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六四如何?”
“不……太不道德了!”
“他妈的臭四真烦人,道德个屁,便来个五五好了。”
“不,还是不行!”
“嘿,臭小子,你可别欺人太甚啊,老子可要发怒了!”
“你……干什么?要盗墓还要打人,我……要报官去!”
“真的吗?太好了,快,快去!”
“不……不行,我一走你便来掘坟,走不得。”
“臭四,你搞什么鬼,你只是个建坟立碑石的下贱粗工匠,你管我干什么,他们又不是阁下的爹娘!”
“但……我总不能眼巴巴见到死人受辱啊!”
“臭四啊,那又如何,今天我来掘坟开棺,明天别人还不是会来,不是我盗去陪葬品,便是他人夺宝,你挡得住人来人往吗?”
“挡……唉,好烦啊,总之……我见不到还好,明明见到,又怎能不阻止你来掘坟!”
“你奶奶的熊,再挡着我发财,老子便要杀人了!”
“甚……么?你别乱来,我……”
“杀呀!”
“喂……别掐我脖子,别……哇!你踩我脚,好痛,唉哟,怎么咬人,痛……呀,救命,救命啊!”
原来在两个新坟墓前碰上的,各自都拿着锄头,一个是刚造好新坟的驼背老伯臭四。
另一个,则是来盗墓掘坟的小人物麦七。
二人在坟前先是争拗,继而动武,所幸两人都是不懂武功的人,脚来拳往,只是乱打乱撞,勉强发穷恶而已。
“哇!你咬得我肩膊好痛!”麦七突然退开,按住肩上的牙齿血洞,不停按抚。
臭四也同样按住膊头,狠狠地道:“你……不是也咬痛我吗?又穷又恶,你好吓人啊!”
麦七怒道:“臭四,你究竟让路不让路?我早说过与你五五分帐,你再不滚开,我便把陪葬品一并吞掉,没你的份儿。”
臭四不满道:“我才不会贪死人财呢,你快给我滚得远远,好不知廉耻的家伙!”
“哇!”
“哇!哇!”
“鬼啊!”
同声惊呼喊叫,麦七与臭四同时脚软倒地,无论如同使力,也不能再提起脚步走动。
全身抖颤,惊骇莫名,心中惊悚危惧,因为两人眼前所见,是匪夷所思的——尸变。
原来埋着棺木的泥土,不断被推开,一下接着另一下,吓得二人惊呼狂叫,不懂如何应变。
终于,连整块棺木面板也被震飞射出,泥土飞扬,跟着,死人从下而上跃出。
“风大人、风大侠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贪财,才胆敢冒犯掘坟而已,小的家有高堂要照顾,千不该万不该,便向你磕头一千,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望你早登极乐,死后成仙得道。”
不断向从坟墓弹射而出的风飞凡磕首,麦七已是脸青唇白,冷汗直冒,险险便要破胆而死于当场。
风飞凡目光呆滞,满是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是坟地吗?”
原来正疯狂磕首、已额破血流的麦七,顿时愣住了,身旁不停颤抖的臭四也惊骇不已。
臭四定睛对风飞凡望了望,上前小心拍一拍他,突咧嘴笑道:“哈!哈!这家伙不是个幻影,可拍可打,是…:是个人……哈!”
麦七还是犹豫道:“该不是什么殭尸吧?”
风飞凡怒道:“什么殭尸、死尸?哼,我是活生生的人啊!是谁把我埋葬土下,若非我有神法护体,早已因闭息太久而一命呜呼了,你们这些笨人真糊涂!”
“我……怎知啊,那小姐给我银两,说随便买副棺木来埋葬你,我便照办,怎知你断气却没死啊!”因惊骇而颤抖不停的臭四,怕得要死似的,只因一时错手,便险令跟前人命丢了。
回首凝望,心酸悲伤袭向心头,泪水忍不住噗簌簌而下,抽抽泣泣的哭了起来,风飞凡怔怔若呆再也不能言语。
“你……怎能舍我而……去!”
