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这原始地带,更显得冷静,月,更显得情朗,人则更显得孤单,惟驴儿得其所哉地优游自在。
“喀”的一声,发自深标的边缘,接着是分枝拂叶的一阵乱响。灵珠惊觉了,驴儿竖起了耳朵,都机警地在等待事情的发生,一面想好掩蔽地形。响声不断传来。且渐渐接近、灵珠心中暗道:“在这深山丛林之间,定有猛兽毒虫,这些响声,如非巨大之物,哪能有此猛烈。”
思忖未了……闻脚步声进入草地之内,灵珠偷瞧一眼,心中大定,原来是三个身着汉装的黑衣人。三人进入草地,各有所忌地分坐三面,久久未曾开口说话。
灵珠不禁诧异心想:“这三人既是同件.为何不坐到一处,而且不发言论,是怎么一回事啊。”
三个黑衣人,沉默顿饭之时,其中一个似有不耐,挺一挺胸膛,沉声低语道:“浪里锹”,你到底作何打算?时间距天亮不远了,这‘回天障’并不是安全地方。”
另一人接言嘿嘿道:“我浪里锹焦修,不是三岁小儿,辛辛苦苦,碰死碰活的才获得奇宝,你们想轻易的要去,简直是作梦,天亮怎么样我逃不出群豪的手掌,你们也就别想活着,”
第三个黑衣人诡秘地轻笑一声道:“二位不必争吵,我们还是原议,三人同力能断金。请焦兄拿出宝物,先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能共同研究的,则我们义结金兰,同生共死,大家想个妥善办法,逃出这次厄难,找个隐秘之地,合修奇功,牛兄认为怎样”
姓牛的哼声道:“苟师和,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我不是怕惊动他人,早就要了你的命,你与我闭嘴少讲话。”
苟师和嘿嘿道:“牛汝安,你不要神气,我苟帅和武功不如你,在当前情况下,你敢动手就算有种。”
牛汝安碍于惊动群豪,虽把姓苟的恨之入骨,却真不敢动手,只恨在心里,一有机会,存心先杀苟师和。原来这三人是为了争夺宝物,因逃避群豪在此藏身。灵珠不敢稍动,只暗地窃听,闻得三人之言,忽然似有所觉,便更加留意了。
神驴白链不知藏在哪里,居然未弄出半丝声息。草地三人在一阵争吵过后,又沉静稍顷,焦修偷偷注视四周,似在寻隙脱逃。但被牛汝安看在眼里,不禁闷哼一声,道:“焦修.最好少打逃走的算盘,在牛大爷的手里,只有交出宝物,’有商量的余地。”
焦修默默不语,他坐的背面,正是灵珠藏身所在,距离,三丈余远,要逃走,他自认无此能力,且与姓牛的武力相差甚远,一旦走不掉,就有生命之危,目前之所以能安然无事,是全凭宝物之力,姓牛的怕焦修人宝同归于尽.才不敢动手。
苟师和一看天色,似自言地道:“快天亮了,天下群豪,这时恐已摸进‘鼻牛林’了。”
他抬头东观西望,牛汝安闻言,不白禁地也抬头望天.焦修见二人都未注意自己,偷偷地在怀中模一把,顺手向背后一掷。
灵珠看到一样东西,迎面飞来,以为自己露了形藏,被姓焦的看出用暗器打他,便准备躲闪,但来物势疾,躲避来不及了,即冒险伸手一抄,不料竞顺利地接到手中,无暇察看,就待逃走。
忽耳听焦修声音道:“姓牛的,我想清楚了,你既老是压迫我,逼着我走绝路,没话说,我姓焦的得不着,你们也别想要了。”
他说完,使劲举手一扔,一件东西如闪电流星,“嘶”声飞出,接着哈哈笑道:“宝物水里来,山里去、大家一场空,谁有种就到万丈深沟里去找吧。”
灵珠这才知道其中是何缘故,并不是镑您发现自己,而是内有蹊跷,便又停下身来。
