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四处张望寻找,除了灰烬与烧焦的树木外,连思雅的一根发丝都不曾发现。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身形东跌西撞,仿佛失去了灵魂。
“思……雅……”他嘶吼着,痛苦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穿行。
“扑通……”他又昏了过去。
艾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看着天衣,心间充满了同情。
“嘿嘿,你们终于出现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艾娜耳边突然响起。
艾娜回头一看,一个人,不!是二三十个人正向她与天衣逼来。
她连忙飞身过去将天衣扶起,正欲逃走,却发现二三十个黑衣人已经将她与天衣团团围住。
“你们今天休想离开这里。”那个带头的黑衣人狠狠地说道。
“让开,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云霓古国魔法神院大执事的女儿艾娜,你们可认清楚啰。”艾娜颐指气使地说道。
“今天就算是圣摩特五世的女儿在此,也休想离开这里。”那带头之人又道。
“大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难道不想话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是要杀你之人,上!”刀,二三十柄刀同时向艾娜和天衣砍了过来,刀气,如肃杀的秋风,让艾娜艾感到浑身寒冷。
凭着这刀气,她已知道,这二三十人绝对是不好惹之辈,而且那带头之人的刀气更是凛冽,使艾娜的骨头有一种欲开裂之感。更甚者,他的刀是滞后的,也就是说,他的刀在静待着艾娜的变化而变化。
艾娜的嘴角露出那招牌式的坏坏的笑,道:“想砍我?也不先去打听打听我是谁!”艾娜的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玉手一挥,“着!”二三十柄刀陡然停了下来,因为每一名刀手都感到了身体有灼热之感,是从裤裆内传出来的,而且灼热之感已经变成了被烈火烧烤的疼痛。
原来他们的裤裆已经被火烧着了,连那名带头之人也不例外。
二三十名黑衣人也顾不得再砍下去,拼命扑救下身的火苗,要不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艾娜咯咯大笑,携着天衣如飞一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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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看着静卧在床上的“姐姐”,心中极为自责,“若非自己射伤了她,在关键的时刻导致旧伤复发,她又岂会败在歌盈之手?至少不会如此惨败。”那张在沉睡中仍带着痛楚苍白的脸,对影子是一种无言的痛。他这才感到这个外表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姐姐”,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而已。
生活对他来说仿佛就是一个梦,自他从孤儿院出来成为杀手后,便遇到了影,再从影的消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幻魔大陆,这一切只能用梦来解释,而且,这个梦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姐姐”苍白干枯的嘴唇动了一下,影子立时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连忙问道:“姐姐是不是要喝水?”“姐姐”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影子将一碗早已准备好的,在他看来可以补血的黑浓浓的汤端了过来。
“姐姐”看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要喝水。”“你失血过多,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影子道。
“姐姐”抬眼久久地看着影子,没有任何表示。
影子不敢看她的目光,只是把那一碗浓浓的汤凑近她的嘴边,道:“喝了它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姐姐”张口喝了,一口气将汤喝完。
影子拿出一条毛巾,轻轻拭去她嘴角残留的汤渍,然后便将她平缓地放在床上,道:“姐姐好好休息一下。”便转身离开。
“站住!”影子停了下来,道:“姐姐还有何吩咐?”“你坐下。”影子在床头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姐姐”的目光望着草舍的顶棚,淡淡地道:“你是怎样将我救出来的?歌盈呢?”“姐姐身体尚未恢复,等伤好了再说吧。”“我要你现在就说。”“姐姐”严厉地道,却由于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不由得轻咳了两声。
“我也不太清楚。”影子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许多遍。
“不太清楚?”“姐姐”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影子。
影子只得道:“我见你受伤掉进湖里,便拼命地游了过去,然后我便看见好多血,好多血从你的伤口处流出来,把整个湖面都染红了,我感到好心痛,随后我在被血染红的水里见到一个自己,一个十分陌生的自己,脸似被扭曲般透出浓重的杀意,我从未见到过自己有过这样的一张脸。事后,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抱着姐姐回到了岸上。”说到此处,影子又接着自嘲地笑了一下,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血如此过敏,以前杀了许多人,却从未发生过这等情况。”说完这话的时候,连影子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仿佛积蓄在心里已经很久,等待的,便就是这样的一次机会。
