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各门派英雄已在各自的位置严阵待命,眼见总部红旗招展,人涌如潮。谢羽晔下令立即发起攻击,争斗场面自一开始就惨烈异常。
只见岩石砌成的厚实围墙上,箭如飞蝗,前进中的各派弟子不断有人倒下,但他们悍不畏死,人人争先恐后,个个挥戈举盾奋勇而上。各派弟子按羽晔的布置,一队在前冲锋,一队随后掠阵,劲射掩护前队攻击,是以,墙上守兵也不断有人倒下。
最激烈的场面,莫过于正面的撕杀,那里是少林、武当、峨嵋、崆峒、昆仑、华山六大派主攻。“巨灵教”似乎也把重点放在正门,不但箭矢如雨,中间还夹杂各类暗器,火炮。
虽是如此,仍然阻不住六大门派弟子的凌厉攻势。
不过一个时辰,各派巳尽数攻进“巨灵教”总坛院内,待谢羽晔率领总部众人自正门进入境内,外围拚斗已基本结束,但见遍地横七竖八尽是尸体,算起来双方伤亡参半。谢羽晔立即吩咐呼派投降出少部分人,救治伤者;因为现在各门派的人数已点了绝对优势。
这时,“巨灵教”徒众已聚集在秘魔窟前的大坪场上,成半园形云集,约有五六百人,他们个个手握兵刃,衣衫不整,对着这边怒目而视。
中间坐着二十来人,正中锦装中年又士,谢羽晔认得,此人正是“巨灵教”教主姜铁庵,他身边有一红发披肩的老者,羽晔猜想那就是什么“阿料圣僧”的西域和尚,西域和尚右边稍后是秋风和尚和冬面苗主。姜铁庵左边是春风道人及一着红绸衫的中年美妇,想必是夏狐,她身边立着红绫女和红牡丹两个女婢。此外还有八大堂堂主,只有那“金雀堂”主“千佛手”
邬思敬和“雁鸣堂”主庞野,已被凌珑她们前在“青柳庵”除去,他们的位置,分别幅灰衣人和一黑衣人替代。
这边,围在谢羽晔和冷珑身边,除了总部原有的人外,还有各派掌门。谢羽晔身边分左右坐着顺竹道人,元通长老、慧非禅师、冰玉禅师等一干武林元老,凌珑只站在凌羽身后。
这边人众数倍于“巨灵教”徒众,实力已明显占优势,难怪“巨灵教”徒众对他们怒目而视,作出一副以死相拚的架势。
谢羽晔望了尹继维一眼。尹帮主右手轻轻一挥,已有“丐帮”弟子把一支事先准备好的火焰徉,射向空中,顷刻间,只见蓝幽幽光芒四射,如流星划破夜空,几十里远近俱看得清清楚楚……
姜铁庵冷冷一笑,对着谢羽晔说道:“谢大统领,别来无恙?”
谢羽晔回眸一笑,答道:“不敢教主动问!‘断魂崖’一别数月,教主一向可好?”
全场静寂无声,激战前的安静,犹似暴风雨临近前的安静,空气仿佛凝住了似的,只有两人说活的声音在空中振荡,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声音都是内力迫出。两人好像久别重逢的老相识,以礼相见。全无一丝敌意,殊不知他们几近生死修关的拚傅时刻,各人已心存杀机,欲置对手于死地。
姜铁庵冷哼一声,道:”看来,你我必得一较长短方能如愿!”
谢羽晔陡然正色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巨灵教,这个教派立之于世!”
姜铁庵星目一寒,又是一声冷哼,恨声道:“阁下颇为自信!今日之战未必如你所愿,只怕有来无回啦!”
谢羽晔道:“事已至此,何必徒逞口舌之能!有本领的手底下一见真章!”
“如何斗法,请大统领划出道来。”
“单打独斗,伤死无论,各按天命?”谢羽晔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他眼睛向本阵内精芒电射地山扫,叶建平已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对着“巨灵教”那边微微拱了拱手。
“叶某今日玩个头阵。”对方走出一个蓝衣劲装汉子,道:“易某不才,愿与阁下喂招!”
他是“长鸦堂”堂主易不倒。话毕,双手-拱,双脚移开,身子微微下蹲。
叶建平也立马其间,道一声“请!”
易不倒并不答话,双手平胸推出。叶建平徐徐闪身,右手一招“横断蓝天”,向他胸前划去,左手一拳“黑虎掏心”,双手一掌一拳,力劲势猛,呼呼生风。
易不倒不敢硬接,急后退三步,躲开来势,复一招“泰山压顶”,自上而下。叶建平并不躲闪,一招“云是倒翻”迎上来招。
两人一来一往见招拆招,不知不觉间打了三十多个照面。易不倒渐渐落败,叶建平越斗越勇。突施一招“横空出世”,力蓄双掌,迅急无伦地击向易不倒,“蓬”一声巨响,易不倒不及闪避,胸口扎扎实实地挨了一掌。
这-掌力道好足,打得易不倒身子飞出丈外,倒地不起,眼睛翻了几翻即气绝身亡。叶建平道一声“得罪!”回归本阵。
“巨灵教”中,这时又走出一人,此人身着紫色衣裤,身材瘦长。谢羽晔知他是寒水堂主,只是从未晤面,并不知他的姓名,来人对着叶建平背影朗声道:“方才这位豪杰手上功夫不弱,在下愿与他再拆九招!”
他显是对着叶建平叫阵,叶建平本想再去会他一会,但事前谢羽晔有话交待,每人只许对阵一次,他只好作罢。
只见那“云龙小子”苏静仁早巳按捺不住,自本阵中闪了出来。
谢羽晔不觉一怔!今日本阵高手如云,在他看来,有胜无败,是以,尽出一流好手。苏静仁在高手云集的现场,依他的功底,只能算二流人物。他要落败,别说有损各门派威名,更损了他们“四大小友”的声誉。他暗暗思惊动,二弟如何这样孟浪,自不量力,你眼下的功力毕竟是竟有限,如何可以逞一时气血之勇,堕了自己的名声。
谢羽晔心意迅,好生着难,看那“巨灵教”出阵的紫色衣衫的长瘦汉子,面露笑容,那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方才他对叶建平的叫阵,心里并不没有把握取胜。他的功底本在易不倒之下,叶建平比之易不倒尚高出许多,他又怎生是叶建平的对手!这叫阵实实是硬着头行事。眼下见这个出阵的少年,年不过双十,人倒英俊,手上未必有多少真功夫,临场之应对未必成熟,胜他倒是把握很大,他当下双手抱拳道:“在下凌景鸿,‘巨灵教’寒水堂堂主!”
苏静仁道:“在下苏静仁,请凌堂主不吝赐教!”
凌景鸿听他报名,果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心中实了许多,也不再答话,当下双手连挥,向着苏静仁周身上下招呼上来。
苏静仁自从与谢羽他们在一起,虽然身为“四大小友”之-员,时时感觉与他们武功悬殊。不要说谢羽晔和凌珑,就是此刻的司徒蕙怜,他也自料不及。好在他们一见钟情,蕙怜尽心教授他武功,毫不保留地倾囊相授。
苏静仁好生感激,暗暗苦心习练。他本嗜武成癖,现下有了这般佳境,又可心的人儿耐心导教,如何不加紧练功。除了司徒蕙怜所授,又时时留心大哥和四妹的招式。尤其与叶建平那场比斗,于他激厉甚重;是以,昼夜苦习如痴如醉。
那次与“麟麟樵子”的过招,败在内力不足,之后他不断缠着大哥授与他内功心法。羽晔也觉他内功基底太差,遂把“紫府神功”心法口诀传授与他。苏静仁如获至宝,夜夜修习不止,常常是通宵达旦地调息练功。
本来“紫府神功”习练非是一日之功,以他的根底,一二年内未必有大的进境。妙在谢羽晔给他的这套“紫府神功”心法口决,渗杂着几式“昊阳神气”诀窍,又加以速成,苏静仁受益不浅,虽不是大成,于他的身心却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使他的功轻突飞猛进,武功招式日趋精辟。
今日出阵,当然少不了少年血气之勇,也是他志在试验一番自己的功力进境。眼见这凌景鸿招式凌厉、苏静仁开始被迫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出手之力.斗到分际,听得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弟凝神观阵,切切不要惊慌。对手招式虽快,却欠力道。须发内力于双掌,施轻功闪避,稳住阵脚,当有惊无险!”