牛汝安起先以为焦修向他偷袭,不禁往旁边闪,这时闻言,才知上当,怒哼一声道:“浪里锹,你这王八蛋居然来这一手,妈的我先毁了你。”话落身起,纵身便扑。
“且慢。”这是苟师和的叫声。
牛汝安闻声停身,哼声道:“妈的,你想架梁吗”
苟师和嘿嘿道:“你真是条笨牛,浪里鳅扔出的东西,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在黑处,你将他劈了有屁用,顶多出口怨气。”
牛汝安一听不错,问道:“如何才能证实是真是假”
苟师和道:“你久久不动手的原因,是怕他与宝同归于尽,这时他既将宝投入了万丈深沟,你就动手捉活的,如是真,你将他杀了又有何用,我们只有设法到下面去找,如是假,他一定不许你近身,这不是弄明白了。”
焦修心里有数,不待牛汝安动手,接着故作愤恨地道:“焦大爷作事,从不相欺!姓牛的,老子站在这里,你只管捉罢,动一动不是好汉,并且尽你搜。”
牛汝安走上前来,确见焦修不避,即迅速一指点出。焦修应指而倒,被牛汝安点了麻穴。
苟师和亦上前准备搜身。
牛汝安吼声道:“滚开,妈的,你想起火打劫啊。”
苟师和谄笑道:“我是来帮你的忙,你既不愿,那就拉倒。”
牛汝安搜遍焦修全身,除了江湖常用零碎东西外,别无他物,恨的“啪啪”打了两个耳光,站起来解了穴道,道:“妈的,你真把它丢啦”
焦修站起来,一摸面部,冷声道:“怎么样,是我得的,我不要难道也错了。”
牛汝安恨得想将他废了。但心存宝物,转身待走。
苟师和眼睛一转,又叫住道:“牛兄,要去找宝物,最好将焦朋友带着一道走,你不怕他另有诡计吗”这家伙自己武功不行,虽怀疑焦修另有名堂,但他打不过焦修,只好把牛汝安拉住,明知姓牛的更厉害,但知被有勇无谋,易于对付,这是苏秦“连横自重”之计。
焦修恨得要活吞了他,但故作无所谓。
牛汝安闻言有理,对苟师和突起好感地道:“苟兄机智超人,刚才牛某错怪了你。”回头又向焦修道:“姓焦的,走罢,找到东西再放你。”
焦修心中急得要死,但又不敢反对,只有忍怒随行,一语不吭。
灵珠见三人闪闪而去,转眼失去黑影,才松了一口气,再等一会,见无异征,才跳出石后。神驴白链也从远远的另一方走来。灵珠知此地一到天亮,定有很多人来.略将手中所接之物一看,见是一个布包,也无心打开,顺手塞在怀里.驹上白链轻声道:“白链,我是不知向哪方走啊,你要小心啦.千万不要遇着人,我们快走罢!&;神驴白链低吟数声、算是回答.即放蹄疾奔。
灵珠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提心吊胆地谨慎戒备。白驴儿确是精灵,难怪是哈萨克人之宝,只见它,走一阵又停下来,两耳高竖,一转一转的,无疑是在测听声息。
灵珠看在服里,真是高兴极了,轻拍两下驴背道;”白链真乖,我将来一定教你武功。”
白链大概是得了主人的嘉奖,又轻嘶两声,再次前弛。如此走走停停、一路之上,虽有数次遭遇,但因这次群集在阿尔金山的江湖人,又多又杂,派别分歧,谁也无法弄清对象,相见之下,除特别可疑之外,谁也略观即过。
灵珠和白链,可说是人慧兽灵,都能随机应变,居然三个时辰之内,走出数百余里,可见神驴脚力,确是罕有。在晨光曦微,晓风轻吹之下,灵珠已处身于一奇峰环绕,山花遍地的湖泊之滨,其汹不大,方圆不过十余亩、水青如镜,游鱼可数,四周绿草如茵,间以万紫干红,无疑是人间仙境。
