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活佛从暗中走出,诧异道:“彭施主,怎的那家伙不见了?”
黑水魔尊彭岑,看得清楚,分明长耳酒鬼,业已震落地上,不管他身形如何快法,断难逃出自己的双睛,微一迟疑,蓦地凶眉一皱,说道:“不好,这酒鬼又潜回谷内去了,和尚,你小心守住谷口,只要能将他缠住,老夫定要将他毙于掌下!”
话声甫落,人已穿空倒飞,身法美妙之极。
原来长耳酒仙知道,只要两人一对面,自己决难讨好,这魔头武功,可以说,武林中已无敌手,何不向谷内藏匿。
他脑筋电旋一转,脚尖落地之时,吸入一口清气,轻点地面,贴地掠飞,这手轻功,除非是他老人家,才有如此神妙,连黑水魔尊也居然未曾发现。
他飘风般掠回黑狱之宫,宫殿前面的黑衣人,都是武功高强的罕绝高手,一闻衣带破风之声。方自一怔,便觉一缕轻烟从面前掠过。
接着,又有破空之声跟踪传来,身形亦是奇怪,他莫明其妙地劈出一掌。
狂飚起处,黑影身形一滞,冷峻地骂了声“饭桶”这声音入耳,不由心胆俱寒,因知杀身之祸已临,如此死去岂非冤枉?这位黑狱使者张嘴欲呼,但已无及,骤感一股极大的压力—震,身形飞出两丈余外,五官四肢一阵抽搐,倒地死去,口鼻间渗出紫黑液血,不须检看,便知是被黑水魔尊独门“先天玄青罡气”震毙。
其余使者,个个惶悚战栗,自此不敢随意出手。
黑水魔尊彭岑,与长耳酒仙,捉迷藏似地追了半个更次,一个无法逃出谷口,另一个呢,却也无法追及。
渐渐,黑水魔尊觉得久追不上,大是丢脸之事,立即停住身形招呼徒儿史锦沦,咆哮夫人焦娇,白衫教主哈蓝壁,画魔巫惠莲,崆峒掌门铁飞豹端木凯,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一干高手,作扇形推进。
这样一来,长耳酒仙可就要暴露形藏了!心中一急,便朝谷底退去。
谷底,正是黑狱宫后,那里多半是群魔家眷。
长耳酒仙是武林中颇有身份的人,怎好随侧逃人别人闺闼,成为日后江湖笑柄。
但他却又不愿现身,与黑水魔尊朝相,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常言说得好,饥不择食,慌不择路,长耳酒仙被群魔一逼,不知不觉退入了一片袋形阵地。
黑水魔尊彭岑见敌人入伏,哈哈笑道:“酒鬼,你已经成了釜底游魂,还不乖乖出来投降,更待何时?”
长耳酒仙游目一望,只见这片荒地,石笋嶙峋,荆棘纵横,上面层峰高插霄汉。任是飞鸟,也难展翅飞越。
只见峭壁处,露出一个丈余见方的石洞。
长耳酒仙甫自飘身入洞,只闻黑水魔尊彭岑一声狂笑,霍地伸手一按石笋,只闻卡嚓一声巨响,立即落下一道铁栅,将洞门关了起来。
这铁栅每根铁枝,均粗逾碗口,任是天生神力,也难以毁折。
长耳酒仙知出洞无望,不禁暗然叹息一声,心说:“完了!自己受困倒不要紧,可是,解药在自己身上,这便如何是好?要是不贪图偷听老魔语言,何致于节外生枝!”寻思及此,更是悔恨不已!
黑水魔尊彭岑,见长耳酒仙被囚石牢,颇为得意,不禁仰天狂笑道:“酒鬼,你这一入伏,长春岛上的活神仙和半仙尼,即使联手,也非老夫之敌,看来天下武林盟主,只好由劣徒称尊了!”
