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杨风柳少不得又把涧中各色人物,一一告诉给白剑知道。
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已是翻过几座山头,接着是一片寸草个生的石山,那片石山,广达数十里,睁峰怪石,密如星罗棋市,三人就在那怪石中穿插而行。
石高人小,人在怪石中穿行,方向莫辨。中细察拐弯抹角之处,都有极隐秘的暗记,要非早留上了心,又是有人带引,简直不容易发现。
当他们三人旋风般掠过那片石山后,已经停身在一条山谷的谷底,两山对峙,峭臂耸立,仰头不见天光。
敢情是两山之间相距不过二三十来丈左右,与其与是两山,不如说是一山,山从山巅一刀切下来,被分为二。
两山之间,云封雾锁,把天光遮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如同死域。
三人穿谷而入,又走了一阵,杨风柳轻轻招呼了一声:“到了!”停止在一处山壁更滑更光的处所。
杨风柳仰首朝上,口中发出一种连颤不止的怪啸。
接着,只见头顶半天之上,现出一点火花,闪了三闪,杨风柳义响应了一声。
上面灯光一隐,却半天没有动静。
白剑开始有点耐烦了,杨风柳悄声道:“旗主,请要不发声,静静地耐心等着,属下职位卑下,得足足等一个时辰哩!
白剑口中不说,心中猜想,这一定是相约的暗号,上面管制得这样严密,外人要想混入,如非里应外合,比真比登天还难。
一个时辰,在无聊中慢慢地过去了,半天云里,又出现了那道火花,这次只闪了一二下,就一闪而没。
接着,只见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带着风声,泰山压顶般落了下来,幸好杨风柳及时轻喝了一声:“动不得!”否则,白剑已准备扬掌出手封架了。
那团黑忽忽的东西将落到他们头顶上五六尺处,蓦地一刹,止住了下降之势,悬在他们头顶之上。
白剑功力深厚,目光锐利,已看出那团东西原来只是一只大竹篮,要是不知底细的人这一出手,岂不暴露了身份,暗中不由叫了一声:“好险!”李风柳轻声道:“属下先上去了。”纵身带着两只麻袋,跳入大竹篮之内,那大竹篮便自动上升而去。
大竹篮再下来,第二个上去的是白剑。
第三才轮到大麻子满天星。
白剑估计在大竹篮之中上升了六七十丈,停在一个比人大不了多少的石洞门口,走下大竹篮,跨入石门,便是一间石室。
这时,石室之内除杨风柳外,还有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精壮大汉,大家都没说话。
只见那大汉的一双眼睛,在麻袋上溜来溜去,一副着急之像。
不久,那大麻子满天星也上来了,看他也是满面紧张之色,大概也是第一次登临这神密的禁地。
三人会齐,杨风柳要那大麻子满天星留下一只麻袋,一言不发,就带着他们走出那石室,进入一条甬道之内。
他们一直就在甬道之内盘旋,先后一共留下去四只麻袋。当他们到达杨风柳所住的石室时,就只剩下杨风柳肩上的二只麻袋了。
杨风柳招呼一个汉子进来,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汉子神情顿时一肃,就要过来向白剑行礼。
白剑摇手道:“此地耳目众多,不用多礼了。”那汉子连声应喏,退出房去。
杨风柳又忙扛起那二只麻袋,道:“属下得去应付一下现在的黄总管……”
白剑一挥手道:“你去吧!”
杨风柳走出不久,那先退出去的汉子送进来一大桌酒菜,白剑也实在饿了,狼吞虎咽饱食了一顿。
不久,杨风柳笑吟吟地回来,道:“好了,属下的事都办完了,现在敬候旗主吩咐。”
白剑先干咳了一,然后若无其事地沉嗯了一下,道:“本人想先通盘了解一下,到处看看。”
杨风柳点头道:“遵命,属下这就安排去,旗主也可乘这时休息一下。”白剑道:”你去安排吧,这里不用你招呼了。”
杨风柳退出去之后,白剑盘膝一坐,运功调息起来。
那大麻子满天星本想提出很多讨好的建议,见白剑已坐息起来,不敢饶舌,只得也一旁打坐起来。
白剑调息醒来,睁开双目,只见杨风柳已垂手侍立在一旁,他向杨风柳站着的地方点头笑了一笑,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么?”
