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天了,古甄仍没有半点的讯息传回来,这五天来,段飞不但不眠不休更是滴食未进,整个人憔悴的令人同情!
这五天来,他除了镇守古意座山寨,统筹山寨里里外外的全体成员找寻古甄的下落之外,夜里,更是亲自和云中翎相偕策马人林的,在阴
风飒飒的鸣沙山林里企图找寻人的芳踪,但却是徒劳无功!
一天容易又黄昏!对于意气风发的人而言,时间永远是如此的短暂,夕阳无限好的黄昏时分,但对于段飞这个心急如焚的人而言,这些天
来,简直是度日如年的难捱啊!
夕阳余晖昏黄的映进山寨里,段飞正焦急的踱着方步,等候山寨弟兄们的陆续回报……
“报!”
又是一组的人马回来了,但仍是一无所获,弟兄们满脸歉意的摇头禀报。
“算了!这不是你们的错,辛苦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段飞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休息。
段飞善体属下的心昭然可见,尽管自己是心急如焚,但仍是善解人意的要属下们宽心。
“报!”
又是一组找寻古甄徒劳无功而返的弟兄们回来了!
又是同样的对白,同样的失望,再度重演。
这样的对自己重复了好几遍了,段飞实在是沮丧的再提不起一丝劝慰下属的笑容了,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几近响彻云霄的“报”声!
段飞急急的由寨主专属虎皮木雕椅上站了起来,还来不及探个究竟,小豆子就像是一回肉球似的滚到他跟前了。
“小豆子,发生什么事了?”段飞焦急的问。
“禀,段,公,子!”小豆子一字一逗点的说,像是快断了气似的。
他是段公子可不是“断”公子啊,他真的很害怕被小豆子这么一叫,待会儿真的会断了气,成为名副其实的“断”公子。
“什么事啊,赶快说啊!”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可没空跟小豆子抬扛啊。
“沈,沈公子……”小豆子仍是一副快断气样。
“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沈公子了?”段飞一声急过一声的追问。
小豆子摇摇头。
“不是?!那么是找到了寨主了?”段飞又焦急的问。
小豆子又再度摇头。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那究竟什么才是?你倒是快讲啊,我拜托你的‘口吃’毛病别在这个紧急时刻发作好不好?”段飞一副火山
欲发的模样。
“段……公子……抱歉……我……的口吃……除了寨主……以……外……没有……人……可以治得了的!”小豆子口吃的说。
这是实话,古寨主在古意庄山寨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轻易取代的,她可是个多功能的寨主呢!小豆子有丝得意的想。
唉!这时候,段飞除了叹气以外,他还能再说什么?他和小豆子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他的相思,他的焦虑与不安,除了古甄以外,
没有人可以治得好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得来不易的线素还是得赶紧追问下去。
“你刚才说沈公子怎么样?是不是有沈公子的下落了?”段飞的眼神专注的盯着小豆子。
小豆子还来不及回答,段飞就已转移目光了。
比小豆子的答案更具建设性的人物出现了!
沈致谦有气无力的走了进来!
“沈兄?!”
段飞瞪大眼睛,又惊又喜的望着沈致谦,但文弱书生型的沈致谦却像是历经一场大浩劫似的,不但衣衫褴褛还面容憔悴的无精打采样,段
飞雀跃的一颗心顿时像玉石沉落海底一般,沉沉淀淀的坠落了!
“古甄呢?”段飞急问道。可能会得到残酷的答案,但仍是要问出个所以然。
沈致谦带着前所未有近乎哭泣的神情道。“她身负重伤,恐怕凶多吉少了!”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段飞激动的趋向沈致谦面前,紧扯着他的衣襟。
沈致谦又是抱歉,又是无奈的直摇头。
有将近一分钟,段飞的耳畔出现了嗡嗡的鸣声,手脚也不听使唤似的僵了。
一分钟后,段飞才轻轻松开沈致谦的衣襟,强打起精神,力图振作的说:“她在哪里?”