灵珠停骑欣赏.暗叹奇景难遇,不自觉地下驴信步而行,尽情游览。白链是一步一趋,如仆侍主;不时低头吃上几根青草,乐在其中。
半晌,灵珠走近湖边,略察形势,知此湖位处山顶、从无人至,因四周都被峰围,俗人无法到达,以致这世外桃源,无人问津。湖的南面,接近危岩,远望似有无数天然洞隙。灵珠跳上白链绕行半匝,来至峭壁之下,在平坦的草地上,有为数上百的野兔,都好奇地静立观望,并无惊走之态,灵珠下骑,也不去惊扰它,只向壁脚而行,见洞隙的确是不少,有大有小,深的一眼难尽,浅的仪可容人,抬头仰望、壁立干尺,如峭如拔,不可仰止。
伍灵珠思忖半晌,知赶回蒙老人牧队,一方面不明路线,再说也不便于练功夫,此地环境如此幽美,正是练功夫的好地方,有鱼有兽、吃食定无问题,必要时身上还有耐饥丹,考虑再三,便决心留在这世外桃源不走了。他选择一个明亮而安全的石洞,用枯草树叶铺满,作为坐卧之用,一切就绪,然后骑着白链,沿湖游览,观察地势,认清环境,一旦有事,先求退避出路。这一日就如此过去,回到洞里,吃了一颗耐饥丹.盘膝静坐练功。
第二天,灵珠找来不少肥美水果、打了几只山鸡,在湖边逗弄一阵兔儿,然后躺在草地上,在阳光和风的吹照下,静心研究“九龙腾”秘笈。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安静的过去、灵珠在这样舒适而幽静的环境里。他把大禹王手创的奇技“九龙腾”身法步法.练得精益求精,纯熟已极,可以分而使用九种,更可以合而神奇莫测。他的三尊禅功和三清玄功,练得也有相当进步,内力一日千里,他认为最遗憾的是.外功技击还全不懂,每日把正当功课作完以后,自己胡思乱想地创造很多招式,这些招式,是他从九龙腾步法里变幻出来的,虽然未定名称然用起来确有使人捉摸不清的奇奥,他自己也感非常满意。
灵珠在这神秘而不知名的小湖夯,不知不觉地过了几个月。
一日,他感到“九龙腾”秘芨练成后,除了练坐功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可作了。他枯坐无聊,只有骑着白链满山奔跑,在危峰幽涧上,攀登飞渡,兴之所至任意而为。晚上回到洞里,击石取火,点上两支明亮的松油火炬,吃罢烤好的山鸡,再食了几个水果,躺在特置的地铺上,想呀想呀,想过去也想将来,总之想入非非。
突然想到一事,不禁跳起来大叫道:“嗨,我真糊涂,为什么把它忘了!说着从衣袋里一摸,被他摸出两个月前从那焦修掷出的小布包来,打开一看,哈!是两片玉牌!还连着一根金丝,玉牌一张上,刻有古篆“天地之秘”四字,另一面是“古今奇玄”。第二张是“以鱼为引”,“以缘为师”。
灵珠莫名其妙,再仔细察看两片宝玉上,见还有隐隐约约的无数小字!但在松烛之下,看不清晰。想是光线不够所致,便又将它收起来,等白天再看。
灵珠忖道:“这两片玉石,上有金线,嗨,我知道了,这大概是哈拉湖传言怪鱼脊上的两片玉牌了,哈哈……被我得来全不费功夫,对了,一定是的,那姓焦的名叫‘浪里锹’,水功定是不差,被他得到手后,又被其他江湖群豪追夺,但不知那怪鱼儿又哪里去了”
他胡思乱想,被他想清楚事实了,心巾高兴得一夜未睡.天亮后,忙乱地吃罢早点,一观天色,知今天天气很好,忙拿着两片玉牌,想找个最适当的地方,要把玉牌上面的小字看个清楚,他知道,绝对不能被人看见,虽然这是隐蔽区,但也不能不防万一。
伍灵珠清早起来,找了一个最清静的地方、四面都是林木掩蔽,外面看不到半丝空隙,坐到一块青石旁的花草里,从怀中取出两片玉牌,在朝阳照射下,仔细地研究玉牌上的如芥小字。
