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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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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昀-在医生全力的抢救之下活了下来,颅内出血的现象奇迹般地逐渐好转,也以清醒打碎了媒体记者的猜疑。
    孙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很遗憾的,外面除了孔莆之外,没有任何人守候;叶夜那时正在记者面前嚎啕大哭;赵恩阗则在解释著初步情况,请媒体们千万不要去打扰病人。
    叶夜公开在医院外头放声大哭,哭喊著孙昀-的名字。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应该是在为自己受伤的脸庞而哭泣、为不确定能不能再保有美丽而哭泣。
    是孔莆陪著孙昀-进入加护病房的、是她专心地聆听著医生所说的要注意的事项,然後看著插著鼻管及氧气罩而苍白的他。她曾经趁著四下无人时,紧紧握住他的手,祈祷著上苍垂怜,千万要给他一条生路。
    孙昀-一连昏迷了一个多星期,而每天守在医院的叶夜终於也厌倦了,她叫孔莆守著他,自己则回家去休养了,所以当孙昀-清醒的那一刹那,只有她在身边。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根本不敢回应,赶紧出门叫了医生进来,然後打电话紧急通知叶夜前来。
    「糟糕啊……」医生出病房时,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他出什么事了吗?」孔莆紧张地问著。
    「不、不!他醒过来了,意识也很清楚,但是……」医生紧皱起眉。「因为脑部受伤的关系,他可能——」
    「不能动吗?他会变成半身不遂吗?」孔莆抓住了医生的手,眼泪进了出来。
    「小姐……不是……他身体机能都很好!」医生看向孔莆,这小姑娘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啊!「关键在於眼睛。」
    眼睛?孔莆愣了一下,孙昀-的眼睛怎么了吗?她不记得有受到伤害啊!
    「颅内瘀血未清,加上车祸时的碰撞,所以他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拥有一双明亮双眼的孙昀-……从此之後变成了瞎子吗?
    孔莆刘抽了一口气,这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岂不比死还要难受?
    「你通知叶小姐了吗?」
    孔莆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她直觉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一向可以呼风唤雨的天之骄于一旦失明了,会是怎么样?行动不便、处於一片黑暗的世界中,他还能做些什么?
    孔莆缓步地进入了病房,看见双眼无神的孙昀-,正半坐半卧在病床上。他听见声响,脸转了过来,却连眨也没眨过:孔莆走近他,用手轻轻地在他眼前挥动,证实了医生所说的话。
    天哪!孔莆失声就哭了出来。她怨上天的不公平,让心肠恶毒的女人轻松的在家里休养,却让这样善良的人得到双眼失明的下场!
    而且她听叶夜说了,是她怂恿孙昀-开快车的。她说她想试试看孙昀-新买的车子究竟能跑多快,他的技术又有多好!所以才在危险的转弯中,撞上滨海公路络绎不绝的砂石车。
    叶夜哭得泣不成声,她下会在意他们能存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她只捶著床怪罪末清醒的孙昀-,说他技术那么差,还敢载著她这未来之星飙车,她的脸全是他害的、他害的!
    值得吗?孔莆满是泪水地看著孙昀-,值得吗?
    「小夜?」孙昀-开了口、出了声,唤著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孔莆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的身子,她极力压抑著哭声,不想教孙昀-听见。
    「小夜!」孙昀-突然直起身子,倏地就抓住孔莆的手。「小夜!小夜!是你、是你吧!」
    「……」孔莆紧闭上双眼,缓缓地开了口。「是……我。」
    孔莆凝视著慌乱的孙昀-,她赶紧坐上床缘,回握了他的手。失明的孙昀-非常仓皇失措,他紧紧握住孔莆的手,一直抚摸著,然後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孙昀-突然一把把孔莆拥入怀中。「我再也看不见了!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你看不见,我才能出声啊……「不要难过,至少你还活著,不是吗?」
    「活著有什么用?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跟废人有什么一样!」孙昀-声嘶力竭地狂吼著,一把推开孔莆。「废人!废人!废人!」说完,他将伸手可及的东西全部拿起来摔,吓得孔莆节节後退。
    「住手!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孔莆趁著空隙再度回到孙昀-面前,抓住他的双手。「你不是废人!不是!你是我深爱的人,你记得吗!」
    「小夜!小夜!」孙昀-痛苦地抱著孔莆,歇斯底里地吼著。
    孔莆的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她能体会孙昀-的感受,当一个什么都有的人顿时失去了一切,他的心理是无法控制的!只是……她希望再看到那样明朗的孙昀-,她渴望再看一次那样的他!
