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乌鸦道人一声狂叫,闪身急退,一掌将一名辽西剑派弟子打得鲜血狂喷,复又扑将上来,安梅迎头拦截,给他袖子一拂,连人带剑扫出数步。
卜算知道此时拦是拦不住,跑可也跑不了,眼珠急转之际,忽地对楚天英道:“前辈,你说请我师弟吃乌鸦的……”
他这是冒险赌一把,楚天英身有武功他是绝对肯定的,只是一则不知道是友是敌,二则更不知道是不是乌鸦老道的对手,但这时再无办法,想起先前楚天英的话,便就来搏上一搏,反正是死,死马权当活马医。
“这时候才想起我老人家,笨哦。”楚天英将口里的鸡骨头拿出来,对着乌鸦道人一伸手:“慢来。”
似乌鸦道人这等高手,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始一进来,店中有些什么人就全收在了眼底,楚天英怪模怪样,人人惊慌失措,就他一个人漫不在乎的大吃大喝,这一切都过于反常,乌鸦道人便摸不清他的路数。这时若是别人这么伸手一拦,他绝对不理不睬,但楚天英这么一伸手,他却心生迟疑,步子一停,冷眼看着楚天英道:“你是哪条道上的?”
楚天英哈哈一笑道:“我是外面那条泥巴道上的。”
他的话过于滑稽,便是在这种凶险情况下,仍有几个辽西派的弟子笑出声来。
乌鸦道人黄眼凶光毕露,冷哼一声道:“你想找死?”
楚天英大大摇头:“找死?不,我为什么要找死,啊,我知道了,你这老道不安好心,想我死了好给我做道场赚老汉的银子,哈,我为什么要给你生意做?”
他装疯卖傻,乌鸦道人越发看他不透,冷眼将楚天英上下扫视两通,眼见他打扮不伦不类,心中暗叫:“莫非真是个老疯子,给个老疯子吓住,我乌鸦道一世的威名往哪里放?”
暴叫一声:“我毙了你这个老疯子。”挥袖欲上,楚天英却又是一伸手:“慢着。”乌鸦道人便又停下。
这次他怒火中烧,为什么还肯停下,因为他赫然发觉,楚天英那手虚摇两摇,指的却恰好是他的空门,虽是虚招,也已弄得他惊魂不定。道:“又想做什么?”
楚天英嘻嘻一笑,突地一抱拳,道:“我想求道长一件事。”
他前倨而后恭,乌鸦道人全然摸他不透,道:“什么事?”楚天英道:“是这样,我老人家穷极无聊,刚才在外面路上打这位小哥儿的春风,说好了,小哥儿请我吃烧鸡,我请他吃乌鸦,现在烧鸡落肚,只剩骨头半根,但乌鸦却全无着落,所以只有求道长,借乌鸦一用,待老汉拔毛煮沸,放上油盐佐料,还了小哥儿的鸡债,千万帮忙,拜托拜托。“他抱拳连连作揖,安飞首先笑了起来,安梅等人一齐轰然大笑。
到这会儿,乌鸦道人终知道楚天英是戏弄他了,一张脸黑得就象乌鸦背,冷笑道:”好呀,只要你牙口好,胆子大,不妨就来吃吃看。“
楚天英大喜,对安飞道:”道长答应了,问你牙口好不好呢?“
安飞一张嘴,露出两行大豁牙,道:”我刚换牙,新的还没生出来呢?“”哎唷,这牙口可不好。“楚天英苦起了脸,想了想道:”也将就吧,但你的胆子呢?“
安飞一叉腰:”少爷上山敢打虎,下海敢擒蛟。“”好。“楚天英一拍巴掌,道:”你就上去,刚才你姐使的那三招你会不会?“
安飞点头:”会。“”就用那三招,把那老乌鸦叉来烤着吃了。“”好咧。“安飞真个仗了剑就上去了,这可把安梅吓坏了,叫道:”小飞,不可孟浪。“急要上前阻止,却给卜算一把拦住了,低声在她耳边道:”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反正跑不了,且看这怪人的。“
乌鸦道人眼见安飞挺着剑过来,怒极反笑,暗叫:”这人果是个老疯子,且看我一掌拍死这小鬼,再斩了这老疯子。“
安飞走近,喝一声:”死乌鸦看剑“。一招”一剑三星“刺出,剑尖冒起三点寒星,分刺乌鸦道人头脸胸腹。
乌鸦道人背手不动,安飞这点功夫,全然不放在他眼里,打定主意,待安飞剑及身时,才出袖拂剑伤人。
他打得好主意,却不知他算人,人亦算他,而楚天英手中的算盘,却要比他高明得多了。
安飞的剑堪堪及身,乌鸦道人右手方要动,便在这时,右肩井上一麻,一条右臂刹时间麻木不仁,仿似不是自己的一样。这时再换手已然不及,只觉胸口微微一痛,剑已入肉,眼见便要在胸口戳一个透明窟窿出来。
乌鸦道人这一吓,当真魂飞魄散,好道人,急凝气于胸,着剑处竟倏地凹进去两三寸,安飞这一剑,本要戳进他胸口去,结果只戳进去半寸不到,但也已叫乌鸦道人受伤出血。
乌鸦道人肩井这一麻,自然是楚天英弄的鬼,他右手将一根光鸡腿在口里舔来舔去,左手却在桌子下暗捏一小片鸡骨头,看准时机,伸指弹出,他运的是阴功,鸡骨头上不带半点风声,乌鸦道人又是漫不在乎,竟在全无防备下中了他暗算。
安飞一剑见功,安梅几个又惊又喜,又可惜,又奇怪。
说时迟,那时快,安飞第二剑”五鬼索命“又已使出,圈向乌鸦道人脖子。
乌鸦道人这次再不敢托大,双手齐出,一手护身,一手伤敌,同时脚下更侧身急闪。想法可谓十拿九稳,他已猜到可能是楚天英暗中捣鬼,那么这次就算楚天英再捣鬼,打他左手打不了他右手,便双手齐中,他脚下也早已闪开,自保绝对无虞。同时死死盯着楚天英双手,果见楚天英左手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