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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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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窈窕的身影刚现身在超市内,立即吸引区所有男性的目光,连女性同胞也忍不住会多瞧上几眼。
    挽着提篮的俏丽美人踏着引人遐想的玉足,往生鲜区逛去。检视着视频的大眼水灵晶亮,确认着保存期限,白净透亮的水嫩粉肌因外头的大太阳而透着些橘红,乌亮的瀑布长发因高温而束起,扎成一道干净的马尾,在那蓝衣灰裙的制服底下,是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血脉喷张的玲珑身材。
    她,是今年已满二十五岁的宝玲玲。
    “高丽菜怎么还那么贵……”她手上抓着半颗高丽菜,漂亮的秀眉微蹙。
    不久前台风,所有菜价都居高不下,但都已过了一个月了,其他菜价纷纷回稳,就高丽菜还是继续维持高位,不降价。
    她逛着逛着,不时拿起不同食材观察比较,没发现一道伟岸的身影朝她接近。
    “玲玲。”来人开口唤。
    闻声,她转过了头。
    “哈罗,回来啦?”她一见到来人,马上露出可以融化人的甜美笑容。
    “是呀,买晚餐吗?”来着戴着斯文的金框眼睛,精逸修长的身材和斯文俊美的外形,也是一出现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是周家老二,周律英。
    一男一女的俊男美女组合,让生鲜区的这块区域,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焦点。
    “明天的午餐。今晚吃外面。”她笑着解释。
    她和律英一前一后由同一所大学毕业,当完兵后,律英了一家新兴的软体公司上班,而她也在他的介绍下,同所公司。
    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是日理万机的一级主管,而她只是个安分守己的经理秘书,两人的工作地点也分属不同县市。
    “没有护花使者共进晚餐?”他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数十年如一日的温和微笑。
    “我唯一的护花使者,还在公司昏天暗地地赶报告。”就是现在正活跃于广告界的小老弟,宝扬。
    “呵,之前那位黄主任呢?”周律英走到她身边,以不打扰她购物的距离继续闲聊。
    “托你的福,跑了。”她嘴角漾着开心的笑,一点都没有因追求者跑掉而扼腕的样子。
    “呵呵,那还真禁不起吓。”一抹和脸上温和表情不搭的诡诈笑容浮上,淡得不易察觉。
    “公司一级大主管到我们这里的小小分公司,和另一名三流小主管抢着接送女同事下班,谁能禁得起这种吓?”宝玲玲笑着,像在谈论电视剧情一般的轻松。
    “我这尊大佛也不是人人都请得动的。”谁叫他有义务保护这小公主,免于闲人骚扰,“你一通电话,我随Call随到。”
    “是呀,感谢大佛。”的确是她越级呈报,直接电话通知,请求协助。谁叫缠着她的那人实在无法沟通。
    “你喜欢就好。”宠溺的口气溢于言表。
    “小女子无以回报,也没办法以身相许,顶多请你一顿喽。”年纪越大,律仁和律英越是像老大哥般疼她,帮她赶苍蝇、驱色狼,只差没介绍男友给她而已。
    “呵,就让你欠着。”不知道已经欠了多少顿,“等会儿要一起吃吗?”
    “我晚点还要整理东西,下次喽。”她笑着婉拒。
    “嗯,下次。”他顺着她,当个称职的护花使者,静静的跟在她身边又逛了一小段,“铃铃。”
    “不打算再交新男朋友吗?”金框眼镜后的深沉,正仔细的检视她的反应。
    只见宝玲玲浅浅一笑,像个美丽的洋娃娃,没表示排斥,却也不像有兴趣。
    “你要帮我介绍吗?”