    门突然咿呀一声地开了,孔莆倏地回首,是叶夜及赵恩阗。
    叶夜睁大了双眼跟嘴巴,见到此情此景,怒眉一扬就要冲了过来。反应迅速的赵恩阗立刻拦住了她,并且捣住她即将破口大骂的嘴巴!
    「谁来了?谁?」孙昀-像受惊的孩子般,把孔莆搂得更紧。
    「是护士,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出去一下。」孔莆掰开孙昀-的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我就在外面,你不要担心。」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讲?为什么不行!」孙昀-吼著,扔过枕头。
    「因为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听!」孔莆打了孙昀-轻轻的一巴掌。「你再不镇静不来,你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小夜……」孙昀-喃喃地说著,叶夜依旧瞠目结舌。
    孔莆站了超身,对他们比了一个「嘘」,接著请他们出去。
    孔莆特意找了个比较远的地方谈话,免得被孙昀-听到任何蛛丝马迹。她先跟他们大略说了一下孙昀-的病况,还有医生所指示的照顾方法。
    「瞎掉了?」叶夜高八度的嗓音尖叫著。
    「难怪……我刚看他的眼神不大对,还有你竟然开口说话了!」赵恩阗不愧是在演艺圈打滚多年的人,反应老练。「原来是看不见了!」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好?」叶夜噘著嘴问,没有好语气。
    「没有……医生说这是脑部受创的关系,有可能过一阵子就看得见,」孔莆难过地低下头来。「也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光明。」
    「一辈子?我嫁给一个瞎子干什么!」叶夜暴跳如雷地在楼梯间走著。「我才不要嫁给一个残废的人!他毁了我的脸还不够,还要我嫁给他?l
    「小夜!不要这么说话!」赵恩阗赶忙阻止了叶夜。「医生不是说了,你的脸恢复的成功性很高啊!」
    「很高不代表一定啊!我要是从此以後变丑了怎么办?」说到这里,叶夜又放声大哭起来。「恩阗,我要是变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你都能不要孙昀-,赵恩阗也不会要你的。孔莆在心里默默想著,迳自离开了楼梯间,她没有办法忍受叶夜或是赵恩阗的一言一语,他们都是极度自私的人,没有人在乎或是真正关心备受煎熬的孙昀。
    她真的有自信,她比叶夜更喜欢他,也比叶夜更能够给他幸福。
    他们在那里商讨了一下,然後赵恩阗又走过来详细询问刚刚的情况,孔莆也把孙昀-的情绪不稳告知了他们。赵恩阗在思索一会儿之後,决定一同回到病房,让叶夜继续为孙昀-加油打气。只是,叶夜将不出声,出声的是孔莆。
    「我不想对一个害我毁容的人演那种煽情戏码!」叶夜紧皱起眉。「反正他又看不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叶夜,我改名叫孔莆!」叶夜趾高气昂地边走边说;孔莆心里只有无限深沉的悲哀。
    他们一起回到了病房,孔莆再度安抚著孙昀-,她跟他说说话,然後说有人来看他了!叶夜扮演的「孔莆」只是用手轻轻地拍拍他,表情万分不悦;而赵恩阗跟他说了几句话後,也就退到一旁去了。
    惊慌无依靠的孙昀-只是紧握住孔莆的手不放,要确定有一个人在身旁。而站在一边的叶夜则是偎向赵恩阗,大胆地向他索起吻来,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偷情,带给她相当刺激的快感。
    「小夜,你在吗?」孙昀-总是这么问著。
    「我在。」孔莆看著拥吻中的男女,淡淡地应著。
    大约半个月过後,孙昀-就已经可以出院了,他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骨折处只要在家静养即可。其实依他家的庞大财力,要住医院多久都没有关系。但他坚持要出院。
    孙昀-的父母知道消息後,急忙地想要远渡重洋来看他,却被他一口回绝。他只想-个人静养,也不想让父母见到残疾的他!
