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古庄说道:“不错,我俩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家两三句话吓跑吧!”
东方岳在一旁说道: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见不得人?”
那人似是被东方岳的话激起怒火,冷笑一声说道:
“你这小娃子,说话不中听得很啊!”
姜古庄伸手一拉东方岳,说道:
“东方兄,前辈并无恶意,我们不应对人家失礼。”
东方岳冷哼几声,站在一边。
那人却得理不饶人,冷冷接道:
“你这小娃儿,不过仗着祖上一点余艺罢了,别说是你,就是东方千秋,见我也得点头哈腰。”
一下子提出东方千秋的名字,只听得东方岳直发呆,脱口而出道:
“你认识我祖上?”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
“果然是东方一脉!”
东方岳只听得剑眉一扬,说道:
“你说话客气一点。”
那人笑道:
“我说话已经是够客气了,东方千秋和我称兄道弟,看在你祖上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声音突然严肃,说道:
“时辰快要到了,早叫你们出去,不出去,现在想出去都来不及了,现在开始,要多加小心,快些躲进神龛里。”
姜古庄心想:这个前辈虽然有点怪异,但他口气之中并无恶意,这些话,决非恐吓之言,不可等闲视之。
拉着东方岳的手,躲进了神龛。
这时,两人的目力,已经适应了平房里的黑暗,目光所到之处,只见一个身穿灰衣、蓬首白须的老者,盘膝坐在供台之前。
那头发拖在地上,遮住了面目,至少有百年没理。
姜古庄心中大奇,这人已有很长时间没出去,不知在这荒山野岭的庙里干什么,难道被人囚禁起来不成?
正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平房外传来一声冷笑,说道:
“南宫绝命,你想好没有!”
姜古庄大惊,没想到“绝命魔尊”南宫绝命还在人世,并且在这荒山野岭的庙里,真是骇人听闻,心里激动不已。
南宫绝命傲然一笑道:
“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决不会告诉你的。”
殿外人说道:
“我曾将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你这十年来,还没想通?”
南宫绝命说道:
“我说过,我一生恩怨分明,今天我就要出去,为了报答你救命之恩,我在这荒郊野外困了十年,也算对得起你俩,我南宫绝命这一生没受过任何人的恩惠。”
殿外人突然喝道:
“小媚,点亮火把,我们进去瞧瞧。”
火光一闪,果然亮起了火把。
姜古庄和东方岳大气也不敢出,屏声敛气,偷偷看去,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妇,高举着一只火把,后面跟着一个凹眼睛、鹰钩鼻的老头。
白衣少妇长发披肩,秀眉如画,目似秋水,全身惹火,有一种特别动人的妩媚之气。
姜古庄心里震动一下,暗想:这难道就是五大杀手中的“玉面淫狐”白小媚。
灰衣老人冷笑道:
“上官慈你带两个帮手来了。”
一个瘦小老头阴恻恻的跨进房间,不是上官慈是谁,姜古庄在制住自己的内心激动。
上官慈说道:
“南宫绝命,这次由不得你了,我的两个属下会让你说出来的。”
转头对白衣少妇说道:
“小媚,上去会会南宫前辈。”
那妩媚绝伦的白小媚应了一声,突然伸手一摸,抖出一把三尺六寸的软剑。
一欠身,娇声说道:
“南宫前辈,你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南宫绝命说道:
“不用甜言蜜语,我老人家不知这个……”
白小媚长剑挥动,一道寒光,疾射而出,直刺南宫绝命的前胸。
南宫绝命淡淡说道:
“不自量力!”
说着右手一掌轻轻拍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直撞出去。
白小媚原本夹着一团剑光,直飞出去,但却被一股强大绝伦的力道撞着倒飞。
但听“砰”的一声,剑尖尽收,那白小媚的身子倒飞出去,撞到墙上,晕死过去。
上官慈嘿嘿冷笑道:
“南宫绝命,你好恶毒,对一个女子,竟然下此毒手!”
