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乃纶离开后就回到公司加班。
然而脑子似乎还残留着未褪的酒精,让他仍感到又晕又疼,但这些都不及匀璨宁可装傻却不肯承认事实所带来的痛楚。
「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照顾我整晚?」揉揉眉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告诉自己,「齐乃纶,别再挣扎了,她是不会爱你的,你就忘了她,努力挽救公司业务才对。」
几经走神,好不容易拉回后,他很困难地将公事处理好。慢慢地,太阳穴的疼痛已消失,但想喝酒的欲望却又来了!
于是他站起身,拎起外套准备到外头找酒喝,却在电梯门打开的剎那问,意外地看见刘廷珈就站在电梯里面。
见了她,他忍不住笑了,「妳还真是厉害,怎么总是猜得到我在哪儿?」
「打电话去你家你不在,我就猜到你会在公司,星期日还这么认真?」刘廷珈看他一脸的憔悴,「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去喝酒吧。」刚好有伴,他便邀她一块儿去了居酒屋。
「什么?」瞧他就这么走了,在还没搞清楚的状况下,她只好加快脚步跟在他后头,「齐乃纶,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喝酒?看你脸色不对,出了什么事吗?」
「要来就来,不想来就回去。」他现在没心情敷衍任何人。
「你还真无理,就知道我拿你没辙。」刘廷珈笑了笑,又迅速跟了上去。
不过这男人的定性还真够,坐在他身边,无论她对他说什么,他就是有本事一言不发,半个宇也不搭理。
刘廷珈心想,她之所以会为他着迷,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个性吸引了她。
到了居酒屋外,他们才刚要进去,正好被一位从隔壁商店出来的媒体记者给盯上。那位记者心想,传闻近来齐丰集团的状况很不好,似乎有意与临品商业联姻,好解决目前的困难,看样子这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齐丰的业务保密得很严谨,怎么也查不到,他何不利用这机会探查?
因此,他悄俏地跟了进去,找了一个可以监看他们又不容易被发现的位子坐下。
「你以前很少这样的,今天到底怎么了?干嘛猛灌酒啊?」刘廷珈不解地问。
「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对象不一样,我都会乱性。」勾起嘴角,他诡瞇一笑。
「什么呀?」听他这么说,她的心口突生紧张,立即蹙紧眉,「你的意思是……你乱性了?」
「不可以吗?」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他冷冷一笑。
「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刘廷珈气呼呼地大声嚷着,「你快说呀!」
齐乃纶闭上眼,表情变得更沉痛,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郁闷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又继续喝酒。
他这样深沉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因此她噤了声,改用一双探究的大眼观察着他。
桌上的酒瓶空了,他扬声唤老板再送来一瓶,等了许久却不见老板过来,他正打算起身找人时,整个人竞往她身上一倒——
刘廷珈立即接住他,「小心,你醉了。」
一旁的记者见机会难得,立刻拿起相机拍了几张,脑子里更开始计划着要如何进一步挖掘消息。
齐乃纶揉着脑袋,摇摇头,「我没事,去跟老板说我还要一瓶酒。」
「你到底受了什么打击?是因为『她』吗?」刘廷珈冷冷问道。
「谁?」他睨了她一眼。
「你明知故问。」她撇撇嘴说:「一定是,一定是,对吧?」
「知不知道妳实在很烦人,我真是邀错了人。」眉心一蹙,齐乃纶立即踩着不稳的步子,走到柜枱付帐。
「让我来开车吧。」刘廷珈遂道。
「不必,车就放这里好了。」走出居酒屋,他伸手拦下出租车,并在她的搀扶下坐进车里。
说实话,虽然他今天也喝了很多,但也只是麻痹了肢体,脑子却很清楚,或许身旁的人不是他所信任的女人,下意识有所防备,不敢真的醉倒。
但是,那个他所信任的女人现在也已经变得不值得信任了。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但又不敢逼你,可现在看你这副样子,我真的不得不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结婚?结婚后我爸更能放手去做,但前提是你得忘记她。」她忍不住发起牢骚,「你见过像我这么开明的女人吗?明知你心里有别人,还肯嫁给你。」
「要我回答妳吗?」他看着窗外轻哼。
「什么?」
「我说过妳不爱我,所以才能表现得这么开明,为何妳就是不信?」他揉揉眉心,「好了,别吵我,我想静一静。」
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他的思绪也一幕幕流动着,想着过去、想着现在、想着未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家了。
「我扶你进去。」她也跟着下车。
到了门口,他拒绝让她进来,「我想睡了,而且有管家照顾我,妳就先回去吧。」
「真的不让我进去坐坐?」
「抱歉,我真的累了,妳就坐原来的车回去吧。」说完这话,他便独自进屋里,留她一人在门外。
「真是的,怎么有这种人?」她气得一跺脚。
「小姐,妳上不上车呀?」司机等了半天,忍不住唤道。
「不上、不上,你走。」她气恼地吼了回去。
司机摇摇头后便开车离开了,刘廷珈见了忍不住碎念,「怎么每个人都讨厌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待会儿坐我的车吧。」刚刚在居酒屋偷拍的记者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是?」刘廷珈皱眉看着他,「我并不认识你。」
「当然,我不是名人,但妳和刚刚那位齐乃纶却是富豪第二代,非常引人注目。」他边说边拿出名片,「我是A新闻报的袁长生。」
「报社的人?」她皱着眉,「你想做什么?」
「采访妳,我想知道妳和齐乃纶的关系,虽然听说你们两家走得很近,公司业务也有来往,但我想知道实际情况。」
「我和齐乃纶?」刘廷珈厌恶地说:「又想拿我们来炒新闻,算了。」
「对不起,刚刚我跟了你们一段路,发现好像是妹有情郎无意。」他扯唇一笑,「要不要我这么写?」
「你胡说什么?」她火大地顶回,「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懂什么?」
「真的?这可是大新闻,我可以公布出去吗?」他勾着笑,露出一副挖到消息的犀利笑容。
「什么?」她这才发现自己说溜嘴,但转念一想,这么做也不错,既然齐乃纶不肯答应这桩婚事,她何不用舆论去逼他就范?