长耳酒仙呸了一声,说道:“凭他么!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黑狱谷主史锦沦鹰眉一挑,愠声说道:“老酒鬼,等着瞧吧!本谷主自会对你特别照顾。”
“这就是威胁吗?”长耳酒仙面不改色哈哈笑道:“我老人家是不吃这一套的。”
白衫教主哈蓝璧,曾经受过长耳酒仙戏侮,一见敌人落网,自是万分高兴,嘲讽道:“老酒鬼,想不到苍穹三仙,已成了笼中鸟,昔日威风到那里去了吗?”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长耳酒仙哼了一声,立即垂目端坐不语。
黑水魔尊彭岑,除在这里加一处明桩外,便率领群魔回到他那黑狱之宫去了!
秋云低压,寒蝉凄切,凋叶飘飞,枫红似锦。
这天
大巴山下的官园镇上,来了两位美丽姑娘,和一位断臂中年文土。
这文士,丰神俊朗,穿着一件蓝色儒服,双目精光内蕴。
三人打尖之后,便在顺发客栈落店。
年长姑娘掩上房门,压低嗓子道:“近日江湖传闻,武林群豪,前往黑狱谷赴会,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是集体投降了!有的又说是遭遇暗算,师父,你老人家以为情形如何呢?”
断臂文士道:“飞莺,事情难说的很,总之各门各派,武林百数十位高手,一人大巴山,便失去踪迹,乃是事实。
要知“追魂黑心令主”黑水魔尊彭岑,五十年前,便已纵横武林,如今,再度出世,其心毒手辣可知!”
原来那年长少女,乃是宇内四奇之首琴侠邝步濂的孙女邝飞莺,年纪较轻的自然是妹妹飞燕。
两姊妹自从高碑店之夜,游龙子黄小龙被碧眼活佛大弟子葛尔穆德劈下五回岭,便与燕云大侠公孙亦年等人分手,前往找寻祖父。
两姐妹祖父不曾寻得,却在雁荡山碰上了苍穹三仙中的活神仙司徒圣。
司徒圣自从收下“天符令”,将武功传与史锦沦兄弟后,得知两人不守约束,竟自封外号为仙人剑,在武林中大事招摇。
他这才一怒离开浮游长春州,去到北京将小仙人剑史锦汉武功追回。
可是仙人剑史锦沦,却失了踪。在江湖上却是毫无消息。
活神仙司徒圣灰心之余,便寄情山水,周游各地名山大川,不想于无意中发现邝飞莺邝飞燕姊妹资质甚佳,遂收为徒弟。
雁荡山,奇绝天下,风景既佳,地又僻静,就在一处绝峰上,传授飞莺飞燕两人武功。
同时,更获得一株千年茯苓,给姐妹两人服下之后,更是功力大增。山中无甲子,岁月逐云飞,转瞬便已半年。有一天,活神仙司徒圣,偶然下得雁荡,便听江湖上,沸沸扬扬,传说“追魂黑心令符”重现武林。天下各门各派,均已接得请柬,邀请于九月重阳,前往大巴山“黑狱谷”赴会。
他不禁暗暗吃惊,心说:“这老魔头居然未死,这些年来,不知练成了什么厉害武功,自己要是再不伸手,武林中浩劫难免。
于是回到雁荡,将飞莺飞燕带着,一路急赶。
因为相差时间太多,等到他来到大巴山下,已是重阳后的第三门,群豪早巳进入山区。
沿途更是传说纷纭,一谈起“迫魂黑心令符”,使人人色变。
活神仙司徒圣话刚说完,飞燕眉儿一扬,说道:“师父,一切道听途说,均不足为凭,咱们何不入山一探,事情不就明白了么?”
“现在,也只有如此。”活神仙叹息一声,下了如是结论。
跟着,三缕淡烟,从后窗没入沉沉夜色。
月华似水,落地成霜,秋风劲啸山林,三人星飞电射穿峰越领,正在飞驰。
飞燕眼尖,低呼一声道:“师父,你看地下的垒垒新坟,不就是群豪与黑狱谷恶魔们曾经斗争之处吗?”