此乃大哥谢羽晔施“蚁音传声”在旁指导。苏静仁心中一热,兀自依法施为,暗暗运气,力贯双掌。同时,凝神观瞧对手招式,并不轻易出手,只是施展轻峰功夫,以他“云龙小子”
轻功之长,纵腾趋避。
这样过了三十来招,苏静仁似乎于对手的招式渐渐适应,陡然反击,把本门师传绝学“旋风剑式”运用于双掌,适当杂以“龙翔十九式”招式,这真是武功大杂烩,加之掌势沉雄,对手如何适应得了,几次对掌之后,凌晨鸿不禁心中-凛,少年内力在自己之上,他再不敢硬接来掌,只一味闪避。
岂料“旋风剑式”旨在出招迅捷,势如旋风,快到极处,已呈回环这式,环环连接成螺旋式九曲回环,使得凌晨鸿心神把持不定。
苏静仁把握时机,猝下杀手,一招“风卷残云”掌挂双肩一旋。
只听凌景鸿一声惨嚎,人如陀螺般旋出两丈开外。只见他双肩震碎,口中鲜血狂喷,已然重伤不起。苏静仁双手抱拳道一道“得罪!”
“巨灵教”连输两阵,叫姜铁庵脸上挂不住的发热,虽然这两人只是八堂堂主,武功在八大堂主之末,但毕竟是“巨灵教”中的高手,他俩居然不堪一击,弄得一死一伤,好不痛惜。也可见这次对方来人武功之高。
姜铁庵心智诡诈之极,他看刚才那苏姓少年出阵,谢羽晔忧形于色的悒郁神情,他能推测这人不过二流人物。与谢羽晔伯仲之间的顶尖儿的高手,还不知有几人。
他道:“今日之战恐怕凶多吉少!”方始感觉不妙。姜铁庵暗暗密令冬面苗主把他的高手,尽数自秘魔窟中拉出来,誓与各门派高手一决雌雄。他自己也在暗思退路。
谢羽晔看得清清楚楚,“巨灵教”教主与冬护法耳语几句之后,那边人员一阵骚动。后面自秘魔窟中又出一队身着深蓝色衣服,披头散发,如野人般的“巨灵教”徒众。他推测,这是他们经过某种特殊训练的武士。
对方连败二阵,锐气大锁,必得挽回一点面子,好稳住教众的心。
果然,谢羽晔听得姜铁庵大声对他说道:
“谢统领,我们这里有几个小小的阵式,阁下不防破解一下!”
说毕,右手徐徐一挥,已有四个蓝色野人,各持一柄长剑,自队列中走了出来,面对这边,一字排开。四人俱各双手一拱,中间一人道:“请哪位朋友赐教!”
这边群豪一阵蠕动之后,走出了斩雨轩斩雨亭兄弟二人,斩雨轩道声“请!”已自背后取出一对判官笔,斩雨亭的护手钩已然在手。
四个蓝衣人立即散开,站在不同方位,把斩氏兄弟围在中间。还是先前发话那人,剑横胸前一招“金龙探爪”,首先发难,剑指斩雨轩,其余三人一拥而上,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的连声鸣响,六人战在一起。
谢羽晔看那四人来势,并非“四象剑阵”却群殴似的一拥而上。初初一看似乎毫无章法,仔细再看,他们的配合独树一帜,每个人都不急着抢攻,而是为同伴创造攻击机会。进击也极为有限,往往十招中仅仅二三招进攻。那进攻招式也诡异之极,从使人想像不到的方位递进。明明双剑自左右分击斩雨轩双肋,轩雨轩判官笔分挡开来势,露出中门空挡;第三者理应中锋直捣。他偏不依常规地斜身滑步,剑击雨轩臂膀,而且剑式似虚亦实,飘飘忽忽不着边际。
谢羽晔看得仔细,蓝衣人十招中有一招是扎扎实实的厉害杀着,其势之奇奥实在难解。
斩雨亭险些着了道吓得凌珑几乎叫出声来。
直至过三四十招之后,斩氏兄弟才慢慢适应。之前他们一味对拆,被对手奇奥招数杀得手忙脚乱,显出一副疲于奔命的狼狈样。
待摸清对手套路,他俩突发奇招,施出本门绝学“日月争辉”。斩氏兄弟感情深厚,联手配合浑如一人,“日月争辉”一经施出,满场飞沙走石,笔影幢幢,钩芒翻飞,满天精芒闪烁,把四个蓝衣人罩在中间,饶是他们招式如何诡谲,兀自摆脱不了二人合璧之势。四支长剑在斩雨亭护手钩重重封锁下,失去了准头;又有两支判官笔如无数灵蛇复出,快如奔雷狂涛般往各处穴道招呼上来,迎、送、抽,撤、点、扎、挑、戮、两样兵刃配合得天衣无缝,几招过去,迫得对手心谎意乱,先前的气势丧失殆尽。
猛听得斩雨轩一声怒吼,如晴空霹雳般慑敌胆,他的双手判官笔连挥,分点对手任脉的“华盖穴”,“膻中穴”、“关元穴”,足少阴肾经的“俞府穴”;点了另一人督脉经的“神庭穴”、“风府穴”,足太阳膀胱经的“魂门穴”和督脉的“灵台穴”。“扑扑”几声,两人前仆后仰的倒在地上。另两人心中一寒,手中剑势缓得一缓,已有护手钩迅突如风,一人已自胸至腹开了一条二尺长的口子,肠肚跑了出来,倒地身亡;另一个天灵盖去了半边,脑浆溅了一地。
斩氏兄弟把兵刃在尸身上擦了擦,回到本阵。
“巨灵教”中跑出来数人,把伤亡的人抬出坪场:那边刚刚抬出,又有四人持剑复上。
其中一人道:“两位好身手,何不停下来与我们玩玩!”
斩雨轩、轩雨亭并不理会他们的叫阵,一边收起兵刃,一边看着谢羽晔,羽晔不动声色地看着斗场。
忽听一声佛事情高喧:
“阿弥陀佛!老衲二人自不量力,愿与各位对拆几招!”
群豪中步出星月禅师和星星禅师两位高僧。二僧迎着四个蓝衣人,双手合什缓缓行至当场。
中间蓝衣人恨声道:“大和尚不事诵经拜佛,也跑来趟这趟混水,找死!”
星月禅师道:“阿弥陀佛,替天行道,乃佛门宗旨!”
“那就送你们上西天吧!”
说声不了,长剑一招“毒蛇吐信”,直捣中宫,其余三人缓步而上,把两位禅师围在中央。这四人招式又是别具一格。四人脚踏方位,进退有序,似是分进合击又难以连环施招,犹似“八卦风雷阵”。
二僧乃“少林寺”罗汉堂高手,定力过人,镇静沉稳。眼见他们攻来,不慌不忙,双手轻弹,轻描淡写地化解来抛。
谢羽晔知他们用的是“少林神拳”与之对垒。“少林拳”以其出拳威猛,招式凌厉而镇慑武林,他们又骠以飞袖流云的铁袖化解来势。二僧神拳展开,拳风飒飒带啸,饶是对手配合有方,出招精强,在二僧拳掌交替拖为下面,兀自占不到半点便宜。
战事一开,先机尽失,两个和尚招式由缓变快,使到极限,四人已自招架不住,纷纷避让,哪里来来得及迎对,耳听“砰砰”连声,四人穴道受制,先后倒在地上。星月和星星禅师乃佛门高僧,心存仁慈,仅仅点了他们的麻软穴。二僧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有礼了,但愿四位施主能回头!”
