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并不感到意外,道:“看来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控制之中。”莫西多大笑,道:“那自是当然,皇兄应该知道我从来都很谨慎,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又岂会向你道出此事?”朝阳道:“我想你控制的不只是已经道出的这些力量吧?以两千铁甲骑兵及多半的皇城禁卫并不一定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依我看,这是你吸引人耳目的一些力量。”
莫西多又笑了,但这次是淡淡的笑,笑之中含着异样的情感,有些复杂,他道:“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少,你的脑袋有足够用的智慧,若不是已经知道你完全控制我手,我现在可能已经将你杀了。”朝阳平静地道:“我没能够杀死天衣,我没有想过你会不杀我。”莫西多道:“如果我说我不杀你呢?”朝阳抬起头来,望向莫西多道:“也许你有千万个不杀我的理由,但我在瓦解落日那一击的时候,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真实的本欲,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是什么?”莫西多问道。
“我要杀了你!”话音未落,朝阳消失,一道幽光牵动虚空中所存在的强大气机,虚空中的因子以幽光中一亮点为牵引,发生了怒海狂涛般的暴动,摧枯拉朽般涌向莫西多。
莫西多笑了,是的,他笑了,他的笑是轻慢的,轻慢中有一种会意,还有一种蔑视,似乎他早已料到这一点,他只是在等待。
强大的气机已经将莫西多所存在的生的气场粉碎,莫西多的笑在强大的气机的侵占下扭曲、变形,直至支离破碎的消失。
幽光中的亮点也已经贴近到他的眉心,而此时,就在刹那间,“砰……”一声轻响,朝阳感到自己的心发出破碎般的声音,所有的气机瞬间凝滞,接着分解消失。
那牵动他生命中强大本源的是一根弦,被掐断了。
“砰……”朝阳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跌落地上,面孔朝地,仿佛已经死去。
莫西多若无其事地坐在座位上,理了理被刚才那强大气机所拂乱的黑发,轻淡地道:“我知道你的心在痛苦地挣扎着,我也知道落日激起了你杀我的本欲,但你的心始终是控制在我手,你是我一手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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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古国皇宫。
天衣见到了圣摩特五世,朝阳让他受的伤显然没有回复过来,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
天衣于是将小蓝死去之事及与朝阳相遇之事完完整整地向圣摩特五世禀报一遍。
圣摩特五世凝重地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虽然早有预料,但事情真正发生后,仍是不能让人感到轻松释然。
半晌过后,圣摩特五世才道:“还有更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手下的东、西、北三大督察在你回来之前已经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天衣惊骇不已,不顾体内重创没有恢复,激动地道:“是什么人所为?”这话一说出来,他又觉得可笑至极。是的,还会是谁?除了莫西多还会有谁?
从早朝时抬进的那个“死去的影子”,再到朝阳对他的追杀,以及三名督察的被杀,这无一不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是莫西多早有预谋的一种行为。借此,他可以从气势上镇慑住圣摩特五世及满朝文武,如此一来,莫西多是正式向圣摩特五世宣战了,而且也是对那些没有归附于莫西多的文武百官传递一个信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莫西多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如此做法,显然是拥有了绝对的优势和信心,否则,以莫西多的秉性是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向圣摩特五世宣战的。
圣摩特五世看着天衣道:“爱卿不用担心,这是早已料到之事,只是让朕感到不解的是,他杀了皇城东、西、北三区的督察到底用意何在?他绝对不是为了传递一种信号这么简单。”天衣道:“皇城八千禁军一向都控制于臣的手中,东南西北四区的督察只有统领权,并没有调动权,三名督察的死表面上看来对我们的损失不大,但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军心。另外,让臣感到不解的是为何他留下南督察铁木耳没有动,这是否说明铁木耳是他布下的暗线?臣只有回去调查之后,才有答案。”圣摩特五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若是保证我们惟一力量的八千禁军军心动摇,出现涣散,那我们就连最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天衣听得吃惊,道:“陛下不是还有驻扎在黑河附近的三万天旗军么?黑河离城不过二百余里,不出一天便可以赶到皇城支援。”圣摩特五世轻皱眉头,道:“是的,本来那三万天旗军是供朕随意调配,并且保证皇城安全的,可就在今天早朝之前,西北与妖人联盟相接壤的怒哈将军突然受到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进攻,妖人有八十万之众,而我们驻守于西北的军士总共不过三十万,在苦苦抵抗十五天后,全线告溃,已经损失了十五城,退至连环山第二线,并且已经岌岌可危,怒哈大将军紧急求援,朕便将那三万天旗军拨给了他。”天衣大惊失色,自语道:“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受到妖人部落的进攻,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他转而问道:“陛下,是否可以证实这消息的可靠性?驻于城外的二千铁骑军是否已离去?”圣摩特五世道:“消息确凿无疑,在我得到怒哈大将军的求援之前,已经有人告诉了我这一事实,那驻于城外的二千铁甲骑兵也于昨晚连夜起程离去。