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文少死了?丰少文死了!
红儿、柳儿同时抽出腰间的软剑,背倚而立。
却听红儿轻声道:“看上面。”柳儿微一抬头,便已看到崖顶上空有二团红色,一团自是原来那盏孔明灯,已经飞得很高了,而另一团红色,竟也是孔明灯,只是四周全都用黑布罩了个严严实实,只在下端开了个口子,所以只有待它升得比人高,才能发现得了。方才杀丰少文的人定是在红儿她们未发现之前,便已悄然上崖了。
柳儿忍不住碎了一口,低声骂一句。
便在此时,有利刃破空之声响起,听声音是朝柳儿袭来的。
柳儿冷哼一声,软剑划出银芒点点,罩向身前,一阵金铁交鸣声后,柳儿软剑一封,又退了回来。
她已感到与她对招之人武功在她之上。
黑暗中,那人也惊讶地”咦”了一声,大概是觉得一个女子,武功竟也如此高深,有些吃惊吧。
便在此时,崖下的”吱嚓”之声又响起来,这次已不是在爬着移动了,而是向崖顶直来。
红儿暗暗吃惊,心道:“好刁滑的敌人!幸好我在崖边设下了机关,只要他们一触动,便有他们受的。”柳儿低声对自己身后的红儿道:“红儿姐,你去崖边守着,我来对付这个狗贼。”言罢:也未等红儿回答,身子便已飘掠开来,跃至数丈之外后,反手一剑,将身后的岩石击的石花乱溅!
挥剑的同时,她已拧腰错步,向一旁的一块岩石闪去,其疾逾电,一闪而没于岩石之后。
柳儿自己也被自己的武功吓了一跳。
她反手一剑击向崖石,自是为了将黑暗中的对手引过来,否则他若向红儿攻去,以红儿的武功,又如何应付得了?
果然,便在她闪进岩石后的那一瞬间,一道凌厉劲风疾袭而至,闪烁出一片银蛇般的光影,盘射环绕,向方才柳儿站立之处射至。
柳儿见对方果然上当,不由暗喜,双足一顿,人二如鬼魅般从岩石后闪身而出,皓腕一抡,剑尖一压,自下而上地向那黑影肋部劈去,其敏捷如蛇信乍吐。
那人吃了一惊,急忙右足一滑,身子斜斜飘起,手中弯刀从腰间往回一带一递,同时左掌已击一记罡烈无匹之劲力,遥遥劈向柳儿。
柳儿脚步虚点,长身而起,闪过弯刀,软剑已密密绵绵而出,宛如穿花乱蝶。
点、刺。扫、吐、吞……几乎是风雨不透,滴水难进。柳儿知道若是自己缠不住这人,那么红儿便无法安心守住崖边,待另外二个”飞魂楼”的人上来,她们便更无法抵挡7。哪人见柳儿招招狠辣,犹如拼命一般,不由有些心惊,当下也打点精神,认真对付。但见他进如鹰隼,退如脱兔,一把弯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眩丽的光弧,煞是夺目!
二人兵刃交加,一来一往,虽是暂未分出高下,但柳儿已是守得多,攻得少,渐渐有些难以支撑了。
倏地,一声惨呼声响声,然后是红儿的一声怒吼,那边已响起兵刃闪击之声!
柳儿吃了一惊,略一分神,左手袖子已被划出一道口子!柳儿不敢再左思右想,软剑一盘旋抡出,总算逼退了对方一步。
原来,红儿守在崖边时,下边的人已分成两路,尽量利用岩石的掩护,向崖顶攀越而上,红儿试着发时了几次暗器,都无济于事。
在他们离崖顶尚有二丈时,突然同时长啸一声,双手按着石壁一用力,便一齐向上翻卷而起!
红儿反手一拉,便已启动机关,一阵轻微响声之后,无数暗器从不同角度向那二入射去。
同时,红儿已清啸一声,挥剑向东边的那要掠身而上之人攻去。
东边这人见暗器袭来,有些惊骇,左足疾然踢出,踢飞三颗如意子,又一刀劈飞了一支弩箭。
但他已无法避开红儿的全力一击,在他身躯刚刚落在崖边时,便觉腹下一阵奇痛,不由惨叫一声,他也着实凶悍,竟左手箕张,向红儿的软剑剑身疾抓而去,生生被抓了个正着!
