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察看看雷欢和司马闯,只见二人虽在吃喝,但却全神末懈,似听得津津有味。于是又朝老太婆问道:“请问大嫂,大哥现隐于何处?”老太婆望望那个端肃贵妇一眼,接口道:“你不要问,将来必有与你会面之期。”
她说完叫来酒保,会过帐,陪着贵妇出店时又道:“博古生,我们先走一步了!”海天察率着两个青年同时起立道:“大嫂请!”
雷欢目送二人出店后,坐下问道:“义父,这个姥姥当年名声很大吗?”海天察叹声道:“她与天涯客和海角客齐名,她丈夫是个海上霸王,年轻时号称五龙公子,横霸七海,杀人如麻,后来不知因何突然隐去?”
司马闯郑重道:“看情形,那贵妇还是她的主人呢。”海天察点头道:“该贵妇因何降尊入江湖呀?这其中必有不可思议之事!”他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道:“欢儿是赴约的时候了,你要看情形处理,且莫乱伤对方。”
雷欢答道:“义父放心!欢儿不会乱来的。”三人会帐出店,直朝西街头行去。他们一动,立即引起一阵骚乱,远远地跟上一大群江湖人物。及至街口,闻风而去的更加拥挤,出镇约五里地,前面现出一座高峰,大道似由那高峰脚下绕过。
海天察一见毫无动静,手指高峰道:“封百代可能是在那儿等着。”雷欢接口道:“此际如果遇上武林王齐秦威才不好办。”司马闯接道:“他还不致与封百代联手对付你?”海天察接口道:“他不会遵守武林纪律的。”
雷欢道:“义父,你老和司马兄落后一点,如真遇上齐秦威和赫连洪二人,你老就别出音,虽然不怕他们,但到底省却不少口舌。”海天察点头放缓脚步,立同司马闯落后数箭之地。
雷欢奔出之际,忽见前面岔道上驰出一辆马车,心头一动,忖道:“那车内坐的可能是刚才那两个妇人。”
车驰奇速,瞬眼转过前面山脚而去,及至雷欢赶到峰下时,连车轮之声都没有了,他举目环视四周,一看全无动静,忖道:“封百代难道怯惧失约不成?”
他又向前奔行,转过山脚,只见前途尽为山区,大道是从弯曲的山谷绕往正西延伸,随即停步不前。海天察和司马闯赶到之际,同时问道:“姓封的未现身?”雷欢点头道:“相信也不是失约,可能遇上什么急事离去了。”
海天察沉吟道:“那就继续前进罢。”三人又奔出五十余里,忽见前面有个独行人影,扬声大叫:“叶大哥慢点啊!”他看出那人就是太叔叶,立即加快脚步赶上。
太叔叶闻言回头看清后,大喜道:“贤弟,前途有戏看。”继见海天察和司马闯赶到,慌忙招呼道:“我是盯着赫连洪父女及广文华来的,刚才又发现封百代追上去了,两雄争雌,前途定有热闹可看。”
司马闯哈哈笑道:“封百代失约之故,原来在此。但有赫连洪在场,两雄除了嫉妒暗斗,明的是打不起来。”雷欢默默不语,他心里顿起一阵莫名的难受,海天察忽然道:“欢儿独自赶去盯住,赫连洪可能另使什么阴谋。”
雷欢正想单独行动,应声道:“你老同叶大哥、司马兄最好先赶到布喀湖去,那地方只怕已到达不少武林人物了。”海天察想想后点头道:“那我们从小道前进了,你要当心!”雷欢长身纵起,他也不是顺大道前进,立即逢山过山,遇林超林,其速赛过流星,顿饭之后,即告奔出九十余里。
他耳目并用,恰在一座山被他发现三条人影,认出正是赫连孤洁、广文华、封百代等三人,不禁忖道:“赫连洪不在,那老鬼难道离开了?”
