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杨克竟然嘴唇一挑,对她微微点头。
原来他会理耶!可可惊喜地笑,挥手更欢。
“杨克天天跟我闷在屋子里,是清寂了些,你要是喜欢,以后有空多上来找他聊聊。”天机缓缓开口。
杨克脸一板,马上退到角落去,又恢复谁也不理的样子。
可可汕汕地把手放下来。
“不好意思,我应该主动下来那个…请安。”
天机身上有一种幽远古老的气息,常常让人忘记她的年龄,其实细看,她也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非常有可能比可可还年轻。
长年不见日光让她的肌肤吹弹可破,一把长发随意地给在脑后,可可讶异地发现,天机竟然是个容貌不输瑶光的美人。
“别这么说,请坐。”天机一摆手,自己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或许是因为在熟悉的环境中,她的动作一如常人俐落,可可挑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色泽沉黑的木头桌子。
这间志居室走的是明式风格,充满中国古典风情,粗手大脚的她对这许多古董不免有些憋屈。
“你最近好吗?”天机和蔼地问。
“很好,谢谢!”
两人一坐定,杨克立刻为两人倒茶,可可接过茶,低声谢了他,他又站回角落,不言不动。
因为实不晓得要聊什么,她只好学天机拿起茶碗,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撩着,低头嚼了一口。
啊,烫烫烫!碗里的茶险些泼出。
天机倾身一扶,碰到她手的那一刻,突然揪紧,抓到自己身前。
可可连忙将茶碗放下,免得茶水洒了。
天机抚着她手腕上的水晶珠子,沉吟不语。
“我都有随时戴着。”她连忙说。
天机只是反覆摩竿着几颗水晶珠子,捶下的长睫毛如扇子一般掩住她的眼珠。
“可可,你最近做过健康检查吗?”
嗯?可可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尽责地回答:“做过,我的保险公司提供一年一次的免费健康检查,我一个月前才刚做完,健康得像头牛一样!
她做个大力水手卜派的姿势。
“可可,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天机轻声道。
“当然,你说。”
“南集团旗下的医院最近推了一个身体检查的套餐,我想知道他们的执行层面如何,你去帮我做做看,回来之后告诉我。
这段话带来的爆点是:原来天机也会管南集团的生意。
“好,我下个月有空再安排一天……”
“就明天去吧!做完一套检查才两天而已,你这两天忙吗?”天机亲和道。
“呢,还好,就有几个摄影约……”
“是很重要的吗?”
“呢……vogu。的专栏,不是什么大杂志……”
“那就麻烦你了。”
“好,那我就把它们排掉……”
“谢谢你。”
五分钟后,可可呆呆被送了出来,搞不懂自己到底是答应了什么。
有些话只是客套话啊!她欲哭无泪。
vogu已开玩笑!多少摄影影盼都盼不来,敢推vogue的约她就完蛋了,她为什么会跟天机说客套话呢?
咕咤半晌,她决定去楼上打那个大龙头的麻烦。
只好让南去说了!虽然有点懦弱,不过她真的一面对天机就完全当机,手脚都不像自己的。
“可可。”
到南办公室的那一层楼,电梯一打开,她就和瑶光碰个正着。
瑶光微笑地望着她,“你要找主上?他和开阳他们正在开会。”
她和南的事能得到瑶光的祝福真好,在公司里遇到瑶光终于不必再尴尬。
“谈那个宝藏的事?”她扮了个鬼脸。
“还有其他的事,你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我才喝了几口咖啡就被天机叫下去了。”
听到她开头两个字,瑶光已经转头要叫琳达准备一点饼干,再听到后半段,瑶光一顿,慢慢地转回来。
“嗯,气氛非常诡异,我想我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能人异士。”
瑶光精致的眉蹙起。
“天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可可点头,“她要我去做个健康检查,可是我一个月前才刚做过,又不好意思拒绝她,你要不要帮我跟她说一下?”
瑶光的笑容完全消失。
“她要你去做检查……”她低声重复,“好,我来安排。”
“喂!我所谓的『帮我跟她说一下』,是指别人去帮她做市调,不是要安排我真的去做检查。”
“可可!”瑶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她抓的地方正好就是刚才天机抓的地方,可可低头一看。
“咦?”她举起手,就看光线打量那串水晶手链,“这几颗是不是裂开了?”
“什么?”瑶光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属。
可可不太确定,把水晶手链凑到她面前,“你帮我看看,这个纹路是本来就在那里,还是裂掉了?该不会是那天和杰瑞打架时碰破了吧?手链是天机送我的,如果弄坏了多不好意思。”
瑶光脸色发白,握紧她的手查看那串水晶珠子。
“裂了……”
“真的裂开了?完蛋了。”可可呻吟一声,“你别跟天机说,我晚点问问看南有没有认识的师父,好了,我九点半还有约,得去工作室,让他们继续开会吧!晚点见。
可可背着包包,匆匆踏入电梯。
“说吧,你们查到什么?”
南往椅背一靠,橡皮擦在掌中转玩把弄。
坐他对面的两个男人忌惮地看那颗橡皮擦,安分守己。
开阳先开始。
“我们都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山下宝藏』,只有『老头子宝藏』,所以宝藏是您老人家几百年来四处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说重点。”线上的天枢先听不下去,南倒是被他没大没小惯了,不以为许。
“重点就是,当初山下秦文不知哪里来的狗屎运,挖到了那处宝窟,原来是打算用下一阶段战事的资本,可是他们来不及派上用场就战败了,只要是老头子的宝藏,你们就可以肯定,有另一个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南深深地叹了口气。
开阳白牙一闪,“答对了,您现在知道,没事绝对不要随便搞个前妻出来了吧?”
