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无邪的笑脸,卓一然只觉得自己心思龌龊不堪,心底苦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今天很开心?」
「嗯。」
「怎么这么开心?」
秀眉弯弯,向幼沁含笑看着卓一然,「因为东街酒楼的西湖醋鱼很好吃。」
「是吗,这么简单?」不是因为人?
如果向幼沁努力观察他的情绪,她一定会察觉到异样,可惜她没有去看,只是兴致勃勃的说:「比家里的厨子做得好,那一道花雕鸡也很好,入口鲜美,还有淡淡的甘醇酒香,真是让人回味;东坡肉做得也不错,肥而不腻,酥香味美。卓哥哥喜欢吗?我们可以一起去。」
「唔,你要是不想出去可以请厨子过府来伺候……卓哥哥……」
「卓哥哥……」
得不到那人的回应,向幼沁揪住他衣襟用力拉动几下,娇柔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憨态,有些异于平时的蛮横,「卓一然,你听我说话没有!」
感觉到向幼沁的异样,卓一然低头仔细看她一眼,只觉得她面色越来越红,眼眸转动流溢出盈盈光彩,语气缠绵,竞像是神智迷乱一般。
「沁儿,能不能看清楚我?」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卓一然肃然。
「当然能。」娇滴滴一笑,向幼沁揽住他脖颈,懒洋洋的靠近,「刚才能,就是这会儿有点晕。」
看她一脸晕乎乎的模样。卓一然咬牙,果然如此。
向幼沁身子弱,除了年节时候,她几乎没碰过什么酒,有趣的是,她倒喜欢酒的香味,要不是卓一然看得紧,她说不准会偷喝。
今日酒楼的饭菜好几样都用了酒作料,那姓卢的好像也敬了酒给她,虽然都是些上好的陈年花雕,不容易让人醉倒,可对于一个不善于喝酒的人来说,不过几杯就能倒下。
眼下瞧她一脸绯红,言语间倒还清楚,显然是酒劲上来,虽然没有醉倒,却也有了几分薄醉。
「你暍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已经走进自己的院子,卓一然却转身想要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心里着急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和好如初,向幼沁悬着的一颗心就踏实下来,加上酒劲涌上的确有些微醉,她眼波盈盈流转,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心思浮动起来,伸手扯动衣襟,皱起眉撒娇,「不回去,我要在你这里待着。」
「不准乱动。」屏住呼吸,卓一然低声警告她,心底止不住的苦笑。
她平时最听自己的话,喝醉了倒变得执着起来.只是她不明白这样的亲昵对他来说是煎熬,他可禁不起这丫头的折腾。
「那你别送我回去,我要在你这里休息。」往日温婉的性子下也有一股倔强,不达目的不甘休的哀求,「我想在你房里待着,只是待着都不行吗?」
「不行。」
「我偏要。」扯动着他的衣襟,向幼沁娇嗔。
「我说过不行。」无奈的声音拂过耳边,让向幼沁觉得浑身一酥。
卓一然的坚持她好像有些理解,碎嘴子的青妍什么都唠叨过,什么授受不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招惹闲言碎语,不过这有什么呢?卓一然是她除了家人以外最亲密的大哥,兄妹之间哪里会有这么多芥蒂。
何况她现在醉了,更没什么好猜忌的,向幼沁一意孤行的这么安慰自己,更觉得卓一然这样的拒绝冷漠无情,分明是不再关心自己。
软软的口气透着一丝委屈,向幼沁想起那日厅堂中大家的戏谑,更是难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都做不到,你,还有你的房间、床,总之一切都属于你的妻子,属于别的女人,不给我了。」
那天听着大家的调侃,她只觉得心底不舒服,想到另一个女人夺走原本属于自己的卓一然,一颗心就空落落的,当日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怨愤,即便后来卓一然作出承诺也抹不掉所有的不安。
现在这会儿对着他一个人,自己又醉了,醉倒的人可以胡言乱语没关系,所以就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吐了出来。
听着这不讲理的控诉,卓一然哭笑不得,「醉倒了就乖乖回去,胡言乱语什么。」
他平日里面对别人也都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向幼沁见惯了他对自己的温柔,这会儿见他在自己面前这样一脸镇定倒觉得有趣,抬起头盯着眼前这张脸细细的瞧。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相识十几年,偏偏觉得熟悉又陌生,她以为自己是最接近了解卓一然的人,现在却发现有些不同。
记忆中的卓一然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脸上总有淡雅温和的笑,会像个大哥哥纵容自己的一切,那张脸是属于家人的,就像是爹爹、姊姊之于她,即便相隔已久,一个背影也能认出,因为她已经不只是熟悉那张脸,更多的是探入了这些人的内心,有一种亲密无间的牵连。
可向幼沁今天第一次发现,她并不是完全了解卓一然,就像是他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眼前这张脸有俊逸的轮廓,英武的剑眉,冷然又不失柔和的眼眸,挺直的鼻,因为控制情绪而紧紧抿着的薄唇。
好奇怪,明明是同一张脸,这一刻的卓一然却像是完全变了模样,不再是那个模糊不清的大哥哥,而是真切成了一个俊朗的男人,一个有着魅惑气息让女人着迷的男人。
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只是感受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就有些晕眩,近乎痴迷的眼神凝视这张脸庞,向幼沁心跳骤然加速,两颊的红晕越发明显,就连耳后都晕染了绯色。
与卓一然疑惑的目光相对,她从迷蒙中猛然惊醒,一颗心怦然急跳,缩进他怀里不敢再看一眼,擂鼓般的心跳让她慌乱,就连手臂都不自觉松开他的衣襟,僵硬了身体待在他的怀抱中。