南宫绝命说道:
“我‘绝命魔尊’什么时候不毒,今天我还你一个人情,没要她死,你是知道的,在我手里,是没有活命的。”
上官慈说道:
“好,石太信,让南宫前辈见识见识你‘百毒门’的毒物。”
姜古庄一惊,原来那鹰钩鼻是“百毒门”的掌门人石太信。
鹰钩鼻石太信伸手探入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袋子,张开袋口,飞出两只长约一寸的白色巨蜂。
这时,那飞舞的两只巨蜂,突然一敛双翅,有如两道金芒,直向南宫绝命扑了过去。
南宫绝命右手拂动,自袖底卷出一股罡风,迎了上去,两只巨蜂被那罡力一震,斜斜向一丈外地落去。
波的两声,两只巨蜂落地气绝。
上官慈骇了一跳,石太信说道:
“门主,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木盒,刚要打开木盒,姜古庄大喝一声,跃出神龛,举掌向上官慈拍去。
上官慈一呆,一掌上迎了过去,“砰”然大震,姜古庄退了五步,只觉得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只听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娃儿,你怎么这般脓包。”
上官慈定晴一看,见是姜古庄,也吓了一大跳,嘿嘿冷笑,举掌拍了过去。
姜古庄只听那低沉的声音又道:
“揍他!”
一股暗劲蓦然由后背穴道中传了过来,姜古庄毫不迟疑,举手击掌,拍了过去。
上官慈老奸巨滑,早有所备,见姜古庄举掌拍来,呵呵一笑道:
“姜古庄,老夫是女,何之人,岂中你的暗算。”
抬手一掌迎了上去。
他对姜古庄的功力已经估计得分厘不差,却未料到姜古庄突然之间,功力忽然增高了数倍。
双掌一接,方觉得不对,但为时已晚,只听一声闷哼,在尘土飞扬中,上官慈有如断线的风筝,震得飞了出去。
姜古庄既惊且喜,欺身进去,又欲二度出掌击去。
但当他身形一动,忽感一股无声暗劲猝然而来,有如一道大网般拖得他足不点地,一路踉跄退去。
同时,南宫绝命的声音说道:
“娃儿,他虽然没死,但武功全失,无异是一个废人,让他去吧,老夫有更要紧的事要你办。”
在那无形的大力拖拉之下,不一会儿,竟到了石壁之前。
无形的劲力消失,那石壁突然裂开一道暗门。
姜古庄和东方岳走了进去,喊道:
“南宫前辈!”
哪里还见到人?
东方岳大奇道:
“咦,刚才还在这里!”
姜古庄凝目打量,竟然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石窟,说话声从黑暗中传来。
里面岔路甚多,曲曲折折,有如一条条迷踪的地道。
姜古庄当先而行,每至一条岔路,都要仔细审度半天,而且在一旁留下痕迹。
东方岳见他面色沉肃,故而也不多开口说话,一路默默跟着走去。
那地道繁复曲折,似是无尽无休、永无止境,好像整座山之下都是纵横交错的地道。
姜古庄越来越慎重,每到一处岔路,审度的时间也越长,有时惶然四顾,面露困惑、迷惘之色。
但还是选择一条岔路向里走去,顷刻之间已经过了十七八个转折,走出了至少一里多路。
不久眼前又是一亮,到了一处方圆十丈左右的石洞之中。
只见洞顶上嵌着一颗拳头大的明珠,光华四射,耀如白昼。
南宫绝命端坐在石床上,说道:
“那石桌之下,共藏有三件东西,现在把它取出来。”
姜古庄依言将石桌搬开,只见桌下的石墩上果有一个凹下去的小洞,洞中放着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
他轻轻将小盒取出来,说道:
“老前辈是说三件……”
南宫绝命说道:
“打开!”
姜古庄轻轻的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有一幅折叠的绢图,已因年代久远而陈旧,另外是两个五色的小瓶。
南宫绝命说道:
“那两个瓶子的药丸在三日之内,可助你练成—种绝世神功‘玄元指”它裂石穿金,无坚不摧,那幅绢图你代我交给南宫世家。”
语毕寂然。
姜古庄急急喊道:
“南宫前辈!南宫前辈!”
但一无应声。
无奈,两人只好退出,东方岳小声问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古庄说道:
“南宫前辈留的这幅绢图肯定对我们有所帮助,我们目前当务之急是迎接令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耽误这件大事。”
东方岳笑了笑,说道:
“姜大哥留在那小店中,兄弟在外面走动,我想三天之内,小妹一定可以赶到。”
姜古庄说道:
“希望她能在三天后中午之前。”
东方岳说道:
“照时间算,后天中午最迟在第三天上午可以赶到。”
姜古庄说道:
“东方兄,这一带隐藏了不少魔宫高手,所以,东方兄最好谨慎一些。”
东方岳说道:
“姜大哥的意思是……”
姜古庄说道:
“我是说在未迎接到令妹之前,东方兄千万不要惹事。”
东方岳点点头说道:
“姜大哥,我听你的!”
