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末。
断归岛西北岛岸有一段向岛中央凹陷的地段,而且岸边水位较深,并无礁石,玄流将这一段岛岸略加改造修建,就成了一处船坞。船坞旁搭建了一间两层木楼,结构简单却颇为扎实,是供在船坞值守之人歇息的。登上屋顶,就可眺望远方以观察海上的动静,因为海岛风大,故木楼的第二层留了好几扇不关闭的窗口,这样就可以减小海风的冲击力。
此刻,木楼屋顶上挂着的那只淡黄色的灯笼虽然被绳子系住,却仍在风中轻颤不已。
因为鲜于皆安已率一百多人奔袭桃花岛素女门,故今夜守在船坞处的三个人不厌其烦地爬上二楼眺望远方,一则因为玄流已迫切需要一场胜利,同时攻袭素女门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颇具诱惑力的。
这时,木屋里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岳山,该你去看一看了。”
被称作岳山的人道:“依我看,鲜于宗主进袭桃花岛,岂有轻易撤出的道理?可惜我岳山不是君火宗的人,否则非去桃花岛痛痛快快玩上几个娇娘们不可!”
一阵怪笑后,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素女门的女人也绝不简单,门中有不少人功夫颇为了得!”
岳山道:“是床上功夫还是什么功夫?若是床上功夫,老子倒能与她们大战数百回合。”
那尖细的声音道:“据说素女门中人个个貌美,且风骚入骨,依我刘锈之见,宫主早该将素女门攻下了,让那么多美女闲着无人伺候,未免暴殄天物。”
也许是因为刘锈提及了宫主容樱,一时间他的两位同伴都未接话。
过了片刻,刘锈又道:“左眼跳,美人到,老子左眼一直跳,多半鲜于宗主已挟着素女门的大美人小娇娘返回了,老子便多跑一回!”
过了片刻,“吱呀”一声,木屋的门开了,一个人自屋中走出,耸了耸肩,缩了缩脖子,然后沿着设在屋外的木梯爬上第二层。
却听得刘锈在屋顶略显兴奋地道:“有三艘船!”
岳山与另一人初时不信,后来终还是抵不住诱惑,相继出了木屋。
此时,即使只是站在木楼外一片平整的岩石上,亦能看到远处船上的灯光。
方圆十里之内,除了风宫玄流的船只外,又有谁敢在夜间行船?
何况风宫玄流为了防御对手的进攻,在断归岛四周海域皆布下了种种障碍,仅留一条水道可通往断归岛,非风宫的船只,绝难靠近。而这三艘船却长驱直入,岳山等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疑心。
船渐渐靠近,只听得船上不由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岳山等三人听得全身燥热,暗自羡慕君火宗的人。
很快,三艘船相继驶进,船坞中的水被荡起阵阵浪花,拍打着石阶。
最前面的那艘船舱中忽然有一女人尖叫着逃窜而出,很快又有三个男子追出,在她绝望的呼救中被对方擒获,怪笑声与惊叫声混作一团。
岳山高声道:“来船可是君火宗弟兄的船?”其实此间只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船上一人应道:“三位兄弟辛苦了一夜,这个娘儿们就归你们了!”
言罢那人已将方才被擒住的女子高高抛出,向岳山三人飞来。
这时刘锈已下得楼来,与岳山二人站在一起,他们闻听此言大喜过望,几乎同时迎向“飞来艳福”。
岳山的武功在三人中略胜一筹,且人高臂长,在第一时间一把抱住了那女子的纤纤细腰,怪笑道:“好细柔的腰身,老子……”
喉底忽然一甜,后面的话已被一片冰凉封在喉底。
他的瞳孔倏然睁大,只见一团凄迷的光芒在他身侧弥漫开来;随即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色,在生命消亡的那一瞬间,他隐约听到了刘锈低低的闷哼声。
三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倒下了。
秦月夜冷冷地看了三具尚未冷却的尸体,低低骂了一句:“贱男人!”
