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秋水?”范书压低声音重复了一句。
“不单单是你,只怕武林中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反倒是朽木不可雕的巫古月名声更响,这世上本就如此,再出色的女人也只能默默无闻,再愚蠢的男人也可以人模狗样,环视今日武林,除了‘月刀’司狐之外,又有几个女人的名字格外响些?而事实上若要论真才实学,男人未必能胜得了女人,只是臭男人喜于欺世盗名罢了!”
范书心道:“你这不是把我也一同骂了么?”但他脸色却是丝毫未变。
秦楼因为叶小双而仇恨天下男人,这一番话后,心情方稍稍平静了些,继续道:“当年纵横山庄庄主之位传到了巫古月身上后,却衰而不亡,一直维持了五年,其原因便是因为有他的妹妹暗中主持大局。与他妹妹相比,巫古月便如一堆粪土,甚至连剑法也不如他妹妹。
为了维护哥哥的尊严,巫秋水一直隐于幕后,从不抛头露面,所以世人见纵横山庄在巫古月这样的人手中仍能维持下去,都极为意外。为了不引起世人的关注,巫秋水自己成亲之事也是悄悄进行的,没想到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以为颇有眼光找了一个潜力惊人的人为夫君,结果却是引狼入室。黑衣人在纵横山庄暗中培植势力,一日突然发难,顿时纵横山庄血流成河,若非巫秋水见机得快,只怕也要丧命于此!”
说到这儿,大约因为太过激动,她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范书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道:“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助我打败武帝祖诰,应算是邪道中人,但说起夕苦灭纵横山庄之事,却又如此悲愤难抑,倒像是个侠道中人,真是难以明白她的心思!”
一转念,他开口道:“为何秦夫人对此事如此了解?”
秦楼伸手擦去落在她额前发丝上的雨滴,缓缓地道:“因为巫秋水就是上一任素女门门主。”
范书恍然大悟,他已知晓夕苦心狠手辣,自然巫秋水也能察觉到这一点,除了逃至荒岛上之外,不可能逃过夕苦的追杀,当时夕苦的武功已不在如今的“武林七圣”之下。
秦楼以一种微泛寒意的声音道:“巫师姐没能完成的事,只好由我代劳,我要亲眼看到黑衣人在这块他曾犯下罪孽的地方死去。凑巧的是你也这么想,当然,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
范书此时忽然明白她愿意帮助他,其原因还不仅仅是为了对付祖诰,更是针对夕苦!
如此说来,已很难分清是范书利用了她,还是她利用了范书!
秦楼望着远处的纵横山庄,沉默了良久,方道:“黑衣人的确高明,竟然以纵横山庄的地下为隐身之地,难怪乎连巫师姐都没能找到他!”
范书听她一直称巫秋水为“师姐”,颇有些奇怪,心想:“素女门开创于巫秋水,自然不会有师尊,秦楼又怎么会成为她师妹?”
这时,雨终于渐渐地小了,乌云慢慢地变淡、变高,天地间也开阔了不少。
这时,人们就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秦楼也惊醒过来,道:“你本可以轻易取了黑衣人性命,如今却要假借牧野静风之手杀他,自是另有目的,对不对?”范书诡秘一笑,道:“既然牧野静风有杀他之心,我成全他,又有何不可?”
秦楼冷声道:“虽然你到今天为止似乎还没有滥杀多少人,但我却已看出你的心术颇让人不敢恭维,好在你身上还有一点让我很是欣赏的地方!”
范书并没有因为秦楼的话而惊慌或者愤怒,他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平静的声音道:“不知在下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秦夫人欣赏的?”
秦楼道:“据说你的妻子容颜已毁,而贵为霸天城城主的你非但没有纳一妾,而且对她仍是恩爱有加,这一点,便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范书目光一闪,然后淡淡一笑,道:“我自知算不得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卑鄙到背弃自己结发之妻的地步。”
他的话在秦楼听来无疑是极坦诚的。
所以,她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牧野静风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非但不能杀了他,反而被他所杀,岂不是可能引来后患?”
范书道:“其实牧野静风不可能也没能力杀了黑衣人!”
“为什么?”秦楼很是惊讶地追问一句,她没有想到范书会说出如此肯定的话。
范书道:“牧野静风的武功有多高,我已见识过,的确可谓惊世骇俗。但黑衣人的武功却更为可怕,他的武功高得甚至超出了他本人的想象!”顿了顿,又道:“知道这一点的本来只有我一人,如今,又加上了秦夫人你!”
秦楼变色道:“如此说来,牧野静风是必死无疑?”
范书正待开口,忽然神色一变!
秦楼暗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离纵横山庄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人影飞速向山庄而来,其速颇快。此时雨虽然小了许多,但雨雾仍是弥漫于山间,在这儿根本看不清来者容颜!