望着二僧慢慢步入本阵,谢羽晔猛然想起了吕班他们,不知此时他们进展如何。他听过师祖的详细介绍,秘魔窟凶险异常,最令人担忧是内里烧火,无论有意无意,都会使他们走入场绝境。
实际上,吕班他们并没有走上绝境。他们与总部同时到达“赤石岭”,苟奴立即亲自带人查看地形,发觉在山南凹处有怪石嵯峨处,上边长有不少林木。一待天黑,萄奴和吕班即潜身其间。
只见里面有一巧妙的小山洞,若非他们有心而来,几乎不易被人发觉。也许是这个原因,“巨灵教”徒众没有在洞外安哨。
两人在夜幕掩护下,偷偷入洞,转过一道弯,里面有一大洞室,四人围着一张石桌在打牌,靠里边是石壁,说明这间洞室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吕班屏息敛气,对石壁细细观察,发觉石壁锃亮,仿佛涂了一层漆,显是油烟所至。吕班计算方位,轻轻退出石洞,就着淡淡月色,量出石室中的石壁正在那些大树密集的边沿处,烟灰顺着石壁爬上树叶,谁也无法发现。
吕班跃身盯对,一股浓重刺鼻的油味,扑面而至,薰人欲吐,树身滑腻不胜攀附,他连忙双脚点树,倒纵而下。情况已明,二人匆匆而回,安心休息。待到翌日卯时,各人饱餐之后急赴岭南凹处。他们共有十人,苟奴和吕班先行入内,点了四人穴道。
四人做梦也未料到有人向他们偷袭,此处离‘巨灵教’总坛极远,各门派在前山安营扎寨,他们浑然不知。
苟奴把其中年龄最小的男子穴道解开,只见他年龄不过十七八岁,俨然还是一个孩子,稚气未脱。他睁开惺忪睡眼,见这么多人对她怒目而视,早吓得颤粟不已。
吕班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守……守住秘室烟道!”
“为了什么?”
少年结结巴巴一时答不上话来。
苟奴温和地说:“小弟弟,我们是天下各门各派围剿‘巨灵教’的人。只要你肯说实话,帮助我们剿灭‘巨灵教,我们决不会加害于你。”
少年怯生生地说道:“因为烟道至关紧要,教主生怕野兽擅塞烟道,所以,修了这个石室,派我们日夜守护,至于为什么烟道这般紧要,小子实不知情!”
吕班又问:“为何外面没有设岗哨,你们不换防?”“没有人替换我们,只是每月有人两次来送食物给我们;上面认为这里很秘密,只防止野兽撞人,并不疑心有人来。不过,日夜得有一人守护,若发现无人守护,立刻会把轮值者处死!”
苟奴问道:“处死过人没有?”
“已有两人处死,小子就是近期补进来的。”少年怯生生的说道。
情况已明,苟奴复又点了他的昏睡穴,吕班道:“好!他们最怕的是烟道阻塞,却不疑心有人突袭,以为此处万无一失,我们只看外面的信号就开始行动。”
吕班又走近烟道口看了看,除了难闻的油污气味外,并无烟气刺鼻,说明下面已停火,他当即检查各人携带的工具和火种、炸药。
接着,他吩咐下去六人,留四人在上面,只要信号一发,即有人四下埋伏接应。
过了两个时辰,眼见南边空中焰光闪闪,潜伏树上的暗哨立即向下面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吕班立即带领五人沿烟道潜入。烟道不算太宽,可也不窄,一人跻身颇为松驰.只是滑腻腻的不易存身,加之油烟气味,令人气闷窒息,好在通道弯弯曲曲,时时背腹摩擦,减少许多下滑力道。
行若一个时辰,已到尽头。
下面是一巨大炉灶,人可直立进出,六人自灶肚中转出,见上面有一间秘室,此室四面是门,石门紧闭。吕班熟悉各种暗门机关,按不同方位扭动门上扣环,石门尽开,原来这里是通往各处暗道的总室。
吕班让原样关好,只留一门开启,令五人自开启的石门进去。不料暗道宽敞,直通各间住室,遇警时,可由各居室进入此道。吕班把通住室的各个石门关闭,扭断门环,使厚约尺许的石门再也无法启开。
但见各要道,均没设置暗弩排闸,只要从暗也中看到敌人,立即启动机关,里面箭矢飞出。还可以关闭闸门。把敌人关在里面挨打。
吕班小心翼翼地把各处枢钮毁坏,并把那些大量淬毒箭矢隐藏起来,他是个读书人,见到淬毒兵器就愤然不已,本欲将其根根折断,又恐时间不及。
从另一张门进去,每隔丈许远,有一小石室,内面仅容一人置身,自室内暗孔望去,正处在各通道要害位置,只要暗室中人略施暗器,外面的人无论如何难逃厄运。每间石室壁中放着各式淬毒暗器:铁蒺藜、铁弹子、飞镖、银针、透骨针等等,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吕班令人小心把暗器收集一处隐秘所在,毁其门纽,转入最后一重门,此门通向四间巨大的室,每间石室中有四人在练功。吕班正自进退维谷之际,忽听有人传令,转瞬人去室空。
吕班立即把与外面相通之门闭死,朝前疾进。转过两道弯,甬道变窄,且有石阶向上。拾给而上,不过二十来级。
吕班细细察看,只见又是一道石门,他找到门纽,轻轻一启,石门徐徐移开,外而有阳光射人,他急忙放开扣环,让石门半开半闭,再偷偷向外望去,原来他存身处正在“巨灵教”
总坛东北角的崖壁处。这条暗道显然是他们最后逃遁的秘道。
至此,“巨灵教”徒众布置在秘窟中的暗道机关已尽数毁坏。吕班处事缜密,不放过任何细节,这般巨大的秘窟中难道没有留下守护之人。他把这层意思向随来五人说出来,俱各疑窦重重,立刻转入正道,各处搜寻。果然发现在四大护法住室下面,还有一条通道,通向一间大石室,内面有十来个人。吕班仔细聆听其间动静,原来是他地牢守卫,忙偷偷点燃随身携带的“鸡呜五股断魂香”,将其迷倒,点了他们的穴道。
大石室再进去,是几间小的石室,原来是石牢。虽说是石牢,与普通居室倒无甚区别,只是没有什么摆设罢了。内有数十百人,俱是从外面掳来的普通百姓,专供姜铁庵练功吸血用的未亡人。想一想“吸血僵魔”姜铁庵好不歹毒,为了他一人练功,不惜害死如此多的无辜百姓,吕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断消心头之恨。
他立即把这些人引到“巨灵教”留作外逃的秘密中去,以防不测。
通过这几间未亡人的石室,下面是一间间的小石室。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牢”。里面仅容一人,除了被褥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样的石牢不少,不过只有四间室中有人,其中三人是“武当派”长老玄机子,“泰山游侠”孙定才、“崆峒派”高手年长春,还有一位少年,那就是公孙逊之子公孙赐。四人身体并未受害,似乎是留作人质囚在其间。
四人听吕班说起外面的种种消息,皆大欢喜,异口同声要杀了出去。吕班请他们不要性急,以免坏了大事。随他来的五人中,有一人把吕班的身份和他们此行的因由,向四人详细讲明。
玄机子道:“吕掌门既然重任在身,我们愿听从吕掌门调道!”
