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神将吃了一惊,不仅仅是朱雀神将吃了一惊,所有立在朱雀神将之后的人都吃了一惊。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人究竟是自何处而来,仿佛此人亘古以来便是静立在此地,根本就不曾移动一般。
夜风瑟瑟,甚寒,且呼呼有声。
寒意对于朱雀神将诸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日仿佛是有些不同。这是因为在那神秘人突然出现之际,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地生出了一些寒意。
少昊没有动,仿佛根本就不曾看到这神秘人物的出现。不过,朱雀神将知道,少昊比谁都清楚这神秘人物的到来,只因少昊的啸声在突然之间歇止,变得沉默而冷意森然。
在篝火的映照之中,少昊的银衣银甲闪烁的光泽本就是极为森冷的,再加上他的沉默,更使这里的场面显得诡异莫名。
“什么人?”朱雀神将知道,他必须开口,至少,他要显示出少昊亲卫的威风来,不能让人看扁了。
没有人回答朱雀神将的话,那人仿佛是一截腐朽的木头。青黑的衣衫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长长的头发散披着,罩住了整个头部,使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颜面,看不到头部,这更增几分神秘的色彩。
奇怪的却是此人竟是赤着双足,双足之上各系一个金环,在金环之上居然还有些铃铛。而腿上系着铃铛的人,行走之间竟然不发出任何声响,这确实是一件奇事,也不能不让人惊讶和震骇。
来者并不是很高大,但却有一股森冷而怪异的力量自其身上散出,仿佛此具躯体便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满瘴气的沼泽,使人不寒而凛。
“你究竟是什么人?”朱雀神将“呛啷”一声拔出了配剑,怒喝道,他身后的所有人也都拔出了兵刃,尽管少昊没有说话,可是他们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神秘怪人身上的压力。
朱雀神将怒从心生,这神秘的怪人就那般立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仿佛是个死物,也仿佛根本就没有将朱雀神将放在眼里。
“杀!”朱雀神将一声低喝,神秘怪人这般沉默明显是向少昊挑衅,更是对他们的一种污辱!因此,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剑了。
十数件兵刃几乎是同时击出,自不同的方位、角度,皆以快绝无伦的速度罩向神秘怪人。
篝火摇曳,映出一片刀光剑影,漫天凄迷,杀意凌空腾起,风啸沙扬,气势极为惊人。
神秘怪人没有动,连一根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向他攻来,仿佛不知道生死为何物,只是那么静静地立着,如一截枯萎的木头,直到十数件兵刃攻到了面门依然静立如故。
连朱雀神将都有些讶异了,这怪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真的是一具死物。
“呼……”朱雀神将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却倏见神秘怪人的长发突然炸开,如一根根细长的针一般,直弹而出。
神秘怪人的整个头部便像是化成了一片黑云,而在黑云之下,朱雀神将骇然发现了这人的面目!
“呀……”朱雀神将惊退,他并不是被那如针的长发逼退,而是被眼前所见的情形给吓得几乎破了胆!他从来都没想到今生今世会见到如此可怕的面孔——那是一张没有眼睛和鼻子,也看不见嘴巴的脸,整个面部便像是一块皮板,稍有凹凸的表面却是那般诡异而离奇。
朱雀神将所攻击的乃是正面,所以当神秘怪人的头发炸起之时,他看清了那曾被头发掩盖的面目,而且是近距离地看。
“轰轰……”朱雀神将在惊退之时,他同伴的兵刃已经与那炸开的头发相触,也就在这一瞬间,那些狂攻而上的人连同他们的兵器,也像那突然炸开的头发一样,轰然炸裂,化成一堆堆碎肉血雨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开。
朱雀神将只觉得那血肉的碎雨如热浪一般冲击着他,更有另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包裹而来。
“呀……”朱雀神将几乎是无可抗拒地被这股气浪冲出五丈开外,轰然落地,手中的长剑碎成七截,并狂喷出一口鲜血。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是一场噩梦,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实。
神秘怪人连手指都未曾动一根,更不曾移开脚步,那炸开的长发又缓缓罩落,将那张让朱雀神将骇异莫名的面孔再重新罩定。
那群本来生龙活虎的少昊亲卫便在瞬息间化为碎肉血雨,洒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不,少昊所立周围三丈内的地面尚是一片净土,这炸开的血肉无法侵入少昊的三丈之内,但是少昊一动未动,也仿佛成了一棵静立于沙漠之中的胡杨。
没有人能看到少昊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那银色面具之后究竟藏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这是一个秘密。
对于天下人而言,少昊和太昊一样,都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何以会有这样一身装束,何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何以要残忍地将自己的面目隐藏在面具之后百载。
这也是对他们自己的不公,对自己的一种残忍,但是,他们却将这沉重的面具,沉重的甲胄戴了百余年。
难道这只是因为想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难道这只是想表现自己的王者风度?难道这是一种洒脱?