活神仙放眼一望,果然不差。
三人飘落地上,只见坟前均立有一方黑石,写着各大门派死者姓名,无一不是江湖上久著侠名的英雄。
地上血迹虽干,但衰草上留有无数践踏痕迹。分明在这里曾经有过剧烈搏斗。
从这新坟显示的迹象看来,群豪是从容撤退的,否则,决不会有此多余时间,作此善后工作,但这些人又到那里去了。
蓦地,一缕衣袂飘风之声传来,活神仙司徒圣低喝—声道:“有人来了,快隐住身形!”
飞莺飞燕,立即闪入一株古松,从浓密的枝叶望去,只见朦胧月色下,如鬼魅般飘来二人。
这两人,身着黑色披风,身材雄伟,一人手上执着拂尘,分明是一个道士。
另一人呢,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步履之间,颇现威严。他向四处望了一眼,说道:“姚兄,想不到昔日咱们盟友,俱都成了黑狱使者。如此深夜,还要职司巡山,受此风霜之苦!”
言下,颇有感慨之意。
飞莺心中哦了一声,说道:“原来,这家伙竟是白衫教主哈蓝璧。不消说,那手执拂尘的定是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了!”
这时,毒纯阳姚震天诡笑道:“哈兄究属不凡,竟与谷主早就拉上关系,异日谷主征服天下,哈兄怕不是数一数二的功臣,成为一方霸主,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捋胸前苍髯续说道:“对了,听说游龙子黄小龙被葛尔穆德大喇嘛,一掌劈下‘五回岭’,他那未婚妻金燕,怕不已经变成了你那宝贝儿子的老婆,也该让老朋友喝杯喜酒才对。”
白衫教主哈蓝璧将头一摇,说道:“那里有如此便宜之事,就在游龙子坠崖消息传达的第三天,那妮儿却被其恩师半仙尼救出了白石堡。”
青风帮主毒纯阳道:“哈兄,你就是在一怒之下,才与黑狱谷主搭上线的,是吗?”
白衫教主哈蓝璧将头微点。
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道:“那么,你还愁什么呢?长耳酒仙既囚於石牢,料想半仙尼和那长春浮游州上的穷酸司徒圣,早迟也会前来大巴山的,在一鼓成擒之下,哈哈,金燕那丫头,终归是你的媳妇。……”
白衫教主哈蓝壁道:“说实话,我耽心的,倒不是这个……”
毒纯阳姚震天惊诧道:“又是什么呢?”白衫教主向四面望了一下,说道:“这些日来,我已窥出了黑狱谷主史锦沦,城府极深,虽是一代枭材,但心胸狭隘,不能容物,我耽心的是,一旦被他征服天下,便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此言一出,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也不由机伶伶打个冷战,但他为人何等阴险诡谲,心念微动,说道:“你所虑极是,咱们何不搞第三势力呢?”
白衫教主哈蓝壁道:“你说得容易,试问谁有这种能力和气魄,在苍穹三仙与黑水魔尊的中间独树一帜?”
他说到这里,叹息—声道:“姚兄,你我还是认命吧!不过,目下黑狱谷正在用人之际,决不会发生意外。”
暗影中的活神仙司徒圣,听得长耳酒仙竟然失陷,心中大为惊异,现在,这两人又自行将黑水魔尊的野心企图说出,活神仙越发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向飞莺飞燕姐妹二人使用蚊语传声:“事关重大,不得轻举妄动。”
两位姑娘话声才一入耳,只见黑影一闪,落入场中,竟多了个红影罩面妇人。
夜风轻薄,竟卷起了那方覆面红纱,飞燕已看清是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
这妇人一到,宛如半空中响起了个焦雷,说道:“你这老不死的,倒还懂得偷闲,还不往四处巡查去么?”
原来,今晚上咆哮夫人焦娇是总巡查。
毒纯阳姚震天稽首道:“是的,嫂夫人,小弟这就同哈兄巡查去了!”