吕班谦谦一笑,道:“在下何敢在前辈面前施用‘调遣’二字!大家商量着办事吧。”
玄机子道:“无规矩不成方园,我们囚居在此间数月,对世事一窍不通。有什么事情,吕掌门只管吩咐,正是生死博斗的紧要头头,军令如山倒,万万不可造次。”
玄机子毕竟一代宗师,识大体,明事理。吕班也为他的凛然大义感动。
“好!就请各位谨慎从事。此地一时祸福难测,不可轻举妄动,诸事谋定而动,随我来!”
他把众人自石牢引出。再将大石室前门关闭,内里的人,听候谢统领处置。
众人转入秘魔窟大门边,发现大门边的石室中,坐着两人。吕班看二人双额暴起,显是内力精强的一流高手,此时稍有不慎,将会铸成大错。
他想,杀他们不难,想要擒获实在不容易。遂急急退回。与众人商议。
孙定才道:“这个不难,可用我的独门暗器‘迷魂胆’把他们击昏,一举成擒!”
“为慎重起见,”吕班道:“你到在下身上试试如何?”
“区区实实不敢!”孙定力摇头道。
“事情紧急,此乃一时权宜之计,不妨试试,我若躲不开,料想他们也无能为力。”
玄机子也同意他的说法,他本想自身一试.怎奈囚禁日久,一时活动得便不周,只得从权。
孙定才无可奈何,双手各捏一粒“迷魂胆”,实际就是两粒蚕豆大淖的圆球,只见他双手挥动之际,吕班闪躲不及,两粒“迷魂胆”已无声无息地出手,吕班只觉一阵晕眩,人已昏迷倒在地上。
孙定力急忙上前把一粒解药放置他口中服下。吕班当即醒转,连道:“迷魂胆,量他武功再高也是枉然。”
他让众人原地不动,只与玄机子,孙定才前去。他和玄机子各人手执兵刃,护卫在孙定才身边。
孙定力果然出手即成,二人当即无声倒在地上。玄机子急急上前用重手法点了他们的穴道,孙定力将解药放在二人口中,不待二人苏醒,孙定力和玄机子一人提-个走到后面石室。
吕班把厚重的大门和其后几道闸门关闭,门上机关卸下,走到大石室时,只见玄机子已将二人哑穴解开,正在审问他们。
任凭玄机子怎样申明大义,百般开导,这两人态度强硬,只是低头不语,弄得这几人倒一时无计可施,时间紧迫,吕班当机立断,道:“这等冥顽不化的奴才,留之祸患无穷!”
他和孙定力二人同时出手,瞬间杀了两个守门巨灵贼,又把暗道各处收拾干净,从原路撤回,掳来的百姓都不会武功,吕班略一思忖,当即找来一根粗绳,派一人上到烟道口,把绳头拴牢大树上,众百姓攀附绳索而上。几百人从蠕蠕而上,烟道滑溜兼着气味难闻,从百姓心中甚是急躁;只是脱出牢笼,心舒气足,俱各咬牙跟上。
毕竟人多烟道难行,动作迟肝,待殿后的吕班到得烟道口,前面已用了-个多时辰,此时,四周早埋伏不少人,多是“丐帮”弟子。
苟奴令人向山下发出信号,-支火焰箭向双方激战的“巨灵教”场坪上空射去,顿时,一道蓝色光焰如一柄蓝箭,直插苍天。
谢羽晔眼见信号升起,心知吕班他们巳然得手,后顾之忧顷刻释然……
此际场拚搏正鏖。中途自秘窟中出来的四组蓝衣人已被消灭。只是最后那组人出战时,给群豪添了添麻烦,也是谢羽晔一时大意,未能及时阻止方达海,薛大师兄弟出战。二人逞一时血气之勇,奋然上场。
要知他们的武功在群豪中不过二三流水平,这些蓝衣人既然是“巨灵教”有意中途调出,意在稳住阵脚,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连名动江湖的斩氏兄弟,都是经过一番苦斗方自取胜。
“日月急辉”是何等高超的奇妙配合,“穿花飘风掌”焉能与之匹配!
是以,上手二十招一过,二人已在对手剑招的笼罩下无以自拔,渐次落败。对手招式一紧,猝下杀手,二人横尸当场。
巨灵也真狠毒,竟把二人斩成数段,激起群豪怒火中烧。尤其是星火禅师和星星禅师,心中好生气愤;先前他们本着出家人慈悲胸怀,仅仅点了对手穴,且未施重手法。殊不知巨灵贼子下手如此绝情。慧非禅师看着低首合什,连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巨灵贼子如此作孽,实乃万劫不复!”
峨嵋派四老当即以本门绝学“八卦星相剑阵”与之对垒。“八卦星相剑阵”乃“峨嵋派’绝学,轻易难得的启动,在江湖上已久负盛名,能与之对招者寥寥可数。他们今日挥戈而上,实是激愤而为。
四老本身武学精深,出招老到,一经配合相通,默契之中犹如一人四剑,得心应手,乾、坤、震、巽各据一方,进退策应几乎无懈可击。
对手刚才轻取方,薛二人,正自沾沾自喜,上手即施猛攻,以为-击即成。岂料今非昔比,好似剑击柔绵,招式顷刻被消于无形;又似剑击金铁,往往震得双臂酸酥,他们方知遇上了硬点子。
几人方才能够一举挫败方、薛二人,自非等闲,眼见进击不利,转而退守。岂知“八卦星相剑阵”凝聚着峨嵋剑法中的精要绝招,攻防兼顾。对方退守,剑阵中剑式旋急揣紧,着着递进,如万马奔腾汹涌澎湃,密密剑招迫得对手窒息生津,防守如消挡浪,节节溃败,连连受戮。
对于也倒气质强硬,眼见伤痕累累,血溅衣衫,兀自撑住毫不气馁。四老恨他们刚才下手狠毒,是以,毫不手软,直杀得对手胸穿腹破身首异处,方自罢手。
好一场恶斗,看得在场众人屏息静气,瞠目结舌。
谢羽晔对这“八卦星相剑阵”每招每式的诀要和精密配合,一丝不漏地看在眼中,深感武学之博大精深,学之不尽,用之不绝。
四老刚回阵,场上波浪又起。
这回是“丹心寨”寨主“奇川大侠”公孙逊,接战“巨灵教”银燕堂堂主蔡克浚。
蔡克浚对着公孙逊双手一拱,道:“公孙寨主福体安好!一别数月,今日有幸得见!”
公孙逊在他语含讥讽。他原本中了“巨灵教”“迷罗鬼丹”之毒,又受其挟制,心听敢愤难消,遂冷冷说道:“蔡堂主好-派堂堂风采,令人生羡,可惜就要作古,惜哉!”
他这话够刻薄的,气得蔡克浚冷泛红,冷哼一声,道:“阁下好处信,寨主真有把握赢在下么?”
“不是撑船手,焉能下大江!小子纳命来。”
公孙逊大声道:“来”字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把四尺长剑,随手一招“长虹贯日”猛击蔡克浚前胸。他是含恨而来,欲报掳子中毒之仇,是以出手毫不留情面。
蔡克浚不敢怠慢,手中铁尺一招“飞云掣电”迎击来势……
公孙逊自谢羽晔击败春风护法,为其解除身中奇毒,一直未出“丹心寨”,几月来,悉心习练本门武功,加之“丹心寨”各派高手云集未散,经常在一起切磋武功。他是有心人,为人又极豪爽,深受群豪尊敬。老辈武林名宿不时对他的武功路线指点一二。是以,这段时间,公孙逊的武功远胜从前,其“追风剑”式尤有长足进境。似他这样花甲这年的老人,武功精进如斯,实在是绝无仅有。这也是中毒之辱劫子之恨,激起了他满腹豪情,刻意苦习之结要。今日与蔡克浚见面,又受他言词刺激,更似火上浇油。
只见他的“追风剑”使得凌厉无匹,蔡克浚只觉精芒跃眼剑招如云,一时之间,倒使他难如招架,迫得他顾此失彼,忙忙失措。
蔡克浚乃“巨灵教”八大堂主之四的银燕堂主,自有他过人的技艺和狡诈。眼见公孙逊招式如涛,经过一度应维艰的困境,立时定下心神,左手铁尺紧守门户。暗暗行动,运气丹田,真气贯注右手,紧施教主传授的“万血煞功”,时时配合得铁尺招数,从旁进击。饶是公孙逊招式如潮,蔡克浚的“万血煞功”常常使他失算。凭他招式精妙绝伦,却也无以适从,他的凌厉攻势,在蔡克浚的兵刃和掌式的沉稳配合下,渐次进展缓慢。
公孙逊猛然悟自己上手心气浮躁,取胜心切,被对手无形中摘了先机。他慢慢稳住心潮,气定神闲地稳扎稳打,不失时机地施出本门绝学“断魂掌”,若是单以掌式而论,“断魂掌”
堪与任何掌式媲美,公孙逊在“断魂掌”功夫上练了几十年,“山川奇侠”岂是浪得虚名!
