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别墅之中,方浩然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一干佣人沉默以对,唯有方管家顶着那怒火冲天的目光,站出来道:“李小姐今天下午说是出去买书了。”
“买书?难道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时间已经是晚上12点了,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是否代表着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不派人跟着她?”方浩然问道。
“这……”方管家略一犹豫道,“李小姐说她想一个人出去。”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烦躁地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那她有带手机吗?”
“带了,可是……”方管家取出手帕,拭了拭额前滚落的汗珠,“我之前已经打过李小姐的手机,可是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关机?”方浩然拧起了眉。她竟然把手机关机了,是她自己关的,还是别人替她关的?一想到她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他的心就骚动不安,“马上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人,另外,到警局那边去报失踪人口。”他当机立断说道。
“是。”方管家应声道。赶紧照着吩咐去办事。
而方浩然,则一把抓起西装外套,奔出了大门,发动轿车奔驰而去。
在什么地方?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兰生……兰生……”口中喃喃念着缠绕在他心间的名字,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朝着左右看着,期盼着在清冷的街道上能够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绝对不会!”低喃的声音,有些狂乱与心慌。
无论她在什么地方,他都一定要找到她。
一定,绝对!
拖着一个皮箱,李兰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皮箱之中,有着她所有的行李。本来,在找到了这些东西后,她应该回别墅。可是当她拖着皮箱的那一瞬间,她却蓦地改变了主意。
没有回别墅,而是拖着皮箱在这个城市中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像一个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打工族一样,飘荡地走着。
下午,当她看到这个皮箱,当她从皮箱中翻出她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的时候,泪水竟然遏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滚落。
眼泪,为什么总是在她不想流的时候流出来呢?
平静如水的心,是否又真的平静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望了望无垠的天际。
脚好酸,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几个小时了。
口袋中,她最后的两元钱,也因为买矿泉水而花去了。
看来,她还真的是穷得可怜,连坐公车的钱都没有了,“唔……也许,真的要在外面过一夜呢。”李兰生自言自语着,垂下头,缩了缩脖子。
就在她考虑着是该找个地方露营,还是继续走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刹车声。顺着声音,她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匆匆走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把拥住了她,死命把她抱紧,“我不会让你逃离我的,不会,不可能。你是我的,是我的,我的……”狂躁的声音,显得语无伦次。
“我……”背脊隐隐生疼,李兰生的整个人都埋在了方浩然的怀中。
“兰生!兰生!”他抱着她,迫切地需要用怀中的人来安抚着那紧张且焦急的心,“我要被你逼疯了,我真的要被你逼疯了,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让我如此为你起伏不安?”
逼疯?她有逼疯这个男人的能力吗?费力仰起头,她看着他。
凌乱的发,歪斜的领带,疲惫的面容,以及那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狂热和不安……这样的他,完全不似平常那优雅的男人。
李兰生有些迷惑地望着眼前的人,挪了挪唇,却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那么晚了还不回别墅,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他低吼。极度不安定的心,需要用她来安抚。
他在担心她吗?视线有些迷蒙,李兰生讷讷道,“我没有钱坐公车,所以打算走回……”
“没钱你难道不会打手机吗?”他的声音之中有气愤,有焦虑,有紧张之后的安心……许多的情绪,混杂成了一团。
手机……她还真是忘了。垂下眼眸,李兰生瞥了眼放着手机的裤兜。
“为什么把手机关机了?”极力镇定下了自己的情绪,方浩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怕手机的声音太吵,所以……”
“说实话,兰生!”他抬起她的下颌,定定地凝视着她问道。
她怔了一怔,而后缓缓开启双唇,“我想要自由。”淡淡的语音,虽然如同夏夜的风般舒爽,却也如同尖锐的冰刺痛着男人的心。
他身子僵了僵,抿着唇道:“只要不离开我,你要怎么样的自由都可以。”
可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自由。只是在他的鼻息下,仰仗着他而生活啊。别开头,李兰生不再说什么。
方浩然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手,“兰生,不要惹我生气,不要惹我发怒,你明知道的,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
“不会的,你不是这个城市的皇帝吗?怎么可能会离不开一个女人。”冰凉的手,因为他的温暖而渐渐有了温度。
他一蹙眉,“究竟要如何,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在你的面前,我都已经把自己的尊严与高傲完全丢弃,难道你还不满足吗?”为了她,他一次次地颠覆着自己。
在他的视线之下,她竟然会产生内疚的感觉。垂着眼帘,李兰生诧异于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呢?拒绝不了了呵……
这样的感情,她能拒绝吗?
