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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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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让自己感到快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与在乎的人一个四目相对的眼神,一个淡淡的笑容,哪怕一句埋怨,都能让整颗心甜蜜的溢出芬芳。
    向幼菡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来到成荆不过五日,自己与谨之之间彷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慕晨玄那一晚所说的,菡儿,你是我的女人了,我会疼宠你一辈子。
    而慕晨玄,也成为自己的男人,可以名正言顺牵手走一辈子,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许是心情好了,所有的事情也变得分外顺利,慕晨玄依旧有些忙碌,她也还是一如往常的清闲,只是不断听到好消息,李掌柜已经被安然带回来,伤势也控制住,欧阳家的人前来拜访,事情出现转机,在一位女子的相助下很顺利的解决了。
    向幼菡觉得好开心,就连看到花花草草随风摇摆,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至于这次帮忙的贵人,向幼菡好奇问过几次,只因每次聊到那个人慕晨玄就有些躲避,只说是一个普通朋友,再加上仆人们聊起贵人时暧昧的目光,竟让她有种探究下去的冲动,还有事情发生的原因,那个女人,和这个相助的贵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她不敢多想下去。
    幸福太难得,她不忍破坏,慕晨玄也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多想,自从同床共枕,这个男人日日缠着耳鬓厮磨,谈笑之间,那些事情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她相信慕晨玄所说的每句话,那个女子只是个普通朋友,自己见不见没什么大碍,却未料到,会有那么一天,那个神秘的女子会以那样一种方式与自己见面。
    慕晨玄的生意忙,难得陪伴,向幼菡也不怨愤,只是难得有了闲时,孩子脾气也就高涨,闹着要去街上玩。
    看她连声哀求,倒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狗儿模样,慕晨玄的心里一阵柔软,就随着她一起出来,一路吃一路玩,倒也不亦乐乎,逛的时间久了,也到了午时,自然准备在外面吃了东西再回去。
    随着出来的仆人看她兴致勃勃,凑趣说:“爷,夫人,往前拐弯有间醉仙楼,里面做的几样拿手好菜,倒是值得一尝。”
    “好,那咱们这就过去,有带银子吧。”眉梢一挑,向幼菡露出大大的笑脸,她对这种诱惑完全没有抵挡力,自然要去。
    慕晨玄吩咐了车夫把东西送到家里,两人就带着一名家丁,一路玩闹着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
    三人刚刚在醉仙楼前站定,楼里已经小跑出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径直走到身前,笑吟吟说道:“慕公子、慕夫人,我家小姐请两位楼上一叙。”
    惊诧之余,向幼菡看向慕晨玄,他却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半分笑意也无,“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哎……”向幼菡愣住,原本就是要去醉仙楼吃饭,怎么这会儿有别的事情,慕晨玄从来没有这样出尔反尔的时刻,这样的时候还真是第一次。
    “慕公子,我家小姐没别的意思,反正公子、夫人也是要用饭,何妨见见我家小姐。”丫鬟口气不卑不亢,成功引诱起向幼菡的兴趣。
    她启唇一笑,拉拉慕晨玄的衣角,“既然是故人,就见见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好奇了,能让谨之避之不及的人,肯定是个厉害角色吧。
    慕晨玄的脸色有些怪,无奈的目光看着向幼菡,“菡儿……”
    “故人相请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谨之你是怎么了?”越是这样,她倒是更好奇了,这楼中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谨之这么无奈,还是位小姐……
    “好吧。”慕晨玄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
    待到随丫鬟上了楼,进到雅间,向幼菡才发现,自己这一趟果然是来值了,雅间里坐着的竟然是年轻小姐,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笑容清雅的年轻美人,向幼菡从来都觉得三个姊姊是大美人,可眼前这个姑娘,竟然丝毫不逊色。
    “慕公子、慕夫人,久未逢面,别来无恙吧。”那女子笑语晏晏迎上来,柔情似水的目光直直看着两人。
    “你是……”向幼菡想要弄清楚对方的身分。
    “我叫苏烟。”她温柔地笑着,走上前来,“你是幼菡吧,谨之的新婚夫人。”
    “是啊。”向幼菡笑着说,心底却划过一丝不悦,虽然是转瞬即逝,谨之,这个叫苏烟的女人为何如此亲密的称呼自己的夫君,她有些不舒服。
    苏烟是个漂亮的女人,更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走上前拉住了向幼菡的手,“别介意,我和谨之是从小认识的好友,这样称呼你不会见怪吧。”
    这样的解释,实在无懈可击,向幼菡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思竟然那么明显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而且,苏烟的解释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多心,在心底责骂自己两句,露出笑容,“怎么会,你和谨之是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
    “那就好,来来来,一起坐。”招呼向幼菡坐下,苏烟看一眼慕晨玄,“知道你们来了成荆,我一直有心邀请二位,只是谨之老是推辞,幸好这次遇到,不然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次机会。”
    “推辞,怎么会?是谨之太忙了,苏烟姊姊这么热情,我很高兴见到你呢。”向幼菡自责自己的多想,笑容越发灿烂。
    “好妹妹,来,吃些东西,不理谨之。”
    “好。”两人谈笑起来,向幼菡努力让自己笑得真诚,对嘛!不过是普通朋友,自己怎么会胡思乱想呢。
    虽然这个苏烟的态度实在是热情了点,她也不该胡思乱想呀,向幼菡在心里狠狠臭骂自己一番,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为什么坐下来的时间越长,心里那股怪怪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呢!
