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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天子》第十四章 独战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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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抱着落日,心中有一种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冰冷坚毅的。他知道,这个时间迟早会到来,但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快,如此地让他难以接受。

    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抱着落日的朝阳,这两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此刻才成了众人关注的目标,头顶上,那圆而大的太阳绽放着炽烈的烈芒。

    那个小男孩此时紧拉着小女孩的手,挤在围观的人群中。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朝阳,似乎对朝阳充满了同情,好半晌才道:“你还要不要去见那位最老最老的老爷爷?”朝阳忽然展颜对她露出了一笑,道:“当然。”小女孩指着朝阳怀中的落日道:“带着这位哥哥吗?”朝阳道:“是的,他和我一起来,当然要带着他一起去。”小女孩眨了眨像星星一样圆而明亮的眼睛,道:“可是他已经……”“死了对吗?”朝阳道。

    小女孩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朝阳道:“也许,他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不信,你过来仔细看看,他还会笑。”小女孩望着朝阳,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吗?”旁边的小男孩对着小女孩的耳朵道:“别听他的话,他是骗你的,我明明看见那人死了!”朝阳这时蹲下了身子,将落日毫无表情的脸面向小女孩。

    小女孩歪着头道:“可是他没有笑。”朝阳道:“是的,他现在没有笑,但是你走近看看,他会突然吓你一跳的,他最喜欢捉弄人了。”小女孩又一次道:“真的吗?”朝阳却笑而不答。

    小女孩看了看朝阳的脸,又看了看落日的脸,甩开了小男孩的手,向朝阳走去。

    那小男孩想重新抓住小女孩的手,却没有抓住,不由大声道:“小丽别去,他是骗你的,那人明明已经死了!”是的,他明明看到落日已经死了,又怎么会突然活过来?

    小女孩却没有听小男孩的话,走到了朝阳面前,道:“你说他会笑,是真的吗?”朝阳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围观的数百双眼睛此时都盯在落日那毫无表情的脸上,小男孩也不由得将目光投在落日的脸上,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笑或是不笑的结果。

    小女孩的目光移到落日的脸上,但落日的脸仍是毫无表情,眼睛一片空茫。

    “他没笑。”小女孩道。

    朝阳道:“你用手摸摸他的脸。”小女孩伸出嫩白的小手,轻轻地在落日的脸上抚摸而过。

    落日竟然真的笑了,笑容从嘴角至整个脸部慢慢扩展开来,像阳光般灿烂。

    “他笑了,一个死人笑了,他真的笑了!”围观的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阵惊呼,整个广场,整个日冥城都听见了,所有的目光皆投向这惊呼声所发出之处,仿佛都想看看一个已死之人是怎样笑的。

    朝阳抬起头看着天上那硕大的太阳下的雕像,脸上也露出了和落日一样灿烂的笑,充满挑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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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抱着已死去的落日,跟着两个小孩去见他们口中“最老最老的老爷爷”。

    他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可以有多老,但他知道一个人很容易就死去,就像他怀中的落日。

    落日的死和死去后落日的笑让那小女孩跟朝阳走得很近,她边走边道:“你真的要去最老最老的老爷爷吗?”朝阳道:“是的。”小女孩又道:“为什么刚才他会笑,而现在又不笑了?”“因为他现在睡着了。”“他死了吗?”“不,他只是睡着了。”“可我见到有人就像他这样死去的。”小女孩道。

    朝阳停下脚步望向小女孩,道:“你见到有人就像他这样死去的?”小女孩正要点头,却听到那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喝道:“别说!最老最老的老爷爷不准乱说!”小女孩立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朝阳望向那小男孩,小男孩道:“这是最老最老的老爷爷说的。”丝毫不惧朝阳犀利的目光。

    小女孩也忙接着道:“是的,最老最老的老爷爷是这样要求我们的,他不准我们向外人乱说。”朝阳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外人?”小女孩道:“因为你们一入日冥城就盯着雕像看,而且想知道那雕像中的人是谁。每一个来到日冥城的人都是这样的,而且他们都……”小女孩没有继续说下去。

    “都怎么了?”朝阳接着问道。

    这时,小男孩大叫道:“小丽,若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说完,便气呼呼地大步向前走去。