“你现在别说得太早。”玉衡在旁边咕咤。
“什么意思?”开阳怪眼一翻。
“没,祝你和若妮百年好合,永浴爱河,无可奈何。”玉衡吐槽。
开阳抡拳就想捶过去。
叩叩,橡皮擦在桌面叩了两下。
“继续。”
于是开阳安分守己下去。
“山下当初是想将这批宝藏分开储放,所以两个副将各拿一份藏宝图都是真的,只是这两份藏宝图指示的是两个分开的地点,两个副将的其中一个是小皇后的人,所以当初我去菲律宾处理这档子事时,小皇后才能派人在中途伏击。”
“所以,她当初并不是溜须拍马人跟着你要打到那处宝藏,而是要拦截你,不让你接近不宝藏。”南点头。
“没错。”开阳咧嘴。
“纽约这里的出租仓库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小皇后付多少钱,那笔宝藏都是更大的诱惑,没有人规定副将不能在心里起一点异念,或许当时他将图交给了小皇后,法将图自己留存一份,而且经过某种程度的变造,让它乍看不像是藏宝图,才不会引来小皇后的猜疑。”
玉衡从这里接手。
“我从天枢找到的资料去追查纽约这头的消息,当初承租的确实是日本人,可是二战结束之后,日本人在美国的地位很尴尬,后来他就不来了,改成一位意大利移民来付钱——副将是如何认识这个意大利人的,年代久远已不可考,也不重要,那个意大利人和他的后人是这六十年来一直在缴钱的人,可是在2001年,唯一说过仅存的后代出车祸死了,导致这间仓库被拍卖,但是——”
他悬疑地停了一下。
“干,要说不说!”开阳一拳卯过去,玉衡一掌劈过来。
叩叩,橡皮擦威胁地在主子掌中把玩。
拳风和掌风一收,各自乖乖归位。
“猜猜这个意大利人有个远亲是谁!”玉衡按了下摇控器。
荧幕从天花板降下来,一张照片秀了出来。
南微微一笑,眼神却是一片冰凉。
“伦德。”
“伦德的父亲是意大利裔,正好是那个意大利人的表表表亲,他母亲叫做兰娜·拉瑟,是个美国人,现在住在拉斯维加斯,猜猜兰娜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谁?”
另一张照片秀出来。
“纳坦斯?”南扬了下眉心。
“是的,”玉衡白牙一闪,“纳坦斯和这个姊姊并不亲,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外甥,伦德当初来纽约发展时,纳坦斯多少给过他一些提携。”
开阳再从这里接手,“伦德是那个意大利人的后裔,纳坦斯为小皇后工作,而伦德的朋友杰瑞·莱德斯又在从事旧仓库买卖,三下里一凑合,必然有人在这个过程当中发现了那个旧仓库的秘密。”
天枢补充:“在荻荻的竞标记录上,当初杰瑞曾经和她抢标过这个仓库,荻荻是因为看到那几个铜雕,大感心动,所以出了比平常高的价格,杰瑞应该是担心如果再抢标下去,会收起侧目,所以只好不再跟标,另外想办法。”
“所以纳坦斯是参与者之一?”南沉声问。
“我不确定纳坦斯参与的程度有多高,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知情,不过有一件事他应该算起了推波助澜之效。”天枢将一张力片传到荧幕上。
再不看照片,起身直接走向实物。
在窗台前,七个从荻荻那里借来的铜雕一字排开,开阳和玉衡跟着一起走过来观赏。
这七个铜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通的特点是全身被玫瑰藤蔓所缠绕,如果单看任何一只铜雕,都是极精美的作品,可是当七个铜雕排成一排,从有心人的角度来看,那些玫瑰藤蔓隐隐组合成一幅路线图。
“图片(pictur)。”南森冷地道:“杰瑞要的图片,就是这幅地图。”
“是的,”天枢在另一端点头,“荻荻是个很细心的女人,虽然七个铜雕很重,她无法一次抱回来,所以带回一座先放在可可那里,另外六座用寄的,可是当天她把这七座铜雕放在一起,拍了相片,她的办公室电脑桌布用的就是这张相片,她只是单纯觉得好看而已。”
“纳坦斯替『她』来找荻荻时,无意中一定看到了这张桌布。”南道。
“荻荻证实了这点,当天纳坦斯和她讨论过这张照片和一些设计灵感,回去之后,他大约每个月会和伦德见面吃一次饭,他们三个都是设计师,荻荻也算伦德认识的人,在吃饭的过程中,纳坦斯向他提到荻荻和照片也是很自然的事。”
“于是伦德猜到了铜雕的秘密。”开阳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放进嘴里。
“接下来就简单了”玉衡补完,“杰瑞在荻荻的电脑装上木马,取得她的行事历,伦德找了一天闯进她家和工作室,却没搜到东西。”
“同一个晚上杰瑞和可可约会,可能想探听一下荻荻最好的朋友知道什么内幕,但可可对荻荻从事旧仓库拍卖的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