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廷灏你这个没脑袋的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可亲?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生日宴,她费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当她得知你就是她在育幼院里的阿浩哥哥时,有多开心?”
从纽约回来后,得知前一刻还恩恩爱爱的表弟夫妇竟然离婚了,莫家洛当场气炸了。
福克一字不漏的把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他,听完,他只想一拳打醒自己这个蠢表弟。
天底下怎么有严廷灏这种白痴,放着那么好的老婆不要,竟然在外面偷腥?
“我没有偷腥,我只是……只是想气气她而已,我……”专横霸道惯的男人,何曾被人指着鼻头骂过,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竟没法辩驳表哥的责骂。
他是混蛋、他是畜生。
从表哥的口中,他得知,可亲一知道他是她的阿浩哥哥,便迫不及待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但为了给他惊喜,她却死命忍着要在他生日当天才揭晓这个秘密。
而他呢?在生日那天不但违背了答应她的诺言,还陪着另一个女人去伤她的心!
“你知不知道可亲为了帮你公司设计那几张图,花费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好几次她都是趁着你晚上睡着的时候,一个人躲到浴室里,捧着电脑一画就是一整夜?而你竟然指责她抄袭别人的作品?你……真是气死我了!”莫家洛恨不得一棒打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弟。
但看到他一脸懊恼加自责,他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受,况且再怎么骂他,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总之,我只送给你一句话,错过可亲,这辈子你再也找不到像她那么好的女孩了。”
严廷灏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当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满出来,他才从回忆中回神。
不远处,还放着他生日当天,季可亲送他的生日礼物,由于当时的他太过愤怒,那礼物盒险些变成家里的垃圾。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张可爱的Q版漫画。十二个星座,每一个构思都是那么新颖而别具一格,即使他是个门外汉,依旧被这一张张可爱生动的形象所吸引。
一张、两张、三张……十二张!
当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却是比哭脸好难看。
他口口声声骂她是个白痴,其实真正的白痴是他自己。
最后一张画枝上,签了工工整整的三个字——袁忆浩!
忆浩、忆浩……
为什么现在他才明白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可亲,小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个笨蛋到底错过什么?
离婚真的不是世界末日,至少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还好好的活着,他可以去寻找更好的人生,迎娶更适合他的女人,生一堆可爱的小宝宝去享受只属于他的天伦之乐。
难过伤心是一定有的,但她不会怨天尤人,不会自暴自弃,不会像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那样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暗自哭泣。
父亲对她离婚的事感到很震惊,但她却告诉他,她和廷灏的性格实在合不来,不合则散,这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她告诉父亲想独自一人外出散心,希望他不要为她担心,也不要将她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而她散心的第一站,就是自己幼时居住过的圣心育幼院。
重回故土,才发现这里的变化真是好大。
从现任院长口中得知,小时候那个对她很好的院长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个满载她童年回忆的地方,如今已物换星移,人事全非。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小朋友们,只能靠着有限的捐款过着贫困的生活。
她将自己这些年画漫画存下来的积蓄都交给院长,希望可以为这些小朋友们多做一些事。她还跑去大卖场买了很多可爱的玩具,送给这些天真可爱的小天使,然后在院长的同意下,带着他们到公园玩。
“姐姐姐姐,我们来玩球好不好?”
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捧着球,扯着稚嫩的嗓音,笑嘻嘻的呼唤着她,那灿烂的笑容突然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她还记得那时的自己,也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一样,捧着皮球雀跃的跑到一个有着一双蓝眼睛的漂亮男孩面前——
“阿浩哥哥,陪我玩球。”
对方的表情似乎很不耐,瞪了她一眼,抬起腿将放在他脚边的皮球踢向一边,“走开!”
