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是她太坏,任性地由着他宠着、爱着,却在知晓父亲要将她献给皇上的时候,她默许了父亲的行为,从古至今,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决定,她以为这是孝道。
即使心中爱着他,她却没有勇气去反抗父亲,是她太愚昧了!
“怎么又哭了?”姜倾生乱成了一团,赶紧为她擦拭,只是怎么擦都无法抹尽,泪珠就像源源不断的河水,冲刷着她的脸面。
可男人安慰得越厉害,女人反而哭得越大声,轻轻一叹,索性封了她的嘴,让她的泪全数进了他们交缠的嘴中。
带着些咸味,渗进了他的心,他是最容不得她在他面前哭的,因为他的心会难受得紧。
渐渐地,哭声戛然而止,姜倾生微睁开眼,看见她一脸的惊奇,还带着少许的怯意和不安,姜倾生分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她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怎么了?玉儿。”
“你的模样……”温如玉知道此时拥着她、安慰着她的人是姜倾生,但是面对着
这张陌生的脸,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坏事,如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呵呵。”姜倾生笑了,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取悦了他,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摸,转眼手中便多了一块人皮,“这样是不是顺眼很多?”
沾着泪珠的脸儿顿时红了红,臻首轻轻地点一点,“嗯。”
“那玉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哭了吗?”他的指腹擦过未干的泪痕,心疼地问道。
他平平凡凡的问题,她竟然哆嗦了一下身子,畏缩地摇摇头。
“不想说吗?”
“倾生,你不要问我了。”她不想说,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竟然罔顾真心待她好的人,盲目地听从父亲的安排,将他们推入了这种境地,她不是好女人,更是配不上他。
“玉儿,你说过只要我问,你便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你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了吗?”
他不想咄咄逼人,但他一点也不想再一次面对她的悲伤。
她记得,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过,眼眶红了红,温如玉还是和盘托出,将新竹对她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
“是这样啊……”姜倾生冷着眼,听她说完。
“倾生……”她的眼里注满了泪水,似乎一个眨眼,便会哗啦啦地流下,“对不起……”
“玉儿,别这样,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姜倾生亲了亲她的额头,心中充满了不舍,这件事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件小事,没想到她会这么在乎。
“可你不该用姜家来交换。”温如玉眼里充满了不赞同,为了一个她,将姜家给了她的父亲,姜倾生怎么对得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呢!
“傻丫头,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姜倾生笑道,他是一个生意人,兵不厌诈,怎么可能白白地将姜家拱手让人,只换一个月与她相处的时间。
一个月如此短,他是怎么也嫌不够,如果用姜家换温如玉的一生一世,那么是他赚到,但温朝宗既想要权势又要钱财,却不允许他有半分盈利,他怎么可能让温朝宗称心如意!
“你……”温如玉犹豫了,诚如他所说,他不是一个好商量的人,可他会以她的喜好妆点花园,会命令下人准备她爱吃的,诸多事例举不胜举,她担心的是,他会乱了分寸。
“嗯?”姜倾生满目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看了看他,温如玉又思考片刻,才摇摇头,“不是。”
“哈哈。”姜倾生仰头大笑,“既然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又为什么这么担心,嗯?”
“我……”
“傻丫头,若是到时你跟我出了宫,我两袖清风,你是准备跟我喝西北风吗?”他取笑道。
没想到温如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算是喝西北风,我也愿意。”
“哈哈。”姜倾生从来不知道他的玉儿会如此的憨厚可爱,酣笑一番,他才说道:“就算你愿意与我同甘共苦,可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吃苦。”
“你……”温如玉这会儿总算听懂了,“你没有答应我父亲的要求?”
姜倾生好笑地摇摇头,“他是我未来岳父,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什么意思?”
温如玉因他那声未来岳父而心中作痛,他容忍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却只知自己的利益,姜倾生的诚意,她的幸福,父亲何曾看进眼里!而自己年少无知,竟会为了这种父亲倾尽自己的一生!
“我答应了,不过三年前,我早已将姜家势力转向了北方。”
“所以,父亲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温如玉惊奇地问道。
“不。”姜倾生摇摇头,“并不是空壳子,而是姜家衰败后的家产,姜家在北方的财产则不关他的事了。”
温如玉花了少许的时间想了想,想通姜倾生这番话的意思,苦着的脸终于露出了欢喜笑容,“原来如此。”
温如玉破涕而笑,她高兴的不是姜倾生还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而是开心自己贪心的父亲并未得到实际上的好处。
张手轻柔地抱着温如玉,他在她耳边低喃:“我绝不会让你吃苦。”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风餐露宿,他要给她的是最好的,竭尽所能。
“我相信你。”
他的外表如女子般美丽,但他的心是一颗真真正正的男儿心。
静靠在他的身上,她突兀说道:“我想写一封信。”
“寄到哪里?”