沈致谦先是沉思,半晌后才涩涩的开口。“我们为了躲避官衙的追缉,逃进了古甄所熟悉的鸣沙山林,本来以为可以如愿的回到古意庄,
但古甄因为身负重伤,行动不便,而追兵又不断的出没,所以我们在山林里迷了路……”
“然后呢?”段飞毫不放松的问。
“因为古甄的伤势愈来愈严重,我认为伤势若不先处理的话,恐怕会有残废的可能,于是我就在流沙与清泉汇集的山林中找到一个隐蔽处
,要古甄先躲在里面……”
“你放下她一个人?”段飞有点兴师问罪的口吻。
沈致谦点点头后又接着说:“我把古甄安顿在隐蔽的地方之后,便去采撷药草,准备先帮她处理伤口,可是……”沈致谦说到这里,神色
骤然黯淡了起来。
原来,段只是如此在乎古甄!莫非……他们两人的深情已种?猜疑像是一团雪球似的,在沈致谦的心中愈滚愈大!
“可是怎么样?”段飞急急的追问。
“当我将药草采撷回来后,便没看见古甄了,我们就在那时走失的……”沈致谦满脸痛苦的说道。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段飞企图在混乱中理出头绪。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古甄的,即使是她已成了半残废,他还是要她,他还是要疼她到老,永远不会也不要再让她离开他身旁。
“两天前。”沈致谦据实以报。
“在鸣沙山林里,流沙与清泉汇集的山林处走失的?”段飞再次确认。
沈致谦肯定的点点头。
段飞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高喊:“小豆子,给我备良驹!”
“是!”
※※※
在涵洞里的古甄,正缩着身于昏昏沉沉的趴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隐约的听见策马人林的声音了!
心底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就像濒临溺水之际,发现汪洋不远处的浮板似的,但却没有力量去捉住浮板……
几天来,古甄只靠着涵洞内石缝滴出来的冰水维生,饥寒交迫,嘴唇、肌肤、四肢已由红紫转为惨白。
原以为该是死了好几次了,但每次昏迷之后都再度醒来,生命神秘且妙不可言的力量似乎若有似无的牵引着她!
就靠着这份生命力量,她竟就存活了下来!
其实,这份若有似无的生命力量该是段飞的身影吧!
段飞那邪邪的笑容,似笑非笑的酷样,还有他不屑却又惹得她心动不已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古甄的梦中,就是这份似梦似真的
梦境支撑着她活下来的!
马蹄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接近涵洞口……
这声音十分的亲切,像是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好似她古甄该用一生的爱来迎接这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
用力爬,用尽全部的气丝,只愿能迎接那份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哪怕是用生命去换取,也值得!这念头在古甄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
她缓缓的移动身躯,往涵洞口前进,像是蜗牛爬行一般的缓慢,一马蹄声似乎已到了涵洞口又失望的离去了!
会吗?老天爷会开她这么一个大的玩笑吗?但无论有没有结果,她还是该奋力的前进,至少曾经努力过,就算徒劳无功也无怨无悔啊!
缓缓地,古甄已爬到涵洞口,但涵洞口外为何一片漆黑,难道这天地早已幻灭了?她不解的想。
不过,无论如何,就算是换了时空,变了容颜,她古甄仍是要倾全力的迎接那份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
马蹄声愈来愈近了,真的,马蹄声并没有远离她,互古以前的呼唤并没有放弃她。古甄有丝安慰的想,但却没有力气抬头看看马蹄声的主
人。
策马人林的段飞,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策马前往至这个涵洞口,却在这涵洞口见到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古甄,真是皇
天不负苦心人!段飞终于找到她了。
他下了马,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软趴在地上的古甄,像是抱着易碎的陶瓷娃娃似的,小心的捧在手掌心。
“古甄!”段飞的泪水滴在她那近乎毫无血色的脸颊。
古甄半睁开眼睛,一看是她那日夜思念的段飞后,她牵起一丝几乎快看不到的笑容,用仅存的气丝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还怕你不要我呢!”段飞心疼的说。
他的唇贴近古甄渴望已久的唇,舌头不断在她唇内翻搅,段飞要用他的热情温热她冰冷的身子,并钟爱她一生。
古甄被他吻得整张脸,整个人,温度渐渐的上升,由唇腔至体外,由内而外的缓缓升高……
“喔!甄儿,我爱你!我爱你……”
这是古甄晕厥前最后听到的呼唤声,隐约的感觉到自己不再是躺在冰冰冷冷的石板上了,那是她渴望已久的温暖怀抱,这就是天堂!
