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话悠言的告白(2)vs挑了魏子健
早课结束的铃声打过。
美术系教学楼,那人的班室门口。
搬出屡试不爽的招数,悠言继续数地砖,眼角余光瞟向走出的人。
也被无数目光回行注目礼,指点的声音不断,脸上滚烫,只是不管。
突然,心里一震,那人出来了。
赶紧挪到他面前。
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背包斜挎,径直往前走。
倒是林子晏狐疑地瞟了她一下。
“顾夜白。”惶恐在心里蔓延,跑到他前面。
停下脚步,顾夜白神色冷漠。
“什么事。”
悠言低下头,心跳大盛,好一会,才仰起头,小声道:“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么?”
“不好。”
很顾夜白的风格,拒绝,直截了当。
悠言吃鳖,眼珠一转,咬咬唇,道:“我有事情和你说。”
顾夜白轻笑微讽,“我们好像并不熟悉。”
“我以为是谁?上一次就瞅着眼熟,原来是你这个小花痴。”斜里,一把声音讥道。
“子健,你认识这个女的?”
“她不是刚和迟濮传过绯闻么?”
廊道一下子热闹起来,看到魏子健似乎有话说,不少人便围凑上来。
林子晏一凛,瞅瞅悠言,再看看顾夜白,前者白了小脸,后者还是一副冰山扑克脸。
悠言苦笑,他果然认出她来了。
那事,是她心里的痛刺,甚至Susan也不敢告诉。
“这女人曾给我送过情书。”魏子健趋步上前,又挑眉笑道:“给我拒绝了,不知怎么招惹上音乐系的迟濮,人家不要,现在又来退而求其次吧。”
这一下连讽带刺,矛头直指顾夜白,地球人都知道因为夏教授收徒的事,二人起了嫌隙,但一来魏子健名声在前,二来顾夜白平日成绩不过尔尔,这下楚河汉界,人却都站到魏子健一边。
窃点嘲笑的声音愈盛。
林子晏愤怒,想说几句,但见顾夜白沉默不语,一时便忍了不去发作。
悠言往后退了一步,头低垂,小手握得紧紧。
“顾夜白,这人家也向你告白来了,你怎么看?按我说,就收下吧,省得她四处——”
耳边那人越说越不堪,悠言猛的抬起头,一下惊了不少人。
墨眸不动声色掠过女人那涨得通红的小脸,还有那蓄了一眶的泪水。
抬手胡乱擦擦眼泪,悠言快步奔到魏子健面前,低吼道:“我是花痴那又怎样?花痴也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说他?你为什么要说他?”
怒极,想也不想,伸手便去推那卑劣的男人。
“Shit!”魏子健狼狈避开,大怒,反手便擒上悠言的手,扭扣住。
这一下变故,众人始料未及,几个女生甚至尖叫着往退后了数步。
悠言吃痛,也不出声求饶,只是仰起小脸,倔强的瞪着他。
“大家都看得清楚,不是我要动手,先撩人者贱!”眼前女人不屑的表情,教魏子健心里恼恨迭生,狠摔开悠言。
颀长的身形晃动,展臂把女人搂住往后一送。
顾夜白重瞳冷凝。
“怎么个贱法?这样吗?”
一步上前,寸秒间,长指已搭上对方腕肘。
嘴角的笑意尚未能盛开到最大的弧度,魏子健只觉眼前一黑。
闷哼一声,昏眩之际,身子已被狠狠掼出数尺。
一下,声息遽寂。
惊疑不定的眸光一色射向那个向来缄默少言的男人。
魏子健心里骇然,脸上却犹咬牙冷笑道:“顾夜白,你竟敢动手打人!”