杨风柳道:“好了,旗主这就可去巡视了。”话声顿了一下。讪仙一笑,接道:“不过还得委屈旗主暂充小狗子……”白剑一笑道:“理当如此,倒是你千万不可与平日有异,以免被多心的人看出破绽。”
杨风柳又躬身一礼道:“属下先向旗主告罪,至时言语方面,如有粗暴之处,尚请旗主不要见怪。”白剑道:“你尽可照往常习惯行事就是。”
于是一连三天,白剑以小狗子的身份送了九处地方的饭,见过不少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找不到回春圣手张彦春。
不过,从这三天来的观察,却证实了武林一怪公孙丑所说何香芸“陈夫人”的那番话,一场武林浩劫,就在她一手操纵之下,即将掀起来了。
这一点,使白剑又痛苦,又愤慨,又后悔,几乎不能自己。原来,这鹰愁密洞乃是陈夫人辖下一大恶毒兵刃的暗器的制造所,分门别类,二三十种制品。
这些恶毒兵刃暗器,制来干什么?不言可喻。
剩下来只有三处地方。白剑没有去过。
一处是洞主笑面阎罗查洪的食厅。
一处是疯人窝。
一处是狂人巢。
这三处地方,都是令人谈虎色变,谁也不愿去的地方。因为洞主那里如果送去的不合他的口味,第一个挨揍的就是送饭去的人。至于疯人窝与狂人巢,那就十次有九次被他们戏弄得不亦乐乎,甚至,还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杨风柳也是一片好意,怕他前去受辱,总不愿叫他送那三处地方的饭。
白剑有白剑的目的,洞主不是对象,可以不去,那疯人窝狂人巢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能半途而废,功亏一赘。
白剑又不便露骨地问,那二处地方哪一处有新来的人,所以只有碰运气地先去与疯人打交道。
杨风柳见白剑执意要去冒险,劝阻无效,只好遵命替他准备。
白剑挑着菜饭来到所谓“疯人窝”的洞室之前,此处果然与别处不同,第一,洞室门口有一道比手臂还粗的铁栏关着,栏栅外面还守着八个身高体大的大力士。
栏栅是由外向内开的,守栏栅的人,扛开一个小门,把白剑连人带饭从那小门处塞了进去。
白剑通过铁栏栅,走完一条二丈多长的甬道,又拐了一个弯,迎面便有一陈包含有哭、笑、愤、骂的杂乱之声传来。
白剑一皱眉头,忽的一只大手岂有抓得到他,但他现在是小狗子,那就非让那大手抓个正着不可。
白剑只觉肩头一紧,随着一声狂笑,人已被提了起来,那人也不管他肩上挑的是饭菜,随手就把他向一问大石室内甩去。
大石室之内乱哄哄,有的人枪碰,有的人抓饭,他只觉腰眼一麻,敢情正碰在他腰眼穴上。
白剑功力深厚,反应立生,一种护穴抗力,已自然而收,那甩他之人虽然用力颇大,幸好那桌子角乃是死物,非内劲指力可比,尚无力冲破他护穴抗力。
所以,他的穴道虽被撞得一麻,人并未受制,只略为迷糊了一下,便完全清醒,当他正欲挺身而起之际……忽然全室陡地静了下来,再无杂乱胡闹之声。
白剑不觉一陈奇怪,同时,心中一动,索性伏地不动,故作昏迷,倒要看看这些疯人究竟。
他一面用眼角余光,扫视目力能及之地,一面施展地听之术,默察室中人的动静,因此,他虽不能移动头部,用目光完全收览,但室中动静,却无不了然于胸。
全室之中一共只有九个人,其中有八个人已各就各位坐好,仅由人动了为大家分配菜饭。
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哪里俘是疯人的行径。
自剑正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其妙之际,忽听正中座位上那人轻咳了一声,道:“兄弟觉得这种胡闹,实在太无聊了。”白剑闻声大震,那不是回合圣个张彦春的后声,心中激动得几乎就要跳了起来。
总算他还沉着,并未真地跳了起来,接着又有人道:“张兄,你不知道,这是上面的意思。”
回吞圣手张彦春道:“上面什么意思,我们在此辛辛苦苦。绞尽脑汁,为她工作,她难道竟不给我们一份情睁,整天叫我们装疯自扰,这是什么意思,实令兄弟莫明其妙。
那人又道:“据兄弟了解,这是一忡掩护措施。”回春圣手张彦忽然冷笑声,过:“这秘涧之中,部长自己人,还要对付哪一个,”
那人迫:“据上意,我们此间工作,除她本人与代们九人外,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本侗之中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也不能让他们胡猜乱想。”回春圣手张彦春道:“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兄弟无法工作,同时,兄弟也相信与我同感之人一定不在少数。”
那人讪讪地一笑道:“但上意如此,我们也只有将就一些回春圣手张彦春冷呼一声,道:“兄弟问你老兄,这个机构成立有多少年了?”那人道:“再过儿天,就整整十年了。”
回春圣手张彦春冷冷的道:“兄弟冉问你,这十年来你们搞出了什人结果没有?”