不知道,没有人会这么想,也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答案,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一个让人不解的谜!
朱雀神将没有死,却受伤不轻,他伤得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从未想过这个世间竟会有如此诡异的杀人方式,而且有如此恐怖的高手存在着。他的那群战友竟连惨哼的机会也没有。
朱雀神将知道,他没死,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高于其它人,而是因为他幸运地攻击那怪人的正面,这才在惊骇之极的情况下,一招未尽便抽身而退,也因此保住了小命。否则的话,这洒在地上的碎肉血雨之中,必定也有他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何等功力?朱雀明白,刚才使他们心跳不自然加快的人正是这神秘怪人,可是这人究竟是谁呢?这个世间有谁身具如此可怕的武功?即使是太昊,也不能够以这种方式杀人。
朱雀神将记忆最深刻的仍是那张不是脸的脸,居然在那面部不存在眼睛、鼻子和嘴巴,甚至连耳朵也未见到,倒像是一截长出来的脖子,只是那脖子之上竟长有如此长的头发,只看那头发,就可以判断,那应该是头部的方位。可是,头部怎会没有面孔呢?难道说,这只是一个无头的怪物?
看到刚才那可怕的杀人场面,本来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东夷战士给吓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扶起朱雀神将,惊问道:“神将,你没事吧?”
朱雀的五脏六腑依然是一阵翻腾,那股冲来的气浪实在是太可怕了,以他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阻挡得了。
“你们退下,传我之令,兵撤二十里!”少昊的语气极为冰冷,更有一种让人不敢逆抗的霸气。
朱雀神将诸人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少昊竟会传出如此一道命令,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个怪人而撤军?那这个怪人究竟是谁?
在这个时候撤军,如果有鬼方的人在一旁伺机而动,那又该如何?岂不是很可能遭到覆灭性的洗劫?
朱雀神将有些犹豫,望了那怪人一眼,又望了望少昊,有些忧虑地问道:“少昊,这个……”
“这是我的命令,违令者斩!立刻给我传令!”少昊的声音之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他似乎并不喜欢别人问为什么,更不喜欢属下对他的决定不加苟同。
“是!”朱雀神将有些虚弱地答应一声,然后退了出去。而外营的许多战士似乎感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全都向少昊营中赶来。
“传令所有营中的战士,立刻拔营后撤二十里,违者立斩!速度要快,北营断后,小心鬼方袭击!”朱雀神将强压下伤势向所有赶来的人呼喝着少昊的命令。
朱雀神将的话让许多人都蒙住了,不明所以,不过朱雀神将掏出了少昊的银边碧玉令,却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谁不知朱雀神将极得少昊的宠信?虽然朱雀神将的武功不是最好,但是其领军才能却极好,是一个极佳的战将。因此,少昊经常会将兵权让朱雀神将掌管和调配。而这一刻,朱雀神将在少昊亲卫的相搀之下发号施令,也自不敢有人怀疑。而且,这地方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要是向后撤退,并不是没有人赞同。
这个地方确实有些邪异,只看那天空,天黑之时,月朗星稀,可是后来在突然之间天空被乌云所遮,而且刚才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噩梦般恐怖的事情,每个人的心都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那种感觉确实没有来由,更是恐怖之极。后来,当天呈异象之时,心跳才平复过来,因此这些人也确实不太想仍在这恐怖之地逗留了。
朱雀神将望着身后远去的战士,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乌云似乎又已渐渐掩来,像是挥之不去的魔魇。
突然,朱雀神将心中生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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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山上,风云突变,本来月朗星稀的夜空在突然之间雷电交加,闪电如一道道银蛇飞舞乱窜。
在冬日里居然有如此狂野的雷电风雨,这确实让人不得不惊讶。
桃红和跂燕诸人不禁自楼内跑到外面观看,只感狂风呼啸,枝折叶摇,石走沙飞,整个宁静而安详的夜似乎在突然之间被撕碎绞裂。
“怎么会这样?”跂燕吃惊地望着那漫天四处射落的闪电,声音却被雷声所掩。
“不知道!”桃红也吃惊非小,急忙找来那引路的童子,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崆峒山经常出现这样的天气吗?”