段飞用他的唇温暖了古甄冰冷的身躯,点点滴滴,浓浓密密……
古甄笑了!在昏睡的梦中笑了!
段飞用他那炽热的体温温暖着古甄的身躯。什么道德!什么礼教!早被他抛在九霄云外了!这就是天堂!
而领着一群精壮的喽啰,带着毛皮、食物、药品……尾随着段飞而来的沈致谦,在涵洞口的不远处即示意要弟兄们停下脚步来,守在离洞
口数十尺的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性情中人的沈致谦再再看在眼底!
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神仙眷侣啊!有的猜疑在此刻全都昭然明白了!
原来,古甄是把他当成大哥看待,看样子,他得要将这份爱慕的情怀转为兄妹之爱了!
※※※
经过几天用心的调养,再加上段飞这个“男囚”的细心照料,古甄的气色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连脚伤也恢复的极为迅速。
现在,古甄每天早餐前,得先用燕窝漱口润喉,午餐也一定要整只的龙虾相往,才能下饭,而晚餐则用鲍鱼和鱼翅以及天山千年的雪莲共
同熬汤才能尽兴。
当然啦!谁教她是大寨主,这些三餐饮食所需,都是由她手下的弟兄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弄到手,让她这寨主天天补一下。
可是古甄却不肯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些山珍美味送入口,以滋补身体,她指名要段飞服侍,她才肯“考虑”是否进食。
“你啊!真是个磨人精!”段飞没好气的说。
他端起热腾腾的鲍鱼粥,用汤匙舀了一口,又细心的吹了吹,才放心的准备把汤匙内的鲍鱼粥送进古甄口中。
“哼!”古甄故意不领情的别过头。
“又怎么了?大小姐!”段飞谈笑的说。
“不够诚意。”古甄嘟着嘴说。
“唉哟!欲加之罪何患无碎?”段飞无奈的说完后,就索性将汤匙内吹冷的鲍鱼粥送进自己口中。嗯,果然美味可口!
不过好吃归好吃,他打算捧在手心疼爱的宝贝可轻忽不得的啊!
“娘子,我都以身相许,任凭你糟蹋了,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怎么能说我不够诚意呢?冤枉啊!大人!”段飞故意装出一脸可怜兮
兮样,企图博取古甄的欢心。
古甄睨了他一眼,仍是没好气的回话,“谁是你娘子?你可不要乱叫啊!”
哇!人家要撇清关系了!他无话可说了!
古甄偷偷的瞄了段飞一眼,见他一脸既茫然又好是无辜的表情,便偷偷的抿嘴窃笑。真是个傻二愣子!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段飞仍是一脸既茫然又好是无辜的表情。
在他还没来得及发现以前,古甄又再度先发制人,“还有啊,我不准你以后随便乱讲话……”
我又怎么了?段飞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几个字。
好吧!既然你不清不楚,我古甄就让你清清楚楚,“你什么时候以身相许给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喔!”原来她是指他刚才说的那句“以身相许,任凭糟蹋”。
“喔什么喔,无言以对了吧!”得理不饶人一直是古甄改不了的个性。
“我怎么可能会无言以对呢?”开玩笑,他段飞哪有这么简单就让你三言两句的把我们两人的“关系”撇清呢?
“喔,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古甄高挑着眉。
“当然有!”段飞用手轻抚她那细润又滑溜的脸颊,然后在上面画圈圈。
“难道你忘了那天在涵洞里,我们的关系……这样,还不算到‘以身相许’的地步吗?”
