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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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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女友柔顺的表情,Mai感到一阵暖流由心头流过。
    交往以来,两人相当契合,对于他个性较疯狂不受控的部分,席儿给予他极大的包容,甚至在他干扰她工作时,也时常放任他的突发举动,不计较,对他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
    依自己对音乐的狂热,绝不可能一边应付工作,一边还得听另一半不断抱怨,她无条件的配合与包容,他感动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若自己开口要她到录音室去陪他,她大概也会答应,但他不能这么自私。
    席儿的生理状况和一般人有些许不同,她不怕阳光,但也不怎么喜欢它,就像人类身处完全黑暗的空间中,感官功能会因而受限,天亮对她而言,反应就是会变得较迟缓,只适合拿来睡觉。
    「唉……」他叹了口气。
    席儿马上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还好遇上你时我刚好正要放大假,否则依我平时工作的时间表,大概得花好几年时间和你慢慢耗了。」这不叫命中注定叫什么?「我应该会先受不了对面住了个疯子,先搬家。」
    「我们那么有缘,搞不好你搬到新的地方,也会正好是我的活动范围。」他完全笃定两人间一定有见不到的红线牵引着。
    一想起刚认识那时几次的惊吓经验,她不禁笑着耸耸肩,「说不定吧。」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Mai也跟着笑了。「斑比,我喜欢看你笑。」
    虽然态度不再冷淡,但席儿身上仍散发着一股天生贵族式的冷然气质,她的笑容像划破零度的微温,非常特别,常见的笑有春般暖意,或如夏的开朗热情,席儿的笑容则是雪融之际的初春,展现出生命力被埋藏在冰冷大地下,等待绽放的内敛与美,令他为之倾倒。
    在Mai炽热的注视之下,席儿双颊浮现嫣红。
    但两人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知道自己若碰到她可能就很难停下;而她也知道他现在不该浪费体力,得好好休息才行。
    「奇怪,我们好像很有默契?」沉默了好一会儿,Mai忍不住低笑。
    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怎么席儿在他眼中,就像他遗失掉的那块肋骨,是如此正确且美好的存在?席儿只是耸耸肩,红着脸别过头,动作安静且优雅地继续享用餐点。
    我的女神,忍不住注惫她一举一动的Mai,脑中蓦地浮现这四个字
    吃完餐,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盘后,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席儿坐回自己的计算机前,Mai则是戴着耳机,趴在地上听着曲子填诃。
    真正工作起来的他非常沉默,偶尔喃喃自语,音量却非常低,和他平时随口发想的吵嚷完全不同。
    清晨六点多,席儿发现他压在纸上,手中还握着笔,人却已经睡着了。
    她疼惜的笑了笑,回房间抱了床棉被过来,盖在他身上防止着凉。
    靠近他的脸一瞧,眼窝下深深的黑影,倦容如此明显,虽说他老是借口灵感什么的,但她隐约知道,他每晚必回来是为了自己。
    每天见到他回来时更加疲倦的模样,总是令她心疼,却也受宠若惊。
    从来没人对她付出如此的关注。
    尤尔爱她,能给她的陪伴却有限,其他族人充其量只是与她拥有共同「疾病」的陌生人罢了。
    头一回发现,原来有人能倾注所有的在意力,眼中只有她地陪在自己身旁那么久,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她病发时的全盘接受,他融化了她的冷漠冰墙,让她无法不为他心动。
    他假期结束的前一晚,找她深谈许久,说明他的工作状况,无法再像过去两个多月朝夕陪伴在她身边,却还是天天回家,早一点是深夜一偶尔凌晨,就算只回来和她吃个饭,不久又得赶回录音室,他也还是要回来。
    她心里的感动早已超出言语,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给的己经够了,太多了,他可以专心的去工作,抽空的一通电话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席儿?」半睡半醒中,他迷糊的问。
    「嗯,你要到床上睡吗?我可以抱你过去。」这大概是她特殊体质的好处之一,力气够大,「求你不要……」闭着眼,他唇边扬起一抹弧度。「我该起床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看了眼时钟后道。
    「陪我躺一下……」双眼自始至终都未睁开,迷蒙中的他撒娇道:「一下…一下就好了……」
    不只是单方面的接受他付出,知道自己也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好。」露出笑容,席儿掀开棉被一角钻进去,与他窝在书房的地毯上。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后,专辑多数曲目己定,也正式进入录音阶段。
    录音室里外到处都是食物和提神饮料的残骸,简直就像流浪仅的地盘。
    「Mai,你最好去趟医院。」刚收完音的阿Ki来到休息室。
    原本趴着睡着的MAI听见声音立刻醒了过来,他神情涣散,拨开长到盖住眼前的头发,撑着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阿福晚一点就回来了,等等叫他载你去。」
    「收到哪了?」
    「这首收完了,现在包子和他弟在做,古斯和伟伯在合新的音。」他回答,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最好去医院看看,看你整张脸都红的。」
    「梦到裸女了吧。」手抵在额头上,他还是睁下开眼,却已经能开玩笑。