范书与秦楼互视一眼,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疑问,来者会是何人?
只是范书的神情中又略略有些雀跃之色,秦楼却没能留意到。
※※※
马永安与其他三十人,一道守候在纵横山庄内。他们只能隐身于残破的屋子里,没完没了的雨让他们渐渐有些心烦意乱了,而下到井中的人却迟迟不见出来。
幸好还有叶飞飞及秦月夜在。
不过叶飞飞只能是用来悄悄地欣赏的,她的脸上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而秦月夜则恰好与她相反,举手投足间都有风情万种。几位少年便天南海北地与她瞎扯,秦月夜并无不悦之色,但闻莺声燕语与淅淅沥沥的雨声相和,倒也为众人解去了不少沉闷。
马永安心道::“四十个人进入地下山庄,只怕不消片刻就已可将地下山庄的角角落落都寻个遍了,可他们为何到现在还不露面?”
正焦虑中,忽听得身边有一人轻声“咦”了一声,道:“那边有人过来了!”
声音虽轻,但已有好几个听到了。众人抬头一看,果然不假,远处正有一人疾速而来,速度虽快,却仍是从容不迫,根本不像是在泥泞的雨地里行走。
马永安心中微懔,心道:“此人武功一定极高,看身材体形与黑衣人颇为相像,会不会是他?若真的是黑衣人,此时牧野静风他们尚在地下,自己这边虽有三十人,却根本无法与黑衣人相抗衡!”
他心中顿时不安了,虽想将此事告之地下的人,却又觉得事情尚未明了便如此惊慌,未免太丢颜面。
于是他只好强自按撩心中的不安,但这种不安却不是容易压下的,连他身边的人也已感受到了。
来者并未如何做势,但速度却极快,转瞬间,已从破败院墙的一个缺口处越入!
众人终于可以看清来者面目了。一看之下,皆大惊失色,不少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但见来者形象清癯,风姿隽爽,举止轩昂,一袭白衣迎风飞扬,却并未被雨水淋湿。虽是年约四旬,却自有卓然的气势!
这正是十大门派弟子在青城山曾见到的黑衣人。
此时看他,已丝毫没有受过伤的迹象,这无疑更让马永安诸人心惊不已。
但见他目光扫过院内众人后,身形微晃,已向众人这边掠来!
立时有不少人的手伸向自己的兵器!
“黑衣人”却已在离众人数尺远的地方站住,立于雨中。只见雨水在落至他身边半尺远的地方,便自动弹开,仿佛他的身体四周有一堵无形的墙。
众人不由自主地为之震愕,叶飞飞与秦月夜也因这突然出现的人的惊世身手而呆住了。
马永安终是十大门派中的一位堂主,先自回过神来,略上前一步,沉声道:“你终于来了,我等在此已等侯多时!”
他的话虽硬,却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对方双眉一挑,似乎显得很惊讶,道:“朋友与在下相熟么?”
马永安心中怒意顿生,心道:好哇!你这不分明是仗着武功高过我而有意消遣我么?怒气一生,怯意立去!
他脸色一沉,道:“我等既然来了这儿,自然就不会怕了你。青城山一役让你侥幸留得性命,今天可就没那么容易?!”
说话问,本是隐于破屋内的人已冲将出去,将对方团团围住。
十大门派终究是十大门派,在关键时刻,他们的勇气仍是超越常人的。
身着白衣的“黑衣人”显得极为惊讶地扫了一眼将自己重重围住的人,道:“诸位这是何意?”
“取你性命!”一名青城派弟子沉喝一声,抢先向对方攻出一剑。
却听得对方有些意外地道:“悠悠苍天……青城派的剑法?”说话间,他的左掌一翻,然后内挫,那名青城派弟子顿时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眼看就要痛摔于地上,恰在这时,又有一股柔和掌力飘至,在他身下一扶使他得以安然落地。
那名青城派弟子兀自呆立着,弄不明白自己方才究竟经历了什么事!
显然对方已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又焉有命在?
马永安听他一眼识破自己青城派的剑法,而且轻易化解,不由甚是惊愕,同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手下留情?
这时,又有青城派弟子三名同时攻进。他们帮主是因“黑衣人”而死,所以青城派之人对“黑衣人”的恨意格外深些。
三把利剑从三个不同方向向“黑衣人”攻去,声势倒也颇为惊人。
却见对方脚步微挫,左手倏扬,但闻“啪啪啪”三声脆响之后,三人的剑已到了对方手中。
可是谁也没有能够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包括马永安在内,而被夺了剑的人更是一片茫然,他们历时数年,十数年,数十年苦心修练的青城剑法在对方面前,几如儿戏一般!
