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郊,金家。
陈良刚走到门口,家丁便打雷般叫了起来:“陈少侠,是你来了么。”
“陈少侠,可把你给等来了。”
看来陈良在这里十分受欢迎。陈良咧咧嘴苦笑道:“金大爷在不在家。”
“在在,两位小姐也在哩。”
家丁特特地提出两位小姐也在,陈良可傻眼了。
这一点他可没想到,金翘和玉奴居然都在。事情麻烦了,陈良不由暗暗叫苦。
他本以为她们都还没回来他才来的,他赶路赶得很急,怕的就是和她们见面,她想赶在她们回家之前把事情办了。
现在陈良可就没辄了,她们都在家,他若胆敢给她们保媒,那还了得?她们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可既已来了,就万万没有后退的道理,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金启祥笑容满面地疾疾奔了出来,迎头一个大揖:“陈贤侄,你可来了,想杀我了。”
陈良连忙还礼不迭:“老伯快别这样,陈良可担待不起如此大礼。”
“听说贤侄在海宁大展雄风啊。”
消息可比陈良跑得快!“胜是胜了,死了不少人,*"。”陈良似乎不愿提这事。
“扬我国威,虽死犹荣啊。”金启祥仍是赞不绝口,“听说老弟九次拍住敌人的剑呢。”
“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良讶然。
“哈,好事传得快呀。武林中好多年没有如此轰动的大事了。”
陈良眼睛一亮,接口道:“是啊。实际上发起这件事的,却不是小侄,而是两个朋友。”
金启祥动容道:“哦——”
“老伯一定也听说过他们的。‘金花鞭’左右军和‘巧八哥’苏三。”
陈良可谓用心良苦。
他要借机大大夸赞苏三和臭嘎子,以便向金启祥提亲。
他可不愿向金翘儿和玉奴提起这件事。那无异于引火烧身。他害怕这两个傻丫头这会子闯了来。
然而越害怕的事就越要发生。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来了。
金翘儿的声音甜美可人:“陈大哥,你可来了。”
陈良一头冷汗,脸都白了。
金翘儿俏俏地出来了,面上竟然挂上了一丝羞涩,红着脸,顺着眼睛,仪态万千地福了一福。
天晓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装出来的。
翘儿是个野气十足的女孩儿,天不怕地不怕,在家里更是从来无法无天,她几时这么安静过?
玉奴掩口轻笑,一双妙目,不住斜向陈良,也是面上绯红。
陈良惶恐万分地立了起来,连连还礼:“不敢不敢,两位妹妹好。”
门外一个老家人道:“老爷,城东尹家老爷来了。”
金启祥皱眉道:“你没见我这里正陪客人聊天吗。”
翘儿忙道:“爹,尹老爷来,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您还是去见见吧,陈大哥又不是外人,不会怪您的,他也不敢怪您的。”
金启祥忙道:“贤侄请坐,我去去便回。”
又转向二女:“你们好好招待陈大哥,不得怠慢。”
陈良气得都要发疯了。这姓尹的人真是该杀之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不是要陈良的命么?