    「去你的!后天要去美国,小心海关不让你出境。」阿Ki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对哦,要去美国……」他喃喃复诵。「五天。」唉,烦死了。
    随着专辑进入后制,时间已压缩到他无法每天回家,又巧逢私交不错的歌手赶着发片的邀歌,一星期下来,他的睡眠时数加起来不到六小时,而且都是趴在桌上或在沙发上打个吨,醒来后接续着工作的。
    可以想象他现在的鸟样,一定不适合回去吓人。
    在桌上乱摸一把,抓到自己的手机,他拿近一瞧。「我五天没回家了。」
    「有时间坐车回去,我劝你还是好好睡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不耐地摆了摆手,Mai拨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席儿轻柔的嗓音响起。「敦。」
    「斑比,你在工作了?」女友的声音彷彿他充电的能量,电话中,他的嗓音比起他的脸有精神许多。「哦,对,我刚睡醒……」在他讲电话的同时,买回晚餐的助手与其他团员也来到休息室,走在最后的包子对堵住半边门的阿Ki丢出一个询问眼神。
    「这家伙在发烧。」他视线朝正在通话的那人方向努。、
    包子摇头道:「他气『骚』很久了不是?」自从发情后,他的脑子还没一天正常过。
    「小心他等等还想冲回去。」
    「直接敲昏他呀,跟他客气什么?」包子完全信奉武力制裁这招。
    阿Ki膘了包子一眼:心中却有另一个主意,「欸,把他女友Call来?」
    他的保密防谍功力挺强的,就连和他住一栋公寓的包子,也只在餐厅那回与对方有过短短的片面之缘而已。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再向桌边那几个同伴打了暗号。
    接到阿Ki突然大喊,「欸,Mai,你准备好要去医院了没?」
    闻言一顿,在心里诅咒阿Ki那个大嘴巴!「你要去医院?」听力优异的席儿当然听见了。
    「没……」
    「阿敦,你看来很糟,还是去医院一趟比较好。」坐在他身旁的伟伯紧跟着接话,也首当其冲得到病人的一个白眼。
    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强迫自己瞪死这几个混蛋。「我没事,要去医院的是包子。」
    「歹势厚,我上礼拜就出院了。」包子回答。说出院是严重了,他也不过是营养不良去吊了瓶点滴,打完就回来了。
    依照他们这种搞法,制作专辑期间进出医院是惯例,但就怕Mai这种爱「卢」,死不去看医生的,到时小病拖成大病就有得玩了。
    「对了,不是叫你带女友过来?楼上你房间可以让她睡呀。」
    「空着也是空着,看她要计算机还是什么,这边应该都搞得到,她过来这,你也不用跑来跑去。」
    「你在发烧,最好先去医院一趟。」伟伯探了探他的额头,高出体温许多的热度让他也觉得不妙。
    「……」电话那头的席儿陷入沉默。
    「斑比……我晚点打给你。」昏沉的脑子让他挂电话前声音无法再维持活力。
    切断通话,他趴回桌上,有气无力的斥道:「好了,你们爽了没?」竟联合起来阴他!「等你被医生捅两针就爽了。」阿Ki回应。「阿福,载他去医院。」
    全身虚软无力的家伙就这么被架上车,任人摆布,班机于上午九点降落在桃园国际机场,拖着简便的行李,一行人于机场门口鸟兽散,阿KI和伟伯回录音室,其他人则先回家休息一晚,隔天再继续行程。
    打开家门,接近中午的大太阳从短廊旁的窗户照射进来,客厅里则有厚重的窗帘阻隔,光线暗了许多。
    将行李丢在玄关,Mai放轻步伐走回房。
    房门一开,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躺在床上,纯白的被褥将她的睡颜衬得犹如童话故事中的公主,熟睡的模样教人不忍唤醒她。
    他干脆褪去身上衣物,钻进被窝中。
    「嗯?」身旁床垫下陷,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着自己,席儿只是发出轻呼,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让两人贴得更紧密。
    「我回来了。」他吻了吻她脸颊。
    「嗯……」她撒娇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我好想你。」闭上眼,感受两人肌肤互熨的亲呃,他幽幽吐出思念字句。
    「想到病全好了。」
    她以几不可闻的音量轻笑了声。
    「对不起,离开那么久。」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MAI继续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录音室,但那里很吵。」
    那日去医院挂急诊,两瓶点滴将他困于床上整整超过八个小时,离开医院后,时间只够他回来收拾简单衣物,又得赶回录音室确认隔天飞美国要进行的工作,他只来得及跟她报告自己去过医院了,其他什么都没解释。
    只叫她等他回来。
    「我们全是男人。」他低语,「助理、司机、技师、拉里拉杂全是男的,他们有的会抽烟,酒还喝挺凶的,我在录音室里不能确定外面状况,感觉很恐怖。」
    「如果圆姊在,那群小子是会乖得跟兔子一样,不过她也很忙,不是天天都在那。偶尔会有些女艺人或其他人的女性友人出现,大部分也都是来探探班,那里出入的人真的挺杂挺多的。」
    席儿往他怀中钻了钻,表示听见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
    过了良久,他幽幽开口,「你想去吗?」
    几秒后,她微微动了一下。
    「嗯…睡起来再讨论。」一直象是自言自语的,他也自行下了结论。「现在…」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双都只露出一点小缝的眼睛对上。「有办法活动吗?」他戏澹地顶了顶她的鼻尖。
    整天面对一群臭男人,再不抱抱她,他就要发狂了。
    她主动覆上他的唇,以行动给了他答案。
    生理时钟令席儿在下午自动转醒。她侧躺着,静静看着身旁男人睡颜。
    他的保护欲非常强烈。她感受到了。
    他的长睫毛盖住底下灵亮的眼睛,笑起来带点稚气的脸庞,在睡梦中反倒更稚气了,也更让人觉得隐藏在他清醒时的笑脸之下,有着孩童般,需要人去照顾他的脆弱。
    一股没来由的直觉让她认为,他在保护她的同时,也将心交给了她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