「怎么样?我这么做对妳有利无害。」袁成生不断鼓吹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点点头,「好吧,你就报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那太好了!」袁长生兴奋不已,「那我请妳到对面咖啡屋坐坐,妳边说我边记下。」
「那走吧。」咬咬唇后,她朝前定去,尽管齐乃纶知情后肯定会生气,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以想象,隔天的报纸一刊登出来,带给齐乃纶的冲击有多大!
「刘廷珈,妳到底在干嘛?妳以为这么做能得到什么?」他一拳用力击在墙上,「结果妳还是妳、我还是我。」
他眉头轻锁着,苦恼地吐了一口气,接着还是打起精神前往公司上班。
没想到一到公司就接到父亲的电话,可想而知他为什么打这通电话,「爸。」
「我接到秘书的电话,你……你答应和刘家的婚事了吗?」齐志劲很意外,因为乃纶有多坚决不娶廷珈,他是很清楚的。
「没有。」他眉眼敛下。
「没有?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消息上报?」齐志劲心想他果然没有改变王意。
「这是刘廷珈她……算了,反正我不是那种会随着媒体舆论而改变心意的人,我会维护我自己的权利。」虽然不愿意和刘家闹僵,但逼不得已下他也只好这么敞。
「你千万别乱来呀!」齐志劲惊慌地说。
「您放心,我会小心处理的。」他笑了笑,「爸,我现在很忙,挂电话了。」
现在的他脑子一团乱,实在不想再跟父亲多说话,那只会搅乱他的心,甚至让他做出自己也掌控不了的事。
不久之后,他接到程斯隽的电话,问的是同样的问题。
「斯隽,我没这么傻,不会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齐乃纶摇摇头,「但我不知道对方竟会这么做。」
「报上还说你们公司出了状况,是真的吗?」程斯隽眉头紧蹙,「虽然之前听说过风声,但一直没听你提起,我以为只是个不可靠的传闻。」
「……」齐乃纶沉默了。
「老天!那阵子我还一直烦你……唉!」程斯隽细想了一下,「近来我公司的业务已慢慢上轨道了,如果需要资金周转,你尽管开口。」
「大缺口,你帮不上。」
「我叔叔可以。」
齐乃纶太了解他,「不必,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麻烦你叔叔,所以那时候才会向我开口,现在我怎能——」
「乃纶,别说了,朋友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发挥效力吗?你这样瞒着我让我很不爽,知道吗?」程斯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斯隽!」
「好了,就这样,等我消息,我叔叔一直看好你,你不知道吧?」给予他最温暖的一句话后,他又说:「事不宜迟,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叔叔,事后再与你详谈细节。」
待程斯隽挂了电话之后,齐乃纶感动地微微一笑,「看来,还是瞒不过他,也谢谢他了。」
接近午餐时,刘廷珈竟然敲门进来了。
齐乃纶一见是她,眉心深锁,「妳!」
「我有敲门哦!」她抿唇一笑。
「算了,我现在不是要跟妳讨论敲不敲门的问题,妳为什么和记者连手发布那种不实的消息?」他的口气深沉,显然是真的生气了,「知道我一早接到多少通询问的电话吗?」
「我还不是为了齐丰嘛!」刘廷珈绽放微笑,「你知不知道今天消息一放出去,我爸收到多少政商界与银行的祝贺电话?这表示齐丰的财务问题已经解决一半了。」
「我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他眉心深锁。
「已经太迟了,我和我爸准备举行一个酒会,让你亲自公布,如果你否认或是不肯去,我们立刻撒手不管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刘廷珈!」他握紧拳头瞪着她。
「怎么样?」就是知道只要临品一抽手,齐丰再硬也会倒下一半,刘廷珈才敢这么嚣张。
他的一双黑眸无限深沉,又慢慢觉醒,同时了解这件事若不一次解决,她是不会死心的,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去。」
「真的?」刘廷珈兴奋得咧开嘴,当真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
「我没必要骗妳。」目光调回桌面,他冷冽地说:「这样妳满意了,可以走了吧?」
「你真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对我?如果日后结婚了呢?」虽然他这副冰冷的态度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但若永远这么待她她也受不了。
「如果是这样,妳还要嫁给我吗?」抬起头,他朝她冷冷一笑。
「当然嫁,嫁了再说。」刘廷珈突然想起自己有事要办,于是勾起嘴角,「既然你答应去就好,我就不吵你了。」落下这话后,她便扭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