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女人,我挂了她电话,她竟然改打你的手机,还坚持要嫁给你!"李玉莹从展飞翔的谈话内容听到一二,啐道。
展飞翔手握着手机,耳边还回荡着她的声音,往事掠过心头,让他乱了心。
"飞翔,你说不和她结婚的,你可不能受她影响。"李玉莹担心展飞翔会让于若水给诱惑走了。
两年前,展宏业葬礼结束的隔天,她父亲突然接到展飞翔的电话,他要求她父亲配合他筹画了许久的计划,刻意抵制于若水在先锋的任何决策,好让他能更容易夺回先锋。
李玉莹也因此得知展飞翔在美国的地址,不管展飞翔同不同意,她立刻就整理行李来美国找他,想乘机缠住他。
或许上天可怜她单恋多年,终於给了她一个好机会,展飞翔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于若水而跟她发生了关系,并且说出了他们父子两人与于若水之间的纠葛,也因此让她给缠上展飞翔。
"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于若水乱了他的心,却乱不了他的计划,展飞翔淡淡的回了句,不想多说。
他跟于若水十年没见过面、十年没讲过话,如今只是隔着电话对谈,也足以乱了他压抑十年的心。
李玉莹见他像是让于若水给影响了,担忧地从他身后抱住他,"飞翔,我爸常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展飞翔没跟她求过婚,也没说过要和她结婚的话,完全是他们父女一头热,制造出两人一定会结婚的假象。
但从懂事起,她就巴望着要当展家的少奶奶,她父亲也是如此希望,展飞翔好不容易让她给缠上了,说什么她都不会放手。
展飞翔拿开她的手,走到电脑前坐下,才回道:"玉莹,我还不想结婚,我没那个心思。""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都放在筹画公司上头,要不然我们先订婚。"听似退了一小步,其实是想进一大步。
"再说吧。"十年来,他没多余心力去爱别人,整颗心彷佛让于若水给掏空。
再说?她恋了他十年,展飞翔竟然用再说打发她!
李玉莹不甘心,"飞翔,你得给我一些承诺,我这样死心塌地地爱着你,我爸更是尽力在帮助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些承诺吗?"展飞翔眼睛盯着电脑萤幕,无语。
"飞翔,你说句话呀!"这二年来,她没见他笑过,一张脸就像扑克脸。
展飞翔动动鼠标,依旧无语。
"对了,我爸在于若水之前打了电话来,他说他递辞呈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台湾,他已经成功地将先锋的业绩转到新成立的公司。""李叔叔怎么这么快就递辞呈?"事情虽然进行顺利,也不该这么快就递辞呈,而且完全没跟他商量。
"我爸说于若水已经怀疑公司业绩下滑跟他有关。"展飞翔又陷入沉默。
"飞翔,我们结婚,让于若水对你死心。"展飞翔还是沉默。
不说话没关系,李玉莹自认缠功一流,再加上她知道展飞翔最怕听到展宏业和于若水的事,所以,她有把握缠到展飞翔答应订婚。
她到厨房去泡了杯咖啡,边泡边故意问道:"飞翔,你当年真看到你爸爸和于若水上床啊?"展飞翔握鼠标的手突地一僵,神色微变。他已经警告过她,叫她该死的不要再提这件事,她还提!