那人讷讷地道:“这……这……因为此事太难……”回春圣手张彦春大声道:“难!
难!难!要老是像这样胡闹下去,谁有心思会专心研究。”
白剑真有点担心回春圣手张彦春这种态度,会招来无妄之灾,哪知那人只是陪笑,曲意逢迎道:“张兄言之有理,张兄言之有理!……”有理如何?却不见他的下文出口。
回乔圣手张彦存蓦地面色一板道:“万兄,请你转告上面。此间如要兄弟领导研究上作,改变环境,是兄弟的站要条件、否则,请上面另请高明,兄弟无能力力。”那人似是此间暗中真正的负责人,只听他诺诺连声道,“是!是!兄弟一定将张兄建议,报请上面采纳。”
回春圣手张彦春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用起饭来。
这是一个最好的谈话时机,白剑潜运功力,口齿未动,已发出一丝“蚁语心声”,直达回春圣手耳中。
回吞圣手张彦存彼这突然而来的声音,激得心神震动,几乎失态,只听那丝“蚁语心声”道:“神医,在下白剑,装扮送饭小狗子而来,想救你出困……”回吞圣于张彦春刚刚自制下来,听白剑竟想救他出困,这岂不接近胡来。顾不得口中含着饭,方急急传音道:
“不能胡来,此举下但毫无希望,就是你把我救出去,也犯了打草惊蛇之忌,万万鲁莽不得。”
白剑道:“在下双腿中了她们的‘戳魄镇槐针’,有待神医救治,这却如何是好,”回春圣手张彦春一震道:“你怎会中了那讨厌的东西?”
一凉之后,接着又道:“内人他们呢?难道你们不在起?”
白剑道:“找们也分散了,至今尚未查出她们的下落。”回春圣手张彦春道:“我在这里别有图谋,你还是去找她们人吧,据我所知,此地关防最为严密、你即能进入此地,当不难找到她们……”
话声未了,那姓万的忽然横里向回春圣手张彦春问来一句话,道:“张兄,如果上面采纳了你的建议,改变了环境,你在多少时间之内可以研究出结果来?”回春圣手张彦春不能再和白剑谈话了,只好先应付那姓万的道:“确定的时间难说,大约有一年半也就差不多了。”
那姓万的忽然一愕道:“一年半……”回春圣手张彦春不乐地道:“怎样,你们弄了十年,弄不出名堂来,兄弟只要一年半,你们还嫌多么?”
那姓万的连忙陪笑道:“张兄,请不要误会,小弟并不是这意思,小弟是想,上面一定高兴能请到张兄。”
回春圣手张彦春“嗤!”的笑了一声,接道:“不过新环境的条件,一切须合乎兄弟的意思!”那姓万的又是连声应道:“是!
是!是!……”
大家又用起饭来。
白剑正想问一问他们在研究什么东西,回春圣手张彦春已正如其意地传来话声,道:
“在座九人,除那姓万的外,都是当代各有专精的名家,被他们掳来,研究一种绝顶恶毒的迷魂药物,将来用以控制武林人物,此事极为重要,所以我不能脱开,你去找内她们吧!”
白剑方待再与回春圣手张彦春交换一点意见,那姓万的又开口说话了:“张兄,你要的是怎样的一个环境呢?”
回春圣手张彦春道:“这个么?且待兄弟仔细想想。”一时,全室之中除了用食之声外,再无任何人出言打扰。
白剑传声叫了二三声“神医”,都未得到回答。
用食之声静了下来。
只听那性万的道:“且让我先打发走这小子,再请张兄见告吧!”
