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小蝉忍不住开口了。
「大阿哥,以后我能不能不要再扮花娘了?那些男人好可怕呀!」
「行,就不扮花娘。」德胤也不知怎地,在目睹她被几个男人围住时,竟有股不知名的怒火在胸口燃烧,这才迫不及待的出手替她解围。
「呼!」小蝉轻拍胸部,像是松口气。
「不过以后我去花街-就不能跟着,就在宫里待着吧!」说完,德胤便加快脚程往紫禁城迈进。
闻言,她愈想愈不对,她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暗中保护大阿哥吗?不能跟着又要如何保护他?
于是她赶紧道:「不,不行呀!我不能留在宫里。」
「为什么?」他顿住步子,-起眸睇着她脸上闪现的一丝仓皇。
「我……既然我是您的随侍宫女,不能不跟着您呀!」小蝉细长的眉儿一皱,「只要别让我扮花娘,扮跑堂的都没关系。」
「当真?」他微微一笑,绽开一朵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花。
小蝉的心因这抹笑而震动了下,再看看他那俊逸神采,心跳又不自觉漏跳了拍。
「嗯……当、当真。」天,她怎么突然结巴了起来!
「好吧!」他状似不在意地轻抖了下锦袖,继续迈开步履。
好吧!这是什么意思?
小蝉赶紧跟上,傻气地问:「什么是『好吧』?」
「-不是愿意做跑堂的?那就这么办吧!」也因为德胤答应得太轻松,让小蝉有些无法置信。
「您真的要让我扮跑堂的?可不可以让我多学几日?」她眨着眼睛,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跑堂的,还得对那些恶心的男客鞠躬哈腰。
「怎么了?又后悔了?」他-起一双吊诡的深瞳,望着她那微噘红唇的俏模样。
「我不后悔。」她垂头丧气的,停在一家店外的水缸边,望着水中倒影,把自己想象成那跑堂的模样,天……还真想吐呢!
「-那是什么表情?」
「大阿哥,除了做跑堂的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她傻气地问。
「那就跟我一样扮成富家公子。」他瞧着她那唇红齿白的模样,「-扮起男人肯定是俊俏无比,说不定还会把我给比下去了。」
「小蝉不敢。」她立刻拱手垂首。
「那就这么决定了。」
「可是大阿哥……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您去那地方做什么?也没瞧见吃的喝的,就只看见那几个龌龊男人。」她眉心一拢,五官皱了起来。
龌龊男人!
德胤表情变得非常难看,挑眉直盯着她,「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心目中的好男人?」
她小脑袋可爱的一偏,「我也不会形容,但至少不要像刚刚那几个男人,直往人家身上摸,最讨厌了。」
「-的意思是……就像这样?」见她那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攫住她的下巴,当街就将热唇贴在她的绛唇上!
「呃!」小蝉霍然一惊,只能张大一双眼,傻呼呼的瞧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他的嘴角邪气地勾起,在她被迫张开小嘴时,猛地将舌探进她口中,大胆地索求。
这动作终于震醒了她,小蝉用力推开他,往后一退,「大阿哥您……」
瞧她说不出话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更炽,「我怎样?是不是也很龌龊?」
小蝉闻言突地跪下,「大阿哥,是不是小蝉说错了什么?」
「知道吗?去那里的男人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玩女人。」话毕,他旋身继续朝前走去。
眼看他就这么离去,小蝉的小嘴不禁喃喃碎念着,「玩女人!女人有啥好玩的,又不是陀螺和博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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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小蝉无聊地在御花园内-着小石头。
大阿哥到议事厅见皇上,她一个人守在外头无聊,便在不远处的御花园四处看看、瞧瞧。
御花园里的花园皆用上等石材搭建,十分壮观美丽,但也给她一股很沉重的感觉,就像在宫里生活一样,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都得小心翼翼,深怕说错或做错。
别的不说,单单这些花也就只能远观,而不能摘,上回宫女春儿就提醒她,如果乱摘宫里的花草小心连命都没了,因为它们全是皇上和皇后喜爱的花种。
没想到宫里的花草竟比人命还重要呀!