谁都明白凭这三十个人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对方。不过他们来此处之前,便已做了恶战一场的准备,如今恶战在即,他们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
却见“黑衣人”双手抱拳施礼,朗声道:“在下牧野笛,不知青城派的朋友为何要以刀剑相见?”
马永安沉声道:“你假扮牧野静风之父,暗中设计害死我们掌门,你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何须故作玄虚?你我之间只有一战而已!”
想到掌声戴可惨死于“黑衣人”之手,马永安目龇欲裂,顿时忘记了自己与他的武功相差甚远,目光一寒,暴喝道:“我要你血债血偿!”
“铮”地一声,他已扬剑出鞘,脚步略略向前一点,身形暴起,剑光如虹,直贯对方前胸。
他使的也是一招“茫茫苍天”,但是威力却比方才那名青城弟子所使的要凌厉得多!
但见“黑衣人”身形微晃,已如风中柳絮般飘然而起,身法洒脱之极。马永安的剑芒狂射而出,破空之声惊心动魄,却始终伤不了对方分毫!
众人皆暗自心惊,道:好惊人的轻身功夫,竟如同可以御风而行一般!
马永安见对方一味闪避,却不去拔剑抵挡,又惊又怒,嘶声道:“看你能撑到何时!”
强自拧腰挫身,剑尖急颤,已幻出万道光芒,虚实难辨,向对方席卷过去。
正是青城剑法中的一招“捕风捉影”!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吊着“黑衣人”一般,但见他双袖一拂,人已凭空掠起三丈有余,马永安的剑立即扑了个空!
双脚互点,已如苍鹰般俯冲而下,口中道:“这位朋友想必有些误会了……”
马永安根本不去理会,一招堪堪走空,又已沉喝一声,剑尖倏然上扬,若举火燎天之势,左手紧贴剑身侧面,身子便如旋风般盘旋而上,剑芒在他身子四周密织成一道光幕,已将他的身形罩于其中。
此时“黑衣人”正好下落,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黑衣人”竟仍未拔剑,那团剑芒将要饮血割肉之时,“黑衣人”突然横向滑出!
每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他真的是平平滑出,谁也弄不明白这平滑之力来自何方,因为他的身躯在那一刻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
马永安心中一沉,心知穷尽自己一生的精力,也不可能达到对方的武功修为。
但他决不会甘心就此退却!
吸一口气之际,他已将体内真力提到极限,一招“比肩接踵”倏出。但见长剑划出一道夺目光弧,竟如影随形,紧随对方白色的身形而去,誓要斩杀之!
一声轻叹!
“铮”地一声,寒光一闪而没!
然后便见两个身形同时飘落,立于当场,谁也没有受伤,而“黑衣人”的剑已然回到了剑鞘中,仿佛从来也没有拔出过!
马永安的脸色却已有些苍白!
因为他的剑穗已被削落地上,如果不是对方有意相让,断落于地上的就不是剑穗,而是他的右手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赞道:“好剑法,难怪你能够在青城山搅起那么大的风浪!”
场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纵横山庄大院的后门已多出了二人,都是身着雨具,如今头上戴的帽子已掀开,有人已认出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正是武林后起之秀霸天城城主范书!
走在他后面的女子却无一人认识。虽然无人认识,却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众人都暗暗奇怪。
马永安见来者是范书,心中稍定,暗忖:范书的武功极为不俗,而且自他成为霸天城城主后,多行侠义之举,今日来此,定可助众人一臂之力!只是他却不知与范书同行的美艳少妇是何人。
与范书同行美妇自是秦楼,她一踏入院内,立即看到正在观战的秦月夜及叶飞飞,神色不由一变。
这时,叶飞飞与秦月夜也已看到她,秦月夜神色一喜,娇声道:“师父,月儿已找到师妹!”
秦楼怔怔地看着叶飞飞,对秦月夜的话似已充耳未闻,她的脸色复杂之极,忽喜忽悲忽惊!
众人忽然意识到叶飞飞同这位美艳女人是惊人地相像,难怪初见她时,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是叶飞飞神色冷漠,而她的神色却是妩媚动人。
她们的表情与她们年龄恰好相错位了。
秦月夜又对叶飞飞急切道:“还不快去见过你娘!”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心道:“原来叶飞飞与这女子是母女”!同时记起叶飞飞与秦月夜相战时的对话,心道:“这美艳女人来此,想必一定可以将叶飞飞带走了吧?”
虽然好奇,但这终是人家家事,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是如何应付“黑衣人”,有机灵点的人已跑向那口井,要向井下的人通报,“黑衣人”也看到了这一点,却未加以阻拦。
马永安知范书一向是站在侠道这一边的,消灭死谷,围杀巫姒、姬冷都有他的功劳。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赶紧招呼道:“范城主想必也是为黑衣人之事而来吧?”
范书眼望着立于场中央的“黑衣人”,口中应道:“范某不才,只盼能尽帛薄之力!”
