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刀却在极短的刹那间顺势反扫,封向了晏聪的一式“刀道何处不销魂”!
一接之下,晏聪倒抽一口冷气,大劫主几乎难分先后地接下了天司杀与他的攻势,竟然仍不落下风!
而且,晏聪也有与天司杀同样的感觉,那便是当兵器破入那团暗流时,便有力量被吸扯吞噬的感觉。
天司杀被抛飞之后,惊魔在峡谷的山岩上重重一撞,顿时岩石崩裂,碎石飞溅,而天司杀已再度向大劫主凌空扑至,这一次,他的攻势更为猛烈!
晏聪与天司杀都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一定的时间,以便让地司危可以将大劫主带来的几人悉数除去。那样,就不用再担心大劫主故伎重演,同时也可以由三人全力合战大劫主了。
大劫主曾在一招之间击杀蓝倾城,伤地司危、萧九歌,但这并不等于说大劫主的修为比他们五人合在一起还高出许多,否则先前在万圣盆地一役中,仅有萧九歌、地司危、景睢联手对付大劫主,萧九歌、地司危岂非早已一败涂地?景睢的修为远不及晏聪,他毕竟年老体弱,又是身有残疾,如何能与拥有三劫战体的晏聪相比?
之所以大劫主先前能够一击得手,是因为大劫主以殃去吸引晏聪等人注意力的方法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可以说在引大劫主离开危山十九峰时,晏聪的计谋相当成功,而在正面交锋时,大劫主的手段则十分的高明,两人堪称旗鼓相当。
眼下晏聪、天司杀合战大劫主,虽然不能取胜,却已经能够将大劫主牢牢地牵制,让地司危可以全心对付大劫主的五名属下。
随大劫主进入乐土的除了四将之外,只有牙夭、殃去的修为较高,其他的劫士面对地司危这样的高手,根本无法与之相抗,很快便有两名劫域人倒在了地司危的剑下。
而天司杀、晏聪此时却越战越吃力,大劫主非但内力修为深不可测,而且竟然像是越战越强横,每一次正面相接,无论是晏聪还是天司杀,都感到比原先更难应付。
如果这不是错觉,那实在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天司杀不由破口骂道:“邪门,你这魔头是不是……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他性情豪迈,也不管这话是否会有损自己的形象。
话音未落,惊魔与黑暗刀已再度撞在一处,劲气四溢,天司杀一连退出数步。
忽闻萧九歌叫道:“休要破入那股暗流……!”
原来萧九歌虽然无力参战,但却一直在留意着战局进展,他隐隐觉得黑暗刀有些诡异,那团暗黑气流何以能在如此强大的气劲冲击下还不溃散?等天司杀大呼出声时,萧九歌更断定问题是出在黑暗刀上!
晏聪、天司杀身临其境,早已感觉到每次与黑暗刀相触都十分的不适,现在连旁观的萧九歌也指出了这一点,看来问题一定就是出在这儿。
故萧九歌此言一出,晏聪、天司杀都下意识地欲避免直接破入那股暗黑气流之中。
但那暗黑气流是飘荡在黑暗刀周围的,回避暗黑气流就等于回避黑暗刀,这绝对是极为危险的。
晏聪、天司杀立即为他们的失误付出了代价,他们虽然避免了与黑暗刀直接相触,却也使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黑暗刀刀势大盛,暗流更为明显,所笼罩的范围也更广了。
莫非,当它扩张到一定程度时,便形成了大劫主所谓的“暗苍穹”?
晏聪、天司杀左右为难,情况于他们大为不利,大劫主趁机疯狂反噬!一旦失了先机,晏聪、天司杀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份了,一个失神,晏聪肩上一痛,已中了一刀,天司杀见晏聪性命有危,一时也顾不得萧九歌的警示,暴吼一声,惊魔自下而上呼啸扫出,生生地将黑暗刀击得荡开,助晏聪解除此厄。
大劫主狂笑一声,厉声道:“这落日峡谷实是埋葬你们的好地方,与本劫主作对的人,惟有一死!”
“你太狂妄了!”天司杀气愤不过,冲天掠起,惊魔以千军辟易之势重重击出,势如雷霆,着实骇人。他已祭起了四大杀招中的“万魔伏诛”!