「-是?」突然,背后响起一道优美的声音。
小蝉立即转身,望着眼前气质脱俗的中年女子。
「我叫小蝉,请问您是?」
「-就是小蝉,我一直想见-呢!我是德胤的额娘。」绯影笑看她纯真的反应,这样的女孩她喜欢。
「大阿哥的额娘……那不就是皇后!」她慢半拍地察觉,慌得不知是该先跪安还是问安,膝盖咚地往地上一叩,颤着声说:「皇后娘娘吉祥,我是大阿哥的随侍宫女。」
她那紧张的模样,让绯影想起自己当初入宫时,不由轻笑,「快起喀,别拘礼。」
「啊!」小蝉抬头,大胆地瞧着皇后那柔美的笑容,觉得她一点也不严肃,反而很可亲呢!「皇后,您好美呀!」她发自内心的说。
「老-!」绯影走进一旁的亭子里,小蝉也跟着进去。绯影坐上石椅,微笑地看着小蝉,「-还习惯大阿哥的脾气吧?」
「嗯,习惯了。」虽然才相处三天,她已经察觉到大阿哥人不坏,只是有点怪。
「那就好。」绯影想了想又说:「李公公跟-说了进宫的目的吧?-可做了心理准备?」要她一个女孩如此牺牲,她还真不忍心,可为了德胤又不得不这么做。
「皇后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大阿哥的安全,即便要赔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小蝉很认真地说。这不单单是师父交给她的任务,况且还是保护未来的皇上,何等光荣呀!
「那就好。」皇后安慰一笑,而后站了起来,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亭子,「我回宫了,有空可以来清宁宫找我聊聊。」
「我会的。」小蝉很开心地说。
「对了,这宫内的环境,嬷嬷都告诉-了吗?」绯影突然煞住脚步问道。
小蝉摇摇头,「管事嬷嬷只带我去我住的房间,她说我的身分和其他宫女不同,不便教说我什么,就让我去找大阿哥了。」
「原来如此。」绯影理解地点点头,「那我提醒-,北方盟邦向本朝进贡了一头雄武狂狮,听说是最凶悍的狮种,皇上将-豢养在『括兽圈』内,就在皇宫西边一处高墙内,虽然高墙很牢固,但-还是别往那儿去。」
「有狮子!那为何要养在宫里?」
「因为这头狮子长得极为漂亮,又非常名贵,皇上非常喜爱,正派人在后山搭建饲养地,不过在搭建好之前,就暂时养在那儿了。」皇后解释道。
「那我明白了,谢谢皇后提醒。」她躬身行礼。
绯影笑着点点头,便和宫女一道离去。
不一会儿工夫,德胤从议事厅出来,打从这儿经过,小蝉远远见了他,便奔了过去,「大阿哥。」
「-一直待在这里?」他眉一蹙。
「是呀!」她笑嘻嘻地点点头。
「-还真尽责呀!」方才他可是被皇阿玛给狠狠数落了番,心情可差呢!一出来又见到她守在这里,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我是您的随侍宫女,当然要紧跟着您了。」她答得理所当然。
「我想要一个人静静,-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德胤火大的对她吼道:「-这样没日没夜的盯着我,烦不烦啊?」
小蝉颈子一缩,瞧他俊朗的眉毛皱成一座小山样,只好说:「那我就离开一下,但是大阿哥,您若要出宫可得跟我说喔!」
「-到底走不走?」他-起眸。
「我走就是。」小蝉难受的朝前奔去,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只是很尽职地做好份内的事呀!
大阿哥是受了气吗?他在进议事厅之前还眉开眼笑的,出来之后却变了个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既然他要安静,那她就给他安静,记得上回她和春儿去后山逛过,那儿也有不少花朵,宫里的花不能摘,后山的花应该可以摘吧?
想着想着,她便兴致勃勃的前往她所以为的皇宫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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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就是皇宫后门了,怎么找不着呢?
小蝉本就是个路痴,这会儿还真的迷路了。
此时已近傍晚,日落风生,吹起满地薄雪,或许是快下春雨了,天色灰蒙,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唉!」她忍不住叹口气,再回头看看,有好几条羊阳小径,刚刚她究竟是打哪过来的?
应该是右边这条吧?记得方才来时,这条路上有许多榄仁树。小蝉走着走着,望着那一株株高大的榄仁树,洒下一地榄果子,这画面不禁让她想起在金刀门的日子。
那儿也有几株榄仁,虽没有宫里长得茂盛,但她经常坐在榄仁树下发呆。
走了好一段路,连天色都暗了,她却已失去方向……天啊!皇宫为什么这么大呀?
