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群豪见此丰盛的筵席,莫不直咽唾沫,耐性禅师轻咳一声,如珠玉掷地,群豪赶紧收敛起那副馋相,只听他朗声宣佛说道:“老衲与天下豪杰,奉召不远千里前来贵谷,在谷主未将姓名宣布,以及传出“追魂黑心令符”之真正动机告诉我等之前,即使举泰山以为肉,倾东海以为酒,伐云梦之竹以为箫笙,欠难举箸。”
群豪中登时有人响应道:“总领队之言甚是,吾等此来,岂是为了贪图口腹。”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入鬓长眉双挑,嘿嘿冷笑一声说道:“本谷主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知我名号之人,惟有两条路可供选择!”
天籁真人忍不住问道:“请问那两条路?”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道:“一是归顺黑狱之宫,一是举掌自行击破天庭自戕!”
这两句话说得何等狂妄,竟没有将天下群豪,放在眼下。
崆峒三剑中的人环剑客褚霸,最是暴燥,闻言虎喝一声道:“娃娃,老夫成名时,尔不知还在那里,乳臭未干,便这般夜郎自大……。”
他还没有说完,只闻少年背后的红纱覆面妇人之一娇叱—声,说道:“狂徒,尔敢对谷主无礼!”
说话中,举起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掌,霍地拍出,人环剑客诸霸,怎知祸临眉睫,只感一阵春风拂面,立时面如玫瑰,双眸射火,周身一阵抽搐,萎仆在地。
天环剑客褚威急忙俯首一探鼻息,只觉人环剑客褚霸,业已气绝死去。
手足情深,天环剑客顿时喷出—口鲜血,地丧剑客褚勇,尚还不知乃弟死去,问道:“大哥,三弟怎样了?”
“怎样?老二不要放过那出手的妖妇,因为三弟已遭毒手死去了!”
此言一出,群豪心中凛骇不已!
天环地环双剑,陡然拔出长剑,便要拼命。
青风帮主纯毒阳姚震天,迅即出声劝止,并道:“好一个白衫咆哮夫人焦娇,居然投效了黑狱之宫,哈教主为何不现身迎见故友?”
群豪始悟人环剑客褚霸,乃是丧命在咆哮夫人焦娇“六欲煞丝”之下。
就在这时,十二个黑衣人中,一个身材魁梧老叟越众而出,并伸手摘去面幕,说道:“姚兄,指名呼唤老朽,不知是否有意托我在谷主面前先容,允许你投降‘黑狱之宫’?”
青风帮主毒纯阳抚着五柳长须,哈哈笑道:“哈兄何以堂堂教主不干,却奴颜事人,实令小弟大为不解。”
岂止他一人诧异,就是天下群豪亦莫不讶然!
要知白衫教掘起江湖,势力之雄厚,一时无两,如今,竟甘心在“黑狱宫”中,充当一名使者,其内情决不简单,那么,举此类推,其余十一名使者,地位成就,当不在白衫教主蛤蓝壁之下。
群豪至此方知黑狱之宫,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
哈蓝壁面色一红,偷眼一觑老伴咆哮夫人焦娇,心中暗然一叹,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要知黑水魔尊彭前辈,举手投足,已达致人于死的境界,即使残缺的苍穹三仙,仍然出世,亦必遭遇败亡的命运,姚兄,你我过去曾经一度联盟对付游龙子黄小龙,现在,何不同时效命黑狱之宫,将来一统武林,咱们那时便是功臣,开宗立派,自是不成问题,不知意下如何?”
他竟公然作起说客来了!
青风帮主毒纯阳心中一动,但他怎能在群豪面前说出坍台的话来,哈哈笑道:“哈兄盛情,小弟心领,最好共存共荣,互不侵犯。”
书怪南子等他说完,便道:“姚兄,这种变节之人,相谈何益,倒是咆哮夫人焦娇,竟尔任意杀我部众,老朽不才,倒要领教一二。”
言罢,嗖的一声,掣出钢笔铁书,霍地一掀一抖,七十二张铁叶,闪起漫空乌光,挟着异啸之声,快逾电光石火,象一群墨色蝴蝶,缤纷飞舞,朝着咆哮夫人焦娇面前涌去。
这一招“落英缤纷”,正是书怪南子成名秘技之一,威势自非寻常。
咆哮夫人焦娇,虽是练有旁门邪功,也搪阻不住,玉容倏变。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猛地舌绽春雷,喝道:“住手,这黑狱宫中,岂是尔等撒野之地。”
地字一落,单袖轻挥,说也奇怪,书怪南子用真力控制的铁书七十二页,竟然停止空中,好似被一种无形的钢墙隔离着。
群豪又低低发出一声惊叫道:“‘先天玄青罡气’!”