那小童也一脸疑惑地望着天空,似感到有些冷,却也吃惊地道:“不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山上有这么大的风,以及这么多的电火。”
桃红和跂燕面面相觑,突然听到木青在喊道:“快看迎霞洞!”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与他们相距二十余丈外的迎霞洞仿佛成了一团烈焰,闪烁着无数的火花,所有的电火仿佛全都是落在洞顶之上,然后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怎么会这样?”跂燕和褒弱骇然低呼。
“天劫,定是天劫!”陶莹突然有所悟,脱口而呼道。
“是的,定是天劫,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要渡过的天劫吗?”跂燕本想附和陶莹的话,但是又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木青和众人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也不知道何为天劫,为何刚好是在今夜渡劫?为何这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月朗星稀,可是……
“还有那里!”蛟幽突然指着远处一座山头惊呼道。
众人循着蛟幽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那座山头在黑夜之中犹如一堆闪光的银石,亮得刺眼,也同样全都被电火所罩,但与迎霞洞不同的却是,那座山头还升腾起一层浓浓的紫气,在电火的映照之下,光彩耀人。这哪里像是黑夜,倒像是一个阳光普照的白昼。
“可能会下雨,我们回楼台中去吧。”木青出言提醒道。
那童子突地摸了一下额头,却是一点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嗯,真的下雨了。”那童子自语道。
桃红和陶莹也感觉到了,于是众人又都退回楼台,上得木质的小楼第二层。这小楼的四面都由大石柱支撑,而顶层之处四面敞开,并未设墙,刚好可作一个看台。
“哗……呼……”众人一入楼,雨点便已疯狂洒落,夹在狂风之中,只让枝摇叶飞,犹如瓢泼。
小楼的木顶被风吹得吱吖乱叫,如果不是以大石为基的话,几人只怕还会担心小楼会暴裂开来,被风掀走。
桃红诸人立在楼台的上层,雨也随着狂风吹入了楼台之中,但已经无伤大雅。
众人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迎霞洞和远处的山头,他们似乎对这奇异的天象极感兴致。
当众人再次看向远处的山头时,却发现那山头之上的紫气在电火交加之下居然凝出了一种奇异的形状。
“你看那像什么?”燕琼惊讶地指着那升起的紫气问道。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蛇!”
“是的,像是一条大蛇!”木青心神一动,又突然叫道:“不,那是龙,神龙!”