“打了就打了,怎样?”男子嘴角一挑,黑眸环过众人。
魏子健朝几个男生一打眼色,几个人立刻包抄上来,把顾夜白团团围堵在中间。
“同学一场,姓顾的,你一下施了重手,这是不是说不过去?”一个男生低喝道。
眸光簇闪,男子的脚步却丝毫不停。
那几个男生互看一眼,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惊惧,不觉退了好几步。
魏子健脸上挂不住,怒笑,“顾夜白,你别得意。这事,我一定向辅导员讨个说法。”
身形微俯,顾夜白挑眉。
“那请务必记住才好,我等着。”
掠了眼那退缩在一边的女人,锐利的目光在她通红的手腕巡视片刻,淡淡道:“子晏,走吧。”
林子晏看了悠言一下,心有不忍,那人却已抽身离去。
全场静默,神情各异,竟无一人敢出来阻挠。
悠言心里悲苦,只是一声不吭跟在那人背后,远远吊着。不是不知道背后的声音嘲弄的声音,响亮。
第二十九话顾夜白的嫉妒
出了教学楼,外面却变了天。下起了大雨。
怔仲间,林子晏不知去向,那人已下了台阶。
有人浅浅笑着,走了过来,与那人二人一伞走在雨中。
是怀安。
往包里掏了掏,没有带伞。
怔怔看着那二人远走。
脚步一迈。
一阵湿意打在脸上,悠言往脸上抹去,竟已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怎么了?”微觉身旁的男子有异,怀安蹙眉道。
耳边,男子的声音淡淡。
“没事。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担心你没有雨伞。”怀安低笑。
男人并没有吱声。
怀安心里一紧,怕他反感,赶紧收起试探,笑道:“我过来张教授这边有事。”
“这样说来,我的运气不差。”
怀安冷笑。这个男人,也许早便知道她的心意,却用这样残忍的沉默来硬逼她收回。
正想说点什么,他却突然驻下脚步。
“顾夜白——”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完整,他已迅速转过身。
心头一跳,跟着返了身,顿时吃了一惊。只见,不远开外,一个女生失魂落魄的走着,全身被雨水淋得湿透。
不由自主望了那人一眼,他抿了唇,正沉眸看着那女生。
无法猜度他的想法,却再也清楚不过,他在看她,非常专注。
湿润的发丝,绺绺粘贴在脸上,她的面目有些模糊,可她还是一下子认出她。
又是她!路悠言!怀安咬牙,捏紧了手心。
似乎也觉察到他们的注视,悠言眸子大睁,身子一顿,就往回跑。
“咱们走吧。”
话才出口,身旁的男子却把雨伞往她手上一塞,低声道了句“谢谢”,已奔进雨中。
雨,下得急了。天地间,模糊一片。怀安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伞微倾,雨水打到身上,竟也知觉全无。
想跟过去,却拔不出脚步。
雨水把眼睛打涩了,悠言擦了擦,看着前方熟悉的景物。
这慌不择路,怎么跑到他寝室楼下来了。
他看见她了吗。
为什么要跑。多么可笑。
路悠言,你多么可笑。
头有点昏沉,抬手抚了抚,蹲下身子。
一只手按在她肩上。
悠言吃了一惊,抬眸,只见男人一脸怒色冷冷看着她。
“顾夜白?”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说你要把我逼到这里来,那么你成功了。说呀,告诉我该死的你到底想怎样!”大手,紧紧捏着她的肩。
眼镜,不知何时摘下,雨水淋漓下,是他俊美到不可方物的颜容,一双眸,漆黑,写满炙热和愤怒。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那封情书,不是我写——”悠言垂下眸,嘴唇蠕动,声音,艰涩。
“我说过,你不必一再提醒我,是我在犯贱,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曾经有多喜欢那个男人!”粗暴的打断她的话,长指擒起她的下巴,顾夜白冷笑,咬牙,字字顿顿。
“我不会再喜欢他了。”悠言闭了闭眼睛,低声道。
“你喜欢不喜欢他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从那个电话开始,你到底在算计些什么?怎么不说?”
眸,抹上残戾,手,收紧了力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悠言哽咽,早嘶哑了声音,雨水打在脸上,很疼,眼睛也开始睁不开。
她的脸在他掌中颤抖,雨水冲刷着二人交接的肌肤。
到了现在,他该死的竟然还想把她拥进怀里。
就像刚才追过来那样毫不犹豫!
再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清楚,这,算是哪门子单薄的喜欢,顾夜白,你爱上了这个去写情书给别的男人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粉碎了你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真的只是一个过肩摔就完事么?
骗得了谁?你嫉妒得只想把那个男人杀死。
大掌握上她柔嫩的颈项,收紧,冷眸,看着她痛苦紧皱的眉额。
明明窒息难过,那双眸,却仍紧紧凝着他。
矫装着她该死的无辜与清澈。
力道,却无法再下一城。
毫无办法。
自嘲一笑,美丽的唇,刻上嘲弄,狠狠把她推开,转身,离开。如此狼狈。
一个冲力遽至,馥软的身子自背后紧紧抱住他。
“放手!”喉间,迸出沙哑的声音,愤怒与残冷,染红了一双眸。
环在腰间的手,很紧很紧。
背后,被濡湿的,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已分不清。
要逼她放手,他有一千个方法。
偏偏,一切,不过,口是心非。
恨她的不顾廉耻,他不也厚颜无耻,贪恋着这一刻温存?
