜半。等到早起时去丽贵人身边伺候,莺歌早在里面了,刚到了门口,便听见里面的对话。

  “主子,别怪莺歌多嘴,这燕瑾莺歌瞧着妖媚,果真要留在我们的兰若轩,将来万一被皇上看见,也是一害呀。”

  “你这丫头什么心思还瞒得过我?我这兰若轩虽说皇上来的次数少,可是每次来,总是少不了有人在跟前伺候,没有锦言时,自然这兰若轩的奴才里,你是出挑的,可是但凡有了这锦言,别说把你比得靠边站,只怕我也是略输一筹。”丽贵人叹口气,说道,“老了,虚长这几岁年纪,没熬出什么资历来,倒是熬出皱纹来。我如果还不趁着现在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一下,只怕将来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莺歌在一旁轻笑,“莺歌还从没见娘娘这般感慨过,娘娘这么姿色都在发愁,我瞧澄瑞宫那位还是悬,只怕三年不到也就过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澄瑞宫那位虽说才进宫,纵然出身不显赫,却把澄瑞宫那些不服她的老人们治得服服帖帖的,还是有些手段。我们不能不防,否则在后宫里被人吃了,也找不到一点骨头的。”

  莺歌瑟缩道,“娘娘,您可别说了,莺歌都有些怕了,可是既然要忌惮澄瑞宫的那一位,为什么还把那燕瑾要过来?要知道,她可是澄瑞宫里出来的人。”

  “你懂什么?她是澄瑞宫出来的人,自然知道那边的事情多一点,将来有个万一,我们也好把这个丫头交出去有个应对。”丽贵人嘻嘻笑了几声,“再说,她的绣工,我还有用的着的地方呢。”

  院子里风起,锦言穿着单薄,禁不住寒意,便突然打了喷嚏,慌忙掩住嘴,为时已晚。只听见莺歌在门内喊道,“谁在外面?”

  第九章 风雨欲来

  风起了,吹在锦言的领子里,刺骨的冷,可是她不能退缩,也容不得她退缩。

  锦言知道躲不过,便整整衣襟,推开门,低着头向丽贵人福了福身,“燕瑾本来以为今早可以跟着莺歌姐姐一起来伺候丽贵人,心存了侥幸,所以睡迟了,这会子才赶过来,还望娘娘恕罪。”

  莺歌有些戒备,瞪大眼睛问道,“你在这门外多久了?”

  锦言轻笑,“燕瑾才到,外面风大,燕瑾便失了规矩,一时没忍住失礼了。”

  丽贵人到不以为意,她仿佛并没有把锦言看在眼里,施施然道,“你起身吧,我这兰若轩的人规矩没那么大,只要奴才不做吃里扒外的事情,我都容得下,莺歌,一会你就去告诉其他人,如果谁再敢跟烟翠一样,在我这兰若轩当差,却还一心想着攀高枝,那么烟翠就是她们的下场,死了也只能扔在乱葬岗没人收尸。”

  锦言大清早听见此话,打了个寒颤,她知道丽贵人这是给自己立规矩,当下只是装作不知,低垂着头不去迎上丽贵人探究的目光。

  莺歌依言出去,没过一会却慌张跑回来,站在丽贵人面前有些急不可耐,可是看见锦言还站在那里,便没出声,只是不停得绞着帕子,掩不住她的吃惊与嫉妒来。

  丽贵人不解得看着她,“大清早,你这是见鬼了?有话快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叫人看着憋气。”

  “娘娘,莺歌才出去就听说宫里传出来一件大事,”莺歌急急呼呼得说着,“浣衣房里有个叫西楼的丫头,今天早上被皇上册封了常在。”

  丽贵人有些失神,“常在?常在?正七品的常在?莺歌,你没有听错吧?”