    “有适合人选的话。”还是没变的回答。
    “那就慢慢来吧,不急。”她不疾不徐,宛若美丽的水仙。
    “嗯。”周律英又笑着顺应她的意思,“我帮你。”他帮忙把购物篮提上收银台,接着将那袋食材提上车,把公主亲自护送到家。
    “谢谢。”到了自家门口,她将后座的购物袋提下了车,转过头跟他道谢。
    “不会。”他的笑容总是斯文不露齿。在她转过身准备进门时,又唤住了她。
    “铃铃。”
    “怎么了?”她不解的回过头,以为自己有东西忘了拿。
    “宝扬还没回来前,记得门窗要锁好。”这是多年来,每回都不会忘的提醒。
    “是——我还会把三道锁全上,让宝扬进不了门!”她笑开,对这听了好些年的话感到温暖。
    她俏皮的开着玩笑,没注意那金框眼睛后的俊眸,今日有一抹特殊的深意。
    进了门,宝玲玲依照叮咛先将大门给锁上,把食材冰入冰箱内,接着回到三楼的卧房。
    九月的秋老虎着实厉害,都已近傍晚还不见凉意,外头依旧亮得像晌午,气温更是丝毫不逊色。
    刚才超市前的一小段路,已让她的制服渗出些微汗痕。
    她进门,将公事包往电脑椅上一搁,接着转身走向衣柜,寻找轻便的家居服,准备洗个澡后换上。
    将换洗衣物全取出放上床后,她没马上走向浴室,反而开始褪起衣服。
    不知何时开始养成的习惯,她总会先在房里脱到只剩贴身衣裤才进浴室,洗完澡后,也是只穿内衣裤加一条浴巾就出浴室,之后才在房内换上衣服。
    今天也一如往常,她将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后,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衬衫纽扣,一颗两颗,直到正排扣子全开了,接着是窄裙旁的暗勾、拉链,丝袜……一件一件全都褪去,才抓着干净的内衣裤进浴室。
    约莫二十分钟,她的肌肤冒着些许蒸汽,围着一条大围巾走出了浴室,浴巾下已穿上干净的内在美,走到床边,她先扯下浴巾,在发上胡乱擦个几下,阻止继续滴落的水珠,接着双手一伸,棉质小背心套上了身,两腿一跨,同样材质的小短裤也包上翘臀。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电脑椅旁移动过去,空出只手,伸进公事包内捞了份资料夹出来,准备走回床边,边擦头发边研究。然而,走向床铺时,她才发现落地窗的窗帘还未拉上。
    糟糕,她竟然忘了拉窗帘就开始表演脱衣秀!
    她赶紧大步向前,可就在窗帘完全拉上的前一秒,眼角却不经意瞟见对面原本空了七年多的房,灯居然亮了!
    “律英?”她直觉应该是律仁或律英进去拿东西。
    可是下一秒,窗帘外头又传来些许声音。
    已将窗帘全拉上的手停在半空中,嫩白的美丽脸庞因僵硬变得苍白,她就这样呆在落地窗前,瞪着窗帘上的花色,仿佛想望穿它。
    这声音她认得!是对面开关窗户的滚轮声音。
    律仁和律英过来宝家,向来走大门,更不可能是周家爸妈……
    砰砰砰,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那时曾相识的声响,将她深埋在心里的回忆,一点一滴,慢慢地唤了回来。
    她无法控制的僵化在原地,直到——
    唰一声,落地窗在她眼前被打开。
    她的视线直盯眼前,没有半丝移动,眼神可及之处,只看得见将落地窗打开的那人,他的喉咙和胸膛。
    她的心脏无法抑制的狂跳,脑袋也不自觉糊成一团。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落地窗的滑轨框,一里一外的站着。
    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很久,久到宝铃铃都想偷捏自己大腿一把,确认是不是在做梦时,那暌违多年、梦里不晓得出现了多少次的嗓音终于响起。
    “铃铃。”轻柔又带点低沉的男性声调,在她头上落下。
    一听到那声音,她立即像踩到蛇窝般,马上跳离原地,而窗外的人,则趁隙钻过窗帘,房内。
    瞪着那双踩入她房内的大脚,视线慢慢往上移,双腿、腰腹、胸膛、下巴……直到那张带点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庞,完全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眼珠像要掉出来似的,瞪得不能再大,樱桃小嘴也吓得微启。
    回忆一点一滴的回到脑中,本以为随着时间而渐渐淡忘的过去,现在一下全弹了回来,还伴随着浓浓的怒气。
    “给我滚出去!”她尖叫着大喊。
    “铃铃?”来着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
    “出去!”宝铃铃像发疯般大叫,还动手推他。
    机车!她想起来自己窗帘未拉,还有会在房内换衣服的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就是因为他!
