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勒,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渤海国君恶狠狠地盯住他。
武勒被侍卫除去了战袍和兵器,浑身用绳索捆绑住,跪坐在寝殿内,他默然不语,视线空洞冰冷地盯在渤海国君身旁的月筝脸上。
“你说啊!你拿着刀闯宫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弑君吗?”渤海国君的火气大得连双拳都频频发抖。“本王如此重用你,你还要背叛我?”
“大王不是要见我吗?我只是过来见大王而已。”
武勒淡淡地说,视线依然静静地瞅着月筝。
“你就这样来见本王?!”渤海国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武勒淡漠不语,眼神始终汉有离开过月筝。
他不明白,月筝为何可以好端端地坐在渤海国君身旁?她是如何做到不让国君杀了她?
渤海国君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转过头来看了她几眼,见她目不斜视,螓首深深低垂,神色平淡,便放下心来。
“武勒,你是怎么回事?”渤海国君觉得他不对劲了,看他整个人就像魂魄被人怞走了一样,眼神空洞,精神恍惚,开始有些担心起来。“看你这一身衣服肮脏不堪,整个人神魂不定的,你可是病了吗?”
武勒缓缓摇头,不过他已经几日夜都没有入睡也没有吃进什么东西,要不生病也难了。
现在看到月筝并没有死,活得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不管她用什么方式让自己活下来,都无所谓,只是,想到她仙人般的美丽要被渤海国君这样粗鄙的人践踏,他就有种几乎窒息的痛苦。
“本王传唤了你几日,才发现你都不在营里,你的下属也没人找得到你,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渤海国君试探地问。
“臣……心爱的妻子不见了……”武勒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月筝。
月筝微微动容,但又立刻回复淡静,垂眸凝视着地面。
看到武勒因为她的离去而受尽折磨的样子,她的心脏就尖锐地紧缩痛楚,要很努力克制才能不让心疼的流露出来。
“你说什么?”渤海国君意外地睁大眼。“妻子?你何时有了妻子?竟然没有让本王知道?”
武勒涩然一笑。
“那只是小事,臣还没有正式迎娶。”
“她怎么会不见了?”渤海国君皱着眉头问。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不打算跟我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深藏着浓烈的感情。
月筝只觉得心在淌血,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深深刺入掌心里。
“不见就不见了,凭你武勒将军的名号,还怕娶不到妻子吗?大丈夫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实在不像样子!”渤海国君笑道。
武勒的眼眸黯然,像一头负伤的野兽,眼中的杀气都没有了。
月筝看他这个样子,心痛得像要撕裂了。
“大王,臣……想辞去将军一职。”
他抿紧嘴唇,低低地说出口。
“什么?!”渤海国君和月筝同时震动了。
月筝倒怞一口气,飞快地瞟他一眼,惊愕不已。
“如果是因为今日之事,你放心,念在你为我朝立下不少辉煌战功,本王不追究你的失态和无礼,本王相信你的忠心。来人,给武勒将军松绑!”渤海国君挥手吩咐侍卫。
两旁的侍卫面露猜疑的神色,他们认为若是给勇猛过人的武勒松绑,万一他真有反叛之心,国君就在他的眼前,国君的性命对他来说犹如探囊取物,所以没有人敢上前替武勒松绑。
“叫你们给武勒将军松绑没听见吗?”渤海国君怒声喝斥着。
武勒如今是渤海国最勇猛的一头猛虎,他必须靠他杀退敌人,眼下他相信武勒是为了一个女人犯失心疯,闹了点脾气罢了,并没有弑君的意图,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杀意,所以他很放心。
侍卫立即上前替武勒松绑,然后浑身紧张地握刀侍卫在殿外。
武勒盘腿坐下,情不自禁又看向月筝,若有所思。
渤海国君见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她身上,心下狐疑,便有意试探。
“芮敏,这位便是我朝统兵大交武勒将军,起来见过。”
武勒怔住。芮敏?她改名叫芮敏?为什么?