耐性禅师没有想到这玄巾黑纱罩面少年,果真获得老魔真传,而且竟具八成功力。不由大骇,向着书怪南子道:“施主且先将铁页奇书收回,让老衲与谷主,再交谈数语。”
书怪南子,知道老禅师再恐自己斗下去,必然吃亏,是以出语示意阻止,不禁心存感激,双臂一招,立时将七十二枚铁页,悉数收回。
他虽是收回,仍觉一股弹力反震,几乎把持不住。
只闻殿堂之上,飘起一缕森森冷笑,说道:“这遭看在老禅师面上,权且放过。”
书怪南子,为之凛惧不已!
耐性禅师合什说道:“谷主先前仅说出尊名不肯告人之规定,老衲此时想来,那是一件不足重要之事,既然吝不赐告,也就算了!他语此歇了一歇,接着又道:“不过,谷主仍请道出相邀吾辈前来黑狱谷真正意图,不要使得咱们敌友难辨,岂非大错特错!”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朗朗说道:“家师之意,天下武林门派太多,纷纭杂沓,标奇立异,为了发扬武学,使天下武术融于一炉,不再有门户之分,黑白之别,创立‘黑狱神魔大教’,举凡九大门派之掌门,一律授以副教主之职,接受‘黑狱之宫’节制,两帮一教,以及无门无派杰出之士,援例纳为黑狱使者,共享令名以财富声色。
总之,与我为友者,不但保障其安全,而且供给物质享受,巩固其地位,否则,嘿嘿!他那一门一派之武功,便将迅即自他身上失传,开株连其三亲六族,使之全皆伏尸荒野。”
他娓娓而谈,好象在演说一般,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件极其残酷之事。
可是一入群豪之耳,宛如一股寒流,掠过全身,机伶伶打着冷战。
如果这话是出诸于另一人之口,谁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一笑置之。
因为,这说话之人,乃是黑狱谷主,那杀人不皱眉的盖世魔尊彭岑高足,这份量又自不同。
群豪各自想着心事,一部份胆小怕事之徒,心中极象一具钟摆在摇摇晃晃。
至于真正的豪侠之士,心中却在打算:“即使自己死了!也要为武林尽最后一份力,流最后一滴血!”
黑狱之宫,立时罩上了一层阴云,谁都俯首沉思,默默无言,显得异常沉寂。
酒肉的芬芳,又开始在空气中荡漾着,诱惑着每一个饥饿人的肠胃。
蓦地一—
从少林耐性禅师口里飘出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又把群豪唤回了现实。
只听他庄严地说道:“谷主大志可嘉,惟有择手段太过份了些,数千年来,不知有多少大智大意之人,在沉潜于武学,即使有一得的贡献,他们也不敢存有诛除异己之心。
何况武学浩如烟海,真正武功修为到了极致,与天地参,与宇宙化,万物无所不容,又那会有这种争强斗胜之心,和用别人的鲜血,使之就范。
更何况以力服人,终非心服,老衲第一个不敢苟同!他这一提出异议,群豪谁也不愿后人,就连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亦狂吼着大加反对。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冷峻地说道:“你们当真想清楚了么?”
“这还用想吗?”
“老子们早就想过了!”
群豪中有的竟吐出粗鲁的语言。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微微—怔,他究竟不了解人类的弱点,殊不知在场群众,起码有半数是不愿暴露出自己内心丑恶卑劣的秘密。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还只当天下群豪,真的完全反对自己。那掩藏在黑纱后面的一双鹰目,顿时泛露出一片杀机,冰冷地道:“你们以为不愿妥协,不食本宫预备中的酒肉,就无事么?
要是真的这样,咱们岂不白费心血。
现在实话一句,你们均已中了本谷主所伏巨毒,如无黑狱之宫特制解药,七日之内,必然全身发黑,七孔流血而死。”
天籁真人甚是不解,心忖:“但己与天下群豪,并未饮用谷中任何物品,何来中毒之事。”
便不禁哈哈笑道:“谷主恁何断定咱们俱已中毒?”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缓缓说道:“诸位如不相信,不妨暗运真力,逼向‘关元’一试!”