他看了将近顿饭之久,收起玉牌竟呆呆的两眼望天,脸上的神情瞬息变化莫测,口中喃喃之声.不知说些什么痴痴呆呆的竟过了一个上午。
突然,他跳起来道:“是了,这种前古奇学,明明是说就连发明的人,也只是个推理罢了、自古无人练成,要练这种稀奇神功,条件也太苛了!我纵然把秘芨记得通熟,如无练功的条件,那不等于废物吗”
灵珠遇着难题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焦急过、达一天,也就在这林子里过去了。第二天、第三天;这样过了好几天,饮食也少进了,游玩也不去了。
这是七月下旬,灵珠从草铺上坐起来,自言自语地道:“我不能老坐在这里空想了,宝玉上的练功秘诀我已读得滚瓜烂熟,如我找到……嗯,是了,‘黄禅’真人既说练这‘两极磁精神功’,必须要有七宅磁场作练功室.无疑哈拉湖的沉游底下就有这个地方,但不知什么样的东西是磁晶
精果哩”
他想到这里,不自禁的又拿出两片宝玉来看,翻呀翻的,左右看了好几遍,偶然看到玉片的边缘另有发现,高兴的惊叫道:“哈,这里还有说明哩!”
他猛一提神,两眼紧注,半晌吐口气道:“原来这黄禅前辈早有安排,我空着急这么多天,真傻,上面明明道:两极磁精神功,如要练成磁精无气,必须要服食磁晶精果,而磁晶精果的产生之地,是在七宝磁场,阴阳比目鱼是前古异种,得其在磁场日练内丹,磁场四壁受其内丹的感染,即
能生产磁晶精果,磁晶精果的功用,全在凝结人身磁电,如再食得阴阳比目鱼的内丹,更能练成导气青冥,飞行宇宙之能,远胜千里户庭,缩地成寸之术,这都是连贯一气的东西,大概都在哈拉湖底,我还在这里傻想什么。”
他想通心中疑团,解开胸中死结,高兴得如疯如狂,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马上唤来白链神驴,跳上鞍轿,大叫道:“白链,你要认清往哈拉湖的去路啊,我要快点赶到哩,快点走呀”
白链闻言,长嘶一声,追风逐电地飞驰前进,其势之疾,无法形容。灵珠回头一看,见自己待了两个月的无名仙境,刹那在背后消失,留下的是一片静寂,他暗叹一声道:“湖啊……我还要再来的。”
三日后,哈拉湖来了一个熟识的小客人,名湖的清波,欢迎的笑成无数皱纹,无尽的草原,被微风所吹,亦似鞠躬如也,惟有哈萨克的牧民,已是人去楼空,杳如黄鹤。这小客人就是伍灵珠,他只想回到哈拉湖时,首先要看看蒙老人、高仁奇和蒙特律等三人,不料到达地头时,故人已杳,不禁升起空虚之感。
他绕了两个圈子,愁容满面地无限嗟吁,抬头一观天色,时近中午,沉思半晌,难以决策,不知先找人好,还是先探湖好,找人又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如果先探湖,难免危险,说不定就此一去永不回来!最后他下了决心,准备孤注一掷了!抬头四周注目,见不到半个人影。自言道:“我如在‘干佛洞’再找不着,那就只有冒险人湖了。”
他曾闻高大哥说,干佛洞距此不远,使策骑而行,低声对驴儿白链道:“白链,往千佛洞去罢,如找不到人,那只好你自己生存了,我是不知能不能回来,说不定,你就在这草原待下去了。”
白链亦低嘶两声,竟似鼓励。千佛洞距“阳关”不远,灵珠见有三数回民,驱驼缓行而来,幸好,他还学会了几句回话,订听之下,知千佛洞就在前面不远.待走到千佛洞时,依然未见牧民,连马匹都没有一匹,他失望之下,决定不再找了。但想到入湖之先,必须将身上的几本秘芨,寻个妥善地方藏起来,免得被湖水糟蹋了。