“即使我明白了,还是无法爱上你呢?”呢喃的声音,似在问他,也似在问着自己。一个从来不打算接近爱情的人,又在爱情来临的时候会变得如何呢?
他把她的手递至自己的唇边,深深地吻着,“我不在乎,不管用多少的时间,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然后……让你爱上我。”执着,而且绝不放弃。
“你……”胸口好热,是因为他的话呢,还是因为他印在她手上的吻。那么的灼热。
眸光,透过睫毛,她在他的脸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说越宁远和父亲相象的是对于爱情的懦弱与无助,那么方浩然和父亲相象的则是对于爱情的偏执与狂热。
一旦认定了,那么至死都不会放手。
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她怕——她在害怕。
“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他误解了她的颤抖,赶紧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拥着她,像要把自己的温度全部过渡给她。
温暖,在一点点传来,害怕的感觉,竟然又平复了下去。
他的头埋在了她的发中,低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里。
“兰生,我爱你,已经爱得——好深好深了。”是太深了,所以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手了。
爱吗?李兰生不自觉闭上了眼。心——似乎崩裂了一个角落,有东西流了出来,亦有东西……挤了进去。
她对于方浩然的感情是什么呢?
一开始,他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偶尔在新闻报纸上看到的男人而已,然后,一次次的偶然,他闯入了她的世界。因为采彤,她就这样被带入了他的世界。
可是,原本两个世界中的人,可能会有最后的交集吗?
爱,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爱,她能够承受得起吗?若是采彤在这里的话,她又会说些什么呢?还是说,像方浩然这样的花花公子,他口中所谓的爱,根本就不值得让人相信。
可是——当那天晚上,方浩然拥着她,在她耳畔不断低语着的时候,她却开始觉得,心……朦胧中产生着变化。而这变化究竟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李小姐,你又在调鸡尾酒了啊。”佣人可璀看着正站在客厅吧台前的李兰生,问道。
“嗯。”她晃动着调酒器道。
“那这一次调的又是什么酒?”可璀饶有兴趣地问道。
“福尔穆勒之乐。”
可璀眨了眨眼眸,“这个酒名好奇怪。”
“福尔穆勒之乐,也可以称之为是彷徨之乐。”因为爱情的浓烈而产生彷徨,似乎还有一些贴近她现在的情况。
片刻之后,一杯鲜红的鸡尾酒便调成,点缀上了樱桃与柠檬片,李兰生把酒递给了可璀。
“又给我喝吗?”可璀诧异道。
“你不喜欢?”李兰生反问道。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接过了酒,“李小姐调的鸡尾酒很好喝呢,上次的那一杯,让我至今还回味着。”
“是吗,你喜欢就好。”浅浅一笑,李兰生拿出干净的手绢,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而可璀,则小心翼翼地轻啜着杯中的酒,细细品味。
李兰生右手枕着下颌,盯着可璀喝酒的神态,“可璀,你有男朋友吗?”她突兀地问道。
“哎?”手中的酒杯几乎落到了地上,可璀忙稳了稳身子,“李小姐,你说什么?”
“呃……”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李兰生重复了一遍,“我刚才是问,你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吗?当然,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当然有啊。”可璀倒是大方承认道。
“那么……”脑中,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但是最后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幸福吗?”
可璀扑哧一笑,虽然不明白对方问这话的意思,但是却很认真地回答道:“我很幸福,我男朋友对我也很好。”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饭店里面当侍应生,每个月工资不高,但是还是会攒下点钱寄回家里。很少会发脾气,温柔、阳光,看上去就像是个邻家男孩。”谈起自己心爱的人,可璀的脸上瞬间洋溢着动人的光彩。
和方浩然还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呢。李兰生晃了晃头,被可璀那动人的神情给吸引住了。曾经听人说过,爱情能使女人更加美丽,今天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爱情,在可璀的眼中,是如此美好,那么当爱情的主角换成了她,又会如何呢?