这时,船上的人迅速下船,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断归岛奔去,黑白苑黑道的二十名“天”
字级高手奔在最前面,犹如一支利箭般直取风宫要害——无间殿!
原来,桃花岛一役,素女门与黑白苑已大获全胜,鲜于皆安亦被诛杀,风宫玄流尚有十几人被生擒,以黑白苑黑道的手段,自然能让这十几名生擒者答应为他们引路、很快,断归岛警号四起。
但黑白苑、素女门倚仗奇袭,已在风宫玄流警觉前迅速突破断归岛外围防线,并分作几路向几个方向快速袭进。
半刻钟后,断归岛上烈焰四起,熊熊烈焰将这片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甚至在通向断归岛的那条水道上也已燃起了火焰,犹如一条在海面上蜿蜒起伏的火龙,蔚为壮观。
显然,黑白苑、素女门在进入断归岛的同时,已在船只经过的线路上撒了产于西域的黑油,此物极易燃烧,且能浮于水面上。
离断归岛数里之外的海面上,早有近二十艘船只严阵以待,这些船只体型都不甚大,每艘大概可容纳二十余人,但船身狭长,船速极快。所有的船身都漆上了黑膝,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时,每艘船上皆已满载十大名门的弟子。
被众船簇拥于中间的船上甲板前共有九人:华山掌门人游天地;静慈庵新任掌门九苦师大;少林掌门痴愚禅师;武当新任掌门玄元道长;思过寨寨主佚魄;留义庄现任庄主喻幕;天下镖盟盟主陈农医;左寻素之子左项。
而立于众人中间,神情谦和的中年人,正是现任正盟盟主庞纪!
崆峒派如今仅有七人幸存于世,自然再也无法开宗立派,让崆峒派已故掌门人左寻秦之子左项跻身此列,只是出于对左寻秦的尊重。此时左项年仅十五,也许是因崆峒派的血腥惨变之故,左项少言寡语,神情忧郁。
断归岛腾腾烈焰纵是在相距数里外的这边,仍是清晰可见。
庞纪转身向船舱揖手施礼道:“大师,黑白苑的人已冲上断归岛,并依约以焚火为号,请前辈示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衲仅为对付容樱而来,至于今日的大局,自是应由庞盟主主持。”
庞纪这才下今所有船只向断归岛全速进发。
这时,范离憎正在另一艘船上,与思过寨的二十名弟子同在一处,与他同船的还有穆小青、广风行。
范离憎的武功已在佚魄之上,加上悟空老人对他甚为器重,因此这艘船上的思过寨弟子自然惟他马首是瞻。
近二十艘船如离弦之命向断归岛迫近,气势惊人。船上的人皆是各门各派的好手,奋力划桨之下,足以将船只送出数丈。
临近断归岛,船只由横向排列化为纵向排列,驶在最前面的正是范离憎所在的那艘船。
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火龙,一直延伸到断归局,范离僧事先已得知这条火龙是用以指明通向断归岛的水道的,只是因为海中亦有暗流,故黑油也在缓缓漂动,但正盟中人早已辨明了这一带海域暗流的流向,依时间推算,船队选择了由火龙向南偏移三丈的线路,继续全速前进。
这一方式果然有效,范离憎所在的船只一路畅通无阻,不过片刻,已进入船坞。
此时,岛上的震天杀声已清晰可闻,尤以靠近船坞这一带最为密集,想必是因为风宫玄流已察觉到正盟的意图,欲在他们上岸前将其挡住,但黑白苑的人却全力死守这一带,以接应正盟中人的到来。
范离憎一声清啸,犹如龙啸九天,其声遥遥传出,几乎响彻整个断归岛,黑白苑及素女门的人听到此声,立知正盟中人已全面压至,皆为之一振。
而范离憎已如巨鸟般掠空而出,身若轻烟,瞬息间已至黑白苑弟子与风宫玄流属众激战之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发现风宫玄流中有一使长枪者锐不可挡,长枪吞吐如电,他的身侧已倒下了三人,当下毫不犹豫地拔剑向此人闪电般迫进。