一切妥当之后,顺道直奔阳关镇,想吃一顿饭,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开始探险。
阳关镇,地属敦煌,“清”初之时,并未开化、居民太少,大都是半牧半商,为沙漠边缘地带,灵珠见无客栈,只好商通牧民,暂住一宿。时至天明之际,灵珠起身突闻马蹄之声,奔驰甚急,为数不下十余匹之多,便走出来一看,见骑客都是汉人装扮,如飞奔过,怒喝之声不绝。
房主人也被惊起,上前问道:“小客人,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的是回语。灵珠半知不解地答道:“看样子是追赶什么的……”他话还没完,蓦然左侧杂树林中,歪歪斜斜地走出一个人来,全身血迹斑斑,似负了重伤。
灵珠一惊,上前扶住道:“怎么了,你负伤啦”
这人见灵珠是一小童,点头嘶哑道:“请暂时不要问,那批成人马上就要追回的,请小兄弟找个地方给我暂时躲避一下。”
房主人明白是凶杀打斗事情,不同意这负伤之人在此久留。灵珠也不怪他,知这些俗人胆小怕事,便把负伤者扶坐地上道:“大哥,你在此地坐一会,我去就来,包你有办法。”他不等回答,迅速把神驴白链牵出,道:“大哥.来,我扶你上驴。”
负伤者叹道:“小哥,谢谢你,你自己呢”
灵珠跟着跳上驴背道:“我照顾你一块走,这里不是我的家,找个安全地方给你休息再说。”
低喝一声,策骑急走,朝草原方面,放鞍如飞。神驴力强,虽负两人,走起来依然迅速无伦。
灵珠边走边道:“大哥,我们走入草原,就不伯他们了,纵然追来,我的白链驴儿日行千里、他们定追不上,你的伤不要紧吧”
伤者感激地道:“小兄弟,我的伤不要紧,只在背上挨了一剑,到地头上点药就好了,唉……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侠义肝胆.真是难得。”
灵珠摇头道:“大哥,我也是落难人,我们同病相怜.你尊姓呀”
伤者这时精神已恢复,声音也宏亮多了,答道:“我姓白,名叫龙飞,是北海人,小哥能否相告姓名”
灵珠一听姓白,被触动对白爷爷的思念之情,对这白龙飞更增加几分好感,答道:“我姓周名游,大哥,地点到了,请下来罢。”
白龙飞不待灵珠扶持,翻身下骑,迈:“周小弟,来,请把这些药末搽到伤处。”
灵珠接过一包药粉,依言照办,然后取出由山中带备的水果烤肉,和白龙飞席地分食,这时才看清白龙飞是一个英俊非凡的威武青年,鼻直门方,两眉斜飞入鬓.虽被尘土遮蔽,依然轮廓分明。
白龙飞亦在注目灵珠,他心中暗谅道:“这童子简直是天生的美男子,虽未成年,但容貌身段,举止谈吐无一不引人人迷,更有股莫大的魔力似的。”
灵珠知白大哥在看他,装着不注意地道:“白大哥,刚才那批汉人,为何紧紧迫赶你,你和他们有仇吗”
白龙飞叹口气道:“一言难尽,那些家伙,都是“黄河帮’和‘太湖王’的手下,他们与我有很深的仇恨,在几个月里,被我在这两帮的分堂里,闹得天翻地覆,杀了他们几十个人。后来这两帮总堂派出三十余个一等高手,遍布眼线,想把我活捉处死,被我明攻暗袭,又杀了几个才往西北一带逃亡,没想到他们闻息又迫到西北来,昨夜在玉门县疏勒河畔,被他们包围住,是我拼死突出重围,以致负伤一直被他们追至今晨。”
灵珠听得愤恨至极,不自禁的眼露神光,如同闪电,大声叫道:“杀得好!”