时间不早,天色已近傍晚,他这时反而恐怕赫连孤洁发现自己,仗着目力与人不同,将距离拉得远远的。赫连孤洁走在前面,身后排行着广文华和封百代,他们二人都装得一派正经,表面上似没有什么冲突,谈吐各尽文雅,显然在争取赫连孤洁的芳心。
雷欢一直盯到天黑,从未听到赫连孤洁说出半句话。前面现出一座大镇市,三个显有入镇之意,他判断三人一定会落店,于是抢先绕往镇市而去。封百代这时朗声笑道:“时已不早,咱们就在前面镇上落店如何?”他这时已改用一口标准的汉语。
广文华殷勤的走到赫连孤洁身边道:“姑娘意见如何?”赫连孤洁只仅以点头示可,连眼睛都没看他一下。封百代一见,自然内心深处感到舒适莫明,他认为赫连孤洁有偏重自己的趋势。
广文华毫无不愉之色,似在故装宽宏大量,三人进了镇后,找到一家规模不小的汉人客栈落店,广文华向店家开了三个上房,那是一处有东西两排上房的后院。赫连孤洁一看三房并排,似不高兴,要店家再找小院独住,不许他人入内。
饭后,她一人提前自去后院,留下广文华和封百代冷落其处。二人心意互有猜疑,都认为对方阻碍了自己与赫连孤洁的亲近。但为了不暴露己方的弱点于意中人眼前,是以强行克制,露头忿怒。此际一见赫连孤洁回房,丑恶的脸谱全结搬出来了。
广文华心头暗恨,朗朗的笑道:“封兄需要休息吗?”封百代知其尚有下文,哈哈笑道:“广兄如果感到疲倦,那就先请罢。”广文华朗声道:“在下想出镇欣赏野外的夜景,封兄可愿同往?”他的用意何在,封百代似已知道无遗,接口笑道:“广兄有心,区区定当奉陪!”
广文华故意提高声音道:“赫连姑娘不知睡了没有?你我都去,谁人负责警戒?”封百代见他又抢着讨好,心中恨得几乎发出怒吼,接道:“可惜她对你不感兴越,否则广兄留下多妙!”
广文华起身招手道:“我们之间,必须去掉一个,不如到野外去分个高低如何?”封百代阴声道:“区区正有此意!”二人恐怕赫连孤沽知道,立即悄悄出店,于无人处翻上屋面,双双同奔野外,看势有场为女子而拼的生死搏斗。
及至一处乱葬岗上,二人再不开口,脚还未停,广文华首先采取行动,横臂偷袭而出。距离之近,出其不意,真是心狠手辣。岂知封百代也非光明之人,竟在同一时间,同一心思出了奇袭,真是半斤八两,各不吃亏。
“嘭”声响处,二人双双震退数丈。广文华冷笑一声,嚓声拔出佩剑,他仍存先机之心,翻身急扑。封百代手中银光一闪,毫未稍缓,二人似有心气相通之巧,叱声道:“来得好!”两剑相击,发出铮铮一阵声响,竟在刹那之间互碰三十余剑,其剑术之快,确实奇绝武林。
广文华斗出火来,大喝一声:“你的冥王剑术也不过如此!”长身纵起,立从空中俯扑。封百代同时飞拔,阴笑道:“你的血刃剑法又有何奇!”二人身法剑术有其妙,功力心计如出一辙,世上真难找出第三人。
双方各出所学,看看将近千招,但谁也抢不到分毫上风。只斗得星飞丸掷,光芒四射,破空之声,嘶嘶奔啸,只惊得宿鸟飞鸣,藏兽奔窜,乱葬岗上大有鬼哭神嚎之势。
突然自东北方猛发一声长啸,紧接着岗下黑影闪动,陆续扑到二十余个人影,瞬息之间将二人团团困住。广文华一看来势不对,大声道:“住手!”封百代似也觉出有异,收剑跃开,立时四周一看,只见围困的共是二十八人,当即厉声问道:“你们来此为何?”
西面有人冷笑着阴阴的接口道:“你们可是血刃帮主和冥王谷主?”广文华阴声道:“算你们眼明!”继而啊声道:“你们都是赤骨教的爪牙!”他一言出口,五丈外的黑影同时踏进半丈,原先之人又接道:“本教与二位有何过节?竟不择手段,乱杀本数弟子!”广文华抢着道:“你们所指之事,有何凭据?”
那阴魂般的声音尖叱道:“你就是广文华?巨松上挂着九条尸体,其中即有本教弟子三人,遭的是袭钢指法,除你血刃帮主之外,还有何人会使?”又指封百代喝道:“黄草坪所杀弟子五人,无一不是冥王指力,还想假借白衣大使之名散播谣言,要想瞒过本教耳目不成!”