看着跑远的皮球,她扁起嘴巴,眼圈也红了起来。
阿浩哥哥似乎看出她快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跑向那颗被他踢远的皮球,把它捡回来,不由分说的将球塞到她怀里,他有些别扭的道:“喂,你别哭了,我陪你玩球。”
想到这里,季可亲不由得笑弯了嘴。年少时的阿浩哥哥,还真是一个别扭又可爱的家伙呢。
“可亲姐姐,你注意力要集中哦……”
一群小不点叽叽喳喳嚷个不停,她拉回思绪,继续和这些知足快乐的小家伙完成一团。
不远处,一辆加长型的豪华房车内,有双冰蓝色的眼睛痴迷的看着这一幕。
“廷灏,你不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吗?”讲话的正是莫家洛,因为出版社那边已经下最后通牒,他便跟着表弟一起搭机回台。
不过在他们离开洛杉矶前还发生一段插曲,可亲的姐姐,也就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季晴瑜找上门来,表明想要和廷灏交往。
廷灏当下便不客气的翻脸,“季大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是我老婆的姐姐,你一次又一次的勾引我这个妹婿,都不怕被人笑话吗?就算我现在和可亲离婚了,但你一辈子也休想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就这么把娇生惯养的季家大小姐骂得掩面哭着跑出大门。
当然,按照廷灏的标准来说,他自认为已经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看在她好歹也是可亲的姐姐,季天诚的女儿上,他的报复手段绝对会让对方痛不欲生。
知道事情真相后,廷灏曾试着登门找可亲道歉赔罪,但季天诚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只说女儿心情不好,暂不见客,搞得廷灏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想着要如何才能见上可亲一面。
幸好他一位参加过他婚礼的客户,说曾经在机场看到一位和可亲长得很像的女人。
经他一提醒,廷灏意识到,可亲很有可能并不在洛杉矶,这才托航空公司的朋友查一下出入境状况。
果然,两星期前,可亲已经飞去了台湾。
担心这个笨表弟又弄巧成拙,加上责编催得紧,莫家洛便随着廷灏一起回到台湾。
前方突然传来一群孩子的叫嚷声,“可亲姐姐你痛不痛?”
原来是陪着小朋友玩球玩得太投入的季可亲,在捡球时不小心摔倒在地。她狼狈的坐在地上揉膝盖,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可是当着这么多小朋友的面,她这个大人怎么也不好意思真的哭出来。
一只修长大手突然递到她面前,很眼熟,让她下意识的顺着手臂望上去,先是一呆,她随即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丝毫没有意思要接受他的帮助,他便主动的扯过她的小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以为我们见面后,你的第一个反应会是很吃惊。”
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她温柔的打发了旁边看热闹的小朋友,回头对他笑了笑,“我的表现难道还不够吃惊吗?”
她是真的很吃惊,严廷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否意谓着他知道了什么?
不远处停着一辆抢眼的加长型房车,倚在车门边的,竟是多日不见的莫家洛。
对方优雅的朝她挥手打招呼,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两人找了处人少的地方,严廷灏认真的打量着她的面容。他以为离婚后,她会像别的失恋的女人一样哀伤而憔悴,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不但看起来比从前更开心自在,眉目间更流露出几分令人心醉的自信。
“那个时候你讲话口齿不清,所以我一直以为你的名字叫小欣,而不是叫小亲。”如果当初他肯仔细的询问她的名字,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事后我派人回到这边找了你很多次,可院方根本提供不出任何我想要的资料。”
季可亲心头一跳,为他曾经数次来育幼院寻找她而惊喜,但一想到两人现在的状况,便又将那份雀跃埋在心底。
“我爸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曾经是个可怜的孤儿。”对于父亲在把她接回美国后,刻意命令院方掩盖她住过育幼院的事情,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她就奇怪,阿浩哥哥当初明明答应过她会回来找她,可那么多年过去,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消息,原来是父亲无意中阻挡了他们见面的机会。
“而我们再次相遇的经历,并不是那么美好。”想起之前为达目的而故意接近她,严廷灏感受十分复杂,既庆幸能够与她重逢,又不免责怪自己居然利用她、伤害她。
季可亲也想到了那场意外的相遇,不由得露齿一笑,“你知道吗?那时在轮船上,你故意接近我、请我吃饭,我就已经猜到我们之间的相识并不单纯。直到在家里再次遇到你,我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可是,我还是很傻的想要亲近你、了解你,因为……那时候我就从你身上,感觉到和阿浩哥哥一样的气息。”
她红了脸,继续说:“最让我难忘的,是那天晚上你肯陪着我一起看星星,我们之间虽然什么话也没讲,但那时候的你却让我觉得很亲切。后来当我得知,你就是阿浩哥哥时,我既吃惊又开心,好像马上把这个事实告诉你,但……又怕在你的记忆中,已经没有小亲这个人了。”
她转头看着他,“你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我想要问你童年的事情吗?”
