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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面具》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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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坏死了。”

    这句话出自一位俊美无俦的公子口中,就截然不同。

    连锦悟自恃美貌,不免眼高于顶,言行举止颐指气使,但在这俊得出奇的公子面前,居然低声下气的道:

    “你不喜欢?”

    秦宝宝身着男装,瞄连锦悟一眼,鼻子一哼,说出了”你坏死了”那句话,又道:

    “桌上摆的是什么?”

    连锦悟看着桌上的一笼上好肉末馒头,三样小菜,一壶好茶,一盘时鲜水果,实不知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

    秦宝宝道:

    “我南方人都吃米,天天吃馒头,可吃不来。”

    连锦悟道:

    “这里是北方,都吃麦磨粉制成的馒头、面饼,没人吃得起米。”

    秦宝宝哼道:

    “我大哥是北方人,也吃米呀!”

    连锦悟奇道:

    “你是南方人,怎么你大哥是北方人?”

    秦宝宝道:

    “结拜的么。”

    连锦悟点点头,道:

    “你爱吃米,只有另外买了。”

    秦宝宝道:

    “我家里米很多,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连锦悟道:

    “不!”

    秦宝宝道:

    “哼,连寨主,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我大哥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让他找上门来,你们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原来”黑风寨”的寨主,便是这位年纪才二十一岁的连锦悟。她总是一帮之主,根本不把这弱不禁风的公子的威胁放在心上,心想你大哥再有本领,也不过是一个人,莫说他无法摸上九迷山,即使来了,也斗不过全寨的人。她万万想不到,宝宝的大哥是”金龙社”上万儿郎的魁首。

    连锦悟倒了一杯茶端给宝宝,夹了一个肉末馒头到他碗里,柔声道:”你委屈点,等苏三哥回来,我再请他跑一趟城里给你买米。”几番举止,直像妻子侍候丈夫。

    秦宝宝吃了几日馒头,便皱眉连声道:

    “不吃,不吃。”

    倒不是他使性儿,而是实在吞不下去。

    南人吃米,北人吃麦。吃惯米的人,偶尔换吃馒头、面饼,倒也新鲜,但是一连一个月,餐餐吃馒头,真要大叫吃不消。所以宝宝这些日子来,一转到”吃饭”两字,便觉头痛。

    连锦悟道:

    “那你多吃些菜。”

    秦宝宝奇怪的看看她,道:

    “你们捉了我来,却对我这么客气,实在叫人不明白你们打什么主意。”

    连锦悟突然脸上一红,道:

    “也没什么。”

    秦宝宝心想”她干嘛脸红”,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差点笑出来,道:

    “连大小姐,你该不会喜欢上我吧?”

    连锦悟不料他说话如此直率,面泛桃红,逃避似的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景物,不言不语。

    秦宝宝看看她姣好的背影,肚里好笑,总算强自忍耐,没有拿这一点来恶作剧,不然连锦悟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须知宝宝打出生那日起,就被当成男孩来抚养,直到十四、五岁,才由卫紫衣慢慢引导回复女儿身。近年来早已习惯作女子,一言一行莫不充满娇憨之态。但一个人小时候如何生活,一辈子也忘不去,此番再扮男装,居然不露破绽,人人只道他宋玉重生,却不知他实是位美人儿。

    对于连锦悟一番倾心,宝宝无疑是觉得好笑,又有些心惊:

    “这女人心高气傲,要是知道我也是女的,她自觉受辱,必然放我不过,实不知会让我受多大侮辱。”

    心里暗暗警惕,更不敢拆穿西洋镜。

    想及此,眼珠子便不住滚来滚去,打着主意。

    宝宝嫁入已有二年,却才只是十九岁的少女,天生的爱顽皮恶作虔“这时冉巴忍耐不住,轻咳一声,放粗了嗓门道:

    “窗子外面有什么好瞧的?过来陪陪我吧!”

    连锦悟侧过头来,道:

    “我在想这里的食物都不合你胃口,真是委屈了你。”

    还是走过来坐在宝宝身边。

    秦宝宝笑道:

    “你这么客气,就不像强盗头子。”

    连锦悟惊道:

    “你不喜欢强盗?”