“神龙?什么神龙?”众女讶然问道,她们似乎不明白木青在说什么。
“童子,那里是什么地方?”木青不答众女之问,反而向小童子问道。
“那里应该是紫霞洞天,是我们祖师静修之地!”那童子想了想,也似若有所思地道。
“是神龙,是轩辕!”木青突然有些激动地叫道,那神态只让人大为不解。
众人望了望木青,又望了望远处的山头,却没有人与木青争执,因为那紫气的形状确实让人有些惊讶。
仿佛有一条巨大无匹的紫蛇在那山头之顶翻动、腾舞,尾巴粘着山顶,巨大的头颅对天长啸!闪电则在巨蛇的腰间头顶相缠相绕,使得这条巨大的紫蛇更有一种跃跃欲飞之势,似乎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就可以挣脱崆峒山的束缚腾空而去。
木青神色激动之极,他记起了曾在姬水之畔那自神潭之中窜出的巨蛇,那条吞噬了轩辕更改变了轩辕一生的巨蛇,而此刻紫气所凝之形不正像那狂舞不休的巨蛇吗?只是这道紫气比那巨蛇更要巨大。
“看,它似乎有眼睛!”那童子惊呼道。
是的,那腾舞的紫色巨龙仿佛真的有一对巨大的眼睛,而且还闪射着一道道电火。
电火已不再只是自天顶传下,也有自那巨龙的眸子之中射出,气焰逼人,腾跃之际更有一股欲噬吞天地的王者之气。
雷雨电风越来越狂野,仿佛更为那条巨龙增添了许多气势,也使得夜空变得更为诡异。
桃红诸人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神奇的场面,不由皆看得呆了。
木青尤其兴奋,似乎感觉到已经有一些极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看,它有脚了……”蛟幽也兴奋地惊呼,不仅如此,那巨龙更探出了两只形状奇异的角,如鹿非鹿,但四只爪子却仿佛踩着电光,在虚空之中张舞,这奇异的狂风仿佛更是那狂舞的紫色巨龙所搅起的,其威势确实惊天动地。
“真的是龙,是龙!”蛟幽也叫了起来,有侨族所崇拜的是姬水之神,但是姬水之神的坐骑却是神龙。因此,在有侨族中总流传着许多关于神龙的传说,这一刻蛟幽也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所有人都似乎一下子忘了身边的狂风大雨,忘了这雷电交加的寒夜,心神也禁不住随着这狂舞的巨龙而摇动。
那童子更是跪下顶礼膜拜,认为这是祖师广成子显灵。
巨龙突然之间挣脱那山头的束缚,化成一道紫气腾空而起,在电光缠绕之下如一条巨蛇般在空中舞动,在黑暗的夜晚却闪烁奇异的亮光,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巨龙在崆峒山上空悠然盘旋,所过之处,无不雷电交加,风雨狂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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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看少昊应是遇上了强敌,不如我们此刻去给他来个以牙还牙,让他们血债血偿!”伏朗望着远方变幻莫测的天空沉声道。
太昊遥望远方的天空,却并未言语,仿佛根本就不曾听到伏朗的话。
伏朗有些奇怪,何以父亲竟然不言不语?难道说他会放弃如此绝好的机会而不出手,还要等少昊缓过一口气吗?
伏朗恨极少昊,风须句便在少昊的手下惨死,那场太昊与少昊的交手,虽然太昊以伏击的战略使少昊损失不小,但这却根本就不能解恨,因为伏羲氏的许多战士也在这伏击之中死去。因此,伏朗只恨找不到机会对付少昊,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绝不想错过。以他的眼力,知道此刻少昊一定是遇上了强敌,只看那天象的变化就可明了。
“父亲!”伏朗再叫了一声,但是太昊依然没有动静,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伏朗的叫唤。
伏朗无法看到父亲太昊脸部的表情,身为人子,他也完全不知道父亲太昊究竟是何模样,仿佛只是在他极小的时候,父亲太昊偶尔以真面目示他,但那种印象太过模糊,自他记事起从未见过父亲摘下面具,这确实是一种悲哀。
不过,伏朗从不敢对父亲有任何怨言,因为太昊在伏羲氏中几乎拥有神一样的地位,除了始祖伏羲之外,太昊便是伏羲氏的伟大人物之一。因此,自小伏朗便以太昊是他父亲而骄傲,也正因为他自小形成了这种骄傲的性格,才在轩辕的手中败得这么惨。当然,这与他心胸的狭隘也是分不开的。
“难道连他也重生了?”太昊喃喃自语道。
“谁?难道父亲已经知道是谁在与少昊交手?”伏朗讶然问道。
太昊扭头望了伏朗一眼,再扭头望了望远处天幕上那流动的奇异云彩和闪动的电火,悠然道:“如果真是他重生了的话,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去攻击少昊,而是立刻撤离北方,返回家乡!”