此时,叶飞飞望着秦楼,却一言不发,只是那么默默地立着,那种目光让人不由会为之心颤。不少人心中暗叹:这姑娘如此看着自己的亲娘,却不过去相见,也不知她心中是何想法,大约她与她娘之间有着某种误会,才会如此吧!
秦楼在二年前便已知晓她女儿叶飞飞还活着,但一直没有机会相见,她怎么会想到等到今日终于相见时,女儿竟是以如此神情看她!
“难道她不是我的女儿?”
“不,不可能,无论是眼、鼻,还是唇,她与我都如此酷似,何况她手中拿着的兵器正是我当初留在女儿身上的家传神兵“离别钩”!”
“或许女儿还不相信我是她的母亲!她难道没有感觉到我与她的酷似?难道没有感觉到我与她之间有许多无法割舍的相通之处?”
十数年的思念日积月累,该是有多深?
秦楼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她的心已被女儿叶飞飞的那种冷漠、排斥的目光刺得千疮百孔!
她的精神竟有些恍惚,只知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自己的女儿走去。
叶飞飞缓缓地别过脸去!
秦楼心中“轰”地一声,忖道:“她一定是不肯原谅我自幼便将他们兄妹遗弃之事,她却又怎会知道我的苦衷?当年我若不是隐于素女门,此时只怕已是隔世之人了,又怎会有你们兄妹?”
秦月夜本以为自己虽无法将叶飞飞带去见师父,但一旦师父亲自出面,叶飞飞定会顺从。
孰料叶飞飞竟如此倔犟,不由很是惊讶!她奉师命离开素女门寻找叶飞飞已有三月之久,虽在一个月前便找到了叶飞飞,但一直无法说服叶飞飞。若要强行带去,她的武功又未能高明到可以轻松制住叶飞飞。两个人便这么一路纠缠,打打停停,却也不舍痛下杀手,不知不觉中,已行程数千里,晃过了一个月。秦月夜怕师父责她办事不力,赶紧在一旁对叶飞飞软硬兼施,一心要在师父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
叶飞飞突然在“离别钩”上一弹,“锵”地一声脆响,本是环状的“离别钩”倏然变直,只听得她冷冷地道:“若你再多管闲事,可莫怪我太狠!”
秦楼一惊,忙喝道:“飞儿,不可对你师姐无礼!”
一声“飞儿”让叶飞飞身躯一震,这是留在她遥远的记忆中的声音,那时,她与哥哥都还是流着鼻涕光着屁股,小脸被沙滩上的阳光晒得黑红黑红。就在那些时,偶尔会有一个天仙般的女人出现在她与哥哥身边。
那女人对他们极温柔,身上还有一种亲切温馨的幽香,与打渔的阿爹阿妈身上的鱼腥味全然不同。她给他们带去好吃的,还教他们武功——女人叫她为飞儿,叫哥哥星儿……
再长大一点后,阿爹阿妈告诉他们兄妹俩,他们并不是阿爹阿妈的孩子,他们原本还有自己的爹娘。
他们兄妹不信,但阿爹阿妈提了几次后,他们开始有些相信了,毕竟他们与打渔的阿爹阿妈太不相像了。
他们便猜到教他们武功,给他们好吃的东西的仙女一定就是他们的亲娘,要不然为什么她会对他们那么好?
当他们问起这事的时候,天仙一般的女人否认了,但他们看到她流下了眼泪!
然后,便是那场可怕的海啸,那场海啸夺走了他们的家,夺走了他们的阿爹阿娘。
他们活了下来,因为在海啸来临的时候,阿爹阿娘把他们放入了家中惟一一口完好的木盆中,这样他们兄妹才没有葬身于滔天巨浪中,最终被“疯爹”救了下来。
“疯爹”也是生活在海边的渔人,但绝对不是地地道道的渔人,他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叶飞飞兄妹二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了一个渔人,他们只知道他与他们的阿爹阿娘全然不同。他只喜欢喝酒、赌钱,喝多了,他要打人,喝少了更要打人,输钱的时候打得最凶,赢钱的时候倒是笑咪咪地让他们二人喊他爹,并要教他们武功。但他赢的次数很少,所以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五年时间,记忆最深的就是挨打,于是他们兄妹暗地里都叫他“疯爹”。
在他们十岁那年,“疯爹”带来了一个瘦长得象金枪鱼一般的人,那天“疯爹”喝了很多酒,却破例没有打他们。
这反倒更让兄妹两人不安,他们偷偷地趴在门缝处偷听,才知道第二天一早,“疯爹”
就要让这个瘦长的“金枪鱼”把他们带走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地抓住了他们幼小的心灵,他们吓得小脸煞白!
最后,他们商定:逃!——夜鹰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