    秦宝宝道:

    “强盗大多粗里粗气,我自然不喜欢。不过,你似乎很特别,真像个大家闺秀。”

    这话倒不假。

    连锦悟心中甜丝丝的,道:

    “宝玉,你………”

    秦宝宝化名”秦宝玉”,笑道:

    “我怎么?”

    连锦悟道:

    “你人在这里,家中妻小很担忧吧!”

    秦宝宝暗道”原来你拐弯儿在问我成亲了没”,便仿真两可道:

    “我生得文弱,此地胭脂那瞧得上眼?”

    连锦悟忙道:

    “那也不一定,看人啦!”

    秦宝宝支着下颚,瞧着她道:

    “妳也是北方人,觉得我这南方小子如何?”

    连锦悟从他额上殷红欲滴的朱砂痣、细长的眉毛、明亮慧黠的大眼睛,挺正的鼻梁,红润的小嘴,瞧到支额的纤纤素手,只觉得无一不是美极,却都恰好长在他身上,直叫人感慨造物者的不公平,而轻叹一声。

    秦宝宝嗔道:

    “你怎么叹气?一定瞧不起我太过文弱,不似北方人的豪概气魄。”

    装出一付好生烦恼的模样。

    连锦悟笑道:

    “我是觉得你好看得出奇。”

    秦宝宝微微一笑,道:

    “是这样么?”

    这时忽听得有人咳嗽一声,然后洗嫘镜走进来,把一碗热腾腾的药端放在宝宝面前,道:

    “秦公子请趁热喝了。”

    秦宝宝皱眉道:

    “我不用再吃药了,谁叫你煎的?”

    洗嫘镜道:

    “寨主吩咐下来,银雪、珪莺两位妹子忙了一下午。”

    秦宝宝自幼体弱,药汤、丹丸几不离身,自是十分厌烦这些东西,这当儿才不领她们的情,责问连锦悟道:

    “你是什么意思?”

    连锦悟道:

    “这汤中有许多滋补药材,你说过你吃惯了这些,所以我要她们每天煎来给你吃。”

    秦宝宝薄怒道:

    “你道药好吃么?这帖药最是苦口,你家又不备蜂蜜,我如何喝得下去?而且这付药在病好点时就不能乱吃,滋补的药方另有好几帖,你什么也不懂,偏爱自作聪明,真是……,哼!”

    好歹连锦悟是一番热诚,宝宝不忍骂她”愚蠢”,”哼”一声敷衍过去。

    洗嫘镜暗暗叫苦,不想这位公子胆子这么大,直言申斥女寨主。她随丈夫入”黑风寨”

    已有一年,知道连锦悟心高气傲,对谁也不假辞色,虽说对秦宝宝不错,怕也忍不下这口气,当场便要发作。

    不料连锦悟只是道:

    “沈大嫂,把药端下去吧!”

    洗嫘镜”哦”了一声,一脸怪异的把药拿走。

    秦宝宝这才转嗔作喜。

    连锦悟忽然对着窗子喝道:

    “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但见一张老脸在窗外挤眉弄眼,容貌甚丑,顶着一头乱发,瞧年纪在六十以上,举止却十分天真。

    连锦悟面无表情的道:

    “师母,怎么不请进来?”

    那老女人原来是连锦悟的师娘朱世娇。

    朱世娇一张大嘴巴咧开一笑,更见其大,嘿嘿笑道:

    “你真心请我进去么?好,我来也!”

    伸手在窗框上缘一扳,把自己荡秋千似的荡进屋子里,又一蹦之下,跳在椅上蹲坐着,正好在宝宝和连锦悟中间。

    连锦悟心中一直看不起这位愈老愈不成话的师娘,但看在去世的师父面上,努力保持客气,此时见朱世娇如此举止,蹙眉道:

    “师母,妳找我有事?”盼她识相快走。

    朱世娇摇头道:

    “谁找你,我是找他。”

    食指一指秦宝宝,大嘴巴努力笑。

    连锦悟道:

    “妳找秦公子有事?”

    朱世娇一手把腮,一手搔着发痒的头皮,眼睛死盯着宝宝的脸蛋,这情景有说不出的怪异,只听得她忽然叹息一声,道:

    “这么好看的男人,最是养眼,阿锦,把他让给我,我要留在身边一辈子。”

    秦宝宝大吃一惊,连锦悟心中言怒,喝道:

    “你疯疯癫癫的毛病又发了,胡言乱语太不该。”

    朱世娇呼道:

    “阿锦,你是不是爱上这小子?”