    这位苏烟姑娘很热情,言语间亲亲热热的,可是谨之的脸色却有些古怪,并不热切,这让向幼菡有些费解。
    更确切的说,苏烟的热情是针对慕晨玄的,尽管她说话的人是自己,可目光却一直看向身边的慕晨玄,还有那一句久未逢面,向幼菡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幼菡妹妹,你看咱们聊得开心,谨之却摆着一张脸,是不是姊姊打扰了你们呀?”苏烟显然也看出来慕晨玄的冷淡,挑眉笑着调侃。
    “当然不会。”向幼菡接着说道。
    “我只是有些累。”听到这些话,慕晨玄的响应还是冷淡的,可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转身看向向幼菡,“菡儿,苏姑娘这里这么多菜,怕是还在等待客人,不如咱们走吧。”
    “是这样吗?那我们就先走了。”向幼菡也不想多留。
    “慢着。”回应她的,是苏烟热情的挽留,她的目光是对着慕晨玄的,“着急走什么,我刚刚在楼上瞧见你在楼下,这才让丫鬟请你们上来,几次三番请还请不到呢,怎么能放你走?”
    “苏烟。”慕晨玄直呼她的名字,面色冷漠。
    “我还真就要留客呢。”苏烟好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走到向幼菡身边让她坐下,“好妹妹,别管他臭脾气,咱们说咱们的。”
    亲昵的口气,带着轻轻的责备,倒像是情人之间的嗔怪,填满了溺死人的温柔。
    如果有这么一个女子坐在你的面前,对着你的丈夫笑容温柔,你一定会觉得奇怪,觉得不舒服,如同向幼菡此刻的想法。
    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故事?彼此之间这样古怪,她忍不住这么想,有时候,女人的感觉是很准确的,接下来的这顿饭,果然验证了这样一个猜测。
    这位苏姑娘,直白来说她可以是个完美无缺的美人,年纪虽然较自己略大些,却别有一番风情,她的圆滑让人吃惊,不像是大家闺秀,可气质又不比常人。
    还有那圆滑的态度,谈笑自如,即便她聊天对象看似是自己,向幼菡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陪衬,苏烟的目光中只有慕晨玄,这个认知让她不舒服,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吃完,想着能摆脱她,却被再三挽留,就像现在,三人坐在一起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烟也是商人之女,本地人士,这都是向幼菡从他们两人的谈话中听到的,虽然是寥寥几句话,却透漏出一万分的危险气息,一个冷漠如冰,不愿多说;一个温情似水,谈笑风生。
    感觉上古怪得很,这让向幼菡不舒服,可又说不出什么。
    “谨之。”苏烟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把目光转向慕晨玄,眼睛专注,口气亲昵,“前段日子发生的麻烦事都解决了吧,我听说之后立刻找了欧阳沛,他答应不会再随意纠缠。”
    “多谢。”慕晨玄的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是疏离的。
    “没什么,咱们是什么关系。”苏烟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在微笑的向幼菡,“当初我不知道这事儿,若是你来一封信,我也必定帮忙,不过这样也不错,我还有机会见你几面,不然见你一次还真是难呢。”
    听到这话,慕晨玄有一刻的沉默,向幼菡立刻笑笑,“苏烟姊姊,原来帮我们的人是你,我还一直猜测是谁这么厉害,竟然是姊姊。”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苏烟娇媚一笑。目光又转向慕晨玄,“原本还担心你为那事儿心烦,现在好了,还有心思带着自己的新夫人出来玩,看来是毫不担心呀。”
    慕晨玄的目光一直不曾直视苏烟,桌下伸手覆上向幼菡手指,温柔说道:“事情本来就不大,菡儿没到过这边,就当是游玩也好。”
    抿嘴一笑,向幼菡也不客气,把自己的手放入慕晨玄掌中,“来到成荆虽然麻烦,但是也值了,如果不来这边,我还不知道谨之有苏烟姊姊这样好的一位朋友呢,别管怎么样,事情多亏姊姊帮忙,还是要谢谢的。”