可姓尹的毕竟来了,金启祥毕竟走了。
玉奴微笑道:“大哥,你上次走了之后,翘儿姐姐可伤心了……”
翘儿嗔道:“你没有伤心么。”
“她可是因为你那一声‘翘儿’,这两个月都没安生过呢。”玉奴不住闪避,因为金翘儿恼羞成怒了。
陈良哭笑不得,狼狈不堪,只好不开口。
二人闹了一阵,软软走到陈良身边,一个一只手,将陈良拽了起来:“大哥,出去走走么。”
陈良忙挣开手:“别……别这样。”
金翘儿火又上来了,不过这次不狠了:“你干吗……总不理人家,连手都……不让拉一下。”玉奴微笑道:“大哥放心罗,伯伯不会看见的。……咱们去花园吧,那里清净。”
陈良吓了一跳:“不去。”
越是清净的地方越不能去。
翘儿双眉一轩:“你敢不去,你要不去,我……我……我把你偷看的事情,告诉我爹。”
玉奴笑得直打跌。
陈良傻了:“你们……你们……唉。”
没办法,陈良只好从命了,为了苏三所求之事,眼下只好如此。
只要能单独和金启祥一起谈亲事,陈良有绝对把握成功。
眼下事急从权,只好先敷衍过这两位磨人的小姐,晚上再去找金启祥细谈。
金家花园并不太大,但幽雅美丽,花木极盛,躲在里面,谁也看不见。
要说谈情说爱,这倒真是个好地方。
陈良暗暗叫苦,他要打主意脱身。
可翘儿和玉奴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边一个,紧紧挨着他,无论陈良找什么样的借口,二人总是不答应回去。
一小片茵茵的芳草地,处在一丛丛深林之中,如隐蔽的世外仙境。
“坐下嘛,我累了。”翘儿一拉陈良的手,坐下了。
陈良知道坐下准没个好,但还是坐下了。
猝不及防,翘儿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眼光迷离狂热:“好……哥哥……再叫一声……翘儿嘛。”
陈良如果叫了,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后会有人这么叫你的,可不是我。”陈良急中生智,他想干脆先向两位姑娘挑明了再说。
翘儿的身子压了过来,红唇张开了,痴痴地望着他:“不嘛,……我只听……你叫,……你叫啊……你偷看……人家当然……是你的了……”
陈良极力转过眼睛,因为他已经浑身火热了:“翘儿,别这样。”
“你叫我了……呜呜……你叫我了……”翘儿身子一颤,软倒在陈良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翘儿有些疯疯傻傻的,陈良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良定住心神:“翘儿妹妹,玉奴妹妹,我这次来,是给你们提亲的。”
翘儿还没反应过来:“好……好啊,……你跟我爹说么……我爹会答应的……反正翘儿是你的人么……”
玉奴却明白过来了,面色刷白:“翘儿姐姐,你又上当了,他把咱俩给卖了。”
翘儿一怔,坐了起来,逼视着陈良:“你刚才说什么?提亲。”
陈良点点头:“不错。我的两个朋友,对你们十分倾心,托我前来说合。”
玉奴冷冷道:“于是你就来了。”
陈良孤注一掷:“不错。我会向老伯提出来的。”
翘儿惊呆了。
玉奴站了起来:“你不要我们,我们也决不会去嫁给你那什么狗屁朋友,别说我伯伯不会同意,便是他同意了,我和翘儿姐姐也决不答应。”
陈良也站了起来,急急道:“妹子,你听我说——”
玉奴目光怨毒:“你还算不算个男人?翘儿姐姐玉洁冰清的身子,被你……看过了,你不想负责,亏你有脸说这些话。”
“可妹妹,这——”
“你不用狡辩,你对不起翘儿姐姐,你也对不起你的朋友。”
陈良怔住了。
玉奴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只不过这中间的道理,他从来没仔细想过。
也许是不愿想,不敢想吧!翘儿跳起来,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尖叫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你,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陈良被打得昏天黑地。
翘儿大哭着掩面而跑,玉奴不屑地呸了一口,追了上去。
陈良好容易眼前才不发花了。但他也清醒了,这桩婚事算是吹灯了!出师不利,这下可两边不是人了!陈良嗷地一声大叫,筋斗流星地跑出了花园。
金启祥正从花园前走过,吓了一跳:“贤侄,你这是——”
陈良没话可说,只是一拱手,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他现在最怕见的,就是金启祥。
陈良从来没碰上这么麻烦的事情。
这事情用拳头可是解决不了的。
酒或许还可以。
陈良奔到“修竹园”,要了两坛酒,也不问好坏,一口气灌了下去。
陈良再要想站起来,可就不可能了。
陈良以前大醉过无数次,但没有今天这么严重,他挣扎了几下,始终没有站起来。
既然已经站不起来,陈良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往桌上一伏,呼呼大睡起来。
老板好心,叫了两个伙计,将陈良扶了下去,放到后面的伙计房中,让他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