    叶夜出面圆场,再三向孙昀-的父母保证他的安全舆健康,目前只剩下脚部的复健以及失明的双眼而已。但在孔莆眼里,她看到的残疾不只是这两个!
    她看到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在一夕之间的挫败!孙昀-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任何笑容在脸上,镇日只会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什么都不听。
    叶夜一开始还会细心地照顾他,虽然她是最反对把他接回来住的人,但为了孙昀-庞大的财产,她还是咬著牙照顾他:而孙昀-也只让叶夜接近他而已,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房间、与他说话。
    在叶夜的脸完全恢复的那天过後,她就懒得再理孙昀-了!记者们争相一睹她毫发无伤的风采,演艺圈的第一幸运儿名号再度打响。趁著这次的车祸事件。她又接了许多新的通告,电影,还帮交通部宣导开车的车速千万别过快。
    叶夜跟孙昀-吵了一大架,说她工作如此繁忙,根本没有办法在家里时时刻刻地照顾他,非请一位看护不可;而孙昀-也歇斯底里地认为叶夜不再爱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能守在他身边?
    後来,叶夜还是请了看护。孔莆依旧是她的助理,只是当孔莆在家中看到孙昀-消沉的模样,就会使她万分难过。到後来,总是变成叶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跷著腿看她的时装杂志、敷她的美容面膜:而孙昀-就一个人坐在客房的床上,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的!」有一天,首先发难的竟然是赵恩阗。
    「什么不行?」叶夜皱起眉头,正等著指甲油乾。
    「你对孙昀-的态度啊!你要知道,他现在非常消沉,鼓励与支持他是最佳的方法,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你啊!」
    「赵恩阗!我现在工作这么多,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陪他?而且你自己看看他那是什么德行?根本变了一个人嘛!」提到孙昀-,叶夜就满腹牢骚。「情绪不稳,又动不动就任性的要命!」
    孔莆默默地收拾著叶夜的化妆箱,也竖起耳朵静静地听著他们的对话。
    「所以更要顺著他一点,你要为长远计划作打算,他是一个瞎子,以後能管什么事?」赵恩阗露出狡猾的笑容。「再多的财产,我想他能用到的也不多啊!」
    嗯?叶夜瞥了一眼赵恩阗,旋即露出了妖娆的笑容,发出刺耳的笑声。
    孔莆颤抖著手把化妆箱盖上,她多想亲自去照顾孙昀-,她想陪他说说话,想要让他恢复成之前那一个他!更不可能会让他被这一对毒辣的男女所控制!
    「所以就这么办了!」那边传来叶夜兴奋的声音,孔莆回了神,她刚刚似乎漏听了好大一段。「小莆!过来!」
    糟糕!漏听的这一段,为什么叫她浑身上下都不大舒服?跟她有关系吗?为什么一讨论完就叫她的名字?
    「我一个月给你六万元的薪水,你满意吗?」叶夜吹了吹指甲,满在乎地问著。
    「很满意了。」无缘无故问薪水做什么?
    「那如果……」叶夜吊高了眼珠子思考著,指甲在下巴上点著。「我一个月给你十万元够不够?」
    「十万元?」孔莆不禁惊呼一声,这是天文数字,怎么会……「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帮我做事啊!因为要你做的是苦差事,所以我得给你多一点钱!」叶夜眯起眼笑了起来。她可能认为是和蔼可亲,但在孔莆眼里却直叫她心里发毛。
    「做……什么事?」孔莆战战兢兢地问著,绝对不会有好事!
    「嗯……我打算把Kris安置到他在阳明山那里的别墅去,当然也会请佣人跟看护,那边天气好、空气清新,比较适合病人休养。」
    「你打算……把他扔到那里去吗?」孔莆幽幽地问著,一旦把意志消沉的人放到那里,说不定孙昀-会因此变得更自闭啊!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呢?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呢!」叶夜一根食指碍眼地晃呀晃的,说话的声音极度矫揉造作。「我当然会舍下一切工作与事业,去陪伴他度过这一段低潮期!」
    骗人!这两个字在孔莆心底炸开。她很想相信一位未婚妻能够做此牺牲,但就她对叶夜的了解而言,她是绝对不可能放下工作去照顾孙昀-,她没有那份心,更没有那份耐性!