“对了,李小姐,你问这干吗?”可璀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因为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那脱口而出的问话,究竟是因为什么。
喜欢?可能吗?她喜欢上了方浩然吗?
不可能,是吧。因为她曾不断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去碰触所谓的爱情了。
拎着一个简单的皮包,李兰生在街头闲逛着。当然,她带上了方浩然给她的私人手机。因为不带着它,方管家恐怕根本不会让她出门。
一阵《献给爱丽丝》的手机铃声响起,李兰生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接了。
“兰生!”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已经先一步唤道。
“方先生?”她低呼。
“我说过了,喊我浩!”他再一次纠正道。她似乎总是很习惯地喊他方先生,仿佛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如这个称谓一般,如此的……陌生。
“浩。”她低低唤了一声。
“现在在哪里?”方浩然问道。
“在……”李兰生讷讷道,因为她根本就是漫无目的地在逛。
他叹了一口气道:“说一下你那边有什么显著建筑物吧。”
李兰生抬头,环望了一下四周,80多层高的建筑物,显得尤为突出,“有方氏写字楼……”她突然语音一顿。方氏大楼,不就是他的公司吗?她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是否是……“呃,好像就是你的公司。”她有些尴尬地道。
一阵笑声自手机中传来,方浩然道:“具体位置呢?我来接你,现在刚好是午餐时间。”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我过来吧,方便些。”
“那也好,一会儿到了公司,和前台负责接待的人说一声,她们会让你搭电梯直接上来的。”
“嗯。”她应声着,随即挂断了通话。
走到方氏写字楼下,李兰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走进门内。
“你好,请问找谁?”接待小姐已经礼貌地站了起来。
“我……”
“兰生?!”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顺着声音,李兰生回头,看到身后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宁远?”
“天啊,兰生,真的是你!”越宁远跨步上前,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有些事。”她闪躲地说着,“那你呢?来这里办公?”
“嗯,我们公司和方氏有个合作项目,我刚和项目经理就合同意见达成一致,准备回公司呢。”越宁远说着,视线打量着李兰生,然后犹豫了一下道,“还有那天……谢谢你照料我这个醉鬼。”
她淡淡一笑,“没什么,总不见得让我看你就这么醉倒在大街上吧。”
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那天,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奇怪的话……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问着她,“兰生,你爱我吗?”爱,又是爱……
“怎么了,兰生?”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
“没什么。”她晃了晃头,“那天,你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那就好。”她的回答,让他无端松了口气,“那……采彤在巴黎还好吗?你和她还有在通信吗?”
“嗯。”她点点头,“采彤现在很好,只是刚到巴黎的时候,生了点小感冒而已。”
“什么?!”越宁远一个激灵,猛地握住了李兰生的手,“采彤生病了?”
“现在已经好了。”他的紧张,却让她有种想笑的冲动。一个男人,如此在意着一个女人,可是却偏偏从头到尾都无法把自己的心意说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好了……好了……”越宁远喃喃着,“没事就好。”他说着,目光近乎于期望地看着她,“兰生,你是知道的,我很想念采彤,可是这份想念,我却只敢告诉你。分不清是为什么,在你的面前,总是很容易坦白自己的心情。我明明知道对于采彤的思念该断了,可是却怎么也断不了,我是不是很傻。”
傻吗?也许是很傻,可是对着他那样的目光,她这话却说不出口。那目光,好像……埋在她记忆中的目光。
“别这样,你该笑一笑的。”情不自禁地,她抬起没有被他握住的左手,轻轻地划过了他的眼。这双眼,她不想看到如此的悲伤。
“兰生!”他更加用力地握着她的右手,仿佛那样就能够给予他无限的慰藉。
“把你的手拿开!”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响起在一楼的大厅中,然后一道拉力,使得李兰生整个人被拖开了几米。
好痛!