    小女孩伸了伸舌头,道:“我不敢说。”朝阳道:“是不是他们都死了?”小女孩十分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可话一出口,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用小手将嘴巴捂住,不理理睬朝阳,小跑着追赶小男孩了。

    小男孩却是对她毫不理睬。

    “都死了?”朝阳的口中轻轻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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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跟着两个小孩走着,这一路很长,小女孩没有再和他说话,她和小男孩在前面戏闹追逐着,朝阳跟在后面。

    他们穿过许多繁杂的街巷,有些街巷繁华热闹,人潮涌动;有些则寂静幽深,显得诡异。但两个小孩对这迷宫一般的街街巷巷轻车驾熟,一路上伴随着他们天真快乐的笑声。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西垂,他们的影子在寂静的巷道上拖得很长。

    小男孩这时道:“我们走快点,否则天黑也到不了最老最老的老爷爷住的地方。”说着,也不理睬朝阳,拉着小女孩的手,突然飞速掠了起来,就像一阵风,转瞬就在朝阳眼前消失。

    朝阳心中不禁暗呼:“好快的速度!”他跟了上去……

    ……

    当朝阳停下来的时候,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了天际,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座废墟的遗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立着的石柱已经断了一半,上面留着风雨侵蚀的痕迹。地面的石隙间丛生着杂草,破碎的石块瓦砾到处都是,几只寒鸦发出凄然的鸣叫,一幅颓败破落的景象。

    这里位于日冥城的最东方,而此时,那小女孩、小男孩已经在朝阳面前消失不见。

    朝阳抱着死去的落日站在那里,一阵风吹来,空气中挟带着的是难以忍受的灼热。

    朝阳移动着脚步,脚下发出的是瓦砾碎裂的声音,在这荒废的地方,声音传得格外深远。

    他极目远眺,穿过低沉的夜幕,在这片废墟的尽头,他看到了一间搭建的茅舍,茅舍上空飘着青烟,里面有着时隐时灭的微光。

    朝阳抱着落日向那茅舍走去,一路惊起鸣叫着的寒鸦。

    他来到茅舍前,正要举动踏入之时,那小女孩忽然从茅舍内探出头来,并且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前发出“嘘……”的声音,示意朝阳保持安静。

    朝阳停下了脚步,小女孩嘴角露出微笑,蹑手蹑脚地从茅舍内走出,对着朝阳的耳朵轻声道:“最老最老的老爷爷在做饭,你等会儿进去。”朝阳看着茅舍上空升起的青烟,在这个有上万平方的废墟上,本应该有一座气势恢宏雄壮的宫殿,但事实上却只有一间茅舍,这本是一件极为奇怪之事,而朝阳向来对太过奇怪的事情难以接受。

    他朗声道:“我并不是一个习惯等待别人的人。”其言是说给茅舍内的人听的。

    “那就进来吧。”茅舍内传来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而且十分沙哑,听起来仿佛是在梦中对自己说的呓语。

    朝阳走进了茅舍,茅舍内只有一桌一椅一床,还有一生火的灶台。

    朝阳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正对着灶孔用一截管状的竹筒吹着火,旁边的小男孩则往灶孔里添着柴禾。

    那老者是背对着朝阳的,这时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起道:“小丽倒茶。”“哦。”小女孩爽快地应道,取出一只残缺的陶杯,然后将桌上那破坏有裂缝的茶壶提起,往杯中倒满深黑色的茶水。

    朝阳抱着落日站着没有动,他道:“我并不渴。”老者道:“这里的天气很热,不是每一个人都受得了的,喝喝凉茶消消暑。”朝阳道:“我不是来喝茶的。”老者道:“我知道,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客。”朝阳道:“我也不是客,我是一个让死人发笑的人,相信你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老者依然背对着朝阳,道:“死人是不会笑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朝阳道:“是啊,死人是不会笑的,但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此时,灶孔里的火已经充分燃了起来,老者放下手中的吹火筒,佝偻着的身子站直,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朝阳道:“是的,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老者毫不避讳。

    而朝阳的心中此时却不由一惊,虽然他心里已经有充足的准备,但仍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老到这种程度——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称为人其实并不恰当,也许称他为干尸更为准确。他的身上完全没有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干裂的皮附在骨头上,穿在身上的衣衫则是空空荡荡,仿佛是晾在一张衣架上,露在外面的手指可以清楚地看到关节的连接处。