“是。”月筝伏地行礼,手指微微颤栗着。“芮敏见过将军。”
武勒惊讶地看着她良久,一动也不动。
“武勒?”渤海国君暗暗一咳。“本王看你很喜欢这位芮敏姑娘是吗?瞧你都看傻了。”
武勒默然半晌,淡淡地说道:“芮敏姑娘很美,令男人……无法抗拒。”
“武勒啊,本王倒是第一回听见你对女人有兴趣。”渤海国君呵呵大笑着。“芮敏的确是美,她不只美在容貌,更美在舞姿绝轮。你也曾见过那六名美女的歌舞,可是和芮敏比起来,那些都庸俗不堪呐!”
舞姿绝轮?武勒背脊僵硬,脸上仿佛结了冰。
他跟她在一起那么久,竟从来没有见过她跳舞。
“不知道臣有没有这个荣幸欣赏芮敏姑娘的舞姿?”他的语气冰凉。
“芮敏,你愿意为武勒将军舞一曲吗?”渤海国君轻声探问。
武勒见国君如此待她,打从心底感到愤怒。
“是,芮敏遵命。”
月筝恭敬地起身,她的目光不敢落向武勒,她可以想像得到他此刻的心情。
当她开始起舞,武勒整个人惊怔住。
他所熟悉的雪白肩臂、葱白十指、纤纤柳腰、修长玉腿,幻化成千奇百异的优美姿态,她身轻如燕,曼妙的身形有时仿佛要凌空飞去,宛若仙人般的舞姿,令人屏息惊叹,忘记置身何处。
武勒从来没有看过这样轻盈曼妙的舞姿,翩然若仙,他绝对相信就连渤海国君那样粗鄙的人也不忍亵渎,或许这就是他留下月筝的原因吧。
月筝一曲舞毕,幽幽地望了武勒一眼。
当初被抓进宫以后,她的美貌和自信以及清冷的气质吸引了渤海国君的注意,他并没有立刻下令斩杀她,或许在杀她以前,他还想从她身上寻找乐趣、一逞兽欲,然后在好奇和新鲜感过了之后再杀她吧。
不过,她以一曲充满灵性和仙气的“凌波舞”震慑住了渤海国君,让他不再把她当成调戏玩弄的对象。
她恨渤海国君,她爱武勒,所以她要努力让自己活下来,真正的美人计才正要开始。
“芮敏姑娘的舞姿的确优美绝轮,天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武勒真心赞美,但是想到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永远不再属于他时,他的心仿佛被寒冷的冰霜一寸寸冻结。
“所以本王舍不得杀了她啊!想不到天朝皇帝送的礼当中有如此绝色,竟然还差点丢失了呢!”渤海国君得意地哈哈大笑。
武勒的一颗心直沉沉地往下坠。他拒绝去想像月筝除了用舞姿以外,还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以活命。
“武勒,本王急着找你,就是要告诉你大军开拔的吉日。你这几日神思恍惚,本王几日前交代你的事,你还办妥吧?”渤海国君笑问。
武勒看着他的脸时,已有痛恨得想杀了他的冲动。
“大王,臣推举副将飞遥统领大军。”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深吸气。“臣已经……无法带兵作战了。”
“你是认真的?”渤海国君脸色一沉。
“是,臣是认真的。”
他现在只想杀掉他,要如何再为他卖命?
“你难道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渤海国君气得大骂。“你的英雄气概呢?你的斗志呢?你要叫全天下的男人都耻笑你吗?”
月筝紧张地看着武勒,等着他的反应。
“耻笑就耻笑吧,如果大王要给臣一个叛将的罪名,臣愿领受。臣上无父母,下无妻小,死也就死臣一个人。”他的脸色冰冷酷寒。
“你——”渤海国君大怒,跳起来指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还真以为我没有你不行吗?”
武勒紧抿着唇不语。
月筝的心口阵阵刺痛。
殿外的侍卫愈来愈多,愈来愈密集。
渤海国君气呼呼地来回踱步。
“你要多少女人本王都找给你,本王对你的赏赐还不够丰厚吗?女人算什么,值得你把什么都丢开吗?”