长枪一振,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光弧,因为其速太快,以至于枪身竟弯成了一道惊人的弧线。
“嗡”地一声颤鸣,瞬息间万点寒芒倏然迸现,枪尖破空之“咝咝”声惊心动魄,仿若已充斥了每一寸空间,刹那间,范离憎的身形几乎完全被漫天枪影所吞没。
紧随范离憎而至的穆小青见此情形,虽知范离憎的武功已在思过寨属众之上,但心中却仍是不由为之一紧。
范离憎冷哼一声,冷剑倏吐,无迹可寻,穿过对方的重重枪影,准确地贴于对方的枪身上。
那人只觉手中长枪奇重无比,一惊之下,双臂一抡,枪身倏然反挑。
范离憎的剑竟犹如不散的幽灵,随之而起,一股无形的绞旋之力,在范离憎翻腕间悄然而生。
那人该觉手中长枪好像富有了灵性,竟难以把持。
大惊之下,他立即双臂齐贯内家真力,试图免去兵器脱手之辱。
范离憎一声冷笑,脚下以不可捉摸的方式再进一步,同时借拧身之力,手中之剑在极小的范围内飘掠闪掣,极尽玄变之能。
看似不经意的挥洒间,却产生了一股更为可怕的力量,长剑沿着对方的枪身长驱直入。
“咔嚓”一声,那人双臂竟被由范离憎剑身所透出的神鬼莫测之力道生生绞断。
惨呼声还未来得及呼出,已被范离憎一剑封于喉底。
他的身躯重重向后倒去。
此人乃风宫玄流君火宗的一名统领,没想到与范离憎甫一相接,就已殒命。
风宫玄流中人见范离憎剑法惊人,立即有四人自几个不同方向朝范离憎围杀而至,四件兵器组成了强悍的合击之势,配合无间。
范离憎一声长笑。
长笑声中,他竟没有丝毫退避,反而更进一步,剑芒乍闪,如同茫茫夜色中突然绽放的一朵银白色的花瓣。
一声闷哼,一个使单刀的人已然中剑,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跌落在一丈开外,坠地之时,胸前方有血箭标射。
四人合击之势一破,范离憎的剑势更锐不可挡,冷剑犹如一抹无法抗拒的诅咒,向另一个以单锏为兵器者长驱直入,径取其前胸。
正是“破傲四式”中的“无情冷”!
剑未加身,那人却已觉一股凉意直透其前胸,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了,惊骇之中,单锏疾封如盾。
但旷世剑招“无情冷”又岂是他所能抵挡的?在“无情冷”之下,他的严密防守竟若有千疮百孔,被对方一剑洞穿。
被一剑洞穿的不仅仅是他的防守,还有他的身躯,乃至他的斗志与灵魂亦被那一剑所洞穿!他的所有力量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哼都未哼出一声,就此毙命。
与此同时,范离憎右腿已自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反踢,正中一人面门,立时将那人踢得晕死过去。
剩下的一人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暗生怯意,生生化攻为守。
但已迟了。
一道剑芒以迅如奔雷的速度向他咽喉处疾射而至。
没有任何复杂的变化,只是快到了极限。
那人几乎是刚捕捉到那一抹寒光,范离憎的剑就已抹过了他的咽喉。
剑过命亡!
他的躯体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即重重仆倒在冰冷的地上。
正盟中人的出现以及范离憎在举手投足间毙杀五人,顿时使欲夺回船坞的风宫玄流属众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这时,正盟诸派弟子除二十余人留守船上外,其余的人皆已上岸,三百多人全集中于船坞附近的石坪上。
穆小青见此情形,忽然心中“咯登”一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正盟中人如此集中,实是太过危险!
