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飞身进庄,忽听得远远的从谷口方向,传来辚辚的车马声,他心中一动:“这会儿会有什么人进庄?”凝身不动。盏茶时分,进来一辆极大的马车,到庄门口停下,当先跳下一个人,楚天英一见他面,瞬时间全身发抖,即想扑下去,又想飞快的逃走。
跳下来的那人,是楚天雄。
楚天雄一挥手,跟随的马队中上来几条汉子,两人扶一人,从马车里扶出三个人来,这三个人都是高年和尚,先两个楚天英只觉得面熟,一时没认出来,到第三个,楚天英刹时认了出来,不免又惊又疑,第三个和尚是楚天雄的师傅妙目大师,前面两个自然是妙法妙慧了。
楚天英疑的是,这里是飞龙教的总堂,半夜三更的,楚天雄带妙目三个来这里做什么?他惊的是,威震武林的少林三神僧,这会儿竟似乎是得了软骨症一般,几乎是给六个大汉架着走。
楚天雄当先,六条大汉架了妙目三个在后,快步进庄。楚天英飘身而入,紧跟着进庄。
万妙山庄警卫极严,明桩暗哨,一层接着一层,但今天的楚天英,已不是闯雷神教时的楚天英了,所有哨卡,对他半点作用都不起,他整个人,便如一个幽灵,即便当面从哨位从掠过,留在哨兵眼里的,,也只是一道淡淡的幻影,是耶非耶,便如梦境初醒那一刻。
穿廊过院,楚天雄一行人进了一个大厅,楚天英飞身过去,金钩倒挂,手指以阴劲戳破窗纸,尚未看进去,耳中忽听得一阵大笑,他一惊:“曹杰,这奸阉怎么在这里?”
凝目看进去,只见曹杰背对着妙目三个站着,装扮与昨夜所见大是不同,身披一件紫色披风,头顶用木钗挽了一个高髻,在他左肩角,露出一柄长剑,剑柄特别的长,相当奇特,或者说,古怪。
妙目三人忽地齐声惊呼:“天神剑殷大侠。”
惊呼入耳,楚天英惊得差点从梁上摔下来:“大奸阉曹杰会是天神剑殷九节,这怎么可能?”同时却记起,曹杰这身装扮,正是从刚懂事起就耳熟能详的当年天神剑率七大派大破魔教时的装扮。
曹杰又是一阵长笑,道:“二十年不见,难为三位大师还记得我的声音,却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的样子。”说着缓缓转过身来。
妙目三人齐声惊咦,妙法迟疑的道:“殷大侠,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妙慧紧盯着他,忽地喝道:“你习练了魔门的玄阴真经,怪道当年各大派苦搜玄阴真经不得,原来预先给你藏了起来。”
妙法喝道:“师弟,不可胡说,殷大侠怎会……”
曹杰却点了点头,道:“没错,玄阴真经确是我预先藏了起来,我也确是习练了玄阴真经,倒转阴阳,所以越活越年轻。”
妙法张大嘴巴,不信的道:“这怎么可能?”
曹杰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些事其实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你们不知道,今夜我叫小雄请三位来,就是有些话想跟三位说。”说到这里,他略停一停,忽地里又是一阵狂笑,半晌才道:“三位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我和天魔其实是一师所出,他是师兄,我是师弟。”
“什么?”妙法三人齐声惊呼,天神剑和天魔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确是谁也想不到,窗外的楚天英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天神剑大战天魔,少年时无数的英雄梦境,却原来是师弟战师兄。
曹杰道:“其实我们不但是师,还是亲兄弟,我们也不是人,我们是人,我本名西门杰,我们的父亲,便是幕府大将军座下第一剑师西门柳。”
他的话,如一个个惊雷,震得屋中的妙目三僧,屋外的楚天英,久久没能醒过神来。
过了半晌,妙慧才道:“原来……你是倭寇。”
“没错。”曹杰一声大喝,一张脸霍地变得狂野无比:“我是日本人,凭什么中国有这么广阔的土地,日本没有;凭什么中国有这么宏大的,日本没有;更凭什么同样是人,中国有这么多的,日本也没有。这是不公平的,我们要改变这一切,七十年前,父亲悄悄把我们带到中土,为的就是这个目地,将中国纳入日本的版图,让所有的一切,最丰厚的物产,最美丽的女人,都成为天皇陛下的私产。所以父亲给我们订下了严酷的律条,为了,父子可以离别,兄弟更可以互相残杀。”
看着他扭曲的脸,楚天英暗暗点头:“怪道这般没人性,原来是倭寇,倭寇眼热我中华地大物博,只想抢夺,却只是做梦。”
这时大厅里妙目冷哼一声,道:“想把中华大地变成你天皇的私产,你只是做梦吧。”
曹杰哈哈一笑:“我原先走了歪路,以为成为万人景仰的大侠,便可以因势成事,所以率七大派杀了我哥哥,成就了不世的侠名,最终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中国人迂腐得很,越是大侠,越受挟制,什么为国为民,简直放他妈的狗屁,所以我摇身一变,另走了一条路,另造就了一个身份。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的另一个身份,我便是你们侠义道中人人人痛恨的奸阉,曹杰。”
楚天英先已知道了,还没那么吃惊,妙目三人却惊得直跳起来:“你做了太监?”
曹杰哈哈狂笑:“为了成功大业,什么事不可以做,我七十岁时挥刀自宫,三年后便做到了皇帝最信任的首领太监,一手创出内行厂,近二十年来,我翻云覆雨,终于弄得大明上下离心,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暴民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