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看着他,平静的道:“我知道少侠侠义为怀,若要拿我,现在便可动手,我绝不反抗。”
这时那老黑忽地扑进来,跪在楚天英面前,道:“少侠请高抬贵手,这二十年来,我家老爷痛改前非,不知做了多少好事,三年前那场大瘟灾,若不是老爷设棚施粥,这四乡八里,至少要饿死上万人。”
李定惨然笑道:“功是功,过是过,杀人者死,这是铁律。何况当年我杀人如麻,这点小小恩惠,也抵不了我的大罪。”
他和老黑都看着楚天英,楚天英却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道:“先说说你和七星骷髅怪是怎么回事?”
见他竟不动手,李定又惊又喜,道:“我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一直好好的,实不知何处漏了风,一个月前,白见午突然找上门来,说有个大有来头的人物组织了一个飞龙教,邀我入伙。我自二十年前落败,九死一生之际,幡然悔悟,发誓一心向善,再不做恶行,我虽不知飞龙教是什么路数,但教中有白见午这样的魔头,肯定好不到哪去,所以当场拒绝,白见午让我考虑一个月,今天是最后期限,他的七星骷髅旗已插到门框上,若今夜我不去他约定的地点加盟入伙,明日午时,他便要来取我全家性命,所以我今夜大谢乡邻,遣散下人,只等明日满门受死。”
楚天英点了点头,冷眼看着李定道:“我看你身手不错,混世三天王当年的名头也不见得弱于骷髅怪,你就没想和他斗上一场?”
李定惨然一笑:“若论平手相斗,我纵胜不了姓白的,他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但白见午告诉我,他已约上了那四邪八怪中的大嘴怪朱大嘴,木鱼怪鱼上树,我如何能敌,而且我自觉二十年前作恶多端,死在白见午手里,也算是个报应。”说着,倒了一碗酒,一口喝干,却呛着了气管,连连咳嗽,老黑忙替他捶背。
楚天英冷眼看着,眼见他胡子上酒水淋漓,咳得面红耳赤,心中暗叫:“若是别人说这就是二十年前那个杀人如麻的大响马头子,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这老儿看来是真心悔过了,这闲事我管是不管?”一转念间,已下定决心:“不论他先前怎样,至少现在在学做好人,七星骷髅怪要逼他作恶,简直岂有此理?那什么飞龙教又是个什么东西,也要打探清楚了,回头告诉大哥,大哥端了魔教余孽,我俩再联手把这飞龙邪教给端了。”
站起来,道:“白见午约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面入伙。”
李定怔怔的看着他:“少侠,你……”
楚天英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即要学做好人,那就出一把力,擒了骷髅怪几个妖怪,然后跟我去少林寺,且看天下英雄如何说你。”
李定又惊又喜,叫道:“便在今夜子时,西去二十里,有座山叫牛首山,约我在山顶上加盟入伙。”
“现在赶去,时间刚刚好,你带路,马上动身。”楚天英一挥手,李定急急收拾兵器,他的兵器模样古怪,跟钢鞭差不多,但头尾大小不成比例,还真有点象宝塔,这大概就是他托塔天王的来历了。到院门口,楚天英一把取下七星骷髅旗,顺手插在了腰带上。
路上两人约好,李定先和骷髅怪敷衍着,待把飞龙教的底子摸清了,再动手拿人,楚天英装做是李定的弟子。
李定虽大腹便便,脚底下却不慢,楚天英暗暗点头:“混世三天王当年纵横山东,确有点真本事。”
他也不想在李定面前炫耀幽灵鬼影那如鬼似魅的身法,只是一步不拉的跟着。但就这样子,李定已是暗暗咋舌:“我拼尽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到这个样子,而他却闲若无事,看他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岁,这身功夫到底是怎么练的?妙目神僧果然了得。”他却不知道,这楚天英只是个假的,一身功夫,和少林妙目可是扯不上半点关系。
二十里路,两人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牛首山形如牛头,顶上是一块光溜溜的大坪,或站或坐,已有十多个人。见楚天英两个上来,当中一个老者站起身来,呵呵笑道:“李天王果是通达之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这老者枯瘦如柴,脑袋与其说是脑袋,不如说就是个骷髅头,只是多了一丛头发而已,他长发披肩垂下,半黄半黑,象给火烧了一下似的。
楚天英瞟他一眼,想:“这骷髅精就是骷髅怪白见午了,看他眼神,魔功在李定之上。
李定照先前约好的,抱了抱拳,装作赌气道:“李某人敢不来吗?”
白见午呵呵大笑,道:“以后都是教中兄弟,得罪之处莫怪,来,我给你介绍。”指着左首一个大胖子道:“这位是朱大嘴朱兄,其实不用我说,看他那张大嘴就知道。”
朱大嘴咧嘴一笑,道:“托塔李天王居然还在人间,倒也是奇事了。”他五、六十岁年纪,一身肥肉,红得发亮,最出奇是一张大嘴,占了大半个脑袋,却把鼻子眼睛都挤做了一堆。
白见午笑道:“这正说明我教大事当成,我也不瞒诸位,教主特使曾和我交底,大江两岸,我教正在蓬勃发展,网罗了无数奇才异能之士,光我们四邪八怪,就已有七八人入教。”
白见午得意洋洋,楚天英在一边听着,也乐得差点要笑起来。他自学成九幽门绝艺,九鬼剑还未喝过人血呢。这飞龙教势力越大,他施展身手的机会也就越多,想着心里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