吼~~突然,一记巨大的吼声响起。
小蝉吓了一跳,全身警戒地绷紧,-起眸望向发声处,并慢慢朝那儿摸了去……
由于视线不清,她只知道那是一堵墙,绕过墙有扇铁门……咦?这里该不会就是后门吧?如果她爬过去就可以采花了,在大阿哥的书房里插上一束花,一定可以让他心情好转的。
想到此,她抓住铁杆,奋力往上爬,一跳下铁门,就见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睛正对着她瞧!那不是人,而是──
蓦然,她想起皇后对她说的话,难道她误闯了「括兽圈」?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闯入你的地盘,我会由原路回去,你就让我走吧!」她紧张的往后退,一触及铁门就拚命往上爬。
吼~~美丽的雄狮怒吼一声,忽地朝她狂奔而去……
「啊!」雄狮猛地朝铁门一撞,她被震得落了地。
眼看-又要扑来,小蝉立刻挥出拳头想要抵挡。
「呃──」利爪往她的手臂一抓,痛得她吃疼低呼,眼见雄狮就要扑来──
「不!」她惊愕地大喊。
接下来,只听得巨大的撞击声响,小蝉再度张开眼,借着朦胧月影看见雄狮倒在地上,跟着有双手将她抱起……
「大、大阿哥……」窝在他怀中,她忍不住痛哭失声,惊魂甫定下早忘了是谁该保护谁了。
「-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是他不想再让皇阿玛抓到小辫子,索性从后门出宫,也不会听见狮子的吼声。
「我……迷路了。」好丢脸,可是她已管不着这么多。
「迷路!」在皇宫内迷路,这倒新鲜。
「我本来是想到后山采束花给您,却找不到后门,后门到底在哪儿?」都被狮子给耙了,倘若还找不到那该死的后门,岂不丢脸。
「-的左边。」德胤面无表情地说。
「左……」她住那儿一看,还真近呢!刚刚她怎么没瞧见?
小蝉皱起眉,顿觉脑子愈来愈不清楚,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能是刚刚从铁门上摔下,撞到脑子的关系吧!
感觉她浑身绵软无力,德胤抱起她走回德羽宫。
回到寝房里,他将她放在炕上,然后替她解着衣裳。
小蝉害怕地压住他的手,「大阿哥您……」
「-被狮子给抓伤了,流了很多血,我只是想帮-止血。」他按住她的伤处,不让血再次流失。
「可是您褪我衣裳……」她居然提不起半点力气,是血流失太多了吗?
「不褪-衣裳如何止血?如果-想死,那就自己走出去,我可不希望-死在我的炕上。」他-起一双无波的眸影。
「那我自己……」她努力地想抬起手,可是受伤的手臂就是使不出力呀!
德胤撇撇嘴,绽起一丝笑,「为何想采花给我?」
「大阿哥生气了,我想让您开心些。」她那对纯净无垢的瞳心凝睇着他无懈可击的俊脸。
「我生气?」他眉一蹙,「哦?是不是刚刚我要-离开让-误会了?」
「我误会了?」
「我没生气,就算有也不是气。」他勾起唇角,边说边解着她的衣襟,小蝉没再阻止,因为她身负保护他的职责,还不能死。
德胤俐落地轻褪她的外衫,当灼热的指蓄意画过她手臂肌肤时,竟让小蝉浑身一颤,瞧她这么紧张,他故意使坏的从她手肘抚上上臂……
「大阿哥,不要……」她脸儿瞬热,呼吸不由凌乱了。
「不舒服吗?」他肆笑着。
「我、我不知道。」她只明白这样不对。
「不知道?」他发噱一笑,跟着站起,从柜子里拿出一罐止血伤药,为她敷上后又包扎起来。「今晚-就睡这儿吧!」
「那您呢?」她赶紧将衣裳拢紧。
「刚刚我正打算出宫,所以──」
「不。」小蝉困难地撑起上身,「我要跟您出去。」
「-这是做什么?」他眉头紧紧一皱。
「我就是要跟着您。」她吃力地下了床。
「老实说吧!-是我皇阿玛派来监视我的对吧!虽然-的功夫不是顶好,但至少还有点功夫底子。」他不是瞎子,早察觉到这点。
「我!」小蝉一愣,不知该怎么说了,事到如今她还能照李公公交代的,矢口否认吗?
「想否认?」德胤挑起一边眉,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省省吧!-不是块说谎的料。」
「我……」她因为动作太快,脑子又一阵昏沉,「可是我还是不能让您独自出宫,我一定会跟上您的。」
「凭-现在这副模样?」他咧嘴一笑。
「就算死……我也要跟。」她气息微喘,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德胤-起了眸,望着她那张憨柔却固执的脸蛋,忍不住上前揽住她的腰,邪笑转炽,「啧啧啧,没想到-还真是倔,算了,就当我服了-吧!」
「大阿哥,您的意思是?」她头好晕哪!