    连锦悟脸上一红,道:

    “你别胡说,叫人笑话。”

    朱世娇叫道:

    “既然你不爱这小子,把他送给我有什么不对?”

    连锦悟哼道:

    “总之不行,秦公子是我的贵客。”

    朱世娇歪着头看看连锦悟,嘻笑道:

    “阿锦,你在撤谎,你一定爱上这小子了。”

    连锦悟怒道:

    “你别老不尊了。”

    朱世娇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抱住宝宝,倏忽已抢出房外,宝宝失声大叫”放开我,连……

    阿锦,快救我!”情急之下,亲热的唤出”阿锦”,只盼连锦悟鼎力相救。

    连锦悟不待他说,抢出门追出去,只见朱世娇高大的身影往山下奔,叫道:”师母,放下秦公子!”

    朱世娇那里去听,反惹得她一阵大笑。

    秦宝宝只当朱世娇是个癫三倒四的老婆子,才冷不防被她把个正着,自然努力挣扎,不想这老婆子臂力惊人,叫宝宝动弹不得,还见她张开大嘴笑着,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一股臭味直喷到宝宝脸上,宝宝闻着只欲作呕。

    朱世娇抱着个人,却奔得极速,完全不理连锦悟的呼叫,几个纵身,又奔了数丈,秦宝宝给她气得差点发病,忽见前面来得数人,忙大叫:

    “救人哪,救人哪!”

    朱世娇毫不理睬,她是寨主的师娘,谁敢无礼。

    前面走的一名黑衣汉子,背上背着中了”鬼铁指”指力突然发作的苏仁慧,后面跟着”

    救命恩人”的丑人饭一两。

    秦宝宝认得那黑衣汉子,当日随季珪莺等人入九迷山时,曾在山哨口见过他,知道他叫施吟秋,忙叫道:

    “施吟秋,有人要救我下山,你还不阻拦。”

    她想与其给这不香的老婆子掳去陪她一世,不如被连锦悟软禁。

    施吟秋当场怔住,有人要救宝宝下山,自然不妥,不过救人的是寨主的师娘,这个………

    那个………

    迟疑间,朱世娇已闪过施吟秋身旁,陡地──斜刺里,一人挥出拳头,倏忽击到朱世娇脑门,朱世娇错身一闪,看清出拳的一个丑怪的男人,骂道:

    “你是谁?多管闲事!”

    那人正是饭一两。

    秦宝宝也是一怔。怎么施吟秋动也不动,反而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出手?

    饭一两拙于言词,也不说话,双拳一幌,立刻劈面打来,朱世娇空出右手转了半圈,忽的一掌,将饭一两逼退三步。

    只是这一耽搁,连锦悟、季珪莺、季银雪、洗嫘镜都已赶到。饭一两见这么多人包围朱世娇,便不再出手,只是一对小眼睛始终不离宝宝,往事涌上心头。

    连锦悟道:

    “师娘,你戏耍够了,便放了秦公子吧?”

    朱世娇怪叫道:”我要抱紧我儿子,让什么也不放。”

    在场之人莫不觉得匪夷所思。

    朱世娇一脸爱意的瞧着宝宝,伸手摸摸他白嫩的脸蛋,道:”乖儿子,你一辈子跟着娘,不许你乱跑。”

    秦宝宝被点几处穴道,却不碍说话,当即嫌恶道:”我如何是你儿子?我才不是呢,你快快放开我。”

    朱世娇大嘴一扁,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儿呀……你怎么不认娘了……我的儿呀……我的乖儿子………”

    连锦悟真为她感到羞耻,听她哭儿子,心中又为之恻然。原来朱世娇本是位端贤女子,自从唯一的儿子被人害死,就变得有点疯癫,严重时,甚至不识连锦悟。

    秦宝宝不明白内情,只觉得这老不尊的疯婆子,有说不出的可怖可厌,只盼快快远离她,不由把求救的眼神望向陌生的饭一两。

    施吟秋念着背上的人,忙道:

    “寨主,苏三爷出了事。”

    连锦悟道:

    “怎么?”