这十年来,他让那一幕不断煎熬着,每当受不了时,他只能把床上的于若水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才能稍稍舒缓他的情绪。
后来他才发现,父亲的风流并非那么不可原谅,因为他自己也必须靠着别的女人排遣寂寞,才能稍稍不恨、不想于若水,父亲大概也如同这般情形吧。
十年了,他的恨至今未消,可见得他爱她有多深,而他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玉莹将咖啡放到展飞翔的电脑桌上,发现展飞翔神色有变,她赶紧再加把劲,"十五岁?天啊,于若水真是厉害!我爸常说她遗传到她妈的浪荡,还真是不假。飞翔,一定是于若水诱惑你爸的,我爸在你家里就曾受过她的诱惑,也是她十五岁时。"展飞翔的脸色转绿,青筋跳动,十年前李金国和于若水拉扯那一幕随即浮现在脑海里。
看展飞翔脸色变绿还不够,得变黑才能达到她的目的,李玉莹继续说道:"飞翔,于若水这几年不知又有过多少男人?"绿发紫、紫变黑,展飞翔终於忍无可忍,"先订婚就先订婚!玉莹,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我不再提了,我去打电话给我爸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赶紧走人,也知道明天一早得收拾展飞翔制造的残局。
果然,她才一转身,咖啡连同杯子立即被展飞翔砸落一地。
于若水吃了秤砣铁了心,展现她强硬的手段,说不汇钱就不汇钱,无视展飞翔的怒气和威胁。
当展飞翔发现钱没进户头,一怒之下,打电话到于若水办公室。
接到展飞翔的电话,于若水欣喜若狂,尽管他怒气冲冲,她仍不以为意。
"于若水,你最好要银行马上汇钱进我的帐户,否则……"︵你那么远,又能奈我何?︶于若水无视他的怒气,反而挑衅道。︵飞翔,请你回来。︶她坚决挑衅的语气让展飞翔愣在电话这一头,不禁想起外界对她的形容:外表柔弱似水、手腕强硬如铁。刚听到这个形容时,他还挺不以为然,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
"你够狠。"︵我还有更狠的,只要你不回来和我结婚,等你三十岁生日一到,我会不客气地吞了属於你的一切。︶展飞翔冷哼一声,"果真是外表柔弱似水、手腕强硬如铁。于若水,我会回去,但不是回去和你结婚,而是回去拿回属於我的一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等着瞧吧。"︵飞翔,你的一切包括我吗?我是属於你的,对不对?︶她柔声地问,无视他的威胁。
"于若水,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回忆往事!"他真恨自己的好记忆,让人欢喜也让人痛苦!
偏偏往事已被唤起,一幕幕的温馨甜蜜让于若水缓缓卸下了武装,随即沉默了下来,她正揪着心回忆。
总在卸下武装之后,她会变得比平常还软弱,也总在此时,她想展飞翔想得最凶。如今展飞翔就在线上,她无法再故作坚强。
︵飞翔、飞翔,我依然爱你,十年的岁月好漫长,我相信你也依然爱我,我们是相爱的,不该让误会轻易地破坏了我们。飞翔,我无法妥善管理先锋,我需要你。︶换展飞翔沉默了,她的话让他心头一震,差点不能呼吸,一刹那间,他几乎也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窒息的感觉让他忙不迭地深吸一口气,迫使理智回来,"你绝对保不住先锋,那是我要你付出的代价之一。"︵你要我付出的代价之一?你为什么要我付出代价?︶"浪荡又不知感恩的女人当然要付出代价。"︵我不是那种女人,你为什么不听解释?我和你爸是清白的,我母亲或许是未婚生下我,但她并不浪荡,我也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这些年你不在台湾,可我一直为你保留自己。︶"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实。"接着他冷笑一声,"不要紧张,我最多让你一无所有。
两个星期之后,展飞翔结束了美国的一切回到台湾,他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和于若水再见面,就是她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会让她一无所有,当年她孑然一身进他家,如今他会让她孑然一身出他家。
注视着玻璃窗外的缥缈云雾,展飞翔心中茫然一片,他想着那天她和于若水后半段的电话内容∣∣︵飞翔,最多让我一无所有?那最少呢?︶"最少?"︵最多让我一无所有,那最少呢?最少让我一辈子默默待在你身边,可以吗?飞翔?︶"默默?"︵在你身边就算当你的佣人也好,我想永远当展家人。︶"你不够格!"︵飞翔,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我还会煮糖醋鱼,伯母一手调教出来的糖醋鱼,大饭店也做不出这种口味。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想用糖醋鱼收买我?休想!于若水,我以为你在一无所有之后,该去当男人的情妇,反正你够浪荡、够格。"︵那我当你的情妇。︶"我说过,我不会和我爸共用一个女人,绝对不会!