「今晚我就不出宫了。」
「真的?太……太好了。」眼前一黑,小蝉就这么昏倒在他怀里。
德胤嘴角的笑容一敛,望着她那放心的睡容,难道她就不怕他是蓄意骗她吗?这丫头,未免也单纯得太可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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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胤说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是冲着她那份信任,当晚还真的留在德羽宫,睡在后殿内,没再出宫。
但是隔日夜里,他可就不想再待在皇宫,为一个宫女留下一夜已是特例,他不想再创造另一个特例。
但是,还负伤在身的小蝉仍坚持要跟,这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转为恶劣,「-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我绝不会再留下。」
「我的伤已经好多了,不会再阻止您出宫,我可以跟得很好。」她举了举手臂证明自己的伤已痊愈大半。
「死性不改,随便。」
然而,这回她怎么都不肯再扮花娘,于是她换了套男装,装扮成富家公子哥的模样。
但是,一踏进留香居里又被包围住,只是不同于上次,今儿个围着她的全是姑娘家。
这些姑娘可大胆了,一捱近她就急着褪她的衣衫,吓得她赶紧落跑,七、八名姑娘在后头追着,「公子,您别跑呀!我们可是最温柔、体贴的,会伺候得您服服贴贴……」
「不、不,不要过来,我、我不喜欢被人脱衣服。」事前大阿哥曾交代她若不想被男人碰,就不能承认自己是女人。天!这下她该怎么办?
「公子,您真爱说笑,不脱衣服怎么做那件事呢?」姑娘们全都掩嘴偷笑。
「做哪件事呀?」她睁大眼。
「难不成您还是童子身?快把衣服褪了让我们调教调教,您就知道了。」
一群娘子军正一步步朝她逼近,小蝉眼看后头已无路,只好逃往大阿哥一直待着的房间求救。
不玩了!女人真恐怖,一点都不好玩。
可当她一推开门,蓦然傻住,瞠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望着炕上被翻红浪的情景。斜倚床头的女子衣衫半褪,搂着锦袍开敞的大阿哥;而大阿哥的手就在她腰际紧紧搂着。
天!小蝉双腮飞上两片红云。这下她终于明白了,大阿哥所谓的「玩女人」原来就是这么个玩法……
「-闯进来做什么?」德胤板着脸,语气非常酷冷。
「我……我不看你们,就让我在旁边候着好不好?」因为外头有更可怕的女人。
小蝉捂着眼睛背过身去,说也奇怪,当她面对一片冰冷的墙时,脑海却不时掠过方才不经意瞧见的画面,为何她的心底很不是滋味呢?
记得昨晚他也趁包扎之时这么对她,莫非在他心里她就跟这些花娘一样,可以任男人随意抚摸触碰的?
光这么想,她就鼻根泛酸……
「大阿哥,我看算了吧!别吓着这位小姑娘了。」杏花推开他,嘴角挂着抹柔媚的笑。
小蝉好意外地问道:「-知道我不是男人?」
「呵!大阿哥绝不会带男人来这儿的。」杏花瞧着仍背对着他们的小蝉,知之甚详地说。
「原来如此。」小蝉只能干笑,却不敢再回头看会刺痛她双眼的画面。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大阿哥爱搂哪个女人是他的自由,她干嘛伤心呀?
「-到底出不出去?」德胤却没杏花这么好说话,口气渐渐冰冷起来。
「大阿哥,外头……外头……」她急得都哽咽了。
「我说大阿哥,您就别欺负这位小姑娘了,吓坏她可不好。」杏花自行穿戴好衣裳后,又整了整青丝。
「可她却坏了咱们的好事。」他-起眸说。
「算了吧!」杏花下了床,看着窗外,「天色不早,您快回宫吧!」
「这……罢了,那我明晚再来。」
「不了,可别为了我让百姓说闲话,以后就少过来吧!」她握住他的手,淡淡一笑。
「好吧!就听-的。」他俯身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杏花娇笑连连,最后他才转身欲走。在经过小蝉身旁时,他重重往她肩头一拍,「回去了。」
「是。」小蝉迅速转身,跟着大阿哥离开这间厢房。
一出房间,她始终紧黏着他,深怕又被哪个女人给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