天籁真人以及群豪,闻言将体内真气,运行一周,果然觉得不若平时流畅,全皆顿时失色。却不知毒自何来?
耐性禅师觉得还是先行离开这黑狱之宫为是,免得留此徒自取辱。于是沉声说道:“想不到谷主用心如此阴毒,老衲对阁下人格深表遗憾!请从此辞。”
讵料玄巾黑纱罩面少年,非但不怒,反而发出了一声鸟鸣似的呵呵得意大笑,道:“嘿嘿,本谷主要非天生心毒手辣,‘五回岭’下,家师岂肯收我为徒,老和尚你未免念经找错了菩萨!”
耐性禅师低喧一声佛号,向天下群豪道:“这黑狱之宫,实非善地,诸位既是与老衲同来,此时也该离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言罢,立命后队作前队,朝宫门外涌去。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冷冷说道:“诸位既是要走,本谷主决不留难,因为,凡中是了本宫‘天茶花’之香毒,无人能救!”
书怪南子冷哼一声道:“这话未必见得,要知天下用毒,莫过于苗疆无肢毒叟,咱们只要能够专程赶往,还怕解不了毒么?”
群豪一听,当真觉得此言有理,轰然一声说道:“对!咱们这就快走,要是有人前来阻挡,反正咱们活不成了,干脆一拼!”
言时,群豪莫不怒发冲冠,流露出一脸凄厉之容。
瑞巴丹与葛尔穆德,以及其他黑狱使者,俱感微微一震,慌了手脚。
要知一人舍死,万夫莫敌,黑狱之宫虽是高手甚众,但如真要与天下群豪一搏,也不免两败俱伤。
是以宫中第二高手碧眼活佛,也暗地潜运功力,以防突变。
只有玄巾黑纱罩面少年,仍然无动于衷,朗朗说道:“你们以为去到苗疆,便可有一线生机么,告诉你们那全是妄想。”
耐性禅师欺霜慈眉一剔,说道:“从大巴山到苗疆的‘雾封谷’不过三千余里,七日时间,在老衲来说,足有余裕,即使较轻功次一点的,咱们山下留有马匹,也阻遏不了行程!”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本谷主先给你们介绍一人,那时你们便知此路不通!”
通字一落,袍袖轻挥,只见从殿后角门,轧轧地推出一辆轮椅,椅上坐着一个面容苍白,四肢俱无的老人,漠然地注视着殿中群豪。
他不就是苗疆‘雾封谷’无肢毒叟么?怎会在黑狱之宫出现呢?
不错,他就是苗疆‘雾封谷’无肢叟殷介。因为平生沉浸于天下的巨毒,结果不慎,为毒物所伤,只自得残肢体。结果,各种毒药,虽已研制成功,却已四肢不保。
此人武功虽是平常,但对毒药的知识,尤推独步,是以无肢毒叟之名,不胫而走。
想不到黑狱谷主,竟然棋高一步,早将这家伙俘来宫中,断绝了群豪求生之路。这一手果然毒辣到了极点。
人到了生死绝望的阶段,品格的高低,才能真正显出来。
斯时,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与他率领下的阴阳三怪邓归农,朱简七,立即举手投降。
接着投降的,有崆峒掌门人铁飞豹端木凯,峨嵋上清宫青木道长,少林法渊法海法空三长老,青城三杰,武当双雄,以及华山一龙一凰等十余位各派高手。
少林耐性禅师一见情形突变,知道多延迟—分时间,则局势便将增多一分恶劣,低喝道:“诸位还不赶快离此,更待何时?”
他已无法去责备那些投降之人,因为老和尚心性忠厚、慈悲,总以为他们仅是为了贪生苟活而已!
群豪悲啸一声,纷纷从门窗内,飘飞出去。
检点人数,又有十余人留在宫内。
天籁真人道:“大师,咱们惟一中毒的机会,贫道想起来了,定是谷口那—阵奇异的花香。”
耐性禅师黯然说道:“这‘黑狱谷’中之人,个个阴狠绝伦,老衲一片慈悲之心,竟尔白废,咱们还是先行出谷,再设法解除各位所中‘天茶花’毒素吧!”
群豪应了一声,正展开轻功,朝谷口奔去。
蓦地一—
道旁闪出十二个黑宫使者,十二个红纱宫婢,簇拥着玄巾黑纱罩面少年率领下的碧眼活佛师徒,以及咆哮夫人焦娇等一行人,拦住去路,朗声说道:“各位当真拒绝合作,而不要命了么?”