充满哀愁忧伤的话,痛入心坎,恍似刀割。凝视着眼前的墓碑,此刻的风飞凡竟好想死!
因为墓碑上写着五个触目惊心的字——“白雪仙之墓”。
“飞凡,对不起,我害死了你!原来你对我真的如此情深义重,我好内疚,实难以摆脱沉重忧郁的苦惨,只好下来陪你,当你的鬼夫人,飞凡,请原谅我吧!”
说话的,当然不会是坟墓下的白雪仙,却是那个已口齿慌乱的臭四。
风飞凡愕然道:“是她……白雪仙,吩咐你向我说的吗?”
不断摇首的臭四道:“不,她唤了我去收尸,当弄好一切,回头已见她在屋外自刎,割断了喉头,地上用银锭压着一张用血写成的字条,吩咐我把她与你葬在隔邻,纸上还有留下刚才的那一段话。”
带着泪轻抚墓碑,伤心欲绝的风飞凡,不停抽泣,他实在不能接受这打击。
风飞凡叹道:“怎么要死的不是我,却偏偏是你,我宁愿自己死一万次,也不要你受一点伤害啊!要是我没来找你,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吗?要是我不冲动自戕,不就能阻止你干傻事吗?”
一向只懂得在忧伤中把责任归昝自己的风飞凡,愈向着愁思深处想,当然愈更责备自己。内心愁苦自然不断加深,愈痛愈想,愈想愈痛,想想痛痛,痛完又想……
“砰!”
这是必然的结局,风飞凡要自取灭亡、自我毁掉生命,重重的把头颅轰向石碑,要跟已死的白雪仙在阴间再续未了缘。
一头满脸是血,一脑子是恨。
一生难以宽恕自己,一次来个痛快了结。
刻意没运半分功力,立时头破血流,瞧得臭四、麦七都讶然失色,心头怦怦乱跳,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
要死的人,闻得笑声,突然心中一凛,好反感。
风飞凡在最悲伤的时候,偏偏听到这熟悉又讨厌的嘲笑声,令他咬牙切齿,好想,好想杀人。
杀其它人总不比杀他更有兴趣,他,是风度翩翩、俊逸不凡,而且已贵为皇帝李问世跟前大红人的,——云傲。
“天下间没有比你更愚昧无知的笨人!”
“你别来挑衅!”
“难怪白雪仙一直不肯跟你。”
“住口!”
“怪可悲的男人。”
“唉……”
“从前的你,还比今天的你略胜一筹!”
“我叫你住嘴!”
一颗心突突乱跳的风飞凡,正好把一切愁苦恨意发泄在云傲身上,拔身弹上九天高,天雷惊响,尽吸电殛能量,便挥出“神电召”重重轰向那狗口畜牲云傲。
只见云傲毫不在意,口中念念有词,剑指向着正冲下来的风飞凡隔空戳刺,便使出“借仙还魂大法”之“飞仙”!
只见幻影元神有别于云傲原来模样,从云傲真身幻化而出,随剑指冲射急飞,便迎向风飞凡。
电殛斩仙,幻化出来的“飞仙”人影劲气,被“神电召”破散碎开,但却仍化作百道光芒,刺得风飞凡吐血弹出十丈外。
单是“飞仙”一门,今日的云傲又是再上一层楼,非但能令对敌者上身破裂元神、躯体,更能化阴魂为阴劲真气,隔空攻敌伤人。借用父亲云十寒作法之“飞仙”,愈更见功力强横。
风飞凡一击失败,已感到眼前云傲修为的提升一年来进展甚速,才明白李问世这魔皇,为何重用地,也就更加明白为何“仙宗庙门”的发展,比“神教”更为出色。
“如何,还要杀我吗?”
“不必了!”
“哈……最终也愿意承认低能,不及我云傲!”
“我痛心!”
“什么?”