他话声刚落,室中哄然杂吵的各种怪声又起,白剑只觉肩头一紧,又被那姓万的抢着甩了出来,那姓万的却暗中替他解了一次穴道。
接着,只听碗筷飞,雨点般向他身上落来。
白剑狼狈不堪地回到杨风柳室中,杨风柳与大麻子满天呈二人,少不得又随声附和地骂了那批疯子一阵。
白剑心烦意乱一挥手道:“二位让本人静一静好不好?”那二人一见白剑烦了,马上禁若寒蝉,一个一个悄悄走出室外,止白剑一人清静。
白剑心中也实在烦得很,难道就此空手而回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能不能救出回春圣手张彦春,倒真还没有把握,因为这几天,他暗中留意,这秘洞之中不乏绝世高手,凭自己一人之力,显然不足。
思前想后,白剑只好依照回春圣手张彦春的话,先找到张夫人他们再说,此念一决,他轻轻地叫了一声:“杨副总管!”
杨风柳应声走进室来,道:“属下在,旗主有何吩咐?”敢情,白剑暗运神功,察出他并未离开,只在室外相候。
白剑道:“本人了解已够,想离开此处了,你尽快替我安排一下吧!”杨风柳一阵作难道:“现在没有机会哩!”
白剑眉一竖,道:“要什么时候有机会?”杨风柳道:“至少还得等一个月,届时这里张总管有一件么事要办,属下才能利用那机会送旗主出去。”
白剑一摇头道:“不行,本人另有公干,岂能耽在此地一月之久。
杨风柳头瞧了一下,未见那大麻子满天星跟进来,迈前一步,悄声道:“旗主现在要出去,只有再来一次移花接木之计。”
白剑道:“此话怎讲?”
杨风柳道:“只有请旗主易容为李总管,而叫李总管暂充小狗子,这样才能避过众人耳目,不落痕迹,只是此话属下不便当着李总管之面提出……”白剑暗暗摇头,忖道:“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阴狠厉害。”口中却截口道:“你去叫他进来,由本人向他提出就是。”
杨风柳出去把大麻了满天星叫了进来。
大麻子满天星低声道:“旗主,有何吩咐?”
白剑道:“本人想立时出洞,限于禁令,杨副总管无能为力,你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大麻子满天星望了杨风柳一眼,杨风柳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大麻子满天星心想,我是总管,总不能像他一样交白卷,我得好好出个主意,让这位将来的洞主,认识一下我的真才实学,眉头一紧便深思起来。
在同等条件之下,大麻子满天星深思的结果,自然也造不出奇迹,唯一的办法,正与杨风柳完全相同。
但,这个办法,与他本身关系太大了,他要留此一个月,岂不也误了他自己的事。
因以,他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真有些为难了。
杨风柳咧嘴一声轻笑道:“总管,你一向机智如神,莫非……”
那大麻子满天星哪甘在旗主之前,落在杨风柳后面,当下不顾一切地道:“办法是有一个,可是其中有一点困难。”白剑道:“什么办法,你先说出来听听看。”
大麻子满天星的办法,也正是杨风柳刚才所说的办法,他所说的困难,就是没有现成的人皮面具,以供白剑使用。
白剑了笑道:“此计至妙,你真不亏是本人的心腹助手,两位先出去片刻,本人且叫你们见识一下本人的神技。”大麻子满天星被白剑一夸,心中自是高兴,与杨风柳一同退出了室外。
当然,他也想到失踪一个月之后,将无法再回到自己钱粮堂去了。但在这里是总管,又有将来的洞主撑腰,怕什么?片刻之后,他们闻召走回室内,两人不由都傻了,室内哪还有什么旗主,倒是多了一位大麻子满天星出来。
白剑一笑道:“两位认为本人这一手如何?”
他们两人才回神过来,一片恭维之声,道:“神技!神技!属上真是开了眼了。”
白剑将小狗子的面具交给大麻子满天星道:“你也把面具戴起来,换装之后,你就是小狗子了。”大麻子满天星戴上了小狗子人皮面具,又与白剑换了装,好在他与小狗子身材差不多,倒也不大费事。
在这秘洞之内,白天是绝对禁止任何人进出的,就是手上,也非在二更以后不可,所以能保持秘密至今。
今晚白剑却等到四更过后,杨风柳才送他出洞,回为这个时候,人口处才是他们进来时的那汉子轮值,彼此心照不宣。
大家都方便。
当白剑从那汉子身边走过时,葛地那汉子伸手一掌向他肩上拍来……白剑与杨风柳都为之大吃一惊,尤其是杨风柳,几乎失声叫了出来,白剑也暗中提聚功力,准备应变。
讵知那汉子一掌拍在白剑肩头上,却是呵呵一笑道:“很好!很好!老弟,下次你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本人!”