    因为他,她曾经夜夜盯着对面的窗口,就盼着那灯光亮起。
    因为他,在浴室她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浪费,就怕会错过了对面的任何一点动静。
    因为他,她首次尝到失眠是什么滋味。
    因为他……因为他……
    太多个因为他了!
    可恶——好不容易忘了,他现在又出现干么?
    一股怒气越来越烈,直扑心房。“给我出去!出去——”她推不动,只好伸手一阵乱打。
    一时间,乒乒乓乓,撞击声伴随着女性的尖叫,从宝家三楼不断传出。
    宝扬一开房门,就见到眼前令他傻眼的景象。
    “姐,你还好吧?”他才刚进门不久就听到姐姐的吼叫,吓得他赶紧上来。
    她有多久没这么有精神过了?
    “把他赶出去!”她接近歇斯底里的回吼。
    宝扬于是将视线转到房内另一个人身上。
    “周律也,你对我姐施暴?”
    听宝扬的语调,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消失了七年多的人突然出现?宝铃铃惊疑不定的看着弟弟。
    “刚好相反。”是她在对他施暴,他在制暴。
    只见宝铃铃的双手被周律也抓住,无法挣脱的她,只好改用双脚疯狂且毫不留情的朝他猛踢,而且还边踢边骂。
    看着眼前的情况,宝扬不禁啧啧称奇。
    这几年来,自家姐姐在外完全是个恬静美人的形象,就连在家也鲜少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完全快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甜美洋娃娃,让他还一度担心她会不会是得了病。
    没想到这会儿,律也只是出现,就能让她完全失去理智的暴走,可见他在大姐心中,真的很特别。
    “宝扬,把他踢出去!”双手始终无法自由,让宝玲玲的火气节节升高。
    机车!要不是她身高不够,早使出头槌和他撞个头破血流,同归于尽!
    “我打不过他。”宝扬只是倚在门口观看,压根没打算上前。
    他没笨到去和一头饿了很久的猛狮抢肉,更何况那块肉早就被写上名字了。
    “宝扬——”没想到弟弟竟见死不救,她两眼都在冒火了。
    “情报有误?”周律也目光扫上门边的观众。他记得他们告诉他的情形……不应该是眼前这样子。
    因为太疑惑,他就抓着宝玲玲的手,闪也不闪的任她的脚对他胡乱攻击。
    “没有。”宝扬摇摇头否认,“我也很惊讶。”
    听到他的解释,周律也似懂非懂的挑了挑眉。
    “下楼麻烦关上门,不管多恐怖的叫声,都可以不用担心。”他清楚的下逐客令,好像他才是这房间的主人,最后又补了一句,“我想我没那么容易被杀掉。”
    宝扬听了耸耸肩,还真的就带上房门离去。
    他很清楚,律也不可能伤害自己老姐,只有投降被砍的份。
    房内顿时又剩下他们两人。
    门关上后,周律也松开手,让她在自己身上乱打。过了约半分钟,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骂够了,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铃铃。”他又再次低唤。
    “回去。”武力攻击无效,宝铃铃选择绕过他,躺回床上蒙起被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回去哪?”乖乖跟在她身后,在床边坐下,周律也伸手隔着棉被抚上她。
    那双手轻柔的摸着,就像在呵护什么最最重要的宝物一般,既温柔,又坚定。
    可蒙在棉被里的人儿没有回话。
    “铃铃。”他又唤,语气更加低柔了几分。
    被子里的女人还是没有回应,但他可以感受到因他的触摸而微微僵硬的身子。
    “我搬回来了。”他缓缓开口,既然对方不打算回应,就由他自己讲。“我今天中午刚到……”周律也一边说,一边顺着被子抚着她的肩,知道她有在听,继续往下说。
    “刚才二哥回来,跟我说你也回来了,还说你还没吃饭,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嗯?”
    没反应,贴心攻势无效。
    “我整理完东西之后,肚子很饿,可是又想等你回来吃,就一直等在房里没出门,直到现在,你要陪我一起吃个饭吗?”