红儿大急,皎腕一拧,使了个”脱”字诀,一道血腥之气立即扑鼻而来,几滴血肉溅到了红儿的脸上,显然,那人的左手已被绞得粉碎!
同时,红儿的软剑也从他腹中抽将出来,那人粗壮的身躯便不可避免地向崖底跌滚而下。
但另外一人己躲过数枚暗器,趁红儿全力应付东边的人时,掠至崖顶。他见同伴已死,便怒吼一声,向红儿疾扑过来。
红儿的软剑一收再闪,盘旋环射,一式”噤声寒蝉”,软剑便,哨无声息地闪射而出。
此时,天空尚是灰蒙一片,只能看清身前丈余左右距离,红儿的一招”噤声寒蝉”的神奇便在于剑出之时无声无息,犹如秋冬之蝉,噤声屏息,在这黑暗之中,这一招的威力更是大增。
待那人察觉时,软剑已将及身!
但他的武功终是比红儿高出不少,情急之下,并来失措,但见他身躯突然像被抽了骨架般向下萎缩而去,似乎整个人平白无故地那么一瞬间矮了半尺,红儿本是划向他颈部的软剑便落了个空。红儿反应也快,剑刚一走空,她便已一翻腕,剑身”嗡”地一声轻鸣,又倒卷而回,刺向那人左臂的”天泉”穴。
但同时,那人矮身让过红儿之剑后,弯刀已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划向红儿的膝下。
如此一来,便已成为两败俱伤之局面,自然,双方都不愿如此,于是一声长啸,两人已齐齐向后掠出数丈。”飞魂楼”的人倒掠而出之后,身形一定,再看红儿,却已不见了踪影,他几次如电闪扑之后,都一无所获。而另一个同伴对付柳儿,也是久攻不下,他便舍了红儿,遁声向柳儿这边疾扑而来。
柳儿对付一人已是有些吃力,如今又觉身后有冷风袭来,不由心中一凛,暗道:“今日恐怕难以善结了”身前之人一刀接着一刀,又疾又猛,凌厉如狂风怒浪,竟逼得柳儿无法回身掩杀!
便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却听得柳儿身后之人怒吼——声,似乎有些气极败坏,显然是吃了大亏。柳儿虽然不明就里,但既然他已不再向背后袭击自己,终是好事,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软剑”嗡”的一声,弹射如弓,向对手门面划去。
那人冷哼一声,闪身避过,便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已振腕一翻,弯刀斜飞如雁,跟着飞起一脚,同时踢向柳儿胸前、下腹、肋部。
柳儿一式”狂花浪蝶”,堪堪封住那人一刀之击,但任她身形闪避挪移,仍是末避开那人一脚。
柳儿只觉得下腹一阵奇痛,似乎肠子都已搅作一团,她不由闷哼一声,踉跑退出数步,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那人一招得手,便得理不饶人,暴喝一声,身躯连着,刀暴扑急泻,弯刀带起一团锐劲之气,直罩向柳儿。
柳儿强自忍痛提气,软剑倏而分挥,身影骤升,一个腾掠,翻越至那人身后,软剑斜飞,横扫他的脖颈,未等招式用老,她又已直坠而下,贴地抢进,软剑一声轻鸣,如灵蛇般一曲一弹,点向那人双足。
那人应对得极为迅疾及时,见柳儿贴地飞来,便一顿足,人已飘然右闪,同时单掌一立,斜劈而下,扫向柳儿的左肩。
两声痛哼同时响起,柳儿与”飞魂楼”的人同时踉跄而退。
再看”飞魂楼”的杀手,他的左足已被柳儿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溢出之后,浸透了他脚下的那双登云靴。
其实柳儿吃亏更大,她的左肩剧痛如裂,幸好是左肩中招,若中换了右肩,她的软剑早已脱手而飞了。
肩上的伤加上腹部所受的一脚,使她觉得全身都不对劲,似乎已被剧痛扭变形了。柳儿知道时间战得越久,自己吃亏得越大,最后倒下的必是自己无疑。
但她仍是极力按捺住疼痛带来的愤怒与绝望、恐惧,强自展颜一笑,似乎是胜券在握了。”飞魂楼”的人不由吃了一惊,暗道:“她挨了我一掌一腿,竟如没事一般,莫非她有一身惊人的横练外功?看她那身段儿,却也不像。”便在此时,却听得红儿‘咯咯’一笑,道:“你已中了我的‘无常催命针’,若是以内家真力护住内脏,尚可勉强保命,若是再妄动真气,不出一刻钟…