“你……好坏喔!”古甄的脸已由额头红到颈项了。
“好!好!好!我坏,我坏,我最坏!只要你好,我坏一点又何妨?”段飞势将她揽进怀里,温存的在她耳畔轻喃。
画中仙真真实实的拥人怀中,这感觉是多么的踏实与真切啊!真希望这一刻直到天长,直到地久!段飞心想着。
“你喜不喜欢我?”古甄忽然鬼灵精的由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问。
段飞摇摇头。
“你——”古甄瞪大眼。
她企图挣开段飞的怀抱,但他却将她搂得更紧,近到两颗心的跳声隐约可闻,古甄不依的想挣开,他却呢喃的在她耳畔轻轻的道:“‘喜
欢’这两个字岂足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呢?我告诉你,我不但喜欢你,而且还更爱你。”
“有多爱?”古甄开心的问。
“日月星辰,山川城河都无以计量。”段飞真诚的说。
“我怀疑你刚刚喝了很多甜汤——”这次,古甄主动的凑上她的唇,以热吻取代言语,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热吻之后,段飞帮她整理零乱的秀发后,才又将鲍鱼粥端了起来。
“起来吧!粥快冷了,先吃一些吧!”段飞轻声的说。
而古甄却不为所动的要赖躺在床上不动。
“我发现你很懒喔!”段飞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你说对了!”古甄突然充满力量似的,整个人由床上端坐了起来。
“嗯!”段飞细心的舀着粥,将粥趁古甄说话的空当送进她口中。
鲍鱼粥都还来不及咽下,古甄便急呼呼的接着说:“我这个人有一个特性,那就是懒,懒到能躺就绝不坐,能坐就绝不站,即使是站着也
要找根柱子来靠……”
段飞再度趁她说话的空档时刻,将舀在汤匙里的鲍鱼粥送进她口中。
趁古甄细嚼鲍鱼粥的同时,他赶紧发言,“其实你身上还有一个地方并不懒呀!”
“哪里?”古甄很认真的表情。
“舌头。”段飞也很认真的在陈述一件事实。
“段——飞!”古甄脸红的大叫。
接下来,枕头和棉被齐齐乱飞了!看样子闺房之乐,莫甚于此了!
※※※
段飞小心的移开古甄枕在他臂上的头,望着她熟睡的模样,他忍不住的又偷亲了一下。
再度凝视着古甄那粉白的双颊,隐隐约约透出了健康的红晕,还有她那集满英气与慧黠于一身的难得气韵!
她是他段飞的宝贝,这是他飞越千山万里寻得的画中仙,他将与她朝夕与共,天长地久、岁岁年年!
黎明的曙光渐渐的照映在大地,晨间清新的气息隐隐的溢进屋内,段飞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房门,走出房间,缓缓移动脚步,来到山寨的
前庭,享受这山寨唯一宁静的黎明时分!
突地,段飞感到一阵的不对劲!这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灵敏感觉。
屋檐上显然有人影晃动着,段飞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守护古甄,保卫古意庄的安全是他段飞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古甄是他的无价宝贝,伤不得的!他不准任何人危害她!更不准任何人侵
犯到她的领域。
飞檐走壁的人影显然不止一个,他们似乎是肆无忌惮!
段飞故意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纵身一跳,跳出一墙之隔的山寨外!
他的双脚刚着她,便已有一群轻衣便服且训练精良的平西王府军兵向他下跪。
“小王爷!”众人不约而同的喊道,也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象征平西王府权力与威势的两面黄色大旗“镇国”、“平西”也在风中摇曳着。
爹爹的势力果然是无远弗届,天涯海角都还是将他轻易的找到了!段飞略微的沉思。
段飞示意要他们安静下来,“不要动到古意庄里的人,还有,我不准你们动古意庄里的任何一兵一卒以及一草一木,若古意庄有什么闪失
,我唯你们是问。”段飞爱屋及乌的心昭然可见。
众人安静的点头。
此刻禁卫军的总都督段彰走到段飞的面前来,“小王爷!你要我们不要伤害到古意庄,那我们也希望小王爷不要让我们为难……”
啊!该来的总是要来了!“是王爷的意思。”段飞问。
段彰点点头,“王爷希望小王爷以及云少爷能跟着禁卫军一起回大理。”
“给我两天的时间好吗?”段飞希望能有两天的时间,好让他向古甄交代清楚,他要她宽心的等他,不要担心更不要挂心!
段彰为难的摇头。
所谓军令如山,段飞当然晓得,段彰的为难他更能体会,只是,他不想不告而别,更不愿古甄为他牵挂。
“那我进去把云中翔找出来……”段飞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劳烦小王爷了,云少爷已在轿内了!”段彰很快的接口。
嗯?段飞露出怀疑的神情。
此刻,云中翔刚好由小轿子里探出头来,两人面面相朗,云中翔还做了个无奈的鬼脸。
唉!真是动作利落啊!看样子,他是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