白龙飞一见灵珠眼神,猛然一惊,他真料不到这童子内功如此精深,简直不可思议,闻灵珠同意杀得好,心知定有原因,问道:“周小弟也与这两帮人物有过节吗?”
灵珠闻言,自知露了马脚,微沉道:“‘太湖帮’现在还不知道,‘黄河帮’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我一日有复仇能力,黄河帮我要把他杀个鸡犬不留!等着瞧罢,时间不会太久了。”
他愤怒已极,说得斩钉截铁,大有狂风暴雨之威。白龙飞心中暗道:“看他小小年纪,就有莫测的内功,再过几年,那还得了,他说的可能成为事实,便道:“小弟如真有一天要向黄河帮采取行动时,我白大哥一定助你一臂之力,目前你寄身哪里将来如何取得联络”
灵珠沉吟有顷道:“我有一冒险打算.现在不便奉告,目前并无一定寄身之地,白大哥意欲何往”
白龙飞道:“我是闻得一亲人被害,生死不明,后又有了消息,才有以上事情发生,现在我还是以探查亲人为目的,不过,目前已被敌人追踪,恐暂时要隐藏一段时期,只好暗地行事了。”
灵珠正待答话,突抬头看到湖边驰来四骑快马,即道:“白大哥请上骑,那方有人朝这来了!”
白龙飞注目一看,见四点黑影,滚滚而来、渐渐看清是汉装人物便道:“小弟,大概是那伙儿。”
灵珠略沉道:“大哥上骑,我们见机而动,如见势不对,你尽管骑驴逃走,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白龙飞惊道:“那怎么可以,要走我们一道走,不走都留下来和他们一拼。”
灵珠急道:“你伤势末愈,不能用力,我如打不过,跳入哈拉湖就不怕了,还是依我的话罢。”
两人争执不下,敌骑已到,前面一骑,早见此地二人,冲到数丈距离,停骑收鞍嘿嘿冷笑道:“白龙飞,我还以为你藏到天上去哩,原来在这里。”
后面三骑亦并排立定,其中一人接言道:“动手罢,少与他-嗦。”
白龙飞轻声对灵珠道:“小弟注意,这四人都是黄河帮的香主,功力都很高,小心点,先让我去会他们。”
灵珠一把拉住道:“大哥且慢,这四人我不怕,请紧伴白链身边,看我来对付”
他说罢急行两步,超出白龙飞,拦在前面。白龙飞摸不清灵珠的实际能力,虽看出他内功很深,但人太小了,还是不放心,然势已处此,又不便当敌争执,只有暗怀恐惧。
先头一敌又大声道:“白龙飞,你自动投降罢,免老子们费事了,如不识相,真要动起手,那就有你受的。”
灵珠接言哼声道:“阁下少吹大气,现在还不知谁够受的。”说罢背手而立。
当面之敌,见一小儿答腔,不禁怒道:“小回子,不知死活。此地哪还有让你说话的地方。”
灵珠嗤声道:“瞎眼的东西,谁是小回子,你听我的口音都听不懂,真是少见世面,还在此耀武扬威哩。”
当前大汉闻言,不禁满脸羞红,翻身一纵,落到灵珠面前道:“小家伙你想死了。”伸手便向灵珠攫来。
灵珠等敌手只差寸许时,微微一闪,身已到敌人背后,其快无比。
在场之人只感眼睛一花,根本不知灵珠是如何走的,莫不惊骇一怔。动手那大汉,出手不见人到哪去了,他也非等闲之辈,便知遇到厉害的了,翻臂‘招“反手擒龙”,想出其不意地将灵珠拿下,身体亦跟着风车似地转了过来,但依然落空,还是不见人影。
其他三人紧瞪六只眼睛,想看个清楚.但还是看不清,莫不骇然一震,都知遇到硬点子了,一齐翻身下马,白龙飞见了,惊喜莫名,深深地吐口气.知大事有救这时那大汉如疯如狂地一阵急转,四方八面出于乱模,吼声如雷转得头晕服花。
灵珠初试“九龙腾”步法的第一图,“龙戏于渊”,就有这般玄妙,心中喜得想哈哈大笑,但忍住了,见这家伙还不识相.死命捉扑,存心耍他个够。另外三人见苗头不对,都不声不响地由三面包围而上,有心群起围捕。
白龙飞见了,不禁愤恨地骂道:“真不要脸,黄河帮的大香主,想四人对付一个孩子.白大爷和你们拼了,拉长剑,就待前冲”
灵珠闻言大叫道;。白大哥,不要动,小弟没有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让他们一齐来吧,看我玩猴子给你瞧!