    「你瞧小莆的眼神,她对你很了解呢!」赵恩阗呵呵地笑了起来。「一脸就写著『不可能』三个字。」
    「啊……我……」孔莆意识到自己过度明显的表情,尴尬地别过了头。
    「没关系、没关系,你知道就好,我当然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啊!」叶夜格格地笑开了颜。「所以就拜托你罗。」
    咦?
    孔莆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圆睁著不可置信。叶夜刚刚说什么?要拜托她?难不成——
    「你应该知道了吧?你的声音、身形都跟叶夜一模一样,孙昀-现在是一个瞎子,要骗过他简直轻而易举!」看来这法子是赵恩阗想的,因为他正得意地笑著。「加上小莆你最有耐心了,由你支持孙昀-度过低潮期,是最适当不过了!」
    「可是我……我并不是叶夜啊!」孔莆不敢相信,他们怎么想得出这种方法……
    「没关系,你在我身边那么久了,要模仿我根本不是难事,加上孙昀-现在神智还不知道清不清醒呢,随便胡诲也胡谑得过!」叶夜摇了摇身子,坐挺起来。「这期间的生活费全部我付,事成之後,我还会再给你一倍的薪水!」
    这不是钱的问题!孔莆喃喃念著,这怎么可以!明明她才是孙昀-的未婚妻,竟然要把他交给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还欺负著他的失明,仗了自己的优势?
    「喂,你要是不要嘛!」叶夜嚷了起来。「你不要我也不勉强,我一样会把他扔进别墅里去的!顶多找几个看护看著他罗。」
    「我去!」孔莆急忙地冲口而出,却发现自己的失态。「不……我不行……」
    「我就说小莆心肠最好了!」赵恩阗跟叶夜这么说道。「那一切就交给她了。」
    心肠最好?她不只是因为心肠软,她、她是想亲近孙昀-呀!叶夜不知道吗?她难道不知道她的眼神都跟著孙昀-不放吗?还是她有那个自信认为,再如何……孙昀-也不会看上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个工作结束後,我要跟恩阗去欧洲度假,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叶夜很高兴地立刻拿起支票写著。「但这段时问每天所发生的事情,你都得记录下来,一件事都不能少,好让我知道。还有,不可以让Kris听广播或听电视,要不然我怕会穿帮。」
    跟赵恩阗去度假?孔莆突然觉得心好痛,她为孙昀-心痛!他陷入人生最痛苦的时候,正等待著爱人的援手,她却用一张支票、找一个声音相像的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去逍遥。
    「最重要的,不许跟他有亲密接触!」叶夜使用了威胁的语气警告著孔莆。
    「咦?」孔莆太过纯真,一下子就胀红了睑!
    「看你这德行就知道没交过男朋友。我吻技可是一流的,一接吻就知道你是假的了!」叶夜很自傲地把支票递给了她。「上床当然也不可以,他可是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
    孔莆瞥了赵恩阗一眼。那他呢?又是你的什么人?
    孔莆上前接过了二十万元的即期支票。这张纸沉重异常,让她几乎要拿不住了!这张纸代表著究竟是什么?是爱?是玩弄,还是一个男人沉重的痛苦?和她的委屈?可是再委屈,至少她可以待在他身边照顾他,不是吗?