封百代哈哈笑遁:“你们还认为死得不够吗?今晚再送来一批补足其数。”那人陡发一声长啸,白衣闪动,首先冲进。四周同声应和,锋刃映月,全部出手,同时发出幽魂般的叫声。
赤骨教这次来了八个白衣级高手,十个青衣级和十个黑衣级弟子,显出誓非复仇不可之势。
广文华和封百代似也知道对方底细,同时挥剑冲杀。掌腿齐施,显有不敢轻视之情。一场大斗展开后,立即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次赤骨教似是按着某种阵法围攻,每逢有人遇险,两侧必有接应,因此竟无一人失手丧命。相反,广文华和封百代却被困得一筹莫展,寸功全无,甚至无隙可乘。
算他二人功力奇深,一直冲击两个多时辰,尚未有疲倦之势。然而,如今看出久缠只有对己无益,于是广文华传音封百代道:“封兄,咱们只有突围之望了。”封百代想一人趁机开溜,但看出赤骨教人配合严密,如不两人合手,单独行动根本没有希望,接道:“广兄如有意合作,咱们背靠背,区区开路。”
广文华剑花一挽,扫开五件兵器,大叫道:“动手!”封百代见他已到背后,立即猛叱一声,左掌右剑,全力猛冲击进。赤骨教人似是由那答话的白衣弟子为首,一觉出二人有突围之意,立即挥剑增援,阴笑道:“今夜你们还想逃走吗?”
封百代冲开一排刀剑又是一排补上,不时还遭到细如花针的暗器偷袭,不禁怒发如雷。广文华也不好受,他被四位白衣级强敌迫住,每招出手,最少也要八个招式才能挡开对方的联手快攻,不时还得慎防两侧的偷袭。
支持到此,时近破晓,他忽然想得一策,立即传音封百代道:“封兄注意,咱们来个以进为退,由反面突围如何?”封百代闻言大喜,剑势加紧,答道:“此计甚妙,你准备破敌!”广文华听出剑风陡强,突然大喝一声,连人带剑滚进四个白衣级高手之间,霎时将其四人隔开。
封百代觉出他一举成功,生怕他单独开溜,一招横扫千军,头朝上仰,逆水行舟紧从广文华头顶超过。赤骨教人一见二人脱身,发声齐喊,仍待围上,但为时已晚,广、封二人已到三丈之外,二人恐怕替赫连孤洁引去麻烦,不敢进镇,双双落荒而逃,瞬息失去踪影。赤骨教人哪能甘心,仍旧死命穷追。
顷刻去个干净。
这时,十丈处一株古树之顶纵下一条黑影,只听他纵声哈哈大笑,喃喃自道:“争宠不成,遗祸未遂,反而惹上大批骷髅围困,真个妙极了!”他边言边行,面朝西去,看来竟是个醉酒熏熏的糟老头子。
行还不到十丈,从侧面突又冒出一条黑影,竟发出朗声大笑道:“老人家,对月饮酒,高居观战,非雅士何能若此,能否赐我一口佳酿?”醉老头闻声似觉一震,侧首一看,发现是个少年,不禁目射奇光,突然纵声大笑连连道:“小哥莫非即为白衣大侠?”
少年确是雷欢.闻言一呆,行近长揖道:“前辈因何认得晚生?”醉老头得意大笑道:“举目武林,谁能瞒过我老人家耳目,非你而何!”说着挥手掷出一件奇物,紧接道:“半葫芦茅台够饮吗?”
雷欢突觉劲风强袭而到,探手接住,只觉其重如山,忖道:“他在试我功力啦。”心中在想,口头朗声道:“晚生量浅,何蒙惠赐,足够一醉。”
醉老头目睹其举步未顿,臂亦未震,暗叹道:“能接老夫七成内劲如此,非有冠绝武林之功哪能如此,确实名不虚传。”他迎上大笑道:“小哥诚为人中之龙。”雷欢一饮而尽,双手递过葫芦道:“长者夸奖了,尚请赐教。”醉老头仰天笑道:“当年五龙公子,今日五龙老人,哥儿看老朽够不够老?”
雷欢再揖道:“原来就是当年横扫七海的前辈高人,晚辈失敬了,日前会着一个姥姥,前辈猜是何人?”“哈哈,老夫妻复出江湖,真正是老当益壮啦!”醉老头大声笑道:“只怕还有一位贵妇吧?”
雷欢微笑道:“前辈不说,晚生不敢提及,请问那贵妇是谁?”醉老头忽然似有所悟,含糊答道:“那是老朽主母,小哥将来定必清楚,恕老朽暂瞒一时。”雷欢料知其中有因,拱手道:“晚生多蒙惠赐,这就告辞了。”
醉老头抢先走道:“小哥定必西行,咱们作个伴儿如何?”雷欢大笑道:“那就再好没有了。”老少二人于天明之际行到一条江边,雷欢忽然发现广文华竟已脱出赤骨教人的追踪,但却未见封百代同行,眼见其自对岸林角隐没。醉老头朝他微微笑道:“哥儿,这青年就是血刃帮的帮主吗?”