…哼!哼!”说到后面,便又是得意的冷笑。
柳儿先是有些惊讶:“红儿姐什么时候有‘无常催命针’了?”很快,她便明白过来,定是红儿以普通扎穴银针扎中那人之后,再以此语吓唬他,见红儿说得煞有其事,柳儿不由暗晤好笑,肩上腹下的疼痛感觉也轻7许多。
她暗道:“却不知这话能不能蒙住那人。”此时,天空中已有鱼肚白了,四人都已可大致看清对方。
被柳儿划伤的人因见柳儿受了一击之后,仍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有些摸不着底细,而自己的脚上之伤仍在血流不止,因失血太多,左足已有微微酸麻之感,若是时间拖久了,恐怕这只脚便要废了。
于是他便离柳儿远远地坐下来,掏出一些药物与-根绑带,开始包扎起来,但他的右手仍是握着刀,不时警惕地扫视一下远处的柳儿。
柳儿见如此情景,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口中却‘屑地道:“你便扎吧,即使你将它包裹得像一只熊掌,我也一样将它剁下!你又何苦费那么多心思?不如自己一刀剁下来,倒也省得姑奶奶我亲自动手了。”说罢,她腰中软剑已”呛郎”一声闪出。
那人一惊,一跃而起。
柳儿的剑却又闪回腰间,也坐了下来,甚至连眼睛也眯7起来。
那人大惑不解地望着柳儿,心道:“不知她是不敢攻我还是不屑在我包扎脚时攻我?罢了,我还是先将伤口包扎好了,再对付她不迟,若是她只是虚张声势,我便一刀劈了她:若是她先前只是深藏不露,那么我便找个机会溜了,否则伤了脚,想溜也不容易。”他不由为自己的深谋远虑而暗自得意。
他与柳儿便那么隔得远远地坐着,都在提防着对方,柳儿暗暗调息内力,而那人却在包扎伤口,因为一只手必须提刀,所以剩下的那只左手便显得有些笨拙,一时如何包扎得好?
另一个”飞魂楼”的人长得有些吊眼,若是女的,倒算得是一双丹凤眼,但长在他脸上,却是有些滑稽了,他听了红儿说什么”无常催命针”之类的话,有些惧怕,但又有些怀疑是红儿在诈他,一时犹犹豫豫的。
见他如此模样,另一个”飞魂楼”的人喝道:“你怎不知试着运行一下真力呢?若是中了毒,自会有酸麻之感的。”红儿暗暗骂了一句:“你这老狗,便会乱吠一气,倒真是可恶之极。”口中却笑道:“真是可笑,若是运了真力,便知中毒与否,那我这针也不叫’无常催命针‘了,倒不如便叫’有常还生针‘好了,天下竟有如此愚昧之人,可悲可笑。”她摇了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吊眼”听他同伴一说,本已有些怀疑,现在听红儿一说,惧意又升,却故作不屑地道:
“小丫头,你在哄你老哥么?中了毒不以真力来试,倒用什么才能试出?”他这口气,倒像是在向红儿请教了。
红儿冷冷笑道:“你拔出银针来,看看上面是不是并不沾血?”“吊眼”果真去拔,一拔之后,他的声音便有些颤抖了:“不沾血便又……又如何?”红儿暗道:“你这狗贼总算上钩了,世上哪有会
而血的银器?”口中却道:“若是你将双手轻点左右’太乙穴‘,再仰头怍深呼吸三十次,你便会鼻血长流,这其实并不可怕,因为……哎呀,你这老贼,差点骗得我解毒之法,现在你再休想我吐出半个字。”“吊眼”心中暗笑道:“这丫头人长得水灵灵的,脑子却有些木讷了,明明已告诉我解毒之法,却还说不再吐半个字,又有何用?”当下,他便躲得远远的,用双手轻击左右”太乙”穴,一阵酸溜溜的痛如电般传遍全身,他不由大吃一惊,心道:“中毒还不浅!”于是便仰起头来,口中叫道:“老符,替我挡上一阵,我去了毒便与你一道剁了这两个小娘们!”被称为老符的人怒吼道:“去你娘的……”底下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因为柳儿与红儿已同时向他攻来,两柄软剑,抖动蜿蜒如怪蛇,哪容得了他去分神说话?