肩膀上那厚重的力道,使得李兰生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一道视线,紧紧地盯在了她的身上,犹如被猛兽盯住的猎物,让她不能移动分毫。
“为什么要碰他?”那噬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阴阴响起。
“我……我只是想要安慰他。”李兰生不自觉地开口道。有点好笑,却又有点可悲。现在的她,像是红杏出墙的妻子,刚好被丈夫逮个正着。
“安慰?”方浩然的声调开始变得怪异,“你也会安慰人吗?”
“啊?”她一怔。
他的手缓缓地覆上了她刚才曾碰触过对方的左手,然后猛地一掐,“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曾安慰过我?”是嫉妒吧,也是心慌,所以更想要去确定某种东西。
他的力道似乎比刚才更重了。李兰生垂下眼帘,没有答话。
“说啊!”他的声音,逼近着她。
“方董。”一旁的越宁远插口道。虽然不明白眼前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还有兰生究竟是如何认识方浩然这号大人物的,不过照眼前的情况看来,有一点可以明白的,就是兰生和方浩然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不必这……”
越宁远余下的话,在方浩然阴冷的目光中消失殆尽。那是一种带着浓浓敌意的目光,在那目光中,人仿佛是被判了死刑。
方浩然看着越宁远,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是你!”尤记得当初兰生当初曾三番两次地和这家伙处在一起。
“什么?”
“很好,原来还是你。”冷笑两声,方浩然视线移到了越宁远手中所拿着的合同文件,“这是什么,原来江然公司和方氏也有合作!”
越宁远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对方说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接了话,“是的,刚才已经和贵公司的项目经理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是吗?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纸合同现在已经作废了。”
“方董,这怎么可以!”越宁远叫道。
“怎么不可以,这里是方氏,我说可以就可以。”方浩然说着,直直走到了站在门口处的接待小姐前,“打内线给项目经理,告诉他,和江然公司中止合作。”
“是。”接待小姐忙不迭地拿起了电话筒。传闻中,方浩然能够成为业界的传奇,这个城市的皇帝,最基本的,便是他从来不把私人的感情带入工作中。
而现在,他打算打破这一事实吗?
那个女人……那个如此平凡不起眼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越宁远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很显然,他已经得罪了方浩然这位大人物。而得罪的原因,会是因为……兰生吗?
情不自禁的,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兰生。带着一丝乞求的目光,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方先生。”李兰生舔了舔唇,开口道,“中止合约的事,不应该……如此随便吧。”尽管明白自己不应该开口,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宁远,她无法不开口。
方浩然冷哼一声,重新把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跟我走!”不理会她的抗议,他径自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拖入了电梯之中。
“但这合约……”
“如果你是想证明你究竟能惹我发怒到什么程度的话,那么你成功了。”
“我并没有……”
啪!
电梯门的合上,中断了所有的对话。
徒留下大厅中的人,依旧在为刚才那少见的一幕而发呆。
在秘书小姐诧异的目光下,方浩然拖着李兰生奔进了办公室,同时狠狠甩上了办公室的门。
砰!
身子重重地被推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李兰生晃动着有些晕的脑袋。
“方先生……”
“该死的,你究竟要叫我多少次的方先生你才会满意!”他恨恨说道,目光紧紧锁住她。
“我……”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改口道,“浩。”
方浩然一步步逼近沙发,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你总是这样,兰生,你总是喜欢把我玩弄在鼓掌之间,每每在我几乎以为自己达到天堂的时候,却又狠狠让我跌落到了地狱。”
玩弄?天啊,他究竟在说什么!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道。
没有理会她的话,他径自道:“可是我却偏偏还心甘情愿这样被你玩弄。你很喜欢这种方式吗?你很喜欢这样折磨人吗?”扯开了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他犹如野兽一般,要把她整个吞噬。
本能的危机感,促使李兰生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想要逃离眼前这个男人。
坚强而有力的双臂撑在了沙发上,也把她禁锢在了他的怀中。
“兰生,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低着头,他的唇凑近了她的耳畔,轻轻地问道。和之前那狂怒的声音比起来,现在的声音轻柔却显得危险无比。
感觉么?她也想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贝齿咬着唇瓣,她费力地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
“你知道吗?当一个男人很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会用什么方法来得到这个女人吗?”他盯着她,轻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李兰生心慌地别开头。
“那么我来告诉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占有这个女人,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彻底地占有。”方浩然抬起手,犹如在对待着一件珍宝般轻轻解开她上衣的衣扣。
身子绷得紧紧的,李兰生猛地推开方浩然的手,“不要!”