雷欢点头道:“老人家有何指教?”醉老头哈哈笑道:“可惜他一块上好材料,竟为了一个女娃子打得一塌糊涂,真正没出息。”雷欢笑道:“这是赫连洪的一条美人妙计啊!”醉老头摇晃一下脑袋道:“这事老朽知道。”一顿又道:“只怕父女不同心呢!”
雷欢不愿再提赫连洪父女之事,岔言道:“广文华隐去了,咱们盯梢一阵如何?”醉老头道:“他可能发现那赫连姑娘已不在镇上客店了。”雷欢点头道:“那女的在他二人拼斗时独自走了,这一下够他两人寻找的。”
醉老头哈哈笑道:“赫连洪只怕妙计成空呢。”二个横渡江水,紧紧盯住广文华身后。及至中午,忽见前途奔出一个少女,恰好与广文华遇个照面。雷欢一见,悄声道:“那是武林王齐秦威的次女。”
醉老头叹声道:“这年头世风日下,年轻的女娃子越来越不像话,将贞操视如儿戏,嗨!那广小子似不存好心眼啦!”雷欢微笑道:“此女已有主顾,可能还在后面未到,马上就有戏看!”醉老头似是知道不少武林事故,闻言点头道:“你说的可是雄狮派的佟小子?”
雷欢道:“正是!他却决非广文华的对手。”他看到齐云彩对广文华有说有笑,甚至靠得紧紧的,又道:“齐秦威怎么都生出些水性杨花的女儿?”醉老头轻声笑道:“这就叫报应啊。假使坏人生的是好子女,那世上谁还肯做君子!”
走了将近五里地,忽听道旁林内发出一声厉喝道:“云彩,给我走开点!”醉老头看看雷欢道:“好戏登台啦,来的是位公公啊!”雷欢眼看林内冲出一个猛如凶煞的老者,几乎笑出声来道:“妙极了,雄狮派掌门人佟昱替儿子吃醋啦!”
广文华似正谈得开怀之际,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纵声笑道:“原来是佟掌门,阁下刚才唤谁?”齐云彩似已得到广文华什么承诺,闻喝并未离开,相反的还靠得更近。
佟昱一见,七窍冒烟,阴阴冷笑道:“广帮主竟敢调戏老夫儿媳?”广文华这才立定问道:“佟掌门几时娶媳来看,广某却未接到喜贴,齐姑娘刚才说.还是小姑独处呢?”佟昱冲至五丈之处一停,阴阴笑道:“老夫家里有何喜庆,红贴上绝难有你的姓名。”
醉老头这时和雷欢已闪到路旁树后,距离只有一箭之地,悄声道:“咱们接近过去。”二人走还不到三丈,突听广文华大声道:“从今天起,齐姑娘已是我广文华的义妹,谁敢干涉她的行动,谁就拿命来抵挡。佟掌门如不服气,尽可放手施为。”
佟昱不知他功力到底如何高深,闻言大吼一声,闪身扑上,两掌如风劈落。
广文华立将齐云彩推到一旁,嘿嘿笑道:“你能接住百招就是英雄。”言出掌发,硬接硬架,刹那间巨震隆隆,眨眼就是四十余招。佟昱全仗经验丰富,论功力他哪是广文华对手,五十招一过,立感双臂不灵,但他仍旧咬牙力撑。
广文华得意扬扬,哈哈笑道:“佟掌门,今天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尚有滚走之机,如若不然,你的掌门继承恐无法当着子弟面前遗交了。”这种刻骨之侮,怎叫佟昱下台,只气得他目突如铃,吼声不绝,似已存不死不休之心,守势不顾,功势倍增。
广文华阴声笑道:“不让你知道厉害,今后难以镇服他人。”他右臂挥掌,左臂朝天一仲,陡伸两指飞落!醉老头似有出手救援之心,但他脚刚离地,突觉眼前一花,雷欢竟如电飞去,同时还哈哈笑道:“阁下的袭钢指又要丢人了。”
广文华看看指劲刚到,突觉被一股强劲弹回,只吓得惊叫一声,翻身倒窜,他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物,一刹不停,抢到齐云彩跟边,顺势将她捞起,急急奔窜而去。佟昱死里逃生,转眼之间,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的老命,环视之余,他却大吃一惊,四野那有雷欢的影子。