两天的时光匆匆而过,小店的生意,仍然和平常一样好。
游夫人亲自下厨,游柯儿和哥哥招待过往客商,有时,也在厨下帮帮忙。
姜古庄自然不好意思坐着吃闲饭,担水洗碗,承担了一部分粗工。
游云龙自从那夜离去之后,一直末见人影。
暗中保护游云龙的那些黑衣人,也未露面。
姜古庄把自己隐在草棚一角,但却能清楚地看到出入茶棚里的人。
他发觉有不少武林人物出观,但这些人,聿好都未惹事生非。
第三天,姜古庄特别留心,对每一个进出的人,都看得十分仔细,时间靠近中午,一向沉着的姜古庄也不禁焦急起来。
没有东方雪的消息,也没见东方岳进入茶棚。
更奇的是游云龙也未回来。
日当正午,茶棚外面突然鱼贯行来三人。
那正是铁伞君子一行三人。
游柯儿快步迎了上去,福了一福,说道:
“三位伯父请坐。”
柳正华四顾一眼,说道:
“你爹没回来?”
游柯儿说道:“没,但爹爹答应回来,一定会赶回来,三位伯父稍坐片刻,侄女去倒茶。”
矮个子老七说道:
“已经到了午时……”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打断了老七未说完的话。
游云龙抱着一个黄布包裹、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说道:
“大哥。六弟、七弟,请恕我晚来一步。”
他来不及拂拭头上的汗水,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对着柳正华跪了下去。
柳正华一挥手,说道:
“快些起来,天还未到午时。”
游云龙一拜起来,说道:
“他们不守信用,想在途中拦截于我,但他们又怕我毁去绢图,才放载出来,小弟一路急赶而回。”
老七说道:“回来就好,咱们走吧l”
姜古庄站在暗处没有现身,游夫人带着柯儿两兄妹,走了出来,但也只是远远站着,欲言又止。
这三天来,游夫人费尽口舌,用尽了心机劝住一对儿女,摆脱上一代的恩怨,除非是游云龙能消除心中愧疚,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百倍,这些年来,他能够活下去,完全是因为那幅绢图,吸引了他大部分的神力,使他沉淫其中。
在母亲苦苦的劝说之下,游柯儿两兄妹终于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但游柯儿的内心对姜古庄,却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希望由他出面,能使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挽救父亲的性命,消去他心中的愧疚,重启他的生机。
眼看柳正华三人进入茶棚,还不见姜古庄现身,不禁心中大为焦急。
只听见柳正华缓缓说道:
“老三,你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游云龙低声说道:。
“没有,这几年来,我们一直谈论这件事,她们心中早有充分准备。”
老六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低声说道:
“大哥,我们就这样把三哥一家人活生生的拆散了。”
游云龙说道:“六弟,不要这样说,天作孽不可为,人作孽不可活,这些年来,对二哥的死,我一直折磨自己,今天,正是要我补偿心愿的日子,如是你们放过我,反叫我心中不安。”
柳正华说道:
“老二的死,我们不能马虎了事,对老三更不能让他含冤,我们把事情查清楚,唉,多亏了那位姜少侠,点穿了其中许多隐情,这二十年来,我们只知道追查老三,一直未怀疑二嫂,她现在何处?”
老六说道:
“应该还在二哥故居。”
柳正华沉沉说道:
“好,我们找她去,让老三和她对质。”
游夫人缓缓站起身子,泪如雨下,说道:
“夫君,我不远送。”
一阵苍凉、悲戚的气氛笼罩整个茶棚,连站在暗处的姜古庄,也受到强烈的感染,只觉得黯然神伤,难以自禁。
老六抬起衣袖,拭了一下眼泪,低声道:
“三哥,我来帮你提东西!”
只听见一个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喝道:
“那不是你那双手能碰的东西。”
这声音突如其来,而且有一种慑人的权威,老六触及到包袱的手,不自觉的缩了回来。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如黑漆,虎目,满脸钢须的老者当门而立。
老六本来有一腔怒火,但打量那青衫人一眼后,一腔怒火竟然发作不出来。
其实,不止是老六,就是柳正华、老七也看得心头震动不已。
《武圣门》卷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