其刚猛比之“万血煞功”功在蔡克浚手上施出不相上下。
要知蔡克浚的“万血煞功”功不过二三层功力,而“万血煞功”功极为耗力,远不及“断魂掌”刚柔相济的韧性绵长。加之,蔡克浚左手铁尺沉稳不足,先前在“丹心寨”他被“千幻神剑”无影幻风削去左手拇指,拿捏失灵,时间一长,渐渐露出瑕疵。
公孙逊何等老谋深算,长此沉稳的对拆中,心如止水。蔡克浚却耐不住这悠长的稳拆,心知久战自己定然落败,于是双手招式不断摧紧。
公孙逊喜的就是他的这个浮躁时刻。看看时机成熟,他突发奇招,一式“平湖秋月”猛击对方前胸,右手一剑“平沙落雁”,待对方以“万血煞功”功接招之时,由料乃是虚招,左手中途缩回,避开来势,一记肘撞,左虚右实,右手剑乃觑准蔡克浚招式用老之际,快手疾风般递出。
蔡克浚败就败在他握尺稳劲欠佳,变招稍缓,差了那么半分,顿时左手四指齐断。这倒罢了,右边就惨了,右手迎击虚招,待得他收招变式,公孙逊的肘撞业已招呼上来。这也是公孙逊险中取胜,这记时撞居然向其腰肋施为,若是蔡克浚顺势下切,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妙就妙在,公孙逊知已知彼地拿稳火候,一计得成,这一撞,不但撞碎了蔡克浚的数根肋骨,连他的内脏也震坏了,蔡克浚一声惨呼,身子如狂风中的败叶,飘飘忽忽地飞出数丈,“呼”一声落地身亡。
继续下去,“峨嵋派”掌门邵风阁击败了。巨灵教”黄鹊堂主冷一定“三大剑客”中的老大不笑击败下“巨灵教”第一大堂鹞鹰堂主靳奇瑜。冷、靳俱受了重伤。
这样一来,“巨灵教”八大堂主两人缺位,五人落败,非死即伤,仅仅还有第二堂的白鹤堂堂主崔七子未曾谋面,但,四大护法仍虎视耽耽地正襟危坐,连身受重伤的春护法春风道人,也已康复如初、
正在此时,划空的光焰引了不少人仰面注目。谢羽晔只是约略斜视,眼睛仍全神贯注在斗场中,心中大安,他暗思“巨灵教”已没有了退路,定作困兽犹斗之势,好戏还在后面。
看那“吸血僵魔”姜铁庵,沉沉沉地静坐当场,面部毫无表情,连眼睛也是直愣愣地茫然无光。谢羽晔知他内心在沸腾,谋划着脱困之策。
的确,姜铁庵此刻正在寻思对策“断魂崖”之役,已使他丧魂落魄。那次战斗实在是一次突袭,他们成功地包围了谢羽晔,把谢羽晔和那个凌女娃隔离开了,却没有能击毙谢羽晔。
两位师父曾谆谆告诫他,他的“万血煞功”功无论练到了什么境界,都不能与“无双剑法”相杭衡。因为他们始终未见“无双剑法”之真实面目,那是他们的师父,姜铁庵师祖用毕生精力所创;他以为“无双剑法”是两种剑式的配合,而且是谢羽晔与那位凌女娃联手所为,是以隔开他们,拚命围攻谢羽晔。而且,他们又受异人传授“万流归一大法”,自是有恃无恐,以为一击得成。岂料谢羽晔内力深厚,远在他们算计之上,合四人之力竟然未能如愿以偿。这个事实告诉了“无双剑法”本身就是一种奇强内功心法的遁词,不过以避世人耳目。
后来,从内线得知,谢羽晔那次也还是受了内伤,养息不少时日。于是,姜铁庵对他的“万血煞功”功和”万流归一大法”深信不疑,坚信完全能够战胜谢羽晔,只是“万血煞功”
功火候未到。
于是姜铁庵加紧练功,坐关数月,不理教务。教中所有大小事情均由冬护法和万护法代他料理。他成功地抢在时间前面,使“万血煞功”练到了巅顶。而且,“万流归一法”已有新成。虽然如此,他内心深处成功的把握,仍不及“断魂崖”那样稳操胜券的安泰。“无双剑法”在他仍然是一个谜。
是的,他曾花尽心机寻找“无双剑笈”深悔没有让冬护法亲自出马,自然那暄宾夺主的凝惧,至今未能在他心中消除。
他凭什么能慑服众多高手,而坐上“巨灵教”教主宝座?冬面苗主难道不可能练成“无双剑法”与他平分秋色,甚至取而代之?冬面苗主的心机绝不会弱于他姜铁庵,若有武功为恃,岂能左右得了他。是以,他不能让冬护法搜寻“无双剑笈”。
此时,岌岌可危之际,主将即将称臣亦强过倾覆之灾。须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是,“断魂崖”既然使羽晔身受内伤,无他的伤势轻重,他终是败北,眼下要打败他,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这两个少年男女的联手之式,是否强过“断魂崖”的谢羽晔,那一次是偷袭,眼前却无法不让他们联手,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视了的问题,联手与“万流归一大法”
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联手虽然可以把两人招式合二为一,却不可能把两人内力归于一体,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心道:“一时灵台之浊,险些误了大事!”
他立即示意秋、冬俩护法,自己也缓缓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谢羽晔微微一笑。
谢羽晔见他这般阴笑,今在还是第一遭。心知他已打好如意算盘,当即心生警觉。
只听姜铁庵说道:“谢大侠!咱们还是把‘断魂崖’的残局作一了断如何?”
原来如此,谢羽晔早有预料,当下不慌不忙地自座位上立起身来,道:“姜教主若有兴致,在下奉陪!”
说话之间,对方已走出了四个人,姜铁庵、冬面苗主、秋风和尚和春风道人。谢羽晔自己跨前一步,左右跟着凌无灵和冰玉禅师。
姜铁庵双手抱拳一礼,道:“大侠请!”