在他呆立之刹,雷欢早与醉老头离去数箭之地了。“唉!英雄出少年!”在一座山头上发出醉老头钦佩的叹息。雷欢尴尬的笑道:“前辈何出此言,晚生的轻功还未到火候。”醉老头哈哈笑道:“你还想长两翅膀不成?”雷欢哈哈笑道:“如真生长翅膀,那就难看了!”醉老头似已发了酒瘾,拔身纵起道:“不得了,酒虫造反啦。”
雷欢紧随其后,笑道:“你老专喜茅台?”醉老头道:“不分好坏,只求葫芦不空。”奔出四十余里,前途尚无镇市,只急得老头抓耳搔腮,大叫大闹,不可开交,只引得雷欢肚皮笑痛,劝道:“前辈忍耐点,勿引起路人大惊小怪。”
醉老头显然不是装作,他不管雷欢是否同意,一股劲往前冲去,形同疯人一般,雷欢追了一阵,来到一条河边,遥遥望着醉老头已隐入对岸林内而去,他犹豫了一下,考虑是否过河再追。岂知在上游转角处,恰于此际现出两个人来,雷欢一见,认出就是葫芦双豹兄弟花斑、花纵,立即放弃再追醉老头,长身拔起,箭似的直奔出去,紧紧追赶,口中大喝道:“葫芦双豹,可认得少爷是谁?”
两个老家伙本来有过河的趋势,闻声猛一回头,花斑首先认出,他似还不知道雷欢就是白衣人,立住阴笑记:“齐秦威尚且不敢直呼老夫兄弟字号,你是他的手下之人,竟敢如此无礼?”
雷欢转瞬间已纵到,直迫两丈之近,立住冷笑道:“你们兄弟无耻,长到这么大的年纪,竟毫无半点正义之感,我问你们,白衣人雷欢与你兄弟有何仇?”
花纵阴声喝道:“其父雷声厉乃老夫兄弟敌对之人,其子将来亦为老夫兄弟之患。”雷欢冷笑道:“你兄弟自知没有力量,因之与齐秦威等无耻联手围攻?”花斑大怒,踏出一步问道:“你小子与雷欢有何关系?”
雷欢冷笑一声,顺手一掌挥出,劲如排山倒海,喝叱道:“少爷就是雷欢!”双豹兄弟见势太猛,双双朝两侧闪开数丈,似还未加深信,花纵厉声喝道:“老夫念你是齐秦威手下,不愿伤了两方和气,否则非要你小命不可。还不给老夫快滚,真想找死不成?”
雷欢忽然大笑道:“齐秦威的太叔夜,早被赫连洪打入火坑死掉了!”花家两个老家伙闻言一怔,花纵侧顾其兄,愕然问道:“老大,这小子如何未死?”花斑似亦想起当初之事,双目射出惊疑之光,面对雷欢问道:“你小子如何逃脱火坑大难?”
雷欢大笑道:“阎王爷说我大仇未报,不肯收留,还说邪魔横行人间太多,要我替他一一收拾后才准归位。”花家兄弟似已觉出问题严重,双双提功戒备,花纵跨开五尺道:“你胡乱瞎说什么?如真是贸欢,有何为凭?”
雷欢冷声道:“凭据虽有,对你们没有拿出必要,如想死得明白,看少爷的功夫便可。”花斑冷笑道:“老夫清楚了,齐秦威明与老夫兄弟讲交情,私下里派出你们敌视异己人物,哈哈!可惜他没有得力助手。”
雷欢将计就计,冷笑道:“你们既已看出堡主之心,那就休想再活下去,接招!”他双掌齐挥,两面进攻,相反的只用了几成功力.显有不杀他们之心了。花家兄弟似有测探对方功力深浅之意,同时联手抢攻,花纵使拳,着着施出全攻。花斑连掌,其速无伦,一左一右,确有一派宗师之威。
在对方误会之后,雷欢改了主意要让他俩去找齐秦威麻烦,他本有杀一个少一个之心,但此时却愿让对方无损而退。
双方抢攻百招之后,花家兄弟似觉出对方内功精深无比,被迫得各拔家伙拼命,双剑同时出鞘,银光四射,破空嘶嘶。震舞穿插,动作美妙,掌劲如雷,使双豹既感功力难抗,又觉眼花缭乱,真是欲罢不能,惊骇至极,大有配合不成招势之感。雷欢这时已将他兄弟迫到河边,似已不愿久战,立加两成内劲,双掌一挥,大喝一声道:“滚下去!”