  莺歌急道,“娘娘,哪敢有错呀?宫里的人都道这个西楼不知道施了什么狐媚招数,竟然让皇上一举册封为常在,虽说皇上前面也从宫女里册封过,不过也是个更衣之类的,几天新鲜劲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个西楼才入场便是这么不简单呢,常在,可是正七品呢……”

  莺歌是嫉妒,丽贵人更是有些发狂,她在宫里这些年,一直不得宠,册封的贵人也只不过是正六品而已,而一个浣衣房的宫女竟然被册封为了正七品的常在,叫她如何不气?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一个浣衣房的宫女竟然要越到您的头上来了……”

  丽贵人沉下脸来,喝道,“莺歌,你好大的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莺歌噤了声,知道自己失言,忙慌乱得为自己开解,“娘娘,莺歌不是那个意思,莺歌是说那个宫女卑贱,怎么可以有资格与娘娘共同服侍皇上呢?”

  丽贵人冷冷一笑,看着莺歌的神色也有了些玩味,“莺歌,我瞧你不是为了我这个贵人急,而是瞧着你与她都是宫女,人家能爬上来,而你却还在我身边服侍做奴才,心里不忿吧?”

  莺歌急忙挥手,“娘娘,不是的,莺歌没有那心思,莺歌愿意在您身边服侍一辈子。”

  丽贵人把镶金指套从小指上摘下来,“是吗?那挽起你的袖子来,叫我瞧瞧你的忠心。”

  莺歌吓得脸色发白,瑟缩在地上,虽然害怕却不敢不挽起袖子来,还未等求饶之声出口,便尖叫呼痛起来,原来那丽贵人摘下指套,便是拿着指套尖利的那一端,用力去划莺歌雪白的手臂,霎时之间,指套划入了莺歌的肌肤,便有血珠洇出,锦言细细看去,那手腕上早已是旧伤累累又添新伤,不禁有些触目惊心,只是她站在那里,倒是不知道应该上前帮着求情还是远观则已。

  思虑之间,丽贵人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莺歌的手臂轻笑起来,“好了,今日便先饶了你。”

  莺歌嘴唇发抖,颤声回答,“娘娘,莺歌谢过娘娘恩典。”

  丽贵人拿出一方针绣锦帕,细细擦拭着这镶金指套,“莺歌,你可别我心狠,我这是在管教你,心思要少用在攀高枝上面,皇上也是你们这等人可以想的吗?你们有幸在这宫里当差已经是祖上积了徳,别自己把这个福气可折了,如果再叫我发现你口出妄言,那么这指套绝不是划在你的胳膊上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莺歌慌忙捂着脸,不住得磕头,“莺歌再也不敢了,娘娘饶了莺歌吧。”

  “起来吧,知道怕就好。就怕有些人心机深沉,倒是连怕也不知道呢。”丽贵人不理会莺歌,转过身玩味得看着锦言,“燕瑾,你说对吗?”

  “燕瑾愚钝,听不出丽贵人语出玄机。”锦言缓缓说道。

  丽贵人的脸色一沉,看着锦言的神色更加隐晦,“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你在我这兰若轩的日子还多着呢,慢慢就会明白了。”丽贵人有些不解恨得,踢了还伏在地下的莺歌一脚,喝道,“死奴才,你还躺在这里装死嘛?不如我叫人把你扔在乱葬岗,让野狗叼了你去,看你这副德行,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莺歌吓得从地上赶紧爬起来,脸色已是苍白如纸,胳膊上的血顺着手腕慢慢流到手指上,远远看去,一双沾满鲜血的手,骇人极了。锦言看着莺歌走过的地上落下的斑斑血迹,心没来由得抽动了一下,打了个寒噤。