言讫,幌肩飞走。
哈蓝璧口齿启动,似欲有话要说,咆哮夫人绛袖一挥,一声咆哮,说道:“有什么要说的话,交班之后,再来见我。”
哈蓝璧漫应一声,往来路追去。
咆哮夫人焦娇,向地上的垒垒新坟,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喃喃说道:“谁叫你们那样顽固,不肯投降!而今变作大巴山中的无依野鬼,怨得谁来?”
来字才毕,人已如一缕淡烟消逝。
活神仙司徒圣,从一株古松后转,飞莺一向温柔闲静,没有讲话,飞燕姑娘可不同了,说道:“酒仙师叔已中了老魔圈套,在黑狱谷中失陷,师父,咱们还不设法前往救援!”
活神仙司徒圣道:“黑狱谷,何异龙潭虎穴,连你酒仙师叔,尚且失陷,祗有我一人前往见机行事,或许有救!”
飞燕姑娘小嘴—堵,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将莺姐和我留在谷外!”
活神仙司徒圣道:“当然。”
飞燕姑娘还想撒娇,飞莺一拉妹妹衣袖,说道:“燕妹,咱们就听师父的话吧!别耽误了师父去救酒仙师叔的大事。”
飞燕姑娘这才不言,活神仙司徒圣令邝氏姐妹就躲在附近,不要去远,泄露了行藏,然后身形一幌,去如清风,眨眼不见。
飞莺姑娘用手一拉妹子,便已隐入一簇浓密的灌木枝叶中。
且说活神仙司徒圣,展开“云飘电掣”身法,居然进入了黑狱谷口,借着谷中树木的荫遮,一路朝前驰去。
心中暗想:“不知那石牢,设在何处,如果自己乱闯,岂不更易泄露行藏?”
想到这里,便不禁踌躇起来。
就在这时,两条倩影,打从自己头顶上掠过。
虽是快如惊鸿一瞥,活神仙已然看清,前面一人白色僧衣,后面一人背背宝剑,穿着一身紫色劲装,曲线玲珑,去如疾箭。
这位年轻姑娘,他虽不识,但那位老尼,他却识得,正是鸟蒙山齐天峰头那座菩提奄的老尼姑悟缘,也称半仙尼者,心中不免暗怨她太以轻敌,心说:“黑水魔尊,岂是好对付的,何况,还有西藏飞龙寺的碧眼活佛等一般助纣为恶之徒,你这样一来,恐怕连我暗中想救酒仙的计划,亦将因之破坏!”不禁摇头叹息。
果然,前面发出了连串娇叱之声,跟着警钟四鸣,谷中灯火大亮。
他知道前面半仙尼师徒,已然暴露行藏,暗忖:“此时正是前往援救长耳酒仙的机会。”遂将一处暗桩制住,问出长耳酒仙被囚石牢之处,如飞驰去。
因为,他知道这老尼姑这些年来,已是功力大进,即使与黑水魔尊对上了手,也不是短时能败。
不言活神仙前往救人,且说黑狱宫前被围困的半仙尼,和另一位姑娘,此时正与十余位黑衫豪客激战。
半仙尼心地仁慈,出手颇有分寸,可是,那位紫色劲装姑娘,剑势却十分凌历,辛辣。
十数招间,便已一连有数人溅血剑下,跟着两声惨嗥,阴阳二怪,亦相继横尸。
群魔眼见不支,陡地,数声厉啸,又飞驰而来十余位黑狱使者,把二人重又困在核心,这些人,全是难见高手,计白衫教主哈蓝璧,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崆峒掌门人铁飞豹端木凯,葛尔穆德,瑞巴丹,画魔巫惠连,咆哮夫人焦娇等。
咆哮夫人焦娇一见老尼竟是半仙尼悟缘,不禁杏眼圆睁,喉咙里一声咆哮,说道:“妖尼,还我兄弟血掌焦维命来!”
话声未罢,伸出两双其莹如玉手掌,暴推而出,只见一阵寒涛怒涌,暗劲如山,要知她这独门“六欲煞丝”端的厉害无比。
半仙尼宣了一声佛号,合什说道:“焦施主不在九回谷纳福,却来在这黑狱宫助纣为虐,殊属不智之举。”
她一面讽劝,一面挥动拂尘,将佛门大乘神功灌注,轻轻御去,接着续道:“令弟血掌焦维,生平无恶不作,丧天害理,贫尼这才出手惩治于他,难道施主竟这般不明是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夫人听厌了这些假仁假义的话,少罗唆,还是偿命吧!”