“姐姐”良久不语,最后看了影子一眼,淡然道:“你出去吧。”影子从草舍里面走了出来,他仰头看了看天,碧空万里,延伸向不可探知的遥远世界。他感到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是的,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因为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但属于自己的命运出现在眼前,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影,是他这个生命中的女人将自己一步步引向自己的命运。
这时,在影子的身体里,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滋长,使影子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
刚好挎着小篮回来的小蓝看到了影子,她眼中有一种雀跃的欣喜。在影子的周身,正莹绕着一圈圣洁的光芒。
草舍里,“姐姐”的头也在窗户上探了出来,她先是与小蓝有着同样的欣喜,但转而,他的眼神又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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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湖中小亭。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歌盈看着一个女人的侧脸,问道。
这女人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和惨淡月光的映照,显得异常苍白,使人想起了一张白纸。
是“姐姐”的脸。
“姐姐”望着湖水中倒映着的小亭,点了点头。
“你下这样的决定可曾为你自己想过?也可能,就算你这样做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歌盈再一次提醒着“姐姐”道。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是我如今惟一可以做的事。”“姐姐”无比坚决地道。
歌盈显得十分生气地道:“不,我不同意你这样做,已经失去了一个大姐,我不想再失去你。”“就算是大姐活着,她也会赞成我这样做的。”“姐姐”淡淡地道。
“你可想好,大姐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导致形神俱毁,永远消失。”“那是千年前的一个错误,谁也没有得到好处,千年之后,必须有人对这件事情作出承担。”“姐姐”显得无比忧伤地道。
“可造成这个错误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我们族人所造成的,为何要我们姐妹三人来承担?难道他们就没有责任?他们不应该为此做些什么吗?”歌盈大声道。
“姐姐”突然望向歌盈,道:“这是大姐的遗命。”是的,这是大姐的遗命,是大姐临终前的惟一心愿,她怎么可以辜负大姐临终前的惟一心愿呢?
歌盈无奈地苦笑,这又是命,是不可逃避、选择的命运的安排,由不得自己。
“以神像的共应不能够唤起他的记忆,以梦的觉示不能够让他有所觉悟,以血的刺激,重现千年前的一幕也不能够让他找到自己,至多有的只是短暂的忘我,更可怕的是反而激醒了另一个他,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姐姐”幽幽地道。
“我早就说过,一剑了结他算了,何必做这些婆婆妈妈、烦不其烦的事?”歌盈气道。
“姐姐”微微一笑道:“又说傻话了。”“可我实在不愿意见到二姐就这样……”歌盈已经泪流满面,话已说不下去。
“姐姐”欣慰地笑了,苍白的脸色泛起了红润,很灿烂,像盛放的玫瑰,她道:“这是千年来你第一次称呼我二姐。”“二姐,都是我不好。”歌盈投进“姐姐”的怀中。
“姐姐”抚着歌盈的头,轻声道:“能为二姐唱一首歌吗?我都一千年没有听过你的歌声了。”歌盈泪眼朦胧地望着“姐姐”,点了点头。
“古老的陶罐上,早有我们传说,可是你还在不停地问,这是否值得?当然,火会在风中熄灭,山峰也会在黎明倒塌,融进殡葬夜色的河;爱的苦果,将在成熟时坠落;此时此地,只要有落日为我们加冕,随之而来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那漫长的夜,辗转而沉默的时刻……”歌盈唱着,唱得荡气回肠,唱得悠扬婉转,唱得已经熟睡的鸟儿纷纷展翅,唱得沉底的鱼儿重新游来……
唱得两人的眼泪都已直流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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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醒了过来,是歌声又一次让他醒了过来,在他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种刺痛,他记起了上次梦中的歌声。
“是的,是歌盈的歌声,只有歌盈才能唱出这么美妙动人的歌声。”影子喃喃自语道。
来不及穿上衣服,他便冲了出去。
湖边,月色很美,鸟儿纷纷归巢,鱼儿沉入水底。
他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歌盈,影子的心中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影子坐在了湖边,望着湖水愣愣出神,耳边仍回响着梦中的那一句,“古老的陶罐上,早有我们的传说……”“我们的传说?我们的传说在哪儿……”影子环顾四周,一片茫然。
“你在寻找歌声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影子背后响起。
“是的,我在寻找歌声。”影子无力地应道,懒得回头看身后之人。
“我也是。”那女子也有些失落地道,与影子坐在了一起,看着湖水愣愣出神。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突然,影子站了起来,往回走去。
那女子也站了起来,在后面喝道:“你怎么走了?”“我要回去睡觉。”影子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这不关你的事。”“我叫影,有空找我玩。”那女子在后面大声喊道。