    晏颜一笑,苏烟媚眼如丝,“谢什么,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这话说得古怪,向幼菡有些不解,可慕晨玄却不等她说完,蓦地说道:“苏烟,都是些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这有什么,难道你还怕幼菡妹妹听到了生你气。”苏烟笑得夸张,突然看向幼菡,“妹妹不知道,这事儿本来就怪我当初没处理好,当年我们三人之间一段往事,惹来欧阳沛的嫉妒……哎,不说了,总之事情解决了就好。”
    有些话,说到半截最惹人心烦,向幼菡没指望慕晨玄会解释,可这种情况下,如果还看不出这个苏烟要告诉自己什么,那她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这个女人,怕是喜欢慕晨玄的吧,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在自己心里种下怀疑,让她难过。
    可惜,她向幼菡从来不做那些伤害自己人的事情,即便好奇心要把自己逼疯,所以她也笑了,“是啊,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既然过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一句话说出口,苏烟的脸色变了几变,慕晨玄却嘴角带笑,目光温润。
    看着慕晨玄和向幼菡相视一笑的模样,苏烟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变了脸色,一句陈年旧事,击中了她所有的心思,就因为是往事,拿出来伤害别人的力道就小了几分,何况是面对一个聪明人,看来,自己是着实低估了这个小丫头。
    这样的一次偶遇,实在是算不上愉快,直到坐上马车,慕晨玄的脸色依旧没有恢复,向幼菡依着他而坐,神色莫辨。
    她不是疑心重的人,可是女人有时候的感觉简直敏锐得可怕,苏烟的每一个笑容都透漏着古怪,莫名的亲昵,像是在对自己传达一个讯息。
    尽管心里坚信慕晨玄的清白,却依旧不能不承认,自己厌恶苏烟的暧昧,面对这个美丽的一个女子,面对可能存在的那段隐秘往事,她有些心慌。
    谨之会不会解释?会不会把那段往事尽数告知自己?也许有些事情是她不想知道的,可她会努力平和的面对,因为心里喜欢这个男人,所以觉得可以忍受一切,包括过往。
    “谨之。”低低唤一声他的名字,向幼菡仰头看他,“苏烟,她……”
    “菡儿。”慕晨玄低下头,手掌握住她的,“她只是个普通朋友,你千万不要多想,她的爹爹曾在慕家待过,我小时候曾跟随他学着经商,她从小就是这样,性子刚烈,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反正我们过两日就回去肃州,你不必理会她。”
    “好。”她温顺的点头。
    一个从小相识的普通朋友,然后呢?慕晨玄什么都没说,面对自己依旧是温柔体贴,笑语温存,似乎一刻也不愿分开,带着一股缠绵味道。
    向幼菡想,他没有开口解释,也许,是觉待没必要吧,毕竟,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回到别院两日,苏烟没有再次出现,向幼菡开始相信那句话,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不然还能如何,待到所有事情准备齐全,他们要回到肃州了,一直以为事情这样就会结束,她可以忘记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可等到赶路回肃州的那一日,马车旁突然靠近的一辆马车让她的心思再度陷入混乱。
    那辆马车刻意和他们的马车并驾齐驱,掀开车帘,是苏烟那张美丽的脸,她说:“幼菡妹妹、谨之,很久没到肃州去,还真的想去瞧瞧了,正巧和你们一路做伴。”
    向幼菡微笑着说当然可以,目光久久停留了慕晨玄的脸上,却没得到一个答案,心底有隐隐的失望。
    苏烟好似没瞧见慕晨玄的默然,依旧笑得灿烂,“还有一件事麻烦妹妹,我在肃州也没什么亲戚,不知道能不能打扰你们一下,借住几日?”