  “我这兰若轩即便是规矩不大,拖出去的尸体也有两具了,在这宫里步步都是如履薄冰,度日已是艰难,如若谁再叫我不痛快,我自然不会轻易饶了她。”丽贵人把指套重新带到小指上,翘着小指细细观赏着,又换上另一种语气说道,“这是前年我生辰时,皇上赏给我的,我每日夜都带着它,为的是一时见到皇上,叫皇上看着心里欢喜,带久了,也就感觉这玩意是长在我手指上一般,慢慢我也发现这妙处了,划在人的肌肤上,那伤痕格外深,而且我还发现,这指套沾了血,格外鲜亮,所以我都是不定时日让它见见血。”说完,丽贵人翘着那镶金指套的手指,用帕子掩住嘴轻笑起来,那笑声干裂而又粗俗,在这兰若轩内回旋,让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锦言本是无法难以忍受的,可是她也要顾惜自己的性命,这个丽贵人分明便是一个狠毒粗鄙的女人,锦言要想在这兰若轩内存活下来,只能装作木讷无知,而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活命的手段。

  丽贵人只是看着锦言,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挥手道,“你也下去吧,总是板着脸,没点反应,我也瞧着无趣。”

  锦言正要依言退下,又听到她说,“过些日子,是太后寿辰,我知道你绣工好,给我绣出一幅上品刺绣来,我要呈给太后讨她欢心。这些日子,没事你便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好好把这差使办完,我自会打赏你。如果差使做不好,拿些俗物来凑数,惹恼了太后,即便太后那里不惩治你,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锦言怔了一怔,她本想说,慢工出细活,可是怕跟丽贵人说了也是白说吧,只好深叹口气,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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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墨韵堂情

  锦言对这后宫不熟,所以并不知这个兰若轩在整个后宫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宫殿,丽贵人并不受宠,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即便是这般,她的张扬跋扈都显得那么理直气壮,何况那些受宠的妃子呢?

  锦言在房间里看到莺歌,莺歌仿佛刚哭过一般,脸上犹带着泪痕,看见锦言进来,便慌忙擦拭,没好气得说道,“你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锦言看铜盆里还盛放着清水,便给莺歌绞了个帕子,递给她,“给,擦把脸吧,哭红眼睛便不好看了。”

  莺歌接过帕子,看锦言脸上并无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便不再那么针对她,只是刚抬起胳膊便惊叫呼痛了。

  “难道你的胳膊还没有敷药吗?还是快传御医来瞧瞧吧。”

  “哼,燕瑾,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也看不出你是太天真还是在装傻,难道你不明白,在这宫里,宫女性命如蝼蚁,还能请来御医给医治?即便是丽贵人她身体不适,有时能忍也便忍了,那些御医也是会挑着人伺候的,就说刚册封的常在,也就是浣衣房的那个丫头西楼,如若她现在说哪里不适,那些御医腆着脸争着来伺候的,所以说,人就是命呀,我们投胎投错了,下辈子还是选个好人家吧。”莺歌撇着嘴,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真是字字刻薄。

  “莺歌,我瞧你心地其实也不坏,今日对我说这些,难道不怕……”锦言,说道这里便止了声。

  莺歌冷哼一声,“你是说,我难道不怕你把这些话走漏出去?这后宫的人,谁没有乱嚼过舌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再说,我莺歌哪里也没说错呀。谈论下御医算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即便是现在谈论澄瑞宫那一位,也不是什么大忌了,”莺歌脸上的表情轻佻而肆意,“反正她张狂不了多久,迟早也会死的……”

  锦言怔在那里,她知道如果不是素语顶替她进宫,只怕这会被人在背后谈论诅咒的人就是自己,她只觉得背上汗津津的,有些凉意,看到莺歌睡下了,便松口气,坐在床榻上靠了半晌,实在是乏极了,才睡过去。

  次日晨起,莺歌已经穿戴整齐要出去,看见锦言醒来,冷嘲道,“到底还是好命,托你那双巧手的福,这会娘娘怜惜着呢,既不叫你做事也不敢罚你,等过了这一茬,有你好瞧的,你道咱们娘娘是个体贴人?哼!”说罢便摔门离开。

  锦言无声摇头,这个莺歌的性子直脾气坏,迟早会出事的,果然在不久的将来,莺歌确实如锦言所料,只是没有想到她死的那么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