武勒的黑瞳渐渐清亮,他抬眸,正视着渤海国君,眼中泄漏了他的期待。
渤海国君看穿了他的眼神,嘴角扬起逼人的笑。
“看样子,你是以退为进,有所求了。”
有所求倒好,厚赏本来就容易笼络人心,就怕赏什么都不要,一旦要求赏赐,那就容易多了。
月筝悄悄看着武勒,有些紧张,有些恍惚。
“武勒,只要你肯带兵攻下天朝,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赏给你。”渤海国君露出得意的君王笑。
“大王,臣想要芮敏姑娘。”武勒的一句话让渤海国君僵了笑容。
空气仿佛凝滞了。
月筝的心跳大乱,表面故作镇定。
渤海国君定定地看着武勒,心中疑云四起,怀疑武勒是因为见到芮敏的美貌为之倾倒,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再深看他一眼,发现武勒眼中跃动着炽烈的火焰,这个男人一向简单,爱与不爱都分得很清楚,从来都不是想像中那么复杂。他还年轻,有些傻气,不过在最残酷的战争中却仍纠缠在儿女情长里无法自拔,的确是傻得可以。
“你……一定要她?”他不动声色地再次试探。
“是。”武勒眼神坚定。“大王若将芮敏姑娘赏赐予臣,臣定为大王效命。”
“武勒,你真懂得把握时机啊!”渤海国君大笑道。“算了,是本王不够小心,让你现在就看见了芮敏,也罢!”他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软化了下来。“你要芮敏,本王就把她送给你,但是,本王要天朝皇帝的龙椅,你同意吗?”
他的目光逼着武勒,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月筝心急如焚地看向武勒。
不可以做这样的交易啊!我不同意!
“我同意。”武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月筝愣愣地看着他,思绪一团混乱。
不行,这跟她要的结果不一样!
“好,你即刻回营调齐兵马,三日后大军就要开拔!”渤海国君爽快地大笑。
“大王,请芮敏姑娘与臣一同回营。”武勒更进一步要求。
“你就这么着急吗?”渤海国君掩饰住不悦的情绪。
“是。”武勒望着月筝的眼神深情刻骨。
月筝再也难以冷静,眼底闪出晶莹的泪光。
“好吧。”渤海国君再不悦也笑着点头了。
给武勒想要的,让他尝尽甜头,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的龙椅卖命,反正不过是转手一件天朝皇帝的礼物,再舍不得也要送出手,等将来天朝龙椅到手,他还有讨回来的机会。
***
离开皇宫后,武勒俐落地上马,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月筝抱上马背,让她靠着他伟岸的胸膛。
“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他紧紧搂抱着她,仿佛她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力道之大,像要将她完全融入他的怀中。
“好疼,我不能呼吸了,我们还在大街上呢,好多人会看。”
被他如此强烈的占有着,感觉很沉醉、很甜蜜,他的怀抱就像她完全的世界。
“就让他们看,有关系吗?”
他的脸靠在她的肩窝上,长出胡渣的下巴用力贴着她柔嫩的脸颊。
“你好几天没刮胡子了,刺得我好痛。”
分离之后的重逢,月筝明显没有武勒的反应激动,但武勒丝毫不在意。
“我们回去吧,抱紧我。”
他策马奔驰,把玲珑娇小的身躯紧拥在胸前。
“你身上好臭,几天没洗澡了?”
月筝紧紧抱住他厚实宽阔的胸膛,躲在他怀中甜甜地笑起来。
“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天就没洗了,今天罚你帮我洗,你害我像疯子一样到处找你。”他用力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是傻瓜。”
她嗔笑,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你把自己都给了我,为什么还要走?”
他的嗓音沙哑,隐含着痛楚。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她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说。
“你怕连累我,只是因为这样吗?”
他哑声问,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
“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够?”
她困惑,仰脸看他。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就好了。”他深深吸气。
她告诉我的,她并不爱将军。
飞遥的这话句已经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武勒……”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欲言又止。
武勒放缓了速度,慢慢骑着马回到草原上,看到前方有个小溪谷,他用力一扯缰绳,往溪谷的方向骑过去。
“去什么地方?”月筝疑问。
“洗澡,我快臭死了!”武勒大笑。
来到溪谷,武勒把月筝抱下马,开始解下身上的衣袍,脱下靴子,然后潜入溪水里清洗自己。
“水很冷吧?”
月筝在一块石上坐下,温柔地注视着他。
“还好!”