    “没什么麻烦的,求之不得。”不同于慕晨玄突然冷下来的面容,向幼菡的表情平静而舒畅,待到放下马车的帘子,眼底的笑意却瞬间消散,目光盯着一直闭目养神的慕晨玄,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谨之,你没有什么话好对我说吗?她在心底质问,却依旧没有说出口,来时欢乐去时忧,她有些后悔来到这个地方了。
    一路上,三人都有些沉默,苏烟这次倒是安静得很,马车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待到入夜回到肃州,家丁们挑着灯笼迎在门口,夙玉更是开心,简直要跳上马车的模样。
    慕晨玄先一个走下来,又扶着向幼菡下车。
    夙玉又是埋怨又是欢喜,上前拉住向幼菡,“小姐,你下次可不能抛下我了,这些日子没见,我都吃不好睡不着。”
    笑嘻嘻搂住了夙玉,向幼菡捏捏她的脸颊,“好,下次肯定带着你,去哪里都带着。”
    请了安,迎着两位主子往家里走,众人的表情都是兴奋的,可等到后面一辆马车也随着停下来,里面的苏烟走出来,所有人的表情却有些变化了,变得高深莫测,目光在三人之中来回巡视,只有夙玉,满脸不解。
    那些目光,像是一根刺,扎进向幼菡的心里,越来越不能释怀。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多疑、不信任,可是,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怀疑丝毫没错,所有人的目光都证实了存在的隐情,慕晨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天苏烟说:幼菡妹妹,我上次来就是住在清秋阁,住得习惯了,这次还住在那里可好?
    那一刻,向幼菡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清秋阁,那是她一直住的地方,也是后院所有亭台楼阁中最宽阔,风景最好的。
    她没有说话,慕晨玄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苏烟,那是菡儿住的地方。”
    苏烟没有坚持,随意找了院子住进去,“我本来就是住两日就走,瞧你们两个小气的。”这话看似不过一句调笑,但听进有心人耳朵里,就是不同的滋味,向幼菡就是那个有心人。
    三个人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向幼菡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的心里有些迷茫,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无助。
    可是,这些都只能埋在心底,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无谓的猜测,所以,她依旧微笑,一脸开心的对着苏烟叫姊姊,面对慕晨玄,也是满满的笑意,像往常一样接受他的爱宠,接受他的怜惜。
    书房里的陪伴,夜晚的甜蜜缠绵,一切彷佛还是完美无缺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的心底最清楚,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了怀疑,就会有裂痕。
    平心而论,苏烟算是一个极美好的女子,进得厅堂入得厨房,每每午时过后,她总是喜欢带着一脸浓烈的笑容,拿着食盒,说是请自己品尝做好的小点心。
    “幼菡妹妹。”苏烟笑容满面,打开手里的食盒,“我见妹妹这些日子没太有精神,吃的也少,准备了一点小菜特地送来,你尝尝,都是极清淡的。”
    “多谢。”向幼菡刚刚午睡醒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惺忪睡意,起身让她进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满笑容,“我不是很饿,姊姊还是把东西带回去吧。”
    苏烟咯咯一笑,上前拉她的手,“瞧你这样子,小懒猫一样,这么嗜睡,不会是……呵呵,不过瞧着也不像,来吃点东西,别这么懒洋洋的,这些小菜都是谨之以前喜欢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给你,到时候我走了,他也可以吃到。”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向幼菡不懂,只是静静倒了茶递到她身前,垂下眼眸想了想,终于又笑了,“苏烟姊姊,说来不怕你笑,我从小就被姊姊们宠着,这些事情是做不来的,倒是可以让丫鬟们学学。”
    “这样啊!”苏烟一愣,笑容奇怪,“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一直闲着,哎,还是应该多帮助谨之一点,他一个人,难免有些累。”
    “会吗?”向幼菡灿烂地笑,“我从小就是个慵懒的性子,谨之也都知道,要是哪一日变得像姊姊这样伶俐能干,说不定还会不习惯呢。”
    目光中突然散发几丝冷冽,苏烟低下头品茶,“也许吧。”
    看着她,向幼菡心底最深处的疑问又都涌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些什么,可是,有时候有些事不由自主。