“啊!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连少昊也不是他的对手吗?”伏朗大大地吃了一惊,骇然问道。
“是的,天下间能够成为此人对手的大概惟有蚩尤而已!”太昊叹了口气道。
伏朗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不相信世间还会有这样的高手,仍有些不信地问道:“连父亲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太昊没有回答,似乎在怪伏朗明知故问。
伏朗讨个没趣,心中却在寻思,他实在想不起这个世间还有比太昊和少昊更可怕的高手。当然,他也听人说蚩尤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通天彻地之境,可是他始终不相信蚩尤能够战胜自己的父亲太昊。而此刻,太昊竟承认这个世间惟有蚩尤才可成为此人之敌,那岂不是表明连他都不可能成为此人的对手?
这人究竟是谁?伏朗想不出个头绪,不禁试探着问道:“这人究竟是谁呀?”
太昊淡淡地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刑天!”
“刑天?”伏朗似乎有些想笑,但却没有笑出来,那是因为太昊在一旁。
伏朗确实想笑,他以为父亲太昊在那里为别人吹大气吹了半天,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不过就是个刑天而已。他怎会不知道刑天呢?在熊城之时,刑天还与轩辕交过手,轩辕在那一战中不仅杀了鬼魅,还擒了刑天身边的两大神将。这是熊城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刑天再厉害又能如何?连轩辕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是少昊的对手?所以,伏朗想笑。
伏朗没笑,只是以不屑的口吻淡淡地道:“父亲何用如此担心,刑天也不过如此而已,怎么可能是少昊和父亲之敌呢?此人连轩辕都不敌,还使自己身边的两大神将被擒,如此之人,怎么谈得上是蚩尤之敌呢?”
太昊没好气地望了伏朗一眼,微责道:“小儿无知!你所说的刑天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刑天,乃是刑天之弟刑地!真正的刑天当年便和蚩尤同尊为邪魔两位大帝,在神魔大战之中被伏羲祖师与女娲娘娘及王母太虚三人击得形神俱损,逃入极北绝域。而蚩尤则魔身灰飞烟灭,只剩魔魂被封神门之内。人们都以为刑天在那一战之中已经死去,但后来才知道此人将鬼方交给了天魔罗修绝,刑天部交由其弟刑地掌管,然后才死去。刑地既是刑天部之长,也便继承了刑天之名,实则乃是两个人!”
“啊!”伏朗吃了一惊,他此刻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昊没有再训伏朗,只是继续道:“当时伏羲祖师以为刑天已神魂俱灭,也便没有再追至极北绝域,不过今日看来,这魔头和蚩尤一样,也得以重生了!”
说到这里,太昊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毫无来由,但却实实在在,连伏朗都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父亲叹气。
“此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伏朗惑然问道。
“此人之可怕是常人无法知晓的,据传,此人乃是昔日天神据比的化身,当年盘古大帝仍在之时,神族中是其对手者亦是凤毛麟角,如今更是难以对付了!”太昊并不像刚才那般很烦伏朗的问话。
伏朗望了望远处雷电交加、异彩纷呈的天空,也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在这一刻才知道,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一些可怕的人物,而以前的他竟是那么的幼稚,好像天下就惟有自己最大一样,这才连连受挫,在轩辕的手上一直都没有真正赢过,这确实是一种悲哀。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少昊和那些东夷的贼兵吗?”伏朗心中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他们自会有人去对付,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很难顺利返回荤育城。为父此刻有伤在身,必须立刻返回神庙养伤,这才能对付即将会发生的变故,我们的真正敌人还不是少昊,而是蚩尤!”太昊冷然道。