闭上眼,他深靠进坐椅,挥不去脑中的一片茫然和她坚持的话语,直到飞机下了中正机场,眼前景物才填补了那一股空虚。
"飞翔,我爸在那里。"走出机场大厅,李玉莹一眼便见到李金国,她拉着展飞翔往他走去。
"飞翔、玉莹,累了吧?"李金国立刻笑呵呵地打开车门,笑容中充满对展飞翔的讨好。展飞翔的能力和细密思维更在展宏业之上,能有此女婿是他的荣幸,而且,若展飞翔当了他的女婿,他才有机会得到于若水,一举两得。
面对李金国的好意,展飞翔回以礼貌一笑,"还好,李叔叔。""还叫叔叔,你跟玉莹都订婚了,接着就快结婚了,该改口跟玉莹叫爸爸了。"李金国说道。
"是啊,你怎么还叫李叔叔!"李玉莹抱怨,展飞翔一副见外的态度让她生气。
展飞翔迅速坐进车里,他不知该如何改口,也不想改口。
李金国上车发动了车子,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后,他才开口:"飞翔,随时可以拿下先锋了。""谢谢……李叔叔的帮忙。"他实在改不了称呼。
李金国听出他的尴尬,但在称呼上头作文章毕竟太不上道,他也不以为意,只是他的见外让他觉得怪怪的。
"自己人,就不要太见外了。先锋的资料我都蒐集齐全,也都准备好了,一回到家,我会全部交给你。"李金国把话题扯回正经事。
"我得逐一拜会那些有业务往来的公司,到时候要麻烦李叔叔。""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先露一下脸。""什么机会?""我还没辞职之前,于若水曾派我代表先锋上一艘私人游艇参加订婚宴,日期就在明天。这艘私人游艇聚集的都是政商名流,你可以一次做个认识,我想办法拿到邀请函。""好,那就麻烦李叔叔了,只是,我该用什么名义认识大家?我有十年的时间不在台湾。""就用你是展宏业儿子的名义,你爸虽然死了,他的名气还挺响亮的,你可以善加利用。""我知道了。""飞翔,我要跟你一起去。"李玉莹当然不放过和展飞翔同行的机会。
展飞翔正想拒绝,李金国先开口了。
"飞翔,就带玉莹一起上去,以后你们夫妻会常参加类似的宴会,玉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你就带她去看看。""李叔叔,我决定自己上船去,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家面前露脸,恐怕没时间照顾玉莹。""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要去。"李玉莹哪肯轻易放弃。
展飞翔无语,他一向都是用沉默对付李玉莹的扰人,李玉莹则用缠死人的功夫对付他。
"玉莹,飞翔说得对,你就不要去了。"李金国当然是尊重展飞翔的意思,他可是他的金龟婿。
李玉莹气愤地嘟着嘴,展飞翔将头偏向窗外,看着十年来台湾惊人的发展。
两辆救护车从不同地方、不同方向,不约而同地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医院,最后同时转进医院,同时停在急诊室前。
两辆救护车的救护人员也几乎同时、同一动作地将救护车内的急诊病人拉出,迅速放上担架,推进医院。
在一旁见到这一幕的人或许会以为在演习,因为从救护车转进医院那一刻起,包括所有救护人员对救护车内急诊病人所做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两名医生马上对两位急诊病人进行急救,有一位护士在一旁准备填写两位急诊病人的基本资料。
"我这个是怎么回事?"一名进行急救的医生站在其中一名急诊病人面前,翻着他的眼皮问道。
"骑机车出车祸。""那我这个呢?"另一名进行急救的医生问。
"从海里救上来的,可能脑震荡。"待医生问完进行急救时,准备填写资料的护士才问:"他们身上有证件吗?"两名救护车医护人员各递了张身分证给准备填写资料的护士。
护士接过证件,在病历表上填写了起来。
姓名:简建智性别:男年龄:三十一身高:一百八十体重:七十七
姓名:展飞翔性别:男年龄:三十身高:一百八十二体重:七十五护士看着手中的资料,再看看正接受急救的两名男人,觉得两人的年纪、身高、体重还真挺像的。
这样的情况也是常有,但为了安全起见,小护士又多看了两眼好确定无误。
"我这个撞得面目全非、头骨破裂,不治死亡。"其中一名进行急救的医生,在确定病人没有生命迹象之后,停下急救的动作。
另一名进行急救的医生也停止急救,"我这个转送加护病房,脑震荡、无外伤。"填写资料的护士听完两名医生的诊断,分辨着两名病患,正要下笔在病历表上填写病因。
"写快一点,我们要推走了,又有人推进来,急诊室快爆满了。"一名医护人员催促着。
"等我一下嘛,很快就可以写好了。"这么一被催促,她突然忘了哪一个是哪一个。
"到底好了没?""就好了。"她抬眼想再确定一次,两个人却被推出急诊室,乱了她原来的顺序。
她急忙跟了过去。
"看什么,写快一点。""好了、好了。"她只好顺着刚刚自己排的顺序写下病历,她边走边写着,然后在两人分别被推进电梯之前,将病历表往他们病床前一挂,算是完成了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