    “苏烟姊姊,你和谨之小时候关系很好吧,我看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向幼菡试探说道,她讨厌自己的虚伪,明明不喜欢,却还笑着。
    苏烟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光芒,脸上的笑容那么柔和,陷入了最深处的回忆里,“其实小时候我倒没怎么见过他,记忆里第一次见到谨之,那是在成荆的游船上,他那时候还是风姿翩翩的少年,下了马,摇着手中的扇子和几个朋友在另一条船上饮酒,只不过一眼,我就觉得他与别人是不同的,后来,我们熟识,一起四处游玩,他教我骑马、带我弹琴,那么美好的过去。”
    向幼菡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回忆往事,心刺刺的疼。
    “他喜欢什么曲子,我就学什么曲子;他喜欢喝什么茶,我就喝什么茶;他送我一幅字,我没日没夜的临摹。”苏烟柔柔的笑了,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苏烟姊姊,你?”向幼菡勉强自己笑。
    “是啊。”苏烟从往日的记忆里走出来,看着向幼菡苦涩一笑,“你猜对了,我心里是欢喜他的,可是幼菡妹妹你也许不懂,谨之年轻时有时张狂、有时内敛,那样的一个人,成了多少少女的深闺梦里人,伤了多少人的心。”
    “……”
    “那个时候,我的爹爹还是慕家的下人,我也是你这般年纪,几乎是仰望着他,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瞧一眼,后来谨之回到肃州,我也跟着过来,住在府里,就是你现在的院子,每天看着他进进出出,心里难以说出的欢欣。”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握紧拳头,向幼菡不敢细看她迷蒙的表情,怕自己眼泪会不自觉落下来,会暴露自己的软弱。
    “随口一说罢了。”苏烟突然笑了,妩媚的目光,恢复以往的模样,“妹妹你可别介意,我就随口一说,几年前的事情了,当不得真。现在你们成了夫妻,多多信任对方才好呀。”
    向幼菡无言以对,她没有更多的话来反驳或是斥责,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慕晨玄,她感觉得到,也许现在还是深深的爱恋,只是,自己何尝不是真的。
    她惧怕苏烟,这个妖媚的女子,她的爱恨都是那么强烈,带着一股霸道,一次次对着自己把那些俩人之间甜蜜或忧伤的过往娓娓说来。
    苏烟的回忆,还有她目光中委屈,有时候会让向幼菡有种错觉。
    好似自己是胜利者,所以应该大方听她讲述那些忧伤的女儿心思,不该不快、不该心痛,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越来越委屈呢?
    有些时候,面对她的低语向幼菡会突然起身,大口大口喘气,脑海里填满怒火,只想狠狠责骂这个女人,谨之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可她一定一脸委屈的说,幼菡妹妹,他一直是你的呀,我从来没想抢走他,于是,这些怒气就越发无处消散,让向幼菡变得垂头丧气。
    深夜缠绵过后,相拥而眠,静静看着身边的男人,想着他的沉默,心里一片酸楚,指尖在他眉梢划过,紧皱的层彷佛也刻进了自己眼底,他在心烦吗?平日里都是眉目舒展的男人,也会有心烦的事情。
    第一次,向幼菡那么期盼一个人赶快离开。
    第一次,她开始那么认真怀疑慕晨玄与苏烟的过往,她曾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乎,因为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可无意中听到慕晨玄恶声恶气质问苏烟要做什么,她的手还是不自觉的颤抖,躲在暗处不敢走出去,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那时的苏烟笑得悲凉,“谨之,你还是不明白吗?”一句话,伤了一个人,向幼菡扭头就走,不敢再听下去,慕晨玄,虽然你不解释,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每每相拥而眠,听着睡梦中的男人唤自已的名字,向幼菡一遍遍告诉自己,看,谨之的心里是有我的。
    那些对视的目光,那些深情缱绻,她绝不会遗忘,即便所有人告诉她应该去追问那些原该遗忘的过去,她依旧耐心等待一句解释。
    至于那些不该记住的,比如回忆,比如苏烟在慕家待过的那段日子,她会逼迫自己遗忘,不去想,也不敢想。
    面对向幼菡的不作为,夙玉也是这么劝说:“反正那人过两日就走,何必一时赌气坏了小姐和爷的情分,到时候等人走了再说不迟,至于当年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我瞧着还不一定呢,爷的态度一直冷漠如初,我看那苏烟就是个狐媚货色,当着爷的面百般温柔,背后对着咱们的目光就是冷冷的。”
    这些话说得很有道理,可要你真的听进去实在太难,让人心底好似烈火焚烧,向幼菡等待她的离开,可等待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