    朝阳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两个小孩要用“最老最老的老爷爷”来形容眼前的这个老人,但是,从这个老人身上,朝阳看到的不仅仅是“老”,还有一份深厚得并不逊于他的修为。虽然对方将自身散发至淡如水,但是,一个强者自骨子里透出的高贵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况且对方并没有掩饰,只是将高深的修为转化为恬淡,与万物相隔。虽然如此,但这个老者并不是主宰日之神殿的主神。

    朝阳收定心神,道:“他是怎么死的?”老者道:“他死于诅咒。”“诅咒?”朝阳感到惊异。

    老者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解释道:“神像的诅咒。每一个来到日冥城的外人都会遭到日冥城的诅咒,然后莫名其妙地死去,至今已不知死了多少人。”朝阳道:“但我却没有死!”他对老者的这个回答并不感到信服。

    老者道:“这也是我让他们两个带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我已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陌生人了。”老者语气中含着感慨和叹息。

    朝阳犀利的眼神盯着老者皮包着骨头的脸,道:“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吗?”老者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为什么?”“因为诅咒无法加附于你的身上,你是……”“镜裂,你又在故弄玄虚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茅舍外由远而近,打断了老者的话,话音落下之时,一个星眉剑目、身着蓝衫的人走进了茅舍内。

    来者朝朝阳一笑,道:“欢迎乐来到日冥城。”笑容中有十分强烈的亲和力。

    朝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道:“你是何人?”来者脸带笑容道:“我是镜尘,乃日冥城城主的护卫,奉城主之命,特来此迎接阁下前往城主府一叙。”朝阳道:“我来此的目的,是想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对别人的邀请并不感兴趣。”镜尘笑着道:“但是在日冥城,只有城主可以回答所有你想知道的问题。”朝阳望向被称作“镜裂”的老者,老者此时已回过身,拿起吹火筒往灶孔里吹着气。由于灶孔里的柴禾塞得太多,浓烟自灶孔里不断溢出,弥漫整间茅舍。

    镜尘这时抱怨道:“镜裂,每次来你这里,你都弄得满屋子是烟,成心不让人呆是不是?”镜裂没有出声,背对着他们,只是一味地对着灶孔吹气。

    而此时,朝阳注意到,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茅舍,不知所踪。

    朝阳感到了镜裂与镜尘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或者说是镜裂与日冥城城主之间的微妙关系,抑或说是与整个日冥城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他知道有镜尘在,镜裂是不会再开口的,而镜尘的突然到来,也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日冥城的城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阻止镜裂说话?而日冥城的城主能告诉他所有他想知道的问题?

    朝阳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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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府。

    朝阳还没有到达之时便已感到了那份独特的气息,是在他到达星咒神殿、月灵神殿、死亡地殿前所感到的一样的独特气息,是作为一个世界的主宰者所拥有的独特气息。一个世界,绝对只有一种这样的气息。

    那么,在前面那座笼罩于黑色夜幕中的城主府,那个像城堡一样建于街区外的建筑,想必就是日之神殿的主神所在地了。

    朝阳心中一阵冷笑,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变得简单了,只要他战胜日之神殿的主神,那么他就突破了四大神殿,可以直接面对冥天了。至于雕像中的人是谁,落日是怎么死的,镜裂又是何许人……等等,这其它的一切都已经对他不再重要。

    朝阳抱着落日走进了那黑暗中的城堡,来到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大厅内一片笙歌笑语,开怀的大笑使这夜晚仿佛充满了阳光,与外面看来厚重、阴沉的城堡风格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很难想象这样的城堡会住着拥有这等笑声的人,笑声与城堡的衬托显出城堡主人性格的分裂,让人想到他在抗拒着环境对他施予的束缚,而却又是无法解脱。

    朝阳循着笑声望去,他看到了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酒,就像平时几个要好的朋友聚在一起一样,不分彼此。朝阳无法从他们坐的方位分辨出谁是这城堡的主人,但那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使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人身上,那削瘦、单薄的身影让他感到十分熟悉,却一时无法想起在何处曾见到过这样的背影。

    这时,镜尘笑着道:“主神,客人来了你们还这副德性,岂不破坏了日冥神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日冥神?”朝阳心中默念着。

    笑声停了下来,那个背对着朝阳的人转过身,向朝阳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