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书包过新年!唉,这么暖和让人怎么读书啊,困死了!”真真趴在上铺哀号着。
“喂,没见过你这么懒的,赶快下来就醒了,您老人家目前都在床上吃喝就差拉撒了,你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了吗?”若曦挣扎在《生物》里不能抬头,用贞子一样阴森的语调,冷冷的问。
没错,她就是贞子,现在全寝室除了学习王老四贝宁以外都是贞子,来自人间地狱,被各科教授折磨得死去活来的。
“你那头白马最近还约你吗?”真真摆脱手上看了三个小时也没换过页的笔记,扔了一个笔帽砸在若曦的后脑勺上。
“还约个屁阿,我都要当科了还约?上个星期刚跟他说了,最近闭关,闲人勿扰。”若曦从上学期期末考试上汲取的经验,考前突击已经不能够足以应付考试了,所以这次她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做准备复习,誓将在考试上耗尽最后一点血,一滴泪。
每每到疲累不堪的时候,她就用即将到来的假期来鼓励自己,发誓如果考完了,一定要回家大睡三天,吃完就睡,睡完就吃,谁也别想从床上把她拉起来。
活得像一只猪,多幸福阿!“你小心点,也不怕你的白马被人家牵走了。”真真抑郁的躺在床上,觉得特没劲,“你说,趁你闭关这个时候出去拈花惹草的男人是不是不能要了?”
“当然,剁掉JJ再踹他们的脸,最后一定要宣扬的全学校都知道。”躺在门旁的老大突然发声,唬得真真和若曦两个人一同探身看过去。
“老大,这和你往日的革命女青年形象不符阿,你准备重出江湖么?”谄媚如若曦,也难免会有三八的一天,更何况八卦女王真真在一旁煽风点火呢。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太恶心了。”话到嘴边吞半句向来是老大的习惯性说话方式,所以八卦的两个人又摔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挣扎。
“不过你家那头白马跟你表白了么?”真真继续以若曦为攻击目标。“这东西哪里用表白阿,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若曦一提起海轶,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连地狱考试也看起来简单多了。
这几个月来,海轶几乎三天打一次电话。上一次占用电话四十多分钟,一个可怜的小女生跑下楼三次都没用上电话,居然写个纸条拜托她,如果打完了记得上楼喊一声。
一想起来就想笑。若曦甜蜜的摆弄自己桌子上放的熊bao宝。这个是上次和海轶去新时代广场的时候他买给她的,其实她更喜欢那个史奴比,不过看在海轶喜欢这个的份上,她也就顺从的挑了他。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说什么倒是次要的,她相信两个人彼此心意相通,只要他一直等自己,就没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水到渠成的。若曦相信,爱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那种来的快走的快的爱情比许诺还靠不住。
于是她自信的说:“我信他既使我什么都不说,他也不会离我而去。”“你们看,若曦现在当自己是琼瑶小说的女主角呢。”老五笑笑,“满脸的诚挚,一脑袋幻想,不是人间烟火,居然还相信男人会守空房。你答应做人家女朋友了吗,就在哪儿瞎幻想?”
“现在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要说我答应做你女朋友那么老土吗?”若曦撇嘴,靠在椅子上伸胳膊抻懒腰。
“废话,你不定下了谁知道你啥心思呢?”真真气急,四下寻不着再可以扔的东西,直接把自己看的笔记飞了出去,她的飞镖功力绝对强,次次命中。所以若曦哎哟一下扶着后脑勺回头问:“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阿让你这么残暴的对待?”
“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的错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你没下定金人家凭什么给你留位置?”
若曦愣了愣,而后默然,心中还是有点不确定。
海轶又不傻,应该会看出她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等等而已嘛,不会有事的。当不了考完试她主动点好了,反正现在是不可能的,《病理学》高于一切!
她打定主意,朝几个人邪魅一笑:“你们别想动摇我对白马的信心,我相信他,绝对啥事没有,这是你们这些没有品味过爱情坚贞的女人们不能理解的。”
“你好去死了!”真真一个枕头砸过来,扫倒一片笔筒镜框,以至于若曦开始扬弃枕头回击。
在枕头毛和稻壳子乱飞中,若曦自己对自己吼道:“反正我是超级无敌女超人,敢得罪我的人,必死无疑!”