    在他们搬进孙昀-的别墅那一刻,孔莆深深地感受到为什么有人总是说女人太傻,为了一个相交不深的男人付出。那个男人甚至在病後还未喊过她的名字,而她却决定守在他身边。更糟的是,守在他的身边,还得听他口中唤著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孔莆送走了甜蜜幸福、准备要出国度假的叶夜和赵恩阗後,回到偌大的别墅里跟每一位佣人打了声招呼。这些佣人都是叶夜的人,她们也都知道这段时间里,要把孔莆当成是真正的大小姐般伺候与称呼。当然,她也将是孙昀-「暂时」的未婚妻。
    孔莆有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後,便走著回旋梯到二楼书房,去找寻她的「未婚夫」。
    她停在门口,门与落地窗一直线,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非常刺眼。但坐在窗前的男人却感受不到;孙昀-坐在轮椅上头,满脸都是胡碴,薄被胡乱地盖在膝上,仰头痴呆地望著不知名的方向。
    「小夜?」自从瞎了之後,他发现耳朵变得灵敏了。
    「我在这里。」她开了口,温柔的声音叫孙昀-舒服。「你要吃午饭了吗?」
    「我不想吃。」孙昀-淡淡地说著,然後垂下了头。
    「我听佣人说,你连早饭都没吃。」孔莆走近了孙昀。「你这样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她弯下身子、蹲到孙昀-的身边,看著他日渐憔悴消瘦的脸庞、失去光泽的头发。孔莆不禁悲从中来,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没有通告吗?」孙昀-突然开口间道。
    「没有……」孔莆狐疑著,但还是一五一十地答。
    「怎么可能会没有?你可是大明星叶夜,怎么可能会没有?」孙昀-越说越激动起来,抬起头就面向了她。「我不要你为了我牺牲这么多、我不要!我之前是要任陆,但我不要你真的为了我这一个废人,把自己的前途都断送掉了!」
    「你不是废人!谁说你是废人!」孔莆突然站了起来,跟孙昀-比大声的吼叫。「骨头会好、复健就能走,医生也没有说你会失明一辈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废人!」
    孙昀-明显地呆愣住了,他仰头朝著孔莆的方向,讶异於她激动的态度,至少从出事到现在,小夜没有为他的事这么激动过。
    「……我……」孙昀-缓缓地低下了头,极度消极的嗓音说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能做,每天就是坐在这张轮椅上等吃、等睡……」下一刻,他突然抓住了孔莆的手,疯狂起来。「这样不是废人吗?不是废人是什么!」
    「不吃不-,这才叫任性!不吃怎么有体力复健?怎么有办法动?」孔莆喘著气继续说著:「你把自己糟蹋成这样,那才叫做废人!是你把自己变成废人的!」
    「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孙昀-啪地甩开了孔莆。「你看得到,你能走路、你能工作!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我的惊慌!」
    孔莆呆看著别过身去的孙昀。这件事让他的性格也变了吗?他的乐天竟然可以消失殆尽,可以变得这样疯狂、这般歇斯底里、这么不可理喻?
    孔莆举起手,看著刚刚被孙昀-箝制而住的勒痕,泪水开始滑下她的脸庞,她因他而心痛莫名。
    「是这样吗?那我知道了……」孔莆环顾四周,走到书桌边拿了图钉,再蹲到孙昀-面前。「只要我跟你一样,你就会相信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了吧?」
    咦?孙昀-一惊,小夜言下之意是什么?什么叫做跟他一样!
    「小夜!你在说什么?」孙昀-的手开始往前抓著,抓到了孔莆的手,再顺著往上搜寻他想找的东西。「唔……好痛!这是什么!小夜!这是什么!」
    「我只要把我的双眼都刺瞎,再从这边跳下去,我就能推著轮椅来陪伴你了,不是吗?」孔莆哽咽著哭喊。「这样子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能体会你?这样子你愿不愿意重新振作起来?」
    余音未落,孔莆拿起图钉就往双眼-去。
    「小夜!」孙昀-惊喊,冷汗从颊旁滑落,他费尽力气拉住她的双手。「来人!快来人呀!」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孔莆声嘶力竭地喊著,绝望地哭著。「不这样你不会相信、你不会相信的!」
    佣人们闻声飞快上楼,见到眼前的景象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把孔莆手中的图钉给抢去,一阵拉扯当中,孔莆整个人被拉倒在地板上,痛哭出声。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啊!」佣人们心有余悸地说著,把手上的图钉丢掉。
    「小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孙昀-紧张地喊著,推动著轮椅却不确定孔莆在何方。「你有没有受伤?你有没有受伤!回答我呀!」
    趴在地上痛哭的孔莆颤抖著身子,听见孙昀-一声声的呼唤,才爬了起来,满是泪痕地扑向了眼前惊魂未定的男人。她紧紧地抱著他,趴在他的腿上哭著,喊著。
    「走出来吧……昀-……拜托你……」孔莆呜咽的话都成不了一句。「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孙昀-的泪水开始扑簌簌地流,他弯下身子紧抱著怀中的女人,两个人在那日午时,一直哭到泪水乾竭为止。佣人们早已悄悄离去,那副哀凄景象总叫人下忍复见。
    然後在两个小时过後,哭肿脸的孔莆下了楼,很高兴地请佣人们热一下中饭;她说,她要跟她的未婚夫,一同共进午餐。
    跟那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