    施吟秋道:

    “三爷受伤很重,昏迷不醒。”

    连锦悟道:

    “快扶他入屋里去,叫周爷给他瞧瞧。”

    施吟秋道:”是。”

    指着饭一两道:”这位爷救了三爷,属下请他上来,好让寨主问问三爷出事的经过。”

    连锦悟点点头,向饭一两道:

    “壮士,你……啊!”

    饭一两左一拳右一掌,尽发向朱世娇,连锦悟不想他突然出手,”啊”了一声,想也不想,长袖一挥,挡在朱世娇身前,掌风如雷,扫向饭一两面前。

    饭一两只觉面门热辣辣的作痛,但他天生有一股狠劲,明知打不过,还要试一试。当下退也不退,挺身揉进,一拳打向连锦悟,连锦悟微一侧面,左手虚幌一招,伸脚一格,”碰”

    的一声,饭一两仰天摔倒。

    季银雪等人看了噗嗤而笑。

    秦宝宝大大失望,”这人武功这么差,还要救我?”

    朱世娇原本已停止嚎哭,见了饭一两摔倒,又大哭起来:

    “儿啊……谁把你打得这样………。”

    怒视连锦悟道:”你干嘛打我儿子?”

    连锦悟道:

    “谁又是你儿子啦?”

    朱世娇一指饭一两道:

    “你打我儿子,别想耍赖。”

    连锦悟怒道:

    “怎么他又是你儿子啦?”

    朱世娇叫道:

    “儿呀,娘给你报仇。”

    当下右拳滴溜溜一转,豁地打到连锦悟面前。

    连锦悟滑步抽身,知道师娘此时神智不大清楚。

    朱世娇忽掌忽拳,疾风暴雨般的狠攻连锦悟,使到疾处,只闻掌风声,不见人影,旁观的人,个个看得心惊,不想这疯婆子武功如此之好。只是她卖弄本事要为“儿子”报仇,可苦了宝宝,被转得晕头转向,不住干呕。

    连锦悟在拳风中,忽然使出了超卓妙绝的经功,身形平地拔起,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脱身而出。

    朱世娇哇哇怪叫,突然把秦宝宝放在饭一两面前,大概觉得抱着一人碍手碍脚。空出两手,有如猛虎扑羊,倏忽如电,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围住了连锦悟。

    秦宝宝觉得天下之奇莫过于此,看看饭一两道:

    “原来你是疯……朱前辈的儿子。”

    看在饭一两出手救他的份上,”疯婆子”三字缩回口中。

    饭一两连连摇手道:

    “不是,不是。”

    季珪莺笑道:

    “我们大小姐的师母有点……失常。”

    伸手要解开宝宝穴道,弄了一会却无动静,道:

    “怎么解不开?”

    秦宝宝道:

    “她功力太深,不知用了什么手法。”

    那边师娘、师徒决斗得正热闹。

    连锦悟连使了几个身形,才躲开朱世娇的重重掌力,总算出于同一师门,朱世娇的招式她都熟悉,勉强可战。

    朱世娇双掌一分,交叉穿插,左掌横扫,打向连绵悟胸口,右掌却向连锦悟腹部击下,已是拼命的招式。

    连锦悟但求自保,并不反击,脚尖一点,飘然而退。

    秦宝宝心思机灵,多少也看出其中的奥妙,寻思有无可利用此时脱逃之策,打眼一见饭一两,饭一两正专注的望看他,陡然心中一动,低声道:

    “你肯不肯救我下山去?”

    饭一两道:”好。”

    秦宝宝心想”这人真好说话。”便道:

    “那照我的话去做。你大喊‘妈,快来给我的朋友解开穴道,你的本领太高强了,我解不开你点的穴道。’”

    饭一两果然大喊道:

    “妈,快来给我朋友解开穴道,你的本领太高强了,我解不开你点的穴道。”

    朱世娇愈打愈疯狂,但是听到饭一两大喊的话,像服了”定风丸”,突然剎住身子,转身大笑道:

    “儿呀,你总算知道娘的本事是天下无敌了吧!”