“不要什么?”他不怒反笑地反问道。
在他的笑脸下,她的肩膀忍不住颤抖了下,“……不要这样。”
“为什么?”他像是在问着一个极其深奥的问题一般。
“我刚才只是无意中看到宁远,打个招呼而已。对我而言……宁远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是吗?”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发,“那么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如果你说是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那一幕,甚至让那个男人的合作项目如期进行。”
“啊?”李兰生诧异地张了张口。
“如何,你愿意说吗?”他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她迟疑着。喜欢,这份感情该是什么样的呢?而现在的她,又该怎么做?
“我……”
“嗯?”
手心在冒着汗,李兰生垂下眼帘,低低道:“喜欢……你……”
“太轻了,我没听到。”他像是在逗着老鼠玩的猫。
“我……喜欢你!”她忍不住闭起了眼睛,提高音量道。
沉默的气息在办公室里蔓延着。好半晌,方浩然才喃喃道:“果然,不该太纵容你,兰生。”随着语音的落下,他的右手拽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而左手则猛然地挑开了她的衣衫。是为了那个叫做宁远的男人吧,所以她才会说出喜欢二字。
她惊呼一声,扭动着身子。可是奈何手被钳制着,扭动只会让她身上的衣服散得更开。
细碎的吻洒在了她的身上,斑斑点点,空气接触着肌肤,冷意使得她颤栗着。可是随之而来,他的手却开始抚摸起了她的身子。
一阵一阵的,舒舒麻麻的。李兰生喘着气,努力想要摆脱越来越热的感觉。身子开始变得怪异,颤栗得更加厉害。
娇柔的喘息声,犹如最好的春药,蛊惑着人的心。
让人迷惑,让人情不自禁,让人想要更多更多的声音呵……他要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让她那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胸膛,他不可抑止地在她的身上索求更多,更多!
好难受!身体的难受,却像是想要得到那陌生的需求。
不要!李兰生的灵魂在叫嚣着,不要啊!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变得不似自己了!
她……不要啊!
“不要……不要这样。”她有些抽泣地道,“方浩然……我不想恨你!”短短的几个字,却像是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停止在了那一瞬间,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诧异地看着她。
而她,隔着有些朦胧的双眸,问着自己。
奇怪,他明明夺去了她的自由,禁锢了她的世界,但是她却并不想要去恨他。
为什么?!
冲天的火光,在不停地蔓延着。
那一幕幕倒带似的情景,不断刺痛着她的眼。
母亲的绝情,抛下她和父亲,追随着情夫离开了家乡。而父亲只会埋头喝酒。每次在喝醉了之后便发泄似的打她,在酒醒后,又痛哭着抱住她,喃喃祈求她的原谅。
“兰生,对不起,兰生,我知道我不该打你,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是……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啊!”在她的面前,那曾经意气风发,温柔的父亲苍老而无助。
娇小的身子僵直地站着,父亲的泪水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
她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好多淤青,可是她还是会拖着受伤的身子,去给父亲煮上一碗醒酒汤。这汤的做法是她向隔壁的大婶学来的。尽管年纪还小,可是却已经足以打开煤气灶了。
曾经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如此;曾经以为,当彩色的世界变成了黑白,那么最悲惨的也不过是如此。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原来上帝给了你一份悲惨的时候,还会有一份不幸伴随而来。
那一生追逐着爱情,最后却发现自己被情夫背叛的母亲,死在了一所小公寓中,警方断定是自杀,而父亲,则在知道母亲死讯的第三天,放火自焚。
“兰生,爸爸只是太爱妈妈了,所以……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了!”那个曾是她生命中支柱的男人,最后的遗言,还是离不开他生命中所爱的女人。
“不要!不要!不要抛下我!”