他自认是东道主,当着数千天下武林同道,不失礼仪的主让客先请。”
谢羽晔毫不客气地双手一拱,道:“有礼!”发动本身真气,徐徐出手。
这一场比斗乃是当今天两派绝顶高手的搏斗,是正义与邪恶的殊死拚搏。
一方的四人,是要各门各派闻风丧胆的巨魔魁首,久历战阵。另-方的三人,有两人竟是年方弱冠的少男女鹿死谁手实难预料。慢说“巨灵教”这边,就是群豪,未识二人庐山真貌的高手,也心中惴惴。
要知,此战之成败决非只是个人的得失,而是涉及当今武林劫难之大事。设若群魔得胜,日后的武林天下断无宁日。
谢羽晔何等心机,这一切自是了然于心。他的出手,每招每式俱是毫不含糊,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手上则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对手更识时局,此战于他们更是只能胜不能败,“巨灵教”数十年基业全在此一举。是以,四人举手投足均是绝着,端的是招招杀着,式式狠辣。
战事一开,七人作对撕杀。谢羽晔和凌无灵各以一敌二,冰玉禅师中间接应。三人中冰玉禅师功力最弱,好在他“玄冰禅掌”已有相当火候,“万血煞功”的热毒掌风伤他不着。
姜铁庵的脸面至四肢,均呈血红色,双掌如炭火般连挥之下,飞砂走石,全场都为他的灼热掌风笼罩,周围两丈距离内的人们,被火毒灼得纷纷后退。凌无灵和冰玉禅师倒无所谓,谢羽晔颇有窒息感觉,好在他内力精淳,掌劲奇强,时时把对方掌风逼回。
七人中,谢羽晔内力最强,自得千年灵蛇精华,继而食得神蛋汁液,内力之雄浑气血畅达远胜寻常高手。他一人对付姜铁庵和春风道人游刃有余,只是冰玉禅师耽心他受“万血煞功”热毒之灼,时不时地递进一掌,解除他窒息之不适。
凌无灵对付秋风和尚与冬面苗主,堪堪平手。她自长白山冰窟食“千年碧阴果”,内力大增,加之在龙洞泉井中,她的“玄冰神功”最后大体,体内“玄冰真气”和“九幽阴气”
融会调淳,内力已远非昔日可比,她的招式奇绝,掌力威猛阴冷,秋风和尚和冬面苗主,与她接实两掌对招,二人被迫得机伶伶颤粟不巳。
他们习的均是本门内功”万血煞功”功仅仅是“枯禅”,功力肤浅,不过三四层功力,足以抵御她的内力颇嫌不足。侥幸他们有“万血煞功”功基础,否则只怕已僵立当场。
但二人临敌经验丰富,加之心机奸诈,小无灵吃亏也就在临场经验不足上。
面对两个老奸巨猾的魔头,虽功力高于他们,却只能与其摆平。饶是如此,冬面苗主和秋风和尚时时要发动,抵御她的奇寒真气的侵袭,又要迎来招,窜纵躲闪闪间与她的凌厉招式周旋,更有冰玉禅师从中接应,点拔她的架势,常常为她创造进攻机会。显然,大部分时间是二对二的局面。秋风和尚和冬面苗主这-阵打得好苦,守多于攻。有时几乎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姑娘招数既精且出手快捷无伦,弹指间已攻出其数招,搞得两位大护法,防不胜防,更不用说乘暇攻进、其中夹杂着冰玉禅师为她开路,师徒二人照应自如。只有偶尔的时候,冰玉禅师中途照应谢羽晔二护法凭藉联手之势,攻出几招,却又被她闪电般轻灵身法躲闪开来。
这样斗了一百招,“巨灵教”四太高手已是处处挨打,先机尽失。猛然之间,姜铁庵一声大吼,声如虎吼狼嗥,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连成-字长蛇阵,后面人心手抵在前人背心,“灵台穴”上。姜铁庵位居最前面,右手平胸缓缓向谢羽晔胸前击去。
他们快,凌无灵和冰五禅师也以灵巧身法,分左右迎击上去。姜铁庵右手掌力自推出,凌无灵已自右边同时击向排二、三位置的秋风和尚和冬面苗主。
刹那间,她想起羽晔“断魂崖”几乎丧身在这“九流归一大法”之下,是以此时用了十二成功力,形同拚命。原先羽晔安排她横击第三位,一二位让他来对付,姑娘一时豪气勃发,以一击二。冰玉禅师自左边击向春风道人。
旁边只听得“噗噗”连声响起,秋风和尚和冬面苗主退开丈余,倒在地上。二人左手腕骨臂骨均被震碎,内腑也受了重创。尤其是掌力奇寒,二人顿时昏晕过去,与死无异。
姜铁庵本是想集四人功力对付谢羽晔眼下后面一撤,功力陡减,顿觉对方内力如潮般涌来。本来他的内力比之谢羽晔要弱,力道锐减之下,无形中使对手力道增强。双掌接实,姜铁庵被强劲掌力震得退后丈余,方稳住身形,胸中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四人中,春风道人受伤最轻。他与冰玉禅师师内力在仲伯之间,冰玉禅师乘他的真气正自体内输出之时,体内气血不济,乘虚而入,又是奇寒加体,打得他退身五尺,只觉全身冷彻心机,立即运功抵御。说来话长,前后不过眨眼间功夫,“巨灵教”四大头领均已受伤。
夏护法和冬护法受伤惨重,危在旦夕。
姜铁庵原地盘膝入定调息,立即有四个大弟子坐在他身旁,他右手伸在他前胸后背,发功助力。春风道人也已走入本阵坐地调息。
到底是姜铁庵他们算计有漏,还是天数已近!若是双手掌力接实,比拚内力,旁边人的进袭,以动制静自然会受到反击弹力,无损双方一根毫毛。但是,此刻双方乃是在拚掌对招,斜方进击是以动制动。秋风和尚与冬面苗主乃是右掌输出真气,左掌以虚迎实。四人若是躲开侧面的掌力来势,则胜券在握。他们却迎对来招,这是他们太自信太迷信“万流万一大法”
之神妙,以至惨败如斯!
谢羽晔一俟击败对手,急忙转身扶着无灵道:“珑儿,不要紧吧?”无灵方才用力过猛,心中气血翻涌,正自调息,未及答话。片刻之后,已自心气平和,连忙望着羽晔盈盈一笑,道:“嗯,现在已经调匀气息,不碍事!”
羽晔佯嗔道:“如何不听为兄吩咐,把人吓坏了!”无灵又是嫣然一笑。
“小妹忆起了‘断魂崖’大哥受伤的情景,一时情急,下不为例!”
羽晔听得心中一热,哪里还会责怪她。要不是面对着数千人众,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一番。
冰玉禅师早回归本阵,谢羽晔急忙转身斗场。“巨灵教”那边一阵蠕动之后,夏狐柳腰款款,金莲轻移地缓步入场,稳住阵角,面对谢羽晔说道:“谢大统领果然神功盖世,可否与姑奶奶再斗一场?!”
她此时面对谢羽晔叫阵,可算得是咬紧牙关硬充汉好汉。她也估计羽晔此时不会与之再战,乐得在本教众面前露露脸。”
“夏狐”之称真乃名副其实。凌无灵见她出场,又直对晔哥哥叫阵,早巳恨得咬碎银牙,气得双眼喷火,就要出场一斗。羽晔连忙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无灵只得强压在心火。
忽听一声“且慢!”声在空中,人已飘落当场,众人心中一凛,此人好快的身手。
只见夏狐对面站着一位老道,乃是羽晔师祖顺竹道人。顺竹道人高喧佛号道:“无量寿佛!老道愿和女施主一较短长!”