随行的探子回报,他们已经踏过了黑河,正全速向西北方向前进。”天衣道:“这就奇怪了,那两千铁甲骑兵为何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难道我估计错了,三皇子与怒哈大将军没有勾结?”同时心中忖道:“如此一来,莫西多凭什么敢如此猖狂?他依靠的不是那两千铁甲骑兵与怒哈大将军么?难道他还有其它我们尚未发觉的势力?按理来说,如果拥有与八千禁军相抗衡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隐蔽不了的。”圣摩特五世这时道:“朕知道你心里所想,朕暗中严密监控过那两千禁军,他们从来没有与三皇子有任何联系,以前也从未发觉怒哈大将军与三皇子有过任何联系。故朕才放心地将三万天旗军拨给了怒哈大将军,并在洛海城调派了三十万大军赶往救援,可在三万天旗军到后的半个月后到达。朕拨出这三十万军士的目的有二,如果西北边界真的遭到妖人部落的进攻,则是帮助支援;若事实是如你所料,怒哈大将军与三皇子有勾结,则是对怒哈进行镇压,以防他与三皇子相结合,对皇城发动进攻。而事先,怒哈并不知道有这三十万军士的增援。”天衣欣喜地道:“原来陛下早已考虑周全,是臣多虑了。”转而又道:“只是臣依然摸不透三皇子的真正意图,从表面上看,他什么值得依靠的力量都没有。”圣摩特五世道:“这正是朕所担心的,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天衣忽然醒悟道:“是否三皇子已经完全掌控了大皇子古斯特与陛下的秘密,所以有恃无恐?”说到此处,天衣突然惊骇道:“难道三皇子殿下是陛下所说的最终敌人?他的背后隐藏着最大的敌人?”圣摩特五世皱了皱眉,沉默片刻,道:“这不是你现在所要考虑的,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情便可。下去吧。”天衣犹豫了一下,转身退下。
这时,圣摩特五世又喊住他道:“除了统领好禁军及调查三名督察被杀之事外,朕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天衣道:“请陛下吩咐。”圣摩特五世道:“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将大皇子殿下救出来,到本月十五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到了,这是最为关键之事!”“是!”天衣领命而去。
天衣离开后,圣摩特五世让人关上了书房的门,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一盏明亮的水晶之灯。
他走到一排书籍面前,抽动最上面一排书中的一本,书架便移动了起来。
待书架停下时,圣摩特五世面前出现了一道门,他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明亮的圆形密室,墙壁四周挂满了壁灯。
在密室的最中央,有一张长形的水晶台桌,上面躺着一个人,是那个失去自己心脏,已经死去的影子。
圣摩特五世走近台桌,他的手中这时多了一个雕刻精美的小盒子。
在死去的影子面前,圣摩特五世将手中的小盒打开。
天啊,里面是一颗心,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
圣摩特五世对着死去的影子道:“有人告诉我,你是一个勇敢的人,能够义无反顾地为自己心爱的人奉献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我不能肯定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皇儿古斯特,但上天赋予你一种使命,你就不能够这么快就死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一切才刚刚开始!之所以让你掏出自己的心,让你死去,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策略,现在,我便让你重新活过来。”圣摩特五世将那颗跳动的心放在了死去的影子的体内,他的手轻轻地在影子身上从头到脚轻轻抚过,手过之处,影子的身体被一层紫色的氤氲气雾笼罩着,已经僵硬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了生机,有着一种灵动的神采,胸口那条长长的被刀划破的伤口也因为这团氤氲的紫气,而渐渐地生长出新的肌肉,开始愈合,显得极为神奇。
圣摩特五世的手离开了影子的身体后,那紫色的氤氲之气仍未消失,而且灵动性越来越强,就像彩虹一样绕着影子旋动起来,整个密室都盈孕着紫色的光彩。
圣摩特五世双手负后,道:“三皇儿第一次知道我并没有杀你,第二次,他是亲眼看到你死去后的躯体,并且利用你的躯体来镇慑朕,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还是没有死,哈哈哈哈……”说完大笑起来。
影子醒了,不,应该说是他死后又活了过来,正如他往日的梦一般,有时候死与活也让人感到迷糊。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歌盈要他掏出心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仍关注着法诗蔺的安危。
“法诗蔺!”影子叫道,从台桌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四处搜寻着,而他的眼睛中则只是出现圣摩特五世那肥胖的身躯。
圣摩特五世微笑地看着他,道:“皇儿看到朕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影子尚没有回过神来,他道:“法诗蔺呢?法诗蔺现在哪里?她有没有事?”“你很在乎她吗?”圣摩特五世道,样子意味深长。
影子这才清醒地认识到眼前这个肥胖男人是当今云霓古国的皇帝陛下,因为“在乎”两个字陡然让他想起,他与法诗蔺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发生任何事,若硬说有的话,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乎?”影子重复着这两个字,刚清醒的脑袋又显得有些迷糊了。
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以用“在乎”这两个字来概括的话,那么他无疑是十分在乎法诗蔺的,但他又感到对法诗蔺的情感不仅仅是一种喜欢,是一种记忆?是一种沉淀?是一种追寻?是一种企盼?是千转百回,暮然回首刹那间的惊喜……?还是一种无法逾越的伤痛?!