原来,他是对那麻袋非常满意,特别对白剑表示友善,但这一下可几乎把杨风柳的命都吓掉了。
白剑登上了大篮子,篮子开始向下降落,杨风柳才暗中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功德圆满了。
篮子快要降临地面了,突然那篮子停了下来,接着,又急骤向上猛升。
白剑暗叫了一声:“不好!”双臂一振,从篮中疾跳而起,大袖一挥,如同一只大鸟,悠忽忽地向远处飘了出去。
敢情,这时谷下另外来了一批人,三朵金花信号,正在他身子下方爆裂开来。
金花信号,来人身份那还了得起,总算他们警觉性都高,各自采取了应变措施,加以在四理过后,黎明将来之前,正是天地间最黑暗一段时刻,尤其在谷底,真是一片添黑,伸手不见五指,才未被看出有人私自出洞。
就这样,来人已发觉半空之中,有宠然大物掠空而过,当然惊“咦!”了一声,接着,便有两条黑影,冲天而起,向白剑身后疾追而来。
这时,配合得最好的是那篮子,白剑一离开之后,便紧贴峭壁,静止不动,因有白剑的身形吸引注意力,倒好了它,从中取巧,逃过一难。
由此,也可看出,那杨风柳等人乃是这种场合中的老手了。
白剑人起空中,居高临下,目射神光,已依稀看出地上,站有五条人影,忽见五人之中,有二条人影疾射而起,向他扑来。
那二条人影,来势迅快无比,但却不带丝毫破空声,功力之高,竟似不下于武林一怪公孙丑等老一辈人物。
白剑暗中心头不由一震,立时长吸了一口气提足丹田内力,双袖鼓风向下一压,扬首拧腰硬把斜飘下落的身子,凌空拉起二丈多高,再一振臂,人已转了半个圆圈,向入口方向飞了出去。
看来就似一只扑天大雕,翱翔自如。
那扑来两人,原是看准白剑落身方向而来,抱定十拿九稳的把握,手到擒来。
白剑这一凌空变式,刚刚从那二人头顶上飞掠而过,那二人一时变式不及,待得身形落地再点足而起追来时,白剑已掠出了七八丈。
二人微微一怔,怪叫连声,身形再射而起,其快加倍,一齐向白剑猛追而来。
但见三条人影,迅快绝伦地在夜空之中激起一道狂飓,有如三只巨鸟,横空而过。
白剑人已掠入谷外,只见身后两人仍紧迫不舍,不由暗暗着恼,剑眉一挑,手一抹面孔,恢复了野药郎中的面貌,身形一坠,转身屹立而待。
他这种胆大的行为,只激得那追来的二人勃然大怒,一声怪笑,落在白剑身前。
双方都未立时出手,只见精光四射,彼此打量着对方。
白剑只见对面那二人,乃是一男一女,对老怪物,男的长得又粗又胖,有如一个肉球,那女的却纤小瘦弱得像一根干柴枯枝。
白剑可不敢轻视这二人,就凭那肉球似的身子,竟能追得他一时无法甩脱,其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那二人,看出白剑只是一个中年野药郎中时,不由更是一阵纳闷,在他们想象之中,根本就没这一号人物。
见他们两人望着他直发愣,敛眉一整,道:“在下与两位素不相识,不知两位因何紧追在下不放?”那胖男人,人长得又粗又胖,说起话来,比女人还软地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白剑道:“在下走遍天涯海角,名山大川,遇见过不少事故,却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与两位结过梁子?”那瘦女人鬼叫一声,道:“小子,不要胡扯了,你道我们是干什么的,爽快他说,你到这鹰愁涧来做什么?”
白剑道:“采药!”那胖男人哈哈一笑道:“采药!老夫倒是第一次听说,鹰愁涧采药。”
那瘦女人接口又道:“我看,管他是干什么的,先把他抓回去由他们去问吧!”
那胖男人点头道:“正合我意,那就有劳贤妹了。”那瘦女人迈前一步,一指白剑道:
“小子,亮兵刃!”
自剑身上并未带得有兵器,因为那柄“隐霞剑”已交给他的替身,这时一拍双掌道:
“在下双掌奉陪。”那瘦女人冷笑一声,道:“那你是自讨苦吃!”