书怪南子一声大喝道:“住嘴!咱们此后与黑狱之宫,誓不两立。”
他因好友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投降,悲愤之极,是以火药味特别重!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厉声叱道:“书怪,别以为你名列宇内四奇,便敢如此在本谷主面前狂妄。
要知,以你目前身份,还不配作答!”
他说到这里,面向少林掌门道:“大师仍佛门高僧,对个人之死,诚不足惜,但大师竟置诸位生死不顾,宁非别具用心!”
耐性禅师虽有耐性,闻言亦不禁愠声说道:“谷主,你不怕信口开河,死后坠入拔舌地狱!反正老衲行事,一生光明磊落,谷主何不说出老衲何事别具用心。”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嘿嘿一笑,说道:“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贵派僧众,何止千人,即使大师连同十八阿蓝尊者,全军覆没,对少林来说,并不能动摇其根本,而其他名派则不然,一旦死去,便将后继无人。这不是存有私心么?”
耐性禅师做梦都没想到黑狱谷主竟会说出这种无聊的话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归天。
最令人痛心的,就是这种幼稚无聊的话语,居然有人相信纷纷提出指摘。
于是又有半数的人,藉口留下,原来这些人把生死,名誉,两者均颇重视,一时委决不下,最后还是觉得生有可恋,才做出这种可悲,可鄙的事来。
耐性禅师,这位佛门有道高僧,想不到人性的丑恶,一到生死边缘,便暴露无遗。
而这些人中,有的是他素所器重的后起之秀,有的亦是方外之交,不由悲、痛攻心,喷出一口鲜血!
天籁真人道:“大禅师,你这是何苦?……”
就有这时,玄巾黑妙罩面少年朗声笑道:“老和尚,偏有那些做作,难道这样便能博得别人的同情么?”
他竟是毫不放松,步步紧逼。
丐帮帮主小铜神青竹杖一抖,骂道:“这是人说的话么?看来旁门左道,始终是魑魅魉魉。”
他语此微顿,面向耐性禅师说道:“大师,不管别人怎么批评指摘于你,穷家帮尚明邪正是非,仍然对大师信仰,始终如一,走吧!”
小铜神人本憨直,声如洪钟,这一慷慨陈词,群豪莫不义愤填膺,同仇敌慨!高呼道:“咱们跟丐帮一样,决不对大师为人有所惑疑!”
耐性禅师又是一阵激动,心说:“天地间,毕竟还有正气。”可是,当他发现群豪,已丧失过半,而敌人竟未动一刀,一剑,这份难过,就不用提了,立即吩咐十八阿蓝尊者,领先开路。
少林十八阿蓝尊者,为第二代第子中杰出人材,乃属千中挑一。功力尤为深厚,各怀数种绝技,更擅于合击之术。花费耐性禅师不少心血,始灌溉而成。
十八位高头大马和尚,立时应声如雷,越众而出。数十斤重的镔铁禅杖,霍地一挥,顿时满天杖影,异啸不绝,威势端的惊人。
黑衣使者与红纱宫婢,虽都是成名怪杰,睹此威势,也不禁微微一怔。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下令道:“凡入黑狱谷者,不得留下一个活口。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连喊出了七个杀字。
大战序幕,于已展开,一片喊杀之声传达数里。
耐性惮师蓦地忆起一事,急向天籁真人耳语数句道:“快,别让谷外诸人入谷中毒!”
天籁真人知道事机已迫,身形一晃,便夺路朝谷口奔去。
仃未及丈,一个黑衣人飘风般追上前,举剑疾刺,剑虹经天,一看便知足武林罕绝高手。
天籁真人左手拂尘一抖,使出一招“浮云掩月”,封住来势,右手剑横腰疾斩,用出了一式。慧剑断丝”。
黑衣使者被迫斜退三步。天籁真人那里有心恋战。迅即一鹤冲中,双臂一张,化作夜鸟投林,如飞逸去。
黑衣使者嘿嘿冷笑一声,跟踪进行。但他举步较迟,等到他进来谷口,天籁真人已将道旁两侧花草予以削断。并用长剑挑起泥土盖上。
这时,谷外的群豪,已闻得谷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便要冒险进谷。
剑圣令狐楚劝止道:“耐性禅师,曾经嘱咐,如谷中未派人前来求援,决不可轻易入谷,以防敌人断截归路。”
路字才落,便闻谷口传来步履之声,跟着锵锵数响,显然谷口已起了搏斗。
群豪拥往一看,只见天籁真人与一黑衣使者两柄长剑打得惊心动魄。
剑圣令狐楚长剑一颤,说道:“副总领队,谷中情况如何?”