他的武功本是胜柳儿不多,如今又添上一个红儿,便反而有点不济了,很快便被逼得手忙脚乱,怪吼连连。
柳儿心知只要”吊眼”一察觉有异,重新加入战圈,那么她们又是凶多吉少了。于是她一招狠似一招,恨不得早早便将老符一剑穿心。
哪知老符也是凶悍无比之人,以一敌二,仍是把一把弯刀使得鬼哭神号,生生接下了二十余招,除了样子有点狼狈之外,倒并未有败象。
他忙里偷闲地吼了一声:“柴小刀!你还在那儿装神弄鬼去什么毒?这小娘们将你当……”底下的话的本是要说”当猴要了”,却又被柳儿一剑封回。”吊眼”柴小刀此时只做了十八个深呼吸,自然对老符的话置之不理。
柳儿身形不转不动,手腕波浪似的急颤,手中软剑”嗡”的一声弹起,截开老符的刀后,又急掠而回,”嗤”地一声在闪避不及的老符手上划出长长的一条血槽!
这迅捷无比的一招,完全是凭借剑身的韧性颤荡之力而一攻奏效,端的是奇异得很。
老符却不呼痛,反而是大吼一声:“柴……小…。刀!”柴小刀仰了这么久,鼻子自然有了一种麻痒之感,他却以为是鼻血在鼻腔内呼之欲出,当然对老符的号叫毫不理会,忍住性子做剩下的深呼吸!
柳儿一笑,运剑掠进划起一个大圈,然后,大囤中银芒点点,千千万万,猛然罩向老符。
老符一凛,弯刀宛如漫天虹影一般,迅捷无比地飞掠而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后,他已悉数挡开柳儿之招。
但便在此时,他忽觉足上又是一阵钻心彻骨之痛传遍全身,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原来,是红儿乘隙而入,攻向他的下盘,老符的左足受伤之后,难免有些迟钝,于是便有了破绽,竟被红儿一击而中,而且仍是柳儿划伤之处!他刚包扎好的绷带,已被削成数截,真个儿是前功尽弃。
柳儿乘老符身形一滞之际,又在他肋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柳儿一声娇喝,刚要乘势而入,却听得柴小刀一声怒吼,如旋风狂卷过来,向柳儿身后袭去。
柳几顾不上伤敌,反手一格,挡开了弯刀,笑道:“够三十下了么?”柴小刀怒焰更是大炽,把弯刀使得泼水一般,带着呼呼风声,纵横吞吐,倒也颇有声势。
原来,柴小刀做够三十下深呼吸后,却无鼻血溢出,他便俯下头来,用力一喷,却喷出一团鼻涕,他如何不肝火大炽?
四人又分作两对,战个天昏地暗。
老符已受伤多处,与柳儿堪堪战个子手,而红儿与柴小刀对阵,却略略处于下风。
柳儿不由心道:“不知欧阳大哥武功练得如何了?若是现在他往这儿一站,我们胆气也壮了些。”倏地,红儿惊喜地叫了一声:“欧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