    还是没反应。装可怜攻势无效。
    那么最后一招——
    “只是没想到我等在房里,一见到你回来,都还来不及打招呼,你就开始在我眼前宽衣解带……”
    “啊——”终于被子底下的人,有了反应,整个弹跳了起来!
    果然有效。“你脱到只剩内衣裤,我不知道要怎么上前打招呼,只好乖乖的等你洗完澡出来,再把衣服穿——”他无辜的继续解释,憋着笑看眼前的人涨红了一张小脸。
    “住口!你偷看我换衣服还敢说!”抓起枕头,宝铃铃马上将他未出口的话给打掉,红得可媲美番茄的脸,已分不清是因吼叫或其他原因。
    “我没偷看。”他很光明正大的站在窗边欣赏,是她自己没发现。“你瘦了一些。”
    或许是年龄的增长,她以前略带圆润的脸颊瘦了,成了的鹅蛋脸,手足也比以往更纤细修长,肩颈多了几分成熟的骨感,不变的就是那美丽的,还是那么有料……
    轰!火山爆发了。
    “周、律、也!你不要太过分了!”他是看得多仔细?
    宝铃铃的脸已经红得像随时都会休克一般。
    她抓起棉被、枕头就往他身上丢。“你到底回来干么?”她杀红了眼。
    “看你。”
    “看到了!出去。”
    “不够。”
    “不够?”她高八度的尖叫。
    “我想你。”黑眸锁着她,周律也缓慢且真诚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轰!火山二度爆发。
    “想你个王八乌龟!”她又赏了他两拳。“当初是你连通知也没通知一声,就转学搬走的!你哥知道,宝扬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一股脑的,她将多年来闷在心中的不满全吐了出来。
    “七年耶!没有通知、没有联络,你还敢说你想我?”她等过了几个春、夏、秋、冬,他知道吗?等待的心情到了第三年,已经完全被失望和愤怒取代了。
    “我想你。”他像不怕死似的,又再次肯定的道。
    “啊——周律也,你给我滚啦!”她快疯了!
    “铃铃,冷静点。”他温柔得就像耐性十足的幼稚园老师,哄小朋友般地哄着她。
    “我看到你没杀人就算很冷静了!你要我多冷静?”她继续拿枕头狂打他,越打越伤心。
    闻言,他嘴角一勾,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我听说你这几年安静得几乎像个没脾气的洋娃娃。”
    “谁说的?”洋娃娃?她现在双眼布满血丝,怎么看都像个疯婆子!
    “我爸、我妈、你爸、你妈、大哥、二哥、宝扬。”他老实回答。
    “你和所有的人都有联络,就是不和我联络?”她一听,美眸哪只是喷火,都快烧焦了!
    “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难道是我故意的吗?”她怒吼的声音再度高了八度。
    “对不起。”他一脸诚恳的道歉。
    “对你个大头!给我出去!”她在这短短的一小时内,已经将她过去七年份的吼叫全补回来了。
    因为他那无辜的表情,让她越看火气越大!
    就因为这王八蛋对她说了那堆莫名其妙的话,说完还夺走了她的初吻,之后就一句也没交代的消失无踪,让她从此以后睡觉会梦到他,男友靠近她时就会想到他,导致两人都交往没多久就宣告破局,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在消失了七年后又冒了出来,还给她一脸无辜?
    王八蛋!“王八你个大乌龟!姓周的!把我的初吻还我!”宝铃铃气极了,眼前的人好像怎么打也打不痛,她干脆将那大手往前一抓,一排贝齿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铃铃,你家隔壁全都是姓周的。”周律也不痛不痒的看她咬着自己的手臂,还是极度有耐心的开导。
    看到她如此抓狂,他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很高兴。
    有感觉才会有反应,看来当年那一吻,真是吻到她心里去了。
    她气得松开白牙,继续破口大骂。
    “吻过我的就只有你这个姓周的!”
    “当然。”
    “啊——”见他得意扬扬的模样,她已经被气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放声尖叫。最后,周律也还是被赶了出来。
    不过不是他战败,而是他担心再待下去,里头的人会爆掉血管。虽然早料到七年多前的不告而别会让她生气,更不可能他一回来,就会张开手臂欢迎,但这么严重的反应,却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来,有场硬仗得打了。
    在阳台上,他看着落地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