“我的心很痛,因为遇上不愿碰到的感觉,心头便痛得死去活来,有血性的就该痛心。”
“你又在故弄玄虚。”
“你先前的借法神力是‘借仙还魂大法’中的‘飞仙’。”
“是你抵挡不了的‘飞仙’。”
“是谁传授给你的啊?”
“是你爹云十寒的武功,是你这人间难觅的大忤逆贱种,杀害父亲再借上身作法而得来的神法修为。”
“太乙夕梦在生前把一切都告诉了曼陀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哈……说得好、说得好!”
“你,还在笑?”
“值得笑,当然要笑!”
“有啥值得笑?”
“我背上弒父之罪,却换来一身绝世修为,付出的多,今天得到的更多,当然值得笑。”
“你好无耻!”
“又如何?无耻只是一个形容词,并不带来什么伤害。”
“你……”
“你听个明白,从我云傲的例子,证明不择手段、努力向前,是绝对合理又应该走的路。什么亲情、友爱,只要挡住去路,都应该一一铲除干净,坯,简直放屁!”
“真是岂有此理,白雪仙竟会钟情你这般贱种!”
“哈……难道爱你才合理吗?”
“她始终为我而死!”
“自欺欺人的无聊笨情痴!”
说罢,出掌,轰碎,泥上,飞扬。
愤恨,狂叫,急疾,飞射,攻杀。
忽然,清楚,明白,戛然,而上。
“看清楚了吧,哈……笨情痴!”
当然看得清楚,白雪仙的墓下棺木,竟然是空空如也,没有什么白雪仙的尸首,什么也没有。
风飞凡难以置信的呆望着,彷佛已有些领悟,但仍是有点儿不明所以,内心混乱一片。
云傲踏步趋前,冷笑道:“怎么,觉得自己活像个低能、无知的大傻瓜吧!”
仍是默默不语的风飞凡,不作任何回话。
云傲笑道:“告诉你一个关键死结,白雪仙是投情向我,只要我云傲还在世,她绝对不会愿意失去生命,你这笨情痴明白了吗?”
如雷贯耳的震撼,教风飞凡终于从莫名兴奋中回归现实,对啊,白雪仙又怎会为自己而死,她只是希望自己死了心,才假装已死,免得再被烦缠罢了,真是自作多情。
云傲说得对,她一直只深爱一人,那人便是云傲。
“哈……”
笑的,不再是云傲,而是风飞凡。
他笑自已太痴,竟把一切都信以为真,云傲说得对,自己的确爱得太痴、太沉溺。
怎么会这样?他从前一定不会如此的笨。对了,是因为女儿诗诗,要不是她的到来,告知未来一切,让风飞凡对未来充满懂憬,他一定不会如此迷惘失措。
当理智回来,风飞凡便能再好好动他的脑,慢步走向臭四身旁,报以一笑,轻轻微笑。
风飞凡对臭四道:“多谢你骗我!”
臭四不明所以道:“我……?”
风飞凡的眼砷尽是感慨,幽幽地对臭四道:“感谢你的安排,我没事了,爱一个人,我应学会为她牺牲。愿你与云傲能百美好的明天,祝幅你,衷心祝福你!”
说罢,已回复原来状态的风飞凡转身便走,不再多说半字片言,不再叹息,他早已接受了自己是个痴情的失败者。
失败者,便应该承受失败之苦。过去的一年,他学会了接受,只要白雪仙快乐,他便感到快乐。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不一定要占有她。
她快乐,便成了!
望着风飞凡的背影,臭四哭了,两行泪水潸然而下,使原来易容伪装的脸庞留下“伤痕”。
手轻轻把脸上人皮面具撕掉,臭四不见了,变回原来的白雪仙,她在哭,但心中的泪比脸上的泪更甚。
云傲转身朝着另一方向离去。
白雪仙跟着离去,但应该选择跟云傲还是风飞凡?
剩下一个来盗墓的麦七,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不禁骂自己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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