右臂一探,五指如钩,便向白剑面门抓来。
白剑想不到她,招呼也不打一个,出手就是杀着,剑眉一轩,也不答话,右腕一振,立掌如刀,反切而上。
那瘦女人可没把白剑那一掌放在心上,原式不变,腕力一沉,便向白剑掌上抓来。
白剑更想度试她的功力,更无避让之心,劲力猛吐,直迎上去。
那瘦女人一声怪笑,五指已抓在白剑掌缘之上。
两掌相接,那瘦女人五指似抓在一块钢板之上,震得五方微微一生痛,不敢硬拼了,一沾而退,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望着白剑直发怔。
白剑心中又何尝不是大吃一惊,自己使上了“小天星学力”,竟未占得上风,其人这厉害,可想而知。
两人对峙了片刻,各人定下心神来。
耳地,只听那瘦女人厉啸一一卢,玉腕一挥,两点黑忽忽的圆球,甩射而出,一前一后,直向白剑打了过来。
白剑只道那是什么厉害暗器,不敢用手去接挡,斜肩折腰,身子一侧,让了开去。
眼看那二团黑忽忽的小球已擦身飞了过去,白剑正待挺身而进,乘机进掌之际,只听那瘦女人娇叱一声道:“倒!”只见那飞过的两团黑球,一折而回,围着白剑了一个圈,白剑只觉双肩一紧,已被一道软索缠得紧紧的。
接着,软索一抖,把他抖得抛出一丈开外,跌了个狗吃屎。这是白剑艺成下山以来,第一次夫手落败。原来,那二团黑忽忽的圆球,并不是什么厉害暗器,而只是一对特制兵器,系在一条软索之后。
因为天黑夜暗,白剑既不知底细,那瘦女出手又快,白剑顾得躲那圆,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根软索,所以上了一个大当。
好在那瘦女人有心炫耀武功,一招摔倒白剑之后,并未乘机而上,出手制住白剑,一抖腕,收回了那对圆球,冷笑一声,道:“小子,你知厉害了吧!”白剑一式“金鲤穿波”,挺腰站了起来,怒芒闪动,冷哼一声,道:“乘人不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请你也看看在下的手法。”
话落身起,一式“九进中原”,幻起一片掌影,把那瘦女罩在掌风之中。
那瘦女人身躯一侧,两点黑影,一起一落,又使出了手中那怪兵器。
白剑上了一次当,有了一次经验,不敢轻敌躁进,只试探着找寻攻敌弱点。时间稍久,白剑已看出她那兵刃的缺点,掌式一变,连环进招,悠忽之间,就是一十三掌,只逼得那瘦女步步后退,鬼叫连声。
激斗中忽听一声冷喝,那大胖子突然疾跃而起,不顾二打一地,向白剑扑了过来。
白剑奋起神勇,连敌他们两人,起初,依然有攻有守,占尽上风,但时间一久,便觉受伤双腿,连转之间,渐渐浊重,身形不免慢了下来。
那胖瘦二人,何等人物,白剑身形略一迟滞,他们两人却是精神陡长奋力反击,缠得白剑更紧。
白剑身形越来越慢了。
突闻呼的一声,那瘦女人头系小黑球的软索,势如灵蛇般,向白剑双腿卷来,白剑点脚欲起,那胖男人呼的一只大掌,又当头压了下来。
白剑双掌一翻迎着头上掌力来,脚上不免缓得一缓,那瘦女人顺势一挫手腕,软索一绕,套在白剑身上,一抖一抛,再把白剑摔了出去。
那胖男人一声怪笑,扑身探手,便向白剑胸口抓来。
白剑发发可危之际,拳掌皆无可用,急切间只好立指一点而出,使出了新练的“天罡指”。
在那胖男人想来,这还不手到擒来,哪知事情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白剑在拳掌皆无施展的时候,忽然飞出一道指劲来,不禁微微一怔,被白剑点中肩头。
白剑所练的指力,虽未炉火纯情,但也点得那胖男人身子一阵摇摆,几乎仰面跌了下去。
高手过招,毫厘之差,胜负立分,白剑急取到这闪电般的瞬间,一挺腰,又已斜射了出去。
就在这同时,只见那瘦女人尖叫一声,身子疾射而起,闪身而逝。
接着,那胖男人也厉啸一声,舍下白剑跃而去。
白剑不由一愕。
一条人影,疾哪脱弦弩箭,向白剑射来。
白剑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右腕已被来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