她的手指在他的腹上颤抖划着。
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第三十话劫
如果说,他并非欣喜若狂,那便是他扯着连自己也觉得可笑的谎。
满心的恨,竟突然生出柔软。
她的指,落在了他的心上。还怎么恨?
大掌裹上她的手。
以为他要把她推开,她的手臂越发的紧梏。
唇边冷硬的线条再也难复,脑里只是她平日里倔强的模样。
注定,在劫难逃。
眉一敛,执了她的手,转过身,看她。
悠言吃了一惊,只是不知所措的眯眸凝着他。
雨水,把她打得萎顿。
勾起她的下巴,唇,覆上她的耳,鼻息微粗,声音,低沉,粗嘎。
“路悠言,记得你今天写过什么。”
悠言一颤,怔仲了好一会,唇边绽了抹笑,挣脱了他的手,踮脚便去搂他的脖子。
顾夜白绷了脸,没有阻止。
挽上他颈脖的手臂,却瞬间松了。
低头,却是她苍白的脸,还有缓缓阖上的眼帘。
低咒了一声,这女人果然是祸害。把她软绵绵的身子横抱起,往寝楼大门奔去。
迷迷糊糊中,耳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悠言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男人高大的背影。
他正站在桌前,腰微弯,不知在做着什么。
赶紧低头看了看,脸遽然红了。洁净的床被,这里是他的卧室?!
天,她居然躺在他的床上?
羞极,却忍不住满心欢喜,嘴角绽了抹弧,定定望着那抹秀颀的背影,心里顿时起了搞怪的念头。
掀起被子,轻轻下了床,光着脚丫,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张臂便要抱他。
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挑眉睨向她。
悠言吓了一跳,嚎了一声,往后便退,脚下踉跄。
顾夜白皱眉,这女人似乎不能有一时半会的安静,微叹一声,伸臂把她揽进怀中。
男子清新的气息盈面,悠言脸上一热,偎进他的怀里。
她的幽香淡淡传来,顾夜白心里一动,收紧了手臂。
悠言欢喜,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别乱动。”男人低斥。
悠言一怔,抬眸去看他。
顾夜白微侧过头,放开了她。
悠言不解,咬唇,“顾夜白——”
“回去躺好。”
悠言满眼问号,低头腹诽这个古怪的男人,才猛然惊觉自己此刻的窘态。
她身上仅着他一件宽大的衬衣,下身除了底裤,寸缕未有。
满脸红晕,低呼一声,跳上床把自己裹紧。
她刚才在做什么?还在他身上蹭,这算是勾引吗?
男人走了过来。
悠言窘迫,被子一蒙,把脑袋裹进被里。
“你全身都湿透了,我只好帮你把衣服换下来。”
他的声音,隔了被子,有点低哑,却是致命的好听。
悠言羞赧,暗骂自己果然是小花痴。
想起他亲手帮她换下衣服,脸上大臊,只是不说话。
“出来。”男人的手按上被褥。
身子滚了滚,悠言把自己裹紧一些。头胡乱晃了晃。
目光落在被子上,就看见微微颤抖,估计某人在里面正乱拱。
顾夜白又好气又好笑,斥道:“路悠言,文的武的,自己挑一个。”
女人的声音含糊不清。
“薯摸晕恶?”(什么文武)
“文的,你自己滚出来,要不,我把你连被子扔下床。”
有什么按上被褥,环上她的腰,悠言尖叫,呼的一声钻了出来。
顾夜白唇上一勾,一个爆栗敲到她乱糟糟的头上。
悠言抚抚脑袋,瞪人。
“把这个喝了。”一碗东西递了过来。
“什么呀。”
“姜汤,祛寒。”男人的声音有点冷硬。
悠言心里一甜,喜孜孜接过,眼珠转了转,道:“顾夜白,你喂我。”
“不好。”俊脸微红。
再次,直截了当的顾式拒绝。
悠言恶由心生,低呼,“好热,烫手。”
顾夜白一怔,劈手接过了她的碗。
耳畔,女人笑得猫腻。
“还是你喂我。”
很好。
笨拙如她,一次一次让他着道。
眉一挑,男人淡淡道:“言,我比较习惯用这种方式喂,你说呢。”
把碗凑到嘴边。
悠言圆了眸,呆掉。
好一会,脸红耳赤,才找回声音,“我自己来。”
第三十一话吻痕
呼哧呼哧把汤喝完,她突然想起什么,低呼,“我要去上课。”
顾夜白轻笑。
“嗯,好的,现在晚上八点。”
“我睡了一下午?”