她从他眼中看到一闪即逝的懊恼,像是在后悔着什么,也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这个男人一向高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即使有心想要弥补什么,他也会努力扞卫自尊,以漫不经心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错误。
算了!她本来就没奢望过,他会主动向她低头。
她自嘲的笑了笑,就像一个自讨没趣的孩子,“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说多了,你又会把我当成是有心计、耍心机的女人。”
“对不起!”
耳边传来一声真诚的歉意,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几分,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她很快摇摇头,笑看他一眼,“你……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记得你曾对我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她的这种反应,真的很伤严廷灏的自尊,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个曾经以他为天的小女人面前摆低姿态。而她的态度,显然是不稀罕他这份迟来的歉意。这让一辈子都没有向人低过头的他,一时之间大受打击,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放心,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不会因此而做傻事,更不会伤心得吃不下饭。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而且还会比以前活得更精彩。”
最后这几句话,有一些赌气的成分,但那又怎么样?过去她的小心翼翼、唯命是从,并未换来他的一丝怜惜,在他眼中,她季可亲比不上一块地,甚至还输给几张图。
严廷灏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要逞一时之气,说出那种蠢话?看着她纯净小脸绽放出来的自信光彩,他突然开始发慌,“你……真的认为我们离婚,对你的人生会更好?”问出这句话后,他差点没割了自己的舌头。这分明就是换个方式把她给推开嘛!严廷灏啊严廷灏,枉你在商场上跟那么多牛鬼蛇神打过交道,怎么会在紧要关头说出这么没大脑的话来?
“嗯,我并不觉得离婚就是世界末日,离开你的这些天,我甚至觉得自己过得还满开心的。”季可亲也来了脾气,像是说给他听,也像说服自己。
这句话对严廷灏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他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瞰她,逼自己露出最有风度的笑容。
“那么,我只能祝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度过你的一生了。”
“砰!”
又一个花瓶被用力的掷出去,砸到墙上发出巨响,这已经是严廷灏今天摔坏的第八只古董花瓶了。
坐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莫家洛,毫无手足爱的奚落道:“就算这幢别墅你不常回来住,但必要的摆设还是要有,你再摔下去,上次你从拍卖会上购得的那些古董,就真的要全部变成垃圾了。”
“变垃圾就变垃圾,老子我高兴!”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严廷灏恼怒的将桌子上的一堆照片扫落在地。
“他妈的,我那时干么不忍下那口气?再多说一句对不起,她肯定会乖乖跟我回美国,可是现在呢?你看看、看看……”他指着地上那堆凌乱的照片,张张都是他派人拍来的,关于季可亲的近况,她脸上的笑容说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哪有半点失婚后悲惨可怜的样子?
只有他像个怨夫一样,在离婚后就仿佛世界末日,整天吃不好、睡不着,连晚上的梦境都离不开与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他完蛋了!
像个白痴一样,很没种的陷进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而始作俑者,现在却过得十分开心!
一会参加这个爱心义卖,一会又参加那个慈善基金会,忙得是不亦乐乎,整天像只花蝴蝶一样,来回穿梭在不同的场合中,看得他大动肝火,有苦吼不出。
莫家洛却笑得十分没人性,“你不爽看到这些,直接把人抢回去不就好了?何必像个弃妇一样愁眉苦脸,害得我都快以为被冤枉受委屈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可亲了。”
“喂,如果吐不出象牙,就把嘴给我闭上!”某人心情很不好,拒绝受到任何刺激。
莫家洛不在意的笑了笑,“廷灏,如果你实在放不下,那就放下身段去找她。若是还想维持你的尊严,那么就赶紧买机票回洛杉矶。”
“我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只是不甘心。从来都是我甩别人,什么时候轮到我被甩?”傲慢的吼完这几句,他终于忍不住颓然的爬爬头发,“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放不下那个小笨蛋,不管她是不是当年的小欣,我……都已经无可自拔的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