“在乎”,不!这两个字是何其苍白,但影子心中实在找不出可以用的一个词。
圣摩特五世看着影子,微微一笑,道:“看来皇儿对法诗蔺爱之甚深啊。”影子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思维也恢复了平时的清晰,他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自己死了,但现在却出现在了圣摩特五世的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他早已习惯不去弄清那些无谓的事情,重要的是他现在和今后会发生的事情。
他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遭受莫名愚弄的古斯特,重新遇到圣摩特五世的状态,随后有些冷冷地道:“父皇不是已经派人将儿臣杀了么?儿臣又怎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父皇的面前?”“皇儿似乎在怨恨父皇?”圣摩特五世道。
“不,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感到不解,所以想从父皇这里得到一个解答,以解儿臣心头之惑。”影子道。
圣摩特五世道:“父皇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但作为云霓古国未来的继承人,这是你必须做的事情,无论生死,你必须谨记这一点。至于你想要的解答,很抱歉,父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你该知道答案的时候,自然便会知晓,那时也无须父皇再作过多的解释。”影子平淡地道:“我还以为父皇这次见儿臣是要告诉我原因呢。”圣摩特五世道:“其实,父皇若是告诉你,对你并无一点好处。”影子道:“原来儿臣在父皇眼里只是一个不能承受事情的无用之人。既然如此,父皇对儿臣所说的所谓云霓古国未来的继承人恐怕也只是一句空话。试问,连一件事情都承受不了的人,如何能登上宝座,一统天下?就算父皇真的将儿臣推上帝位,恐怕也只会将云霓古国带进万劫不复之境,有负父皇一片苦心。”圣摩特五世沉吟着,良久不语,最后道:“皇儿真的想知道父皇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影子道:“既然父皇不愿说,儿臣也不苛求,儿臣不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追根问底之人。”圣摩特五世叹了口气,道:“皇儿说得对,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之人,就算把皇位传于他,也只会将云霓古国带入毁灭。好吧,既然皇儿想知道,那就让我们父子一起承担这件事,接受不可预知的挑战。”圣摩特五世顿了一下,接道:“皇儿可知这幻魔大陆存在着人、神、魔三族?”影子点了点头,道:“儿臣当然知晓。”圣摩特五世接着道:“在幻魔大陆,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传说源自于洪蒙初开之际,当时,在幻魔大陆还不存在所谓的人、神、魔各族,有的只是人,很本质的人,所有的人都信仰着缔造了人类的伟大的创世之神。传说创世之神是一个很怪戾之人,他有着双重的秉性,白天表现得伟大、博爱、正直、仁慈,而夜晚则表现得极为狂暴、阴戾、凶残。在白天,他帮助着他所缔造的人解决着各种各样的难题,帮助着他们怎样在幻魔大陆上生存下去;而在夜晚,他又极为凶残地屠杀着他所缔造的人类,喝着他们的血,吃着他们的肉。最初,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暗中潜藏的一个敌人在与之作对。但任何事情都有被揭破的一天,创世之神性格的双重性终于还是被他所缔造的人类发现了。在面对怎样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人类的意见开始有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既然所有的人都是创世之神所缔造出来的,那他就有权怎样处理他所缔造的人类;而另一类人则认为创世之神虽然缔造了人类,但他却没有权任意处决人类,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最后,恐怕所有的人类都会因此而灭亡;而更多的人则是保持缄默,或者说,他们没有自己的主见。最终,这持着三种态度的人都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而创世之神则仍是一如既往地表现着性格的双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