花家兄弟陡觉剑招难展,胸前巨劲如山压到,闪已不及,同时朝后猛跃,卟通!卟通竟是提功无力,双双沉入河底,无疑是受了内伤。雷欢收掌立于河岸,目注水中,只见二人一沉即浮,双双朝对岸游去,似已失去踏波之力,便扬声叫道:“朋友,前途再会!”
花家兄弟登到彼岸之后,似已无力答话,同时朝雷欢恶毒地望了一眼,如落汤鸡似的淋漓而去。雷欢暗笑一声,自认做了一件有趣之事,举步顺河岸朝上游急行,忖道:“最低限度,双豹必找齐秦威理论一场。”晚风送爽,日近黄昏,他缓缓地进了一条沿河村镇,在一家小小的客店里略为休息一阵,吃了一点东西,准备再向西行。
身刚出店,迎面撞上一个少女,他对她印象深刻,那就是赫连孤洁。在避无可避之下,只迫得呆立店前,赫连孤洁行到他面前时,只见她凄凉的轻叹一声,平静的说道:“太叔夜,咱们可不可同行?”
雷欢见她不叫自己真名,点头道:“你吃过饭吗?”赫连孤洁摇头道:“我不想吃。”雷欢沉吟一下,于是领先出镇,赫连孤洁轻声道:“我的近况你都知道了?”雷欢平静一阵胸头的激动,淡淡地道:“令尊替你择人不坏,都是一派之主,人品武功,莫不是武林精华,人中佼佼者。”
赫连孤洁见他心平气和,再无冷峭严厉之声,似是感到意料之外,接口道:“你有什么观感?”雷欢道:“你有意破坏令尊的计划。”赫连孤洁叹道:“说起来是不应该,但我心已给了另一个人。”
雷欢当然懂得她言中之意,内心难过已极,不由自主的叹声道:“那只能算是梦境,永远也难以实现的!”赫连孤洁道:“梦虽空虚,但很甜密。”雷欢道:“人生并非寄托空虚。”赫连孤洁轻声叹道:“纵能获得百年行尸走肉,哪及精神获得真正一时寄托。”
雷欢劝道:“孤洁,心境并非永恒不变,何苦自找烦恼。”赫连孤洁从未听他叫过自己的名字,这刹听得“孤洁”两字入耳,如闻天籁,尤如骤饮醇酒,既醉且甜,激动无比,泪水夺眶而出,毫无克制之力,咽声道:“欢,但愿灵魂真有归宿,哪怕躯体受折磨。”
雷欢见她钟情至此,激动得默然难言,二个渐渐进入山区,回身立定道:“前面似有动静。”赫连孤洁道:“你先走罢,有人现时对你不利。”雷欢道:“你走大道,我从山中绕过去。”他说完举步朝林前行去,回头道:“布喀湖非常危险,你千万勿冒险试探。”
赫连孤洁含着泪水道:“你不要顾虑我,齐秦威已知你的底细,慎防他施暗算。”雷欢点头纵起,登高一望,只见正西山上人影闪动,在落日余晖下,看出竟有三人,立即掩蔽追去。
一顿饭的时间,三条黑影已奔到一处阴森森的丛林内,雷欢刚好追到林缘,自前面的语音中听出,那竟是盖世剑余龙祖和两个非常陌生的苍老声音。他目力奇强,在黑暗的林隙中仍如白日无异,虽隔甚远,依被其一觉无余。
只见前行的余龙祖忽然回头道:“大长老看清那小子的面貌了?”走在他左后面的老者答道:“他与赫连洪的次女在一家客店门口,帮主,那是不会看错的。”雷欢闻言一震,暗道:“他们说的是我,这老儿的功力非常惊人,竟能逃出我的眼下。嗯,原来是三魁帮的长老。”
余龙祖似在考虑什么问题,转过头去又往前行。他右后面那个老者陡然插嘴道:“本座现有一计,不知能否实行,尚请帮主参详。”余龙祖霍然停身扭转道:“二老计划怎样?”
那老者道:“长老堂已到七人,会齐后装着各方隐士,一个个向那小子接近,看时机成熟时,不惜采取各种手段,哪怕他是神人也难逃出掌握。”雷欢闻言大惊,忖道:“好在我事先知道,否则岂不要糟。”
他心中在想,耳目不离对方,只见余龙祖沉吟一会道:“本帮势力,全在十二长老,倘若此计不成,本帮必遭瓦解。”
左后面那个老者道:“以帮主之意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