咆哮夫人又是一连拍出数掌,每一掌都凝聚十成以上功力,足可开山裂石。
半仙尼慈眉一皱,心想:“无论如何,我既杀了她的兄弟,决不能再出手将她伤在自己神功之下。”正感为难,紫色劲装少女,明眸一转,说道:“师父,你老人家替徒儿掠阵,让我来收拾这些无耻,专门倚多为胜的家伙。”
说时,长剑一挥,划起一道银虹,向咆哮夫人电闪奔到。
剑还未至,剑气已然砭人肌肤。
毒纯阳姚震天惊呼一声,道:“金燕贱婢且休狂妄,接本座一掌。”
说时,双掌一推狂风如潮涌出。
原来,这位姑娘,当真是金燕。
她不是被白衫教主囚禁於保定府九回谷白石堡“藏娇阁”中么,怎会随半仙尼悟缘来了大巴山。
这其中自有曲折,且听笔者趁此扼要补叙。
当游龙子黄小龙离开白衫教总坛,哈红药姑娘便独自前往访晤“藏娇阁”中的金燕。
女人与女人,什么话不好说的,两人这一交换意见,无形中便成为阑闺密友。
哈穆儿见妹子与金燕姑娘情感日增,以为定系双亲授意她前往作说客,心中自是暗暗欢喜。
凑巧,游龙子黄小龙坠落“五回岭”千寻峭壁的不幸消息传来,两位姑娘哭得更是有如泪人儿一般。
金燕姑娘便要以死相殉,经哈红药劝止,并道:“小龙哥哥非夭折之相,坠崖虽属事实,但在未见到尸体之前,岂能认定!如果你这一轻生死了,万一他仍留在人间,那是多么不智之举!”
金燕一听,觉得颇有道理,遂不再萌死志。
如此一来,哈穆儿便认为机会来矣,天天向双亲磨着强娶金燕为妻。
至此,金燕不堪其扰,求计于红药。
红药思得良策,暗中配制锁匙一把,将她偷偷放出,偷得哈穆儿衣冠,乘夜混出白衫教总坛,巧遇师父半仙尼,将她带回乌蒙山齐天峰,重练绝艺。
金燕姑娘本属上乘练武之材,再经服过长春浮游沙州活神仙司徒圣九叶天兰实,功力远较游龙子黄小龙为优,更是一日千里,如论她此时功力,足可与苍穹三仙相等。
半仙尼悟缘又将齐天峰菩提庵镇庵之宝“银星剑”赐给她,更是如虎添翼。
最近听得江湖谣诼,盛传黑水魔尊再度出世,天下武林各门各派,均接获老魔“追魂黑心令符”,前往大巴山赴约。
半仙尼这才吃惊非小,匆匆带着徒儿金燕,兼程赶来驰援。
不管两人脚程有多快,既无缩地术,仍然迟了两日。
这师徒二人,就这样闯入了黑狱谷。
她们艺高胆大,竟丝毫不掩蔽行藏,是以很快便为黑狱使者发现,除传出警讯外,便展开沿途拦截。
金燕姑娘最是疾恶如仇,在她削铁如泥的银星剑下,黑狱使者伤亡惨重。
她一见毒纯阳姚震天,呼的劈出一掌,并大呼小叫,不由恼怒之极,娇叱—声,说道:“杂毛老道,你敢在姑奶奶面前无礼!”