周末若曦准备在学校复习,不回家了。
自己背个包杀去超市买上一干食粮,准备继续闭关修炼。在超市里晃了晃,咬着手指头想,方便面是必不可少的,饼干也是顶饿的家伙,再买一捆子火腿肠,OK,大功告成,她结完帐把东西都藏在书包里,不然被真真饿狼看见了,一定都被没收光。
背着硕大的书包咿儿哟的漫无目的在学校旁边的小服装店晃悠了半个小时,大感自己是在是浪费宝贵时光,为了表示自己是爱学习的孩子,她自省的低头往回走。
西门是学校最近几年新盖的迎宾楼,据说是为了每年送新生入校家长而建。不过里面六百多一晚的价格,估计不是普通家长会舍得住的,所以很长时间都空闲下来,最后租给了几家公司当写字楼,彻底瓜分了原本该由学生们享受的福利。
拐过迎宾楼就可以取近路抄小门钻到图书馆去,幸好她还带了一本《生物学》,今天上午就凑合看这个吧,若曦盘算着。
甬路尽头是两个人纠缠的身影,若曦不近视,但不喜欢管闲事,所以只顾着自己低头往前走连想都没想,赶紧避开眼前这个尴尬再说。
唉,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姑娘被男人缠上了!
眼角撇了一下,也不对,好像是哪个倒霉小伙儿被女人缠上了。
算了算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赶快低头走,走过去就算了。
幸好真真不在,不然绝对不会这么省事的。上次学校门口上演三女抢一男全武行,她居然去买爆米花,拉着若曦蹲在校门口看几个人打架玩。人家那边境况惨烈,她在这边意犹未尽,时不时还要加上一两句评语:这招儿不行,你看那袖珍个子,能挠着啥阿,如果是你的个子来个泰山压顶,别说挠了,直接一屁股坐死她。
想到这个,若曦突然想起那天穆歌哎哟啊哟了,看来坐死对方这个招式还真有可行性。一想到穆歌,就联想到床单,到底这家伙包了什么东西呢?她好像失踪了一个发夹,难道他要做稻草人天天揍鞋板儿咒她?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越来越接近那两个人了,若曦脑袋压的更低了,就看见女人的手硬揣到男人手上,男人好像不情愿,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女人不依不饶贴上来,随即好像又踮起脚来。
完了,这下更不能走了。若曦想想,还是别惊动人家热吻了,赶紧回身把自己假想成猫,蹑手蹑脚悄悄的离开旖旎浪漫的小角落。
“若曦?”其实能从硕大的背包认出她来真的很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原来刚刚挣扎的那个男主角是海轶。
若曦听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有点哑然,不敢回头,再回想一下刚刚两个人的动作,傻了一下。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假装没看见?
“若曦。”这一声再次逼来,让若曦想逃走的念头不能再继续,她踌躇了一下,立即回身,眼睛眯了眯,越过两个人中间的距离望过去。
韶儿的手还揣在海轶的手心,因为若曦的视线,身子甚至比刚刚还贴近了些。
若曦心有点难受,又不像是小说里描写那样什么被刀剜了的感觉,眼睛也干的厉害,做不来嚎啕大哭的样子。
若曦硬着头皮,朝他们点点头,努力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你们继续,我去图书馆。”
海轶想走过来,却被人拉住了大衣,韶儿微微笑着:“那你过去吧,我们也要回家了。”
要若曦再披着两个人的视线从那条小路上走过,恐怕没那么坚强。她呵呵干笑后退一步:“不用了,我想起来去西门那边买东西吃,你们随意。”
海轶见若曦还在勉强自己笑着,不顾身上的衣服被拉扯开,上前一步缓缓开口:“若曦,其实,其实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没想。”若曦笑得更干,再退一步,她觉得和这个男人呼吸同一块空气都很难受。
“你听我说……其实我……”海轶还想说下去的话被韶儿拦住,她抢过来一步,温婉的笑着:“其实我们都很喜欢你。”
于是若曦真的是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只是把眼一闭,心一横:“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们,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请你搞清楚。”
显然,若曦的一句话,海轶听得很清楚。他一怔,然后用力拽回韶儿,沉声说:“对不起。”
其实这一声对不起对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若曦仿佛突然显得成熟了许多,在他愧疚的注视下,笑了。
“再见。”她说的很冷静。随后潇洒转身向西门小吃摊跑去。
一见钟情的爱,最初就是盲目的。没有时间用理智的眼光去打量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不知道那个人身上到底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品质,更不知道大家是否合拍。在还没来得及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之前,先被猛然砸来的爱情给吞没了,于是,模糊了双眼。
今天只不过现实先给了若曦一顿棒打,告诉她有些感情是不可靠的,说不准在哪一刻就突然失去了。当初那些茫然的心动,来如突如其来,最终也会随风烟消云散。
靠不住的。
海轶在身后叫了她几声,若曦没有回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回头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拿东西砸他?大声骂他是骗子?
也不对,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原来老五她们说的真对,这句话是责任的代表,之前的暧昧就是暧昧,什么都不是,既不能代表他会为她守候,也不能代表他会静静等下去。
什么都不是。
原来,自己坚信的信条,就这么脆弱,脆弱到刚刚拍着胸脯自信后,当天就给了她一个回旋踢。
猛的一脚,踹得她万分清醒。
脸上还留着硕大的鞋印儿。
不想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