    饭一两吃了一惊,喃喃道:

    “她是我妈?不是,不是。”

    秦宝宝低声道:

    “别多说,快叫她解我穴道。”

    饭一两”哦”了一声,向朱世娇道:

    “你快来解穴。”

    朱世娇卖弄本事的在秦宝宝身上拍几下,得意道:

    “怎么样?谁也解不开我点的穴道吧!”

    秦宝宝站起身子,撇撇小嘴,道:

    “那是因为这山寨没有能人。”

    朱世娇点头道:

    “不错,不错,这里除了我,没有一个本事好的。”

    秦宝宝道:

    “我瞧也未必。”

    朱世娇怒道:

    “怎么未必?”

    秦宝宝指指连锦悟、季珪莺等人,道:

    “如果她们一起围过来打你,你打得过么?”

    朱世娇叫道:

    “她们干嘛要打我?”

    秦宝宝道:

    “你没瞧见她刚才打你儿子么?因为你儿子跟我要下山替你买最好吃的东西回来,她们不肯,说你没有福气吃好东西,定要阻拦我们,你说可不可恶?”

    朱世娇此时神智浑沌,只当宝宝说的都是真的,大嘴巴哇啦哇啦怪叫,道:

    “你们欺负我孝顺的儿子,通通该死!”

    秦宝宝拉了饭一两就走,连锦悟等人要阻止,她便叫道:

    “前辈,你若打不过这些人,你儿子定要骂你是天下第一无用之人。”

    朱世娇叫道:

    “我不是无用之人。”

    左打连锦悟,右击季银雪,忽而一拳打向洗嫘镜,季珪莺脱身欲追宝宝,蓦然“唉哟”

    一声,背上给踢了一脚。

    秦宝宝哈哈大笑,拍手道:

    “有趣,有趣。”

    一扯饭一两袖子,道:”还不快走!”

    当先走下山。

    饭一两迟疑一下,跟在宝宝身后。

    走了二十来步,忽听得朱世娇叫道:

    “儿啊,你去那,怎么丢下娘?”

    秦宝宝忙叫道:

    “我们去买好吃的孝敬你,你可要好好跟人家比,等你打赢了,你儿子就会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听得朱世娇笑道:

    “好,好,好,我一定打赢,乖儿子,你快去快回。”

    秦宝宝心想”这老太婆真有点疯了。”却是愈走愈快。

    她非常活泼好玩,在”金龙社”时,虽说大部份的时间都待在家里,但卫紫衣肯投她所好,布置游乐间,又有一应俱全的炼丹室和一间空屋子,让她绘画,随意安排,受干什么就干什么,且卫紫衣待她千依百顺,不时携她至城里看戏、散心,不愁日子寂寞。但是在”黑风寒”,一大段沉闷的日子,就如挥洒不开的浓墨,那样呆滞,非她所能忍受,此刻有逃走的机会,她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走得急了,再加心里紧张怕连锦悟等人追来,到了半途,胸口一阵绞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服颗”护心丹”。

    饭一两一脸焦急的在他身而走来走去的团团转。

    服了药,过得好一会,宝宝觉得好多了,也有力气说话:

    “嗳,你不要在我面前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

    饭一两喜道:

    “你好了。”

    丑脸上满是真诚的关切。

    秦宝宝点点头,奇道:

    “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饭一两道:

    “你是好人,那么亲切温柔。”

    秦宝宝一头雾水,心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有什么好了?但此时先离开是非之地要紧,便站起身子,眼见有二条叉路横在跟前,心知在九迷山迷了路要糟,便道:

    “你刚才由那一条路上来?”

    饭一两看看左边那条路,想了想,道:

    “好象这条。”

    但当他看向右边那条路,也觉似曾相似,道:

    “应该这一条才对。”

    秦宝宝没好气道:

    “到底是该走那边?”

    饭一两一口暴牙磨着下唇,道:

    “我也弄迷糊了。”

    秦宝宝叹了口气道:

    “那也无法可想,只有各凭运气,各选一条路走,看谁走得出这鬼山。”

    饭一两搓着手,总觉得极是不妥,却不知如何表达。

    秦宝宝道:

    “我要走左边的路,再见!”

    饭一两跟着不放,道:

    “坏人会欺负你。”

    秦宝宝转身,笑道:

    “你会帮我么?”

    饭一两不住点头,道:

    “会的,会的。”

    秦宝宝听了倒也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