影子继续大步地往回走着。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了那女子最后所说的一句话。“她叫影?她说她叫影?!”影子连忙回头一看,却发现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是做梦?又是在做梦?”影子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发现很痛,他再回顾望了望,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定是在做梦。”他悻悻然地回去了。
第二天,当影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是中午了,他看到昨天很虚弱的“姐姐”已经先他起来,站在草舍外等他。
“姐姐在等我?”影子走近道。
“是的,我想告诉你我要走了。”“姐姐”淡淡地道。
此时,“姐姐”正背对着他,他连忙跑到“姐姐”面前,惊讶地道:“姐姐是说自己要走?”“姐姐”没有看他,只是道:“有一个人会来接替我,或许是一个你很想见的人。”影子觉得不可理解,为什么“姐姐”突然要走?难道是受了伤这个原因吗?显然说不过去。
他道:“为什么?”“走就是走,没有任何理由,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迟早都要分开的。”“难道你觉得我们只是萍水相逢?难道你不觉得人相处久了会产生感情?”影子急切地问道,他不明白这个神秘冷漠的“姐姐”为何如此无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感情?!”“姐姐”的心弦仿佛动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这个词了。
“难道你觉得你我之间有感情?你不觉得我除了冷漠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姐姐”反问道,她似乎很久没有反问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姐姐其它的还有什么,但我知道姐姐曾对我以死相救,我还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影子道。
“我说过,我是受人之托,这是一种职责,是对一种承诺的忠诚。”“姐姐”突然又变得冷冷地道。
“或许在你看来是这样,又或许是我变得太脆弱了,太容易相信一种东西,太容易产生一种依赖。”影子显得有些茫然,但转而,他又笑了,大声地笑了,自语般道:“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这岂是我?这岂是曾经那是冷酷无情的我?真他妈环境一变,整个人都跟着变了。”他笑着对“姐姐”朗声道:“既然姐姐要走,那我就祝姐姐一路走好,希望今后有机会让我报答对姐姐的以死相救之恩。”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回到草舍。
“姐姐”站在那儿,她心中问自己:“这是他么?”也不知这个“他”指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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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为云霓古国皇城禁军头领的天衣神秘失踪三天,但皇城的八万禁军一如往昔,井然有序地维护着皇城的安全。
这使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得不取消从中作乱的计划,因为整个皇城已经布防了严密的监控,比天衣在时更甚,稍有风吹草动,便立时遭到无情的打击。
似乎在暗中,有一个神秘的人物接替天衣指挥着所有禁军,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
三皇子莫西多这些天来很是气恼,这不单单是因为遭到了法诗蔺的无情拒绝,更重要的是无论他走到哪里,暗中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身为云霓古国高贵的皇子,这还是平生第一遭。他想进宫面圣,也被无情驳回,因为御医说,陛下身体抱恙,不宜见客,仿佛自己不是他儿子,只是一个外人,这更让他对皇位的窥视之心生出一种绝望之情。
还有他暗中下了死命,一定要提天衣的人头来见他的事依然没有着落。斯维特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天衣,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尽管如此,斯维特还是保证,一定会提着天衣的人头来见他,暗云剑派之人已经在暗中将整个云霓古国的皇城控制于手掌中,只要有天衣的身影出现,必定逃不过暗云剑派的剑,只可惜,斯维特身上之伤似乎还没有痊愈。
所有一切不顺心之事皆碰在了一起,叫莫西多怎能不急?所以,三皇子府内的侍从见到三皇子时,无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当三皇子兀自闷气时,有府中侍卫来报告说,有一位身分极为尊贵之人在府外候见,侍卫相问,来者却不愿透露身分,说三皇子在府外相见便可认识,显得极为神秘。
莫西多皱眉想了想,却始终想不到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想见他,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跟着侍卫来到府外大门处。
门外,一个女人掀开了头巾。
莫西多立马惊讶得合不拢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人会是她。
女子对他展颜一笑,道:“怎么啦?三皇子不欢迎?还是怪我太过唐突?”莫西多这才知自己失态,忙陪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就算是请也不可能把响誉西罗帝国的……”女子及时打断他的话道:“殿下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说出来让人见笑。”莫西多立时会意,转而哈哈大笑,他看了一眼跟在女子旁边的一名剑士,然后便将来人引进了府中。
来人是在西罗帝国有全才之称的褒姒公主,只是此时不知为何她会来云霓古国,并第一个来拜访三皇子莫西多。
褒姒公主与莫西多对坐而定,那名剑士在褒姒公主身后立着。
“不知这位……”莫西多指着那名一语不发的剑士还未问完,褒姒公主便道:“三皇子殿下不用理他,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