说时柳腰三折,那股惊涛骇浪的掌风,竟对她夷然无损。
毒纯阳姚震天,这一下,吃惊非小,赶快沉肩坐马圈臂疾吐。
照说,如此狂飚,应该将对方阻住才是。
谁知才大谬不然,金燕姑娘长剑—颤,金轮芒射,滋!滋!滋!三声异响,飘舞起三朵剑花,竟透入掌风劲幕,奔向胸前。
毒纯阳姚震天,骇得一张马脸,变成了铁青,立即向后—仰,施出了铁板桥,然后脚跟一用力,一式金鲤倒穿波,贴地平飞出去,大约两丈七八距离,方始站起身形。
惊魂虽定,可是颓下胡须,却失去一绺。
金燕姑娘嘿嘿笑道:“杂毛,姑奶奶念你初次首犯,割须代首,以后可没有这般便宜,滚!”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性,何况毒纯阳姚震天,曾经是青风帮中帮主,在江湖上颇有地位,叱咤一时,如何受得了这口气,嗖的一声,掣出了一柄长剑,和一柄拂尘。
兵器在手,胆气顿壮,仰天哈哈狂笑一声,道:“丫头,慢些得意,且尝尝道爷的铁拂金剑滋味!”
味字一落,左手剑走偏锋,右手拂尘霍地一震,尘尾分洒开来,根根刚劲如针,向金燕姑娘全身要穴袭至。
这是他生平绝技,威力甚巨,所有黑狱使黑狱使者,都认为对方决定难逃,不禁暴喝一声采。
那喝采声未落,只见银虹一掣一绞,只闻丝丝之声,夹着嚓的一声轻响,毒纯阳姚震天骤觉两手轻轻,那浸肤砭骨的滟滟银光,已然一泻而至。
他不禁吓得亡魂丧胆,大叫一声:“妈呀!”
赶紧抛下掌中的残剑和拂柄,一式懒驴打滚,避了开去。
金燕姑娘俏笑一声道:“堂堂的一代宗师,也学会了小儿撒赖,羞也不羞!”
她话声刚落,瑞巴丹一拉葛尔穆德袍袖,双双跌来,各自单臂一举,两股不同的劲道,势如奔骝。
金燕姑娘,前在北京曾经吃过瑞巴丹“九阴功”的亏,那敢大意,脚尖猛点地面,陡地涌升空中,长剑划起一道经天长虹,凌空下击,娇叱道:“贼喇嘛,尔敢暗算姑娘,接我—剑。”
剑势如长虹贯日,只见漫天剑影,凌厉之极!
瑞巴丹大吃一惊,横移一步,葛尔穆德虎吼一声,一招“天王托塔”,使尽全身真力向空中拍去。
金燕姑娘长发飘扬,身形乍涌倏降,“银星剑”银芒暴涨,竟然透过掌劲,穿云刺下。
葛尔穆德登时面如土色,心中顿时涌起死亡的悲哀。
就在这时,—声咆哮,红影闪处,拍出一股惊天狂飚,把“银星剑”震得偏了半尺。
葛尔穆德乘此千钧一发之间,幌肩后撤丈二。
金燕姑娘—见是咆哮夫人焦娇,因念及红药姐对自己有恩,飘身落地,闪过对方一掌,躬身说道:“前辈何以不在白衫教总坛……”
咆哮夫人蛾眉—竖,不待她说下去,怒喝道:“贱婢,胆敢私逃,还不乖乖的跟着老娘回去作我们的媳妇儿。”
金燕姑娘黛眉一挑,说道:“呸!你咆哮什么?本姑娘敬你是前辈,否则,哼!休怪晚辈掌下无情!”
咆哮夫人这可火大啦!金燕姑娘竟敢当面指她骂咆哮,那还了得,顿时风韵犹存的芙蓉玉面,气得变了颜色,喉咙里—声低啸,道:“大胆丫头,你竟敢当面触老娘霉头,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了”字才落,绛袖一抖,两只莹白如玉的手举,忽然变得有如玫瑰,霍地圈臂疾吐。
金燕姑娘一声俏笑,说道:“前辈别以为‘六欲煞丝’,便可以天下无敌。……”
谈笑间,也使出一式“推窗望月”,只闻“砰!”的一声大震,顿时沙石飞扬,衰草残叶随着尘沙弥漫空中,两人同样双肩一摇,哼了一声,脚下陷入泥土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