她从来不知道,卓一然原来是这样的英俊,有一股让女人沉迷的魅力,想着以前上街,身边经过的女子总是通红了脸从卓一然身边走过,却在背后指指点点,当时觉得好玩,这时候想来才知道那些女人觊觎的想法,只觉得心底一阵不快,酸骏涩涩的感觉浓烈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小气,只是想着他那样的温柔和笑容有可能再不属于自己的一个人,心就闷闷的,像是被针扎后绵延不绝的疼痛,这异样感觉让她不安,只能使劲往卓一然怀里靠过去,可怜兮兮的垂着头。
向幼沁突然明朗的心思卓一然不懂,还以为自己不答应她的请求闹别扭,叹口气,只得转身往回走。
流言蜚语就流言蜚语吧,反正这丫头他势在必得,又何必在乎这么多,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想着给她最好的才委屈自己等候至今,现在反过来倒显得自己迂腐不堪。
想到这,卓一然叹息一声,摇摇头笑了。
听着他的叹息,感觉到又开始往他的院子走,向幼沁窝在他怀中不敢抬头,绞在一起的手指显示出内心的混乱和不安。
她从小身子娇弱,卓一然没少这样抱着她走,只是以前觉得他是亲密的哥哥,脑海中从无一丝尴尬。
只是此刻被他抱住,心里真切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是一个成熟稳重又不乏男子魅力的俊朗男人,感觉到咫尺之间那不同于自己的强健身躯,硬实的胸膛像是坚硬的盘石,温热坚定,让她心思恍惚,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觉得浑身酥软,只得更加缩进他怀里。
看她在自己胸口拱来拱去,软绵的身子轻微颤栗,身上的体香若隐若现,就连坦露出的雪白脖颈都好像涂了一层淡红,自成一股别样风情,柔媚入骨的诱惑。
敏锐的察觉出她的变化,卓一然强抑内心的躁动,自己身体的悸动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只能一脸尴尬的快步往院内走,期待没人看出他的异样。
相拥的男女各怀心思,紧紧依靠的模样却美好得让人叹息,终于走进自己的院子,卓一然伸出长腿踢开房门,进去复又转身踢上房门。
不同于女子闺房的柔和,卓一然的房间就只能用干净坚硬来表达.就像是他的人一样,简单踏实,让人觉得安心。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的房间可变了样。
大男人喜欢这样的简洁,向幼沁可一点不觉得好,总是抱怨没有人气,于是硬拗着塞了一堆自己的东西过来,美其名曰方便取用。
比如那与男子房间格格不入挂在内屋作为隔间的粉色纱帘,还有那随风起舞的纱帘后的古琴,绣着向幼沁名字的手帕,桌上摆着小巧精致的茶具,墙上挂的价值连城的仕女图真迹,甚至还有颜色鲜艳的大氅挂在卓一然床头。
这些都是向幼沁执意放在这里的东西,卓一然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拗不住她的坚持,只能任由她摆弄。只是夜半起身,走下床后身体穿过随风摇摆的粉色纱帘,他嘴角总是忍不住抽搐,后来看得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此刻卓一然怀抱着向幼沁穿过纱帘,柔柔的触感拂过他脸颊,也拂动了不平静的心。
少女凝视自己的眸,此刻她的羞涩,自己的悸动,怀中的娇躯,眼前的情景,这一切都让他迷惑,好像彼此之间已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穿过重重的求索,迎来她最纯真的温柔。
这一刻,卓一然痴了!
凝视自己的目光中有着让她看不懂的悸动,向幼沁的心跳猛烈起来,四目相对,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有一丝期待,她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为何眼前的卓一然看起来如此不同。
「卓哥哥……」一句话末说出口。卓一然猛然贴近她脸颊,刹那问只觉得一切都恍惚起来,只有那紧贴的唇是温热的。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向幼沁已经瘫软在他怀里,眼眸微闭,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敢睁开眼,不敢看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一日,她历经太多变化,卓一然在她心中原有的一面全部倾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卓哥哥,你……」她低叹,话未出口接踵而至的吻再度袭来。
轻柔的托住她的脸颊,卓一然的吻变得狂热起来。
「唔……」
这一次他没有片刻的犹豫,灵巧的舌很快攻城掠地,强迫她与自己交缠共舞,不给她说一句拒绝的机会。
卓一然觉得自己已经疯狂,就像是一个饮鸩止渴的赌徒,因为害怕失去,就宁愿用暴烈的方式得到,也许得到的会是恨意,不过这又如何呢?比起失去,他更愿意一直被人恨下去,起码那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铭记。
狂热的吻几乎要燃烧向幼沁,她的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没有一丝力气再去思考什么拒绝还是接受,只是本能的靠在自己依赖的男人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这就是吻吗?不是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这样做吗?为什么卓一然的索取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厌恶,只是眩晕着沉迷其中,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既乖巧又可怜。
一只手摩挲起她最敏感的耳垂,卓一然趁势掠夺更多,肆虐得简直要把她吞吃入腹。
这样的纠缠太过强烈,淫靡的模样让人抓狂。
……
欢爱已经用尽了向幼沁所有的力气,她迷迷糊糊听着卓一然的低喃,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倒是卓一然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怀中女子的睡颜,脸上是得到至爱珍宝后满足的笑容。
这一场欢爱已经等得太久,即便醒来后是万劫不复,他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