“孩儿明白!”伏朗一听,忙恭敬地应道。
“嗯。”太昊点了点头,道:“传我之令,立刻快速撤离北方,返回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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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竟在最后飞临迎霞洞,那庞然巨体虽是紫气所聚,但在电火的辉映之下,仿佛是真物,更仿佛有无数紫鳞闪烁,竟长达百丈,粗愈七八丈,那种感觉便像是一座大山自天顶压下。
桃红诸人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那疯狂的飓风更是几乎将功力稍浅的童子给刮走,楼台的檐子被狂风刮断了一根,巨龙所过之处,大树有的连根拔起,枝叶折断无数;有些被电火击断;有些被狂风吹断……所幸的是雨点也狂得可怕,否则也不知道有多少处火头已经燃了起来。
迎霞洞上的雷电全被紫气巨龙带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巨龙盘旋着飞回了紫霞洞天的上空,风才缓了一些。
木青诸人一个个都像是傻子,每个人的眼都看直了,那顺风飘飞进来的雨水将他们淋得透湿,却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奇事,如此奇迹。
紫色巨龙返回紫霞洞天,在那山头之顶的上空不停地盘旋,也不知道盘旋了多久,才缓缓地降落、化散,又如最初一般,巨龙之尾粘上山顶,而后角爪全部淡化,再是眼睛淡化,最后化成一片茫茫的紫气罩定了方圆近十里。雷电也渐敛,风势雨势也小了不少,但依然淅淅沥沥地洒落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红才回过神来,一看,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白光,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颜色,显然天已经亮了。
桃红再看其它人,一个个都直愣愣地望着紫霞洞天的方向,仿佛仍置身于梦中。
“天亮了!”桃红喊了一声,几人都激灵灵地吃了一惊,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桃红,再望向紫霞洞天的方向及不远处的迎霞洞,半晌燕琼才揉揉眼睛道:“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众人一听,不由得全都笑了,笑过之后又傻傻地互望了一眼,几个人竟同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木青没有出声,但是他也只能够回答这四个字。事实上,他的确是不知道。
陶莹也没开口,她所想的问题与木青相同,梦与现实究竟有什么区别呢?究竟隔了一些什么呢?比如刚才,她绝对是醒着的,但这难道不是只有在梦中才可能会出现的场面吗?抑或连梦中都无法出现,但是这一切却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了,那么这究竟是梦是醒呢?
“如果刚才只是在梦中,那我们现在醒来了吗?如果醒来了,为什么梦中的场面仍残留于世间?”蛟幽突然开口问道。
众人又愣住了,谁能回答?惟一的说法便是:“刚才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现实只是梦的延续,梦为何物?醒又为何形?梦醒仅在一线之间,人生非醒非梦,何必要强定是梦是醒呢?”一阵苍老而祥和的声音传入众人之耳。
桃红诸女及木青皆扭头而望,忙躬身行礼,说话者竟是歧富之师兄太乙子,他们竟不知道太乙子是何时到自己身后的。
歧富和五阳也同来了,不过两人的神色间皆有些倦意。
太乙子还了一礼道:“让众位在此候了一夜,实是太乙之过,在此向诸位道歉了。”
“真人何必如此说?若我们昨夜不在此处,又怎能看到这比梦更让人震撼的场面呢?”陶莹客气地回应道。
太乙子笑了笑,对陶莹的话并没有过多言词,只是淡淡地道:“诸位想来是有些饿了,不如先用些早点,我们再细谈吧。”
众人经太乙子一提,倒真觉得有些饿了。昨夜众人一夜未眠,自然很容易饿,此时闻听太乙子之言倒没有反对。
“可是我们的夫君到现在仍未归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桃红却心中记挂着轩辕,率先问道。
桃红这么一提,众人倒将填饱肚子之事放到了一边,燕琼和褒弱忙附和问道:“是啊,轩郎现在怎么样了?”