语气软中带硬。他曾听羽晔说过,珑儿几乎丧身在她暗器之下。是以,有为而来,决计要为凌无灵报仇。
夏狐冷冷的望着顺竹道人说道:“出家人雅兴不浅,姑奶奶奉陪就是。”
活声不了,单掌一招“划破天河”,斜削顺竹道人前胸。老道不避不闪,待她手掌近身,右手一翻,硬生生地扣她碗骨。夏狐知道这老道功力不弱,若让他扣住胸脉,这条手臂等于卖给他了,当即右手下沉,左手-掌击向老道右望。顺竹道人依势迎击,双掌接实“吱”声轻响,两人对了一掌。
顺竹道人身子晃了一晃,隐住身形。夏狐被对方掌力震得后退五步,方自稳住身形,知老道内力精强,再不敢与之对掌。顺竹也感觉对方掌力阴冷带煞,掌心微微麻痒,知她掌风有毒,连忙运气调息,把毒气逼出体外。
二人对过一招已知就里,双方各施本门绝招。夏狐以她的“阴煞毒心掌”招式连环施出,从各个不同方位乘瑕抢攻。顺竹恨她心黑手毒,出手毫不留情,把“拂云闪电掌”精妙招式,倾全力施出。
瞬息之间,顺竹道人把夏狐罩在他如山掌影之中,夏狐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掌影,绵密的掌风迫得她胸口发闷,呼气窒息。凭她“阴煞毒心掌”轻灵歹毒,却无以施为。
过得数招,已感自保艰难,暗自咬牙拚全力施出一招“八方来仪”,迫开老道招式。只见她左手-缩,闪电般探了一把“幽冥银芒”在手心,右手一招“雪花盖顶”其势猛恶。
场中此刻的形势看得元灵的心都是悬到了嗓子眼儿上。夏狐此招她太熟悉了。曾几何时,她几乎在此招之下丧身。事后,她何止百遍回味此招杀着的解数。跟见她又在师祖面前故技重施,好不心急火燎。
她哪里知道,师祖的临敌经验岂是她可比的。顺竹人明知夏狐此刻疲于奔命,突施奇招,事出有因。顺竹道人何等老练,眼光过处心中了然。但见他身形急闪,朝着她左手迎去,其势迅捷无伦。夏狐手脚再快,人却在空中。左手方动,老道已闪至她身后,挥手反拍。这一着有分教,名日:“浪子回头”,左手反拍,掌风迫向夏狐左手,身形急转右掌跟进,前拍后继,力在右掌,一招二式,变化在电光石火的瞬息之间。
此乃“拂云闪电掌”杀手绝招,此招狠毒无比,老道极少施为。今见夏狐几曾险些丧了他未婚的孙儿媳妇,已是杀机陡起。夏狐眼见老道突施奇招,奔自己左手而来,心中一喜,左手正自挥出。岂料老道已闪至身后,人在空中呈下落之势来不及转身,只觉一股掌风自她后背袭来,急欲转身,正是要转未转的瞬间,“砰”一声巨响,她的背心已着了重重一击。
夏狐只觉心腑彻骨奇痛,头脑天旋地转,身子已自再度飞了起来,飘飘忽忽飞出老远。这一掌顺竹道人用了十成功力,震碎了夏狐的心脉,她当即倒地气绝。
“巨灵教”待众眼见威名显赫的夏护法,死得这般凄惨,个个吓得心惊肉跳。这边群豪看那作恶多端的夏狐-命,呜呼,欢声雷动。
“吸血僵魔”姜铁庵此时已调匀气息,眼见夏孤倒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心中又怒又悲。
夏狐是他多年的情妇,一朝惨死,叫他如何不悲忿。他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自有兔死狐悲感觉。他内力雄浑,尤其“万血煞功”功已臻化境,方才虽败在谢羽晔手下,谢羽晔强劲的内力不过是打得他内息翻涌,经过一阵调息已通畅无碍。“万血煞功”功赖以活人热血作引,使其无力承受而受伤,设若换了别人,这一掌早已要了他的命。可见,“万血煞功”功确是邪门奇功,破之极难。
姜铁庵看到夏狐已死,顿时怒火中烧,急行几步已至场坪中间,面对谢羽晔,冷冷说道:
“好小子,你我今日要斗个鱼死网破,咱们兵刃上见个真章吧!”
说罢,弟子递给他一把厚背大砍刀,刀刃蓝幽幽寒光闪闪,刀柄上镶嵌宝石,光华夺目,与刃口寒芒交相辉映,此乃绝世宝刀“巨灵魔刀”,削-口泥。
姜铁庵施“万血真气”推动宝刀,其势威不可挡。
他自出道以来,还无人在他刀下走过百招。今日情势紧迫,姜铁庵欲以此“巨灵魔刀”
镇慑群雄,斩杀谢羽晔,立刀扬威。
站在场坪中听姜铁庵,满身血红,双眼喷火,刀光照眼,好一个“吸血僵魔”。
谢羽晔视若无睹,平静的说道:“有本领尽管施出来,尔休想逃过今日的厄运!”
姜铁庵听罢,大吼一声,举圮手中巨灵魔刀,迎着谢羽晔劈面砍来。好羽晔,不慌不忙解下腰中软剑一弹,力贯剑身,已然四尺长剑铮铮有声。凌无灵手持长剑,早站在他身边。
二人见巨灵魔刀来势汹猛,呼呼有风,自左右分开。谢羽晔展开“无炎昊阳剑法”式,虎啸龙吟,无声无息,幽灵般穿插其间,好-场惊天动泣鬼神的恶斗。在座武林群雄,包括些老一辈武林名人,几乎未曾见过这般惊世骇俗的激烈争斗。
姜铁庵使开“巨灵魔刀”演天式和地藏门的路数,但见满场尽洒,红霓呈晕,热气灼人。
凌无灵剑似泉流,杀开红霓,逼住热毒。羽晔软剑呼啸有声,裹着红霓翻转。场中红龙青龙交给,五彩缤纷。双方都把真力贯注剑身,既是比兵刃搏杀又是内力拚搏,刀光剑影中煞气腾腾,刀剑相交如败草相碰,“嗤嗤”声响。
是以,场中听不到兵刃的金属碰撞声音。实际上,他们的兵刃均未拚斗。一来真气贯注;二来招式太快,一合即散,快捷无伦。姜铁庵“巨灵魔刀”演天式击地藏带守,一攻一守,交相施为,正好克制着“无炎昊阳剑法”式和“两仪九幽神剑”式的招术。这般空前绝后的激烈拼斗,没有兵刃撞击声,有的只是高呼酣斗的呼喝声。
血手热毒贯注刀身,何等厉害;寻常高手数招之内,热毒也要把他灼伤,但在此处却无以施为,谢羽晔软剑的真气逼住他的热毒。羽晔的内力强于姜铁庵,刀剑相交,刀上真气一一被谢羽晔逼回。
“断魂崖”之战,就在谢羽晔弱时乘虚而入,因而羽晔受伤惨重久不能愈。今日之战,适得相反,无论姜铁庵的“血煞真气”的热煞毒气何等歹毒,他的内力比羽晔的内力弱,故尔始终伤不了羽晔,热毒被逼住无法施展。凌无灵的阴寒“玄冰真气”正好是“血煞真气”
的克星。凭他如何的刀招精绝,血手热毒奔涌狂发,犹似滚滚骇浪被巨岩所阻,只能狂啸生威,妄自困扰,显得虎入平阳无能为力。
待姜铁庵巨灵魔刀招式施尽,对手兀自巍然如山!而且对手招式越来越猛。谢羽晔和凌无灵配合施为的“无双剑法”式,虽然屡屡配合施为,前几次不过几招生奇效,未得尽兴。俗话说:“棋逢对手!”今日二人拚全力施为,刀光剑影中两人愈战愈勇,把那“无双剑法”的精妙绝招使到了极处,妙到毫巅。
这场拚搏,可说是“无炎吴阳剑法”和“两仪九幽神剑”最佳配合。尤其是凌无灵,一柄剑在她手中悄无声息中使得神出鬼没,把寒月神尼多年静习补复的微疵遗漏,一式不差地尽数施出。
谢羽晔剑招带守,剑气如云。那凌无灵剑出无声,阴冷无息,影子般飘忽无定,带着的奇寒真气且能戮穿姜铁庵的“血手护身真气”,杀得那“吸血僵魔”无以适从。”
一百零八招过去,对手剑式催紧,姜铁庵可就吃了大亏!好在无灵剑招太快,从不用老,点到为止。二十招过去,姜铁庵身上衣衫已成了披身鳞甲,碎碎落落随风而动。
再过吐十招,“吸血僵魔”已成了去鳞的鱼儿,露出血红的肌肤,花纹密布,条条纹络渗血。
再过十招,凌无灵杀机陡起。只听一声娇叱,左点右出,一招“水中捞月”,人在空中,突然把招式用老,向姜铁庵身上施去。
姜铁庵回身反击,又碰着谢羽晔强力一击,这一击乃是-着“犀牛望月”。羽晔力道奇强,知道对手的刀是宝刀,生恐削自己的软剑。是以,真力贯注剑身力道刚猛,且剑走偏锋,使刀剑平交,实际成了内力的比拚,震得姜铁庵心血翻涌。
本来,自无灵剑尖上阵,一剑一剑连绵不断地削开衣服之刺破皮肤,姜铁庵的样子早已狼狈不堪,早已成困兽犹斗之势。无灵剑锋狠狠上削,姜铁庵身心受震,哪里还来得及闪避,左臂堪堪齐肩而断。手臂已在空中飞舞。
对手剑招如风,姜铁庵不及止血,霎时左臂断处伤口,血流如注。他的内力称之:“血煞真气”,全赖热血蒸腾凝炼之奇劲,臂膊断开,鲜血劲射如箭。如许速度放血,人又在拚力施为,要不了盏茶时分,姜铁庵体内血液即将耗尽。
谢羽晔仍侠肝义胆的奇男子,不愿乘人之危,胜之不武,堂堂七尺男儿应该行事明磊落,即使敌首巨魔也要恩威并举,才不失大侠风范。是以,他朗声道:“珑儿快收式,让他裹伤再战!”