白龙飞闻言,收住脚步,一瞧,哈,刚好其他三敌猛扑而上,只见灵珠如一条黑色的带子,马上将三敌一卷围住,继之喝叫连天,哼声不绝。其中一人大叫道:“小点子太厉害,合字分出一人去收拾姓白的。”
灵珠闻言哼声道:“没有这么容易,能走了吗”继而又高声道:“白大哥,现在你坐下休息罢,我要以这些家伙试试功夫,试完了再收拾他们。”
白龙飞闻言开心地哈哈大笑,高兴之极,道:“兄弟,你只管玩罢,我在这里欣赏你的杰作哩!”
四个黄河帮的大香主闻言,气得要死,他们哪曾受过这样的气,但气只管气,先前还想抓这个孩子.继之各出全力,尽下杀手,现在连逃走都办不到了。一个个怒喝如雷,拼命外冲,然不冲还好,一冲就遭到打击,不是这里挨一拳,就是那里挨一个耳光.打得又痛又害怕。
灵珠只存心要闹,并未下重手,不然这四个香主早完蛋了,他虽不懂招式,但他自创的几套怪招怪式,神奇妙绝,加上他的内功精深,步法入玄,四个香主谁也挨不了一下重的。
白龙飞越看越有劲,高声叫道:“兄弟,真有你的,你就不用打,转也得把他们给转死阿,哈哈……”
一语提醒梦中人,四香主闻言,都在心中暗道:“该死,我们真糊涂,现在已筋疲力尽了,再过一会,非脱力而死不可,还冲个什么劲,反正走不了哪,不如束手就擒罢。”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手叫道:“我们认输啦,要杀要剐听便罢。”说完都背手坐地,气喘嘘嘘,面色惨白,再也不动了。灵珠闪身一旁,脸不红气不喘地哼声道:“装死狗也不行,小爷爷恨你们黄河帮,恨之入骨,好歹看你们平时作为了。”
白龙飞起立上前,见四个黄河帮的香主确是精力用尽,再无反抗之力了,一拉灵珠问道:“兄弟,这四人是黄河帮的重要人物,如何处置他们”
灵珠道:“看白大哥处置啦,小弟没有意见,你吩咐好啦。”
黄河帮四香主知死期已至,部低下头去。
白龙飞沉吟道:“大哥我怎好作主,兄弟自行裁夺罢。”
灵珠微沉道:“大哥知他们平时为人如何”
白龙飞知灵珠之意,道:“这四人为黄河帮巡察堂四杰,平时心术如何,知不甚详,微闻无大恶迹,他们是亲兄弟四人。”
说着分别指出四人道:“这是老大,名叫耿招……”耿招仰头接道:“你们要杀便杀,我兄弟自知死字难免,何必挨时,如要问我兄弟名号很简单,告诉你们,我兄弟父母取名‘招财进宝’四字,还有什么问的,快问罢。”
灵珠本有很多话要问,但碍于白龙飞身份不明,忍住下来,道:“刚才闻白大哥说,你们并无多大恶迹,我也不愿杀全无反抗之人,你们去罢,今后不要为非作歹,记下这句话,将来我扫荡黄河帮时,没有你们的事。”
他说得豪气奔放,大有冲宵凌云之概,日干脆痛快。白龙飞听得又惊又佩,心中爱极。
耿氏兄弟四杰,闻言一怔,梦想不到这奇异童子,居然将他们轻轻放过,疑问得都抬头注目,以为是听错了。
灵珠见四人都是四十不到,三十出头的人物,长得倒还魁梧威猛,貌相不恶,放下脸来微笑道:“我的话听清了吗你们走罢。”
四人站起身来,互望一眼,耿招一摆手,同时扑身拜倒在地道:“不杀之恩,我兄弟终生感激,小侠的豪气,感染我耿招良深,我们自此以后,再不回黄河帮了,以往不察,投身匪窟,现已知过,不杀之恩,容当图报。”