“温府。”
沉默了一会儿,他回道:“好。”
“老爷,宫中来信。”门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大厅中,刚下完朝的温朝宗坐在一张椅子上品着茗,门僮恭敬将一封信奉上。
“宫里?”温朝宗放下茶杯,接过信,信封未有署名,但确实是从宫中来的,信封上有着皇宫的徽章,不忙不慌地打开一看,温朝宗的脸色变得铁青不已。
“好你个温如玉,竟敢……”前些日子,温朝宗听闻女儿被打进冷宫,而他所派的丫鬟新竹竟当上了熹贵人,他当下知道事情坏了。
堂堂中堂大人的女儿竟做出妒妇之事,让他颜面尽失,他也没有找女儿了解情况,本想等风波平静一段时日后,再好好想想该如何让女儿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搬离冷宫,他倒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女儿居然如此不成器,居然要跟他恩断义绝,如此大逆不道!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哪是说断就断的,更何况他还未得到自己想要的,怎能容她退却!
不过……浓眉一敛,他想到温如玉必是埋怨自己对她的狠绝,才会如此愤怒,当初姜倾生要见温如玉,而他趁机挟持,得来全不费工夫,姜府轻易地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姜府曾是金陵的巨富,他对姜府窥伺已久,所以暗地里打击姜府,达到目的之后,本想趁姜倾生体弱之际,谋取姜府,可没想到,姜家的大总管流朱竟是一个手段厉害的女子,让姜府死而复生,他看得气愤难耐,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程咬金。
打官道最需要的便是钱财,而他从小官到如今的地位,夺取了民脂民膏不少,但哪个人会嫌钱财少。
在他以为得不到姜府时,姜倾生竟主动找上他,幸好姜倾生是一个痴情的笨蛋,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愿意散尽家产,而他在得到了姜府的财产后,就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以免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这世界还真的少有男儿做到这一步,起码他不会,妻子对他而言只是传宗接代,女儿则是他官道上的辅助工具。
当初知道温如玉被封为玉嫔娘娘,他欣喜若狂,结果没多久,就传来了她失宠的消息,想到温如玉那自视清高的个性,只怕要她再受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要她进宫,便是因为她那姣好的容颜,可她偏偏不懂得讨好皇上,女人不懂得讨好男人,注定要沦为弃妇。
现在失宠就算了,竟然敢给他写这种决意书,她以为她要跟他恩断义绝,他还会求她吗?哼,他温朝宗的女儿又不是只有一个!
“二小姐呢?”他向一边的奴仆打听起温如娇的消息。
“回老爷,二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似乎是与宰相之子有约。”奴仆恭敬地回道。
“等等她回来让她来找我。”他吩咐道。
“是。”
满意地端着瓷杯,喝了一口茶,温朝宗眼里的阴谋不断地闪射着。
温如玉将衣服浸在冰冷的井水中,此时正值初秋,秋高气爽,井水透着凉意,一双小手犹豫一番,还是将手伸进了井水中。
自小被人伺候着的温如玉从未做过洗衣之事,虽是身在冷宫,但仍是可以将衣服送往浣衣局,可她毕竟是不受宠的才人,衣服都是被搁置了好几件,待送回来时,也如送过去一般,想必浣衣局的宫女也是草草了事。
想来想去,温如玉还是决定自己洗,她虽然未洗过衣服,不过她想应该不会很难。
温如玉一心专注于洗衣这件事上,以致于她没有发现不远处有几道人影。
“她便是温如玉?”男子问道。
“对。”
“一个千金小姐好好的妃子不当,进了冷宫……”男人低喃着。
“她本来就不屑当妃子,若不是她父亲……”
“还自己动手洗衣。”男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该死,这个女人!”一声低咒,姜倾生扔下一旁的二哥,直接往温如玉的方向走去。
现在井水寒冷,她竟然直接用手洗,她是不要她那双小手了吗?那双他喜欢至极的手怎可做这种事情,她不要她的手,他可是宝贝得很!
“呵呵。”
“二爷。”流朱静静地候在一旁。
“没想到小弟是一个痴情种。”
“二爷,你不打算说了吗?”
“就算说了,二弟还是不会放弃她。”姜皓宇望着那匆匆赶去的身影,那慌张的气焰连他都感觉到了,明明只是洗衣这种小事,小弟竟如此宝贝她。
“确实。”三少的执着有时让人觉得可怕。
“所以我还是继续装失忆好了,哈哈。”姜皓宇笑着说。
当年姜家接二连三的灾祸竟然来自温朝宗,这着实让流朱不敢相信,但二爷都已经证实了,她不得不信了。
即使三少爱上了仇人之女,她相信三少是绝不放手,就怕那坚韧性格的温如玉会离开三少,三少与温如玉之间的感情,连她都看得出开,他们谁都放不下谁。
二爷索性就不说了,只是那小人温朝宗,二爷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吗?
“二爷……”
“小弟不是说了,温如玉已经写了一封信给温朝宗。”只怕不是简单的一封信。
“流朱不明白。”
“我想,温家已经没有温如玉了。”姜皓宇肯定地说,否则女儿进冷宫,温朝宗现在是该有动作了,结果却一声不响。
“啊!”流朱叫了一声,二爷的意思就是说温如玉不是温朝宗的女儿,所以也不是三少的仇人之女,所以……
“二爷……”
“流朱。”
“嗯?”流朱还想问个明白。
“啥时给二爷我生个娃子玩玩?”
“啊?”话题转得太快,流朱没反应过来。
“我总不能比小弟要慢一步吧?”
“二爷!”空气中的是流朱又气又羞的声音。
“不如现在就回去?”姜皓宇邪笑道。
“作你的春秋大梦去!”流朱原地一个跺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哈哈。”姜皓宇也不介意,权当她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