此念一起,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船坞旁的石坪上地势平坦,而两侧则是陡峭的山坡,除了随范离憎一道冲杀于最前面的思过寨弟子外,其余的人多半处于两侧山坡相关的石崖上。穆小青立时想到风宫在此苦心经营多年,绝不会忽视对这船坞的防守。而防守对手由船坞攻入的最有效的方式无疑是由石坪两侧山坡发起攻击。
穆小青不敢怠慢,忙对范离憎道:“范兄弟,两侧山坡上会不会有蹊跷之处?”
范离憎迫退一名风宫属众,迅速扫视了石坪两侧的山坡,神色亦为之一变,沉声道:
“待我去看看!”
话音甫落,人已如惊鸿般掠出,无人能挡其去势。
庞纪此时亦已立足于石坪上,眼见范离憎突然转向一侧山坡,一怔之下立即醒悟过来,急忙振声道:“诸位快散开!”
与此同时,他已施展上乘绝学,向另一侧山坡上疾掠而去,华山派掌门人游天地紧随其后。
这时,一阵沉闷的震鸣声倏然响起,两侧山坡的岩石后突然有石弹弹出,向正盟中人云集的石坪处抛射而至。
山坡上果然设有埋伏,而且是以抛石为攻击武器。
眼见十数颗大小如斗的圆石弹呼啸而至,正盟中人大惊之余,立即闪身避让,因人群过于密集不易散避,几个武功较高者当即掠身而起,各以兵器向尚未落地的石弹全力击去,以求将之封挡开。
数声暴响,几颗石弹被击得粉碎。
几乎就在同时,有人蓦然惊呼道:“火药!”
不错,这些石弹竟是被挖空了的,里面塞满了火药,石弹被击碎后,火药立时飞扬开来,其独特的气味很快被正盟中人察觉。
正盟中人顿时意识到自己已处于极度危险之境。
石弹依旧不断抛射而下,虽然暂未引燃,但风宫玄流的人必然早有准备,一旦他们掷下火种,已碎裂开来的石弹倒也罢了,但那些未碎裂的石弹必会被引爆,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几个人影立时从人影中闪出,以快不言的速度向两侧山坡掠身而上,他们皆是正盟中的顶尖高手。
这时,范离憎已赶至弹射出的石弹的乱石堆之后,但见这边赫然有五架抛石车,每架抛石车旁皆有三人,在抛石车之间,果然已备有易燃之物。
正盟中人由船坞上岸后,因为石坪上空无一物,坚石上再也无法设陷阶、伏桩,故警惕之心有所放松,风宫玄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方造成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
抛石车本是攻陷城池所用之物,江湖厮杀时绝少用它,因为单单以石弹是绝难对身怀武功之人构成有效攻击的。
但风宫玄流却将火药隐于石弹之中,若非因为正盟中人太过密集难以闪避,只有将石弹击碎以避其攻击,那么也许正盟中人一时间绝不会想到石弹还另有妙用,一旦被火种悉数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范离憎来势之迅猛,尚在对方意料之外。
当下立即有六名风宫弟子向范离憎扑至,而其他人则开始试图引燃火种掷向石坪。
几件兵器同时破空而至。
范离憎已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延误,他立时将自己的功力提至极限,“破傲四式”中的“纵横怒”倾洒而出。
剑气如啸,交织成网,一招之下,已将几名风弟子的所有攻势悉数封杀。
而范离憎的身形已如轻羽般飘然掠空而起,欲自对手之间闪过。
但身形甫起,几件兵器再次向他下盘席卷而至。
而此时另一侧已传来敲打火石的声音。
范离憎一声清啸,身形凌空斗折,犹如长虹贯日般倒射而下,漫天剑气如狂风骤雨般倾洒开来,强横剑气竟笼罩了方圆二丈范围之内的每一寸空间,剑芒倏灿,组成一张严密的剑网,刹那间已将所有攻势尽封于一剑之下。
未等对方撤招,范离憎手中之剑凭借身形斜斜荡开之势,在空中留下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剑芒闪掣之处,已有两颗大好头颅高高抛飞。