灵珠不防他们来这一手,弄得手脚失措,忙乱中一一扶起道:“怎么了,这是干什么我还是个小孩呀,怎能接受得起。”
他说话天真无邪,稚气末脱,引得白龙飞哈哈大笑道:“兄弟,这是耿兄等心存敬佩之意,才下大礼,江湖人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他们如此待你,简直是最高诚敬!耿氏四杰满面真诚,耿招含泪道:“余下等世居临潼,父母早亡,今蒙恩人不杀,开导归正,礼当一拜,小侠如
蒙不弃我兄弟愚劣,我们情愿追随。”
灵珠摆手道:“各位好意,我心领了,目前我还是流浪的人,怎敢担当,不过,我还是希望各位回黄河帮,人之善恶,全在一念之间,你们回帮后,只要心存正义,多作好事,也是一样,将来我如有力复仇,还希望你们多多帮忙哩。”
白龙飞接言道:“耿兄贤昆仲请接纳我兄弟的意见,各位如果爱护我弟弟,将来作个内应,那就感激之至。”
耿氏兄弟闻言,齐声答道:“谨遵恩人与白大侠之训那我们就此告别了。”
四人拱手上马,飞驰而去。
白龙飞拉着灵珠道:“兄弟,你今天感化四人,将来定有很大助力,大哥佩服之极。”
灵珠忽然想起一事,叫道:“白大哥,你快追赶他们,问问这次追你的人,到底有多少人,白链暂时送大哥代步,不须回来了,我还有事待办、将来我会找你的。”
白龙飞犹豫不决地道:“兄弟,你不要我作伴了”
灵珠摇头道:“大哥身有要事,寻亲是不可或缓的,放心,我会自己照顾的。”
白龙飞心急亲人,知不便留此,道:“兄弟的神驴还是留着自用吧,我的伤势已好,走路不碍事丁。”
灵珠另有用意,道:“我暂时用不着,何况你追耿氏兄弟,非此莫行,快追吧”
白龙飞知灵珠意诚,便待上骑。
灵珠忽想到“九龙腾”步法,神妙无比,这白大哥又与自己有同仇之谊,喊住道:“白大哥且侵,我不自量,想将刚才你看到的步法,教你一套,你不以为忤吧!”
白龙飞闻言惊喜莫名,转身道:“兄弟,大哥我受惠太多啦,既承援救,又要教功夫,将来如何报答
“啊,对了,我还不敢动问,你刚才那种玄奥步法,叫何名称,真是奇绝之极,尊师是哪位前辈”
灵珠失笑道:“讲起来大哥也不会相信,我没有师傅.仅是小弟的一点遇台罢了,你所见的步法,名为‘九龙腾’,一共九套。所谓龙生九子,即蛟蚊、虬、蟠、螭、蛮、鹰、龛、龚、蜃等,各有形象,变化莫测,小弟因时间关系,现教大哥一种‘蛟腾’步法,聊以留念。”
说着就沙上画成图形,说明诀窍,详加演练。白龙飞聚精会神地紧记观摩,再三演练。
灵珠笑道:“白大哥,你已懂得要领,大致错不了,请上骑罢,再迟恐追他们不上了,我也不送啦。”
白龙飞依言上骑,临别啼嘘道:“兄弟,大哥承你之惠,永生难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逢,我去了,你要保重身体。”
灵珠苦笑道:“大哥请,小弟与大哥再见有日。”
白龙飞忍住满眼泪水,依依不舍地策骑而行,不时回头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