无灵正要再出奇招,听羽晔一声叫喊,急忙收式,身形后移,剑尖朝下,站在羽晔身边。
姜铁庵见她撤招,急将刀含在口中,右手连挥,点了左肩断臂处数道穴位,止住血流,自有两人步入场中,为其敷药裹伤。
全场静寂无声,金针落地闻声,仿佛空气都凝住了。数千双眼睛看着“吸血僵魔”姜铁庵包扎裹伤,深为谢大侠的凛然道义所感动。
谁不知道,“吸血僵魔”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他如此下场,群豪无不拍手称快。对此十恶之一代大侠谢羽晔仍然仁义为怀,多少“巨灵教”徒众为之感动,不少人已然大彻大悟,纷纷放下手中兵刃,偷偷跑到群豪这边弃暗投明。
尹继维看在眼中,暗道:“丐帮”弟子把这些人迅速转移一处安全地带,好言抚慰。姜铁庵裹好伤口,乘机凋匀内息。片刻,握刀在手,朗声道:“阁下乃堂堂伟男子,在下佩服,还是继续决个胜负!”
谢羽晔肃然道:“咱们侠义道的武林豪杰决不乘人之危下手。谢某今日要你死而无憾,尽管放手一搏,请!”
姜铁庵早已功行百穴,真力贯注身。待谢羽晔“请”字出口,猛施一招“开天壁地”。
此乃“巨灵魔刀”法中的杀手绝着,刀法凌厉,刀风雷动。谢羽晔想不到他重伤之后,还有这么大的潜力,以为他要拚命,落个两败俱伤,遂不敢硬接二人急闪。
姜铁庵复一招“凤凰展翅”,二人不及变招.只见人影一闪,姜铁庵人已离地三,四丈,倒纵身形,向“赤石岭”山坡电射而去。
谢羽晔和凌无灵岂料他趁机逃遁!方悟他刚才杀着乃强弩之末,意在掩护逃跑。
谢羽晔转面对群豪朗声道:“这里的事情高兄主持。我们追踪贼首去也!”
不待答话,二人身子已在空中。向姜铁庵逃遁方向迫去。几个纵腾已无踪影。
就这么一句话的瞬间,姜铁庵已逃得无影无踪。二人登高远眺,风沙迷蒙的西北高原,到处茫茫一片,不着边际。谢羽晔提气凝聚目力,慢慢四处扫描,发觉山下有一微末小点在蠕动。他忙牵着凌珑的手,双双展开绝顶轻功,向那蠕动小点急驰飞奔。
奔行约小半个时辰,前面人影已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姜铁庵是谁?只见他上身赤裸,满身剑伤血痕犹似纹身,右手上拿着刀,左手断臂处仍在渗血。
姜铁庵走得并不快,显然流血过多,人已精疲力尽。
两人分左右包抄而上,脚步加劲,风驰电掣般急急而行。待得那姜铁庵发觉,人已到了近前。谢羽晔面带寒霜地望着他。
“阁下跑不了的!”谢羽晔冷冷说道。
姜铁庵先是一愣,这两个小子来得好快,他自以为走的荒僻小径,二人即使跟踪,一时也难得发现。岂料谢羽晔目力敏锐,即使暗夜数丈外物景也能了然于目,何况这蛮荒之西北,遍地寸草不生,旷原视野开阔,数十里方圆一望无垠,登高远眺更无半点遗漏。
他眼见两人武功高绝,要想脱身万万不能,惟有拚死一搏。他大吼-声,声振原野,有如野兽咆哮,刀随声到。刀法看似毫无章法,但劲力奇足。着着抢攻,均是两败俱伤的绝着。
谢羽晔和凌无灵颇觉诧异,这个魔头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如何还有这般强劲后力。他们不知姜铁庵施出了邪门异功“天魔解体大法”此术把舌尖咬烂,功力陡增一倍。
是此功纯属旁门左道,极损元气,事后须得修息数月方能复元,而且持续时间不长。此时,为求保命,不惜耗损自身真元,幻想以此邪术杀伤二人而逃身。
二人经过了今天这场艰苦卓绝的拚斗,配合默契至心意相通的境界。对手劲力陡增,使二人心生警觉,不知这个魔头又使什么鬼花招。
谢羽晔武学精深,他深知高手都有保身绝招,使人防不胜防。是以,二人的打法也随机应变,以谢羽晔为主,尽力施展“无炎昊阳神剑”的绝招,迎击来势。
凌无灵只是在外围的不同方位作势进击,并不近身,意在钳制姜铁庵的攻势,使其分心旁鹜,一俟对手招呼上来,立即回避至羽晔身边,待羽晔强力拆解之际,复而闪身他后。使其顾此失彼,无以适从。饶是他功力再强,也难有所成。
这般似游斗又似缠斗的局面,把个姜铁庵逗得疯虎般疲于奔命。三十招过去,姜铁庵招式顿缓,似是受人暗算身中奇毒般,出招软弱无力,恍若久病初愈。
凌无灵年轻气盛,毫无顾忌地欺身近前,一招“仙人指路”剑击当胸,待他身形偏转,再施一招“划破天河”。姜铁庵右手连刀脱离了身子,人也如陀螺般旋出老远。
羽晔急闪身把下坠的厚背砍刀接在手中,向姜铁庵飞手击去,去势劲急,呼呼生风。此时的姜铁庵实已无力躲闪,击个正着。大砍刀穿胸而过,刀尖在姜铁庵背后伸进数寸,姜铁庵“啊”一声惨呼,仰身倒在地上。
忽听一声娇叱:“休伤吾师!”眼见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少女站在姜铁庵身侧,好快的身法,只听那少女娇声喊道:“师父!”只已蹲身下跪。
姜铁庵睁开血红的双眼,咬牙望着少女,显是在极力克制着钻心的疼痛,嘴唇嗫嚅着喃喃地轻声说道:“馨儿,是你吗!让我们父女有缘见面!”
女子“啊”一声轻呼……
姜铁庵喘息重浊的说道:“我是你亲生的父亲,过去我是教主的身份,一直瞒着你……”
“母亲呢?”女子急道:“难道她也不是我的生母?”
姜铁庵道:“不是的,你的生母是‘巨灵教’护法夏狐女侠,刚才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我死之后,你……你要为我们……报……报仇!”说完身子一偏,气绝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