范离憎之所以以如此狠辣手法杀人,其目的是要使对方的人知难而退,以便自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的手段却并无效果,也许是因为风宫玄流的人早已料定今日只要落败,他们必难脱一死,故对范离憎的攻势丝毫未因同伴的死亡而减弱,一根长鞭如毒蛇般向范离憎颈部席卷而至。
那使长鞭者一招甫出,突然发现手中长鞭已化作两截。
大惊之下,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银色的光芒,随即他便听到了自己的头颅中响起金属与头骨相磨擦时发出的声音,一阵可怕的剧痛由他的眉心处迅速传遍全身,他“啊”地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后,便觉眼前一黑,就此而亡。
范离憎一剑毙敌,倏然抽剑反掠,挡开一杆短枪后,身形已借枪、剑相碰之力向前窜出。
这时,已有一人将火种引燃,就要向下方抛掷而出,范离憎大惊之下,脚下一挑,一颗摆放于地上的石弹疾飞而出,向那手持火种之人的面门径直撞去。
石弹惊人去势使那人心生怯意,不由自主地退出一步。
仅仅是退出一步,范离憎已闪电般欺身而进,寒剑以斩绝万物之势暴削而出,血光抛洒处,一只手臂连同那人手中所持的火种一道飞出。
范离憎眼见火种向山坡下落去,心中不由一沉,却见一个人影自乱石前冲天而起,一道剑光闪过,那只断臂连同火种一起被挑射到远处。
范离憎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对面的坡上忽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声如惊天之雷,整个断归岛都为之微微震颤。
范离憎大惊之下,很快明白过来,一定是对面山坡上的石弹已被引爆,想必那边与这儿的情形相去不远,也有不少石弹,一旦堆积在一起的内藏火药的石弹被引爆,其威力自然惊人。
思忖间,范离憎身前的山岩乱石堆被飞射过来的碎石撞击得“啪啪”作响,同时下方有痛呼声、怒喝声响起,想必是正盟中人已被殃及,至于隐于对面山坡上的风宫中人,自然更难幸免。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火药、硝石的气息,其中还隐隐夹杂着血腥之气。
范离憎身边的风宫中人亦被惊人的爆炸声深深惊骇,一时间对范离憎的攻击出现了短暂的中断。
这时,那个挑飞断臂的人影已飘然落在了与范离憎相去二丈远的地方,原来是思过寨现任掌门人佚魄。
范离憎心中飞速转念:“石弹在山坡口炸开,究竟是因为风宫中人的疏忽所致,还是另有原因?”
正自思忖间,利刃破空之声已再度向他飞速逼近,对面山坡上的惊变使范离憎更加明白这些石弹的可怕,当下出手更为快捷辛辣,“破傲剑法”本就极为霸道,对付武功比范离憎相去甚远的风宫弟子,自是有凌压一切之势,剑起剑落间,又有数人倒下。
这时,只听得有人大声呼道:“喻少使被炸伤了!”
范离僧心中一沉,他知道所谓的“喻少侠”一定是留义庄现任庄主喻幕。以喻幕的年纪、武功,实是不足以成为十大名门的掌门之一,留义庄中比他更有实力者大有人在,但留义庄之所以有“留义”之名,是因为先任留义庄庄主一反常规,竟是由喻颂、卫高流两位生死之交担当,他们二人同任庄主之位数十年,竟从未有隔阂,成为武林佳话。而他们的子女成了武林人人称道的伉俪,喻、卫两家因此在武林中颇有清誉,留义庄中人感念喻颂、卫高流两位老庄主的高义,同推卫高流之子卫倚石、喻颂之女喻七弦夫妇为庄主,自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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