顾夜白不置可否,拿过空碗,站起。
他没有去上课。
“对不起。”悠言低头,该死的她耽误了他的课。
“没事,起来吃饭吧。”他的声音在厅里传来。
悠言应了,爬了起来,又赶紧缩回被窝。
男人走了进来。
“我的衣服……”
“洗了,我去拿。”
啥?洗了?悠言手一颤,指向男人,“你洗——”
顾夜白瞥了她一眼。
“洗衣机。”
悠言一颗心才掉回腔里。
她的内衣如果给他洗了,她估计也不活了。
“我去拿。”赶紧补了一句。
他却径直出去,很快又折了回来。
悠言羞愧,装作没看见那放在最上面的“私人”物品,赶紧接过。
“干衣功能不是很好,如果不能穿,穿这个。”男人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到她旁边。
他做什么这么细心?!
悠言的脸热得不能再热,低头听着那人走出,还有轻轻关门的声音,才从被子里钻出。
褪下他的衬衣,柜子的落地镜前,映出一副白皙纤瘦的躯体。
突然,她一怔。
颈项上,还有胸前,那些淡淡的印子,绯红浅浅,却呈了十足的靡乱。
她还没笨到以为这是蚊子的杰作。
是他?是他么?
咬唇,抚上那些痕迹,心跳遽烈。
却并不讨厌,一点也不。
脸上发烫,怔怔看了好半会,才慌忙穿上衣服。
还没有全干。
羞涩,不敢碰他的衣服。
出了门,在他旁边坐下。
他把一个饭盒推到她面前。
“等等。”悠言道,又去开他的盒子,把两个盒子的肉菜拣了一下,递给他,笑道:“好了。”
目光,淡扫过她白皙的颈项,微微裸着淡淡的红,顾夜白心里一紧。
“顾夜白。”她低低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识。
“明天,咱们要一起吃饭么?”她吞了口中的饭菜,悄悄瞟了他一眼。
明天开始,有一个人一起吃饭,到多久以后?
他微微走神。
“不好吗?”她的声音更低,有点涩。
“好。”冲口而出。他自嘲一笑。
面对她,思量似乎都成了多余的事情。
她喜孜孜道:“那我明天过去等你。”
“我过去吧。”
“哦,好的。”悠言咬要唇,头埋得低了一点。
“不是他。我不在乎这些。”
她的脸被他的掌托起,男人微挑的眉似乎在训斥她的胡思乱想。
悠言脸一红,却仍握上了他的手。
门口,悠言探出脑袋。
“顾夜白,明天见。”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顾夜白侧身走出。
“别,外面还下着雨呢,我自己回去就行。”
楼道的窗,外面是黑蒙蒙的天,看不分明,雨声,很大。
悠言推推男人,“你进去吧。别淋湿了。”
她的话,轻轻敲在他的心上。
没说什么,他反手关上门。
二人并排走下。
“楼道灯坏了,当先点。”
他出声提醒,悠言心里一甜,想了想,悄悄伸手去拉他的手。
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的腰。
九层的楼梯,伴着身边男子好闻的气息,似乎也变得短了。
黑暗中,隐约可见,铁门外,雨,下得稠密。
二人靠得很近,吹息可闻。
“别送了,我自己走。明天,我等你。”
轻轻从男人的怀抱挣出。黑暗增长了贼胆,悠言咬咬唇,踮起脚,往那人脸上胡乱亲了一下。
偷袭成功,忍不住得意一笑,旋即被狠狠扯入怀中。
手,无措地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涨红了脸
庆幸他没看到。
还没来得及多反应什么,温热的唇,却已抵到她的。
她一颤,那人紧紧掌着她的腰,不让她逃脱。
薄唇,含上她的,吻,并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