太乙子依然是神态悠然,平和地笑了笑道:“几位放心,轩辕公子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他现在很好,但在这段日子里,可能还不能与你们相见,几位先在崆峒小住几日,待轩辕公子出关之后,才能与你们相会。”
“啊……那要多长时间?”众女一听,不由得都有些急了。
“快则五天,迟则两月,至于具体要多长时间,老朽也说不清,那就要看轩辕公子的造化和修性了!”太乙子淡淡地道。
众女不由得愣了,竟会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不过她们也不能怀疑太乙子的话。
“为何会这样呢?”陶莹有些不解地问道。
“容后再细谈吧。”歧富也出言道。
陶莹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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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皇的大军全都向九黎本部推移,多以骑兵绕袭之法而动,使得九黎本部根本不敢迎战,无论是在力量之上还是在士气之上,他们都已经处在绝对的下风。风沙都身受重伤,九黎本部之中虽也有几位可战之将,但根本就没有人是叶皇的对手。谈到施用诡计,风沙几乎已被叶皇杀怕了。
龙族战士大军压境,九黎便是倾全族之力,也只能与之抗衡,但全族之中,除老幼伤残妇人外,所剩的人也不多。而龙族战士加上有熊的精锐可战之士有两千余人,暗中又有共工氏和祝融氏相助,这确实让九黎感到从所未有的威胁。
龙族战士英勇善战,行动如风,其难缠之处九黎是深有感触的。虽然九黎战士也英勇无比,但是在接连数战大败之后,士气低落,哪可比龙族战士那高昂的斗志,因此只好闭门不战了。
叶皇也不甚急,他已有神堡和神谷两地作为后援,也便不怕九黎打长久的消耗战。无论是粮食还是其它的装备,他都配得极为齐全,即使是不够的话,他也可以立刻自华联盟其它诸部调运过来。而九黎的失陷,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叶皇并没有死攻九黎本部,而是在一边牵制九黎本部的同时,一边去征服一些依附九黎的小部落,使九黎本部孤立起来,这样实行四面包环、直取中间的策略对付九黎,虽然时间稍缓一些,但这却是最有效,也最为彻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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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人从未尝过少昊被击败的滋味,但是这一次他们尝试到了。
少昊大败而退,不仅败了,更是身受重伤,连朱雀神将与那些所谓的欲阻鬼方偷袭的战士也被杀得一个不剩,惟有少昊一人败退,与守在二十里开外观望天空异象的东夷战士会合。
少昊根本就不曾向任何人解释,只是踉跄着拉了一匹巨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呼叫一声,便领着大军向南疾撤,没有留下任何人阻敌。
少昊这次领来之军皆为骑兵,因此行动起来可谓是来去如风。
东夷人都给蒙住了,究竟是谁伤了少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谁有如此能力让少昊这样狼狈而退?
少昊的银甲被撕开了一大片,沾满血渍,这仿佛是个好笑的闹剧,是个奇迹。居然有人能对少昊产生如此大的震慑力,怎不让东夷人给蒙住呢?要知道,少昊乃是他们心目之中不败的战神,即使是在面对太昊之时,少昊也能应付自如,可是这一刻竟然败得如此之惨。
东夷战士也没有人敢问,全都跟在少昊之后飞速撤离,却并未见到后面有追兵追来。
少昊一口气奔出二十里,刚要松口气之时,倏闻三面一阵弦响,无数箭雨自前、左、右三方如蝗雨般射来。
少昊吃了一惊,快鹿骑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但是在这突然的袭击之下,也不由得阵脚大乱。
少昊似乎并不想带住鹿缰,依然直冲而出,他仿佛已经不在乎那些怒箭。
“杀……”鬼方的战士自三面的土丘之上冲了下来,为首者正是曾经与轩辕交过手的刑天,但他的真正身分却是刑地!
“杀……”鬼方的战士似乎是要借此机会大出心中的恶气。这段日子来,他们几乎是处处挨打,处处受制,今日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机会,哪里还会对东夷战士客气?
刑地领着仅剩的数百风魔骑大肆冲杀,只杀得快鹿骑七零八落,四处落荒而逃。
少昊杀出一条血路,他仿佛完全失去了争强好胜之心,根本就不敢与刑地交手,更似害怕被人缠住,一心只想向荤育城方向逃去。
少昊虽然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他身边的快鹿骑却只剩下六七十骑,余者不是被战死,便是向别的方向逃去而走散,但即使是加上那些人,快鹿骑所剩也不会很多。
鬼方战士竟是早就料到他们会败北,更在归途之上设下埋伏,这确实出乎东夷人的意料之外。但是这些人仍不明白,是谁使少昊如此狼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鬼方人给败了,他们似乎有些不甘心。
少昊像是个闷葫芦一般,一路之上只说了几句话,但这几句话全都是与撤退有关,这使得东夷战士很迷惑。不过,他们还是很庆幸,少昊的武功和斗志依然不是一般高手可比,在鬼方的阵营中依然可以杀出一条血路逃出,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活着,便是一种幸运。
刑地似乎并不想放过少昊,驱骑在后面穷追猛赶,似乎是无论少昊逃到哪里,他都定要追到哪里,这情形便像是少昊当日追击地一样。但现在却是换了对象,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鬼方也士气大振。
一种比拼速度和耐力的追击战就这样在风沙飞旋的漠野平原上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