天籁真人急道:“快闭住呼吸,将未盖好的花草,使用泥土盖上,带领群豪前往谷中驰援,咱们全皆中了‘天茶花’香之毒。”
剑圣令狐楚,闻言大惊,群豪中立即飞出数人,挥动兵刃,将花草深深掩盖,另有数人正欲前往,将黑衣使者解决,这厮狡猾无比,一见群豪冲入谷内时,迅即晃肩疾走。
剑圣令狐与天籁真人,双双一声清啸,朝谷中飞去。
天籁真人藉着凄迷的月色一望,只见群豪在黑衣使者及一群红纱宫婢围困之下,竟然冲不出来,不禁大骇。
两人足下一用力,象急弩叫般射向斗场,说道:“诸位沉着应战,援军已到。”
两柄长剑,幻起漫天银虹,两位剑门高手,这一双剑齐出,立时冲开一个缺口,群豪迅即冲围而出。
群豪死伤叠累,血流成渠。
耐性禅师与书怪南子青莲禅师等人,莫不全身浴血。
剑圣令狐楚率领下的群豪立即协同断后,这支生力军,的确发挥了力量,且战且走,终于出得谷口。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忽接报告,得知谷口‘天茶花’毒草被毁,不禁大怒,说道:“好匹夫,竟敢毁我谷中设施。”
言讫,立即率同碧眼活佛师徒,咆哮夫人焦娇,红纱宫婢,黑狱使者,在后面跟着追杀。
群豪此时除第三大队实力仍存之外,第一第二两大队只胜下十余人,不是投降,便是伤亡。
这十余人复经苦战,虽属罕绝高手,却已真力不继,显然有些抵挡不住。
象这样斩杀尽绝之事,武林之中,尚不多见。
跟着群豪又有数人丧命。
这几人,一是崆峒派的地环剑客诸勇,一是丐帮中长老瘤腿穷神,一是少林阿蓝尊者第七第十八两位,还有昆仑门下的追云雁大侠伶元亮。
剑圣令狐楚与天籁真人双战碧眼活佛,耐性禅师,则以一支禅杖敌住咆哮夫人焦娇。
书怪南子铜笔一挥,与一个红纱掩面妇人打得难分难解,青莲禅师的对手,乃是昔年的白衫教主哈蓝璧。
这时燕云大侠公孙亦年率领子女公孙时,公孙风,也加入了战斗,与他并肩而战的,还有怪书生候伦,以及侯丽珠姑娘。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陡的双睛一亮,哩哩笑道:“侯姑娘,你还认得本谷主吗?”
侯丽珠芳心顿吃一惊,这声音虽颇熟悉,但决不是心上人游龙子黄小龙哥哥,不由诧异道:“阁下是?”
玄巾黑纱罩面少年,呵呵一笑,伸手怀中,摸出一条红色香巾一扬道:“我么,就是你赠巾之人。”
侯丽珠迅即想起高碑店之夜,自己与小龙哥在易水河畔,正在细谈衷曲之际,陡然间,闯来了葛尔穆德,瑞巴丹,及仙人剑史锦沦的一幕,虽事是隔一年,她仍然记得,不禁惊呼道:“你是仙人剑史锦沦?”
“不错,那正是本谷主。”玄巾黑纱罩面之人,率性揭去黑纱,现出一个唇红齿白,鹰眉目浓的俊美阴鸷少年,向着侯丽珠姑娘,双目灼灼而视。
侯丽珠姑娘黛眉一挑,面色如冰,说道:“没有想到长春净游浮洲不老神仙弟子,竟尔投身黑水魔尊门下,毫不知耻!”
黑狱谷主史锦沦仰天大笑,道:“苍穷三仙,不过是盗名欺世之辈,本谷主爱投何人门下,谁奈我何?”
这种无情无义话,亏他还说得出口,可见他真是蛇蝎之心,衣冠禽兽,群豪虽在拼搏,听了也不禁大骂。
谁知他竟一点不在乎,脚下毫不挪动,便已移前数丈。
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向侯丽珠姑娘攫去。口中轻佻地笑道:“你这一朵花儿,实在美妙,正好带回宫中去享用一番。”
眼见侯丽珠姑娘挡不了这绝世高手一招,行将遭擒被辱,忽闻一声低喝道:“小魔崽子,还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