他从水里冒出头,冲着她一笑。
月筝的心脏怦怦乱跳。
他的肩膀宽得不可思议,胸膛和小腹坚硬结实,褐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完美的体魄充满了狂野的气息。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而且迷恋她、深爱她。光是这么想,就已经够让她感到虚荣和骄傲了。
洗干净了自己,武勒大剌剌地走到她身旁,好像知道她爱极了他的身体,干脆给她看个够。
“快把衣服穿起来!”
他那么大方,她却看得好害羞,浑身快着火。
武勒笑着甩甩头,水珠飞溅在她脸上。
“喂……”她笑着抬手挡那些水珠。
他穿回衣袍,然后坐在她面前凝视着她,见她脸上搽着胭脂,很不喜欢,便用手指把胭脂抹掉。
“大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像是不经意地问出口。
“什么怎么样?”她佯装不懂。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他深深注视着她,伸出手,小心地撩起她颊边一小撮头发,丝般光滑的发丝软软滑过他的掌心,他的眼眸出奇的温柔。
月筝默默地看着他,他话里的怜惜令她胸口微酸。
“你在乎吗?”她刻意地,选择用字。“我被他凌辱过,你嫌脏了吗?”
武勒的心一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他握紧她的手,真挚地说着。
月筝深吸口气,更加重了语气。
“我不懂,你既然爱我,为何能够容忍另一个男人践踏我?而你知道了我受的屈辱,还愿意帮他打江山?”
武勒似乎看见她眼底的嘲弄,心中的火终被燃起。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我迫不及待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也是不想让你再受到屈辱!”他那一对愤怒的黑眸像烙铁般烧灼着她。
“你以为只要回到你身边,我就能忘记他对我做的一切吗?”她狠下心要刺痛他。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月筝只以冰冷的眼神告诉他,而她的眼神给了他无限的空间去想像。
武勒的呼吸果然渐渐沉重起来,他的脸色冷峻,黑眸中缓缓燃起怒火,而且愈烧愈烈。
“还是无法不在乎,对吗?我毕竟被另一个男人完完整整占有过了。”
她轻抚他的脸,冷冷地说。还不够,还要再让他再痛一点。
武勒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眼眸充满了痛楚和愤怒。
“他吻了你?”
他深沉低语,怒气在齿间流转。
“你以为他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吗?我恨他!”她残忍地刺痛他。
武勒心痛如绞,眼中充满愤恨与哀伤。
一个狂暴的吻急遽覆上她的唇,吸吮着她唇中的温润与甜美气息。
“不要再想起那些屈辱,你只能想我,只有我能吻你,只有我能抱你,只有我能碰你!”
他搂着她纤细的娇躯,火热的嘴唇在她的脸颊,耳畔游移,接着顺势滑下她的颈项,摩挲她雪白柔软的酥胸。
月筝的身子被他吻得发烫,但是,他的吻是痛苦的、令她心碎的。
他绝望哀伤的神情让她心疼,她不想再折磨他了。
“武勒,我没事,我是——”她的声音被他猛烈的吻吞噬。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忘记那些屈辱?”
他深深吻着她,双手轻柔地爱抚她的娇躯,他想替她抹去不堪的记忆。
月筝被他的吻去了魂魄,他的双手像火苗,所到之处都燃起强烈的炽焰,她不自觉地娇喘起来,除了强烈感受到他男人的气息和火热的身躯以外,根本无力再思考太多了。
“月筝,我会努力让你忘记那些屈辱……”
他的唇再一次深深覆上她的,他吻得不是太温柔,但是却狂野亲密得令她浑身发软。
“武勒!”她惊喘一声,被他缓缓下移侵略她敏感核心的手指吓慌了。“停、停手——”
她惊慌地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的力量远比她强百倍。
“月筝,你不要怕。”
他的手指更加放肆的侵入,将她缓缓地拖进陌生的火热漩涡中。
“停……”她的思绪几乎溃散在他甜蜜的探索之下,她挡不住他的侵犯,只好放声大喊。“武勒,再不停手,我要生气了……”
武勒迷惑地撑起上身看着她,像一头饥渴得濒临疯狂的野兽。
月筝终于可以喘口气,让他可以听她说话了。
但是,武勒在抬起手的那一瞬间变了脸色。
她只看见他咬牙切齿,眼中寒光四射,声音里充满了愤恨的杀意——
“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