“万魔伏诛”祭出,狂妄如大劫主者也不由心神一凛,再不敢轻视,黑暗刀蓄足九成功力,疾迎过去。
“万魔伏诛”气势大盛,竟第一次将笼罩在黑暗刀周围的暗黑之气逼得散开,天司杀也第一次没有感觉到与黑暗刀接实时有力量被吸扯过去的感觉。
但这并未给天司杀带来多少好处!
大劫主的九成功力实在太可怕了。
两件兵器甫一接实,天司杀蓦觉双臂剧痛,手中的惊魔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已不甘心被他所掌握,竭力欲挣脱,天司杀奋力控制,只觉在一股奇大的力的牵引下,连人带兵器倒翻过去,口角处有又湿又咸的感觉。
“我竟受了内伤?”天司杀有些难以置信。
一声厉啸,大劫主如影随形而至,黑暗刀卷起铺天盖地的刀影,向跌飞出去、犹未落地的天司杀袭去。
一道黑影自斜刺里疾射而出,挡于大劫主与天司杀之间。
黑影刀一闪,让人窒息的血腥之气一下子弥漫开来。
大劫主竟一刀将那黑影斩作两截!
借这么一缓,天司杀已脱离了黑暗刀刀势的笼罩范围,这才看清是地司危救了他。地司危将最后一名活着的劫域人在紧要关头掷向了大劫主,那劫域人被地司危一把抓过就无法动弹,只能任凭他掷出,再被大劫主一刀斩为两截。
天司杀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望着大劫主道:“也不枉我们乐土人为你兴师动众。”
地司危杀尽了场上除大劫主之外的所有劫域人,现在大劫主必须面对三大高手的围攻,但他却不以为意,无限自负地道:“这才只是开始!本劫主的‘黑暗气诀’配合黑暗刀,可以吸纳对手的力量为己用,你们凭什么与我斗?”
乍闻此言,天司杀、晏聪、地司危、萧九歌皆不由心头一沉。
那团暗黑之气的秘密总算由大劫主自己道破了,但众人的心情却也更为沉重!如果大劫主所说的是事实,那这“灭劫”一役将如何进行下去?
面对一个可以将敌人的力量纳为己用的对手,除非己方占有绝对性的优势,否则极难击败对手。
而面对大劫主,又会有谁拥有绝对的优势?
晏聪忽然冷笑一声,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你就不会在危山十九峰隐藏数日了!”
大劫主神色倏变,不知是惊是怒。
而天司杀、地司危却精神一振,暗忖晏聪所言有理。无论天司杀还是地司危,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但面对大劫主这样空前绝后强大的对手,他们都有些不够冷静了,与他们相比,晏聪年纪轻轻,却能在这种时候保持一份冷静,出言指出大劫主的要害,不能不让人佩服。
大劫主沉声道:“也罢,惟有当死亡降临于你们身上时,你们才会相信本劫主是不可战胜的!”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黑暗刀倏然直指晏聪:“你几次坏我好事,便由你先祭我的黑暗刀!”
晏聪不再多言,只是将手中的刀握紧了。
他与大劫主之间的仇怨,的确是不可调和的。
大劫主眼中蓦然有杀机涌现,黑暗刀一沉倏扬,幻作一道代表死亡的黑影,向晏聪平平推至,看似不起眼的刀法,却因为绝强的气劲以及匪夷所思的速度而予人以不可抵御的感觉。
大劫主甫一发动攻势,晏聪就为其气机所夺,随之而动,看样子使出的应是“无缺六式”中的“逶迤千城”。这一式讲求的是在立于不败之地的情况下再克敌制胜!
萧九歌心头不由为之一紧:晏聪出手太仓促了!
就在萧九歌此念甫起之时,晏聪手中的刀突然一幻,角度已变,曲伸之间,犹如灵蛇幻动。
本应正面与黑暗刀相接的刀忽然不可思议地与黑暗刀擦身而过,闪电般切向大劫主的腰际。
“小心……!”萧九歌的惊呼声几乎出口,但话至嘴边,还是强行咽下了。他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他知道大劫主有“烈阳罡甲”,极难攻破,晏聪的刀势虽然欺入了大劫主的近身,却未必是好事,若是晏聪贪功,却在最后的关头因为“烈阳罡甲”而功亏一篑,那么大劫主就正好可以借机对晏聪施以致命反击了。
萧九歌有心欲提醒晏聪,但同时本能地意识到他的提醒绝对比不上大劫主的刀快,结果定是非但帮不了晏聪,反而会使晏聪分神。
所以,他的惊呼声并未脱口而出。
果不出他所料,就在他此念甫起之时,大劫主周身暴现金黄色的豪光,正是“烈阳罡甲”已催发的迹象。
但,晏聪的刀却在眼看就要撞上“烈阳罡甲”的那一刹那,忽然暴旋而上,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取大劫主双目!
其变化之刁钻、玄异,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大劫主竟被逼退了一小步!
虽然只是一小步,却让众人精神大振。
晏聪高声道:“他既要护体,又要以黑暗刀催运‘黑暗气诀’,一定难以两全……啊……”
话未说完,大劫主竟借他略一分神之际,在其变幻莫测的刀影中寻得真身,竟径直向晏聪的刀抓去!
若是换了其他对手这么做,晏聪自是求之不得,但他曾听说过大劫主“烈阳罡甲”霸道无匹,既然大劫主敢这么做,就必然有一定的把握,那么若是让大劫主抓住了兵器,就大事不妙了,所以他才一声惊呼。
晏聪之所以会在这时候略略分神,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找到了克制大劫主的方法,兴奋之余,未免有些得意忘形。正如他所说,大劫主祭起“黑暗气诀”借助黑暗刀吸纳他人力量,这的确可怕,但如此霸道的武学必然不易做到,如果还要同时催运“烈阳罡甲”,就更难做到,所以晏聪想到要迫使大劫主首尾难以两顾。
为了试探究竟,晏聪竟独辟蹊径,以手中的刀使出了“大易剑法”!
“大易剑法”是被乐土武道公认为四种最为玄奇的武学之一,此剑法是晏聪的先祖晏道几在进入异域废墟脱身后所创,凭着这“大易剑法”,晏道几连战连胜,一举成名。但很快晏道几便突然暴亡,却为晏家留下了“大易剑法”。
正是这“大易剑法”为晏聪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晏聪为此被迫以诈死避险,并为了查清杀害他姐姐晏摇红的真相而潜入六道门,可以说这“大易剑法”虽然让晏道几风光一时,但更多是带来了灾难,包括晏聪在内,晏家的后人对这剑法是本能地有憎恶排斥心理的,但为了对付那些可能会加害晏家的人,又不能不修炼此剑法。
若不是不得已,晏聪是不愿使出“大易剑法”的。
这一次,他以刀使出“大易剑法”,所以更为诡异刁钻。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以顾浪子所授的“无缺六式”对敌,“无缺六式”的刀意刚毅果决,与“大易剑法”的特征大相径庭,二者反差如此之大,却在晏聪身上同时使出,猝不及防之下,大劫主难免被攻得措手不及,但很快他便凭着“烈阳罡甲”轻易地化解了危机。
而晏聪的话让天司杀、地司危眼前一亮,当下三人再度同时出手,配合默契。天司杀的惊魔以刚猛见长,便正面攻敌;晏聪的“大易剑法”神出鬼没、百变莫测,极具穿透性,便贴身攻入,迫使大劫主不得不运起“烈阳罡甲”自保;地司危则担负起接应、扰敌之责。
这一方法果然奏效!
虽然晏聪的刀数次落在了大劫主的身上,却对大劫主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他被“烈阳罡甲”强大的反震力震的气血翻涌,但天司杀的惊魔与黑暗刀正面悍然相接时,却再也没有了力量被吸扯的感觉,而那团笼罩于黑暗刀上的暗黑气流也在不断地淡化消散。
三人信心大增,至少此时的战局已不再如原先那么被动了。
这时候,落日峡谷两端的乐土武道中人已自两个方向压了过来,峡谷中处处闪着兵器的寒芒,看样子,大劫主已插翅难飞了。
大劫主不惊反喜,长啸一声,声撼九霄!
“前来送死的人越多,才越有意思!”大劫主的黑暗刀与惊魔重重撞击,借着相撞的力道,大劫主快如闪电般冲天掠起,轻易地突破了晏聪、天司杀、地司危三人的围攻。
他的身躯为金色的“烈阳罡甲”所笼罩,冲天掠起时,如同一道金虹贯空,气势迫人。
落日峡谷两侧石岸陡立,但对大劫主来说,根本不可能仅凭地势就想困住他,所以在落日峡谷的高处,早已埋伏了人马,若大劫主试图以这种途径突围,就予大劫主以当头痛击,纵然大劫主身负盖世修为,在全无凭藉的情况下,也难以应付居高临下的攻击。
晏聪等人以为大劫主欲借此径抽身退走,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不以为意。
孰料大劫主丝毫没有要抽身退去之意,只见他掠上惊人的高度后,黑暗刀骤然自上而下凌空下劈,直击峡谷上方一块异常凸兀重逾万钧的巨岩!
“不好!”天司杀、晏聪同时失声惊呼,双双抢身上前,欲阻止大劫主疯狂的举动。
却已迟了!
黑暗刀挟雷霆万钧之力,重击于巨岩之上。
天地造化神秘莫测,如此体积庞大的山岩突出于陡崖却不坠落这本就是奇迹,而这是千万年才形成的平衡。如今突然承受大劫主疯狂一击,平衡立即被破坏了,一声沉闷而可怕的巨响后,巨石飞速下落。
晏聪、天司杀的拦阻迟了一步!
所幸巨石下方并没有多少人马——这也是晏聪、天司杀惟一感到庆幸的。
但大劫主岂肯浪费这样的大好时机?
巨石下落的角度极快,他的速度却更快,飞速追上正在下落的巨石后,大劫主双脚齐出,暴踢巨石,将巨石踢得斜斜飞向另一侧。
天司杀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已来不及阻止惨然一幕的发生,巨石改变落点,正好向聚集了不少人的地方轰然落下。
地动山摇!
鲜血以可怖的速度与轨迹飞溅——却不闻一声惨叫。
因为生命的结束太快!
即使有声音,也被巨石轰然坠落的声音所完全淹没了。
萧九歌心头倏沉,他知道这一次死亡的乐土武道中人至少有二三十之众,其中就有他九歌城的人。
悲愤之中,萧九歌下意识地抢步向前,却觉眼前一黑,腹部剧痛,再也无力迈出一步。
腹部又有了粘湿的感觉!
大劫主身法快若惊鸿,已掠过那块庞然巨石,巨石等若将天司杀等人与其他人马隔开了。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晏聪、天司杀、地司危不敢怠慢,衔尾追击,当他们掠过巨石时,赫然发现大劫主正在疯狂杀戮,黑暗刀刀势无可匹敌,几乎每一刀挥出,都有数人倒下。
魔功盖世的大劫主面对数以百计武功平平的武道中人,无异于狼入羊群。
大劫主所向披靡的气势让人心胆俱裂,恍惚间只觉是杀神临世,心头本能地升起惧意。
可是峡谷狭而长,前面的人为大劫主的神威所惊,不由自主地返身试图逃脱厄运,而后面的人却一心要亲手与大劫主血战一场,两股人流一冲突,立时呈僵持状态,混乱之中,杀机铺天盖地而至,不少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已被黑暗刀无情地夺去了生命。
这根本不是在厮杀,而是一场绝对强者对弱者的无情屠杀。
天司杀怒极大吼:“只知欺凌弱小,算什么强者?”
大劫主一刀将一名九歌城战士劈成两半后,不屑一顾地道:“就凭你们,根本不够格与本劫主谈什么强者!你们自以为将本劫主引入落日峡谷便是计谋得逞了,事实恰恰相反,本劫主正想将这些讨厌的虫孚都引入落日峡谷,杀个痛快。本劫主折损了四将,就要你们以百倍的代价偿还!”
说话之时,他同时连出七刀,又有十数人倒在他的刀下。
天司杀目齿欲裂!
他大声喝道:“惊魔,眼前此魔将是你生平仅遇的最可恶的魔者了,你是以除魔为使命的,但愿今天不要让本司杀失望!”
惊魔在天司杀的催逼下,骤然豪光暴现,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空前战意。
天司杀本就高大伟岸如神,此时加之拥有空前战意,更有睥睨天地万物之势!
蓦然掠起,天司杀沉声喝道:“试一试本司杀的‘魔灭苍穹’吧!”
天司杀赫然祭起了他四大杀招中最强的一式“魔灭苍穹”!
天司杀须发皆张,惊魔豪光夺目,“魔灭苍穹”一往无回,卷的虚空之气也扭曲不堪,天地嚣乱,声势骇人。
大劫主狂笑一声:“这才够意思!”
黑暗刀骤然啸声如鬼哭神泣,但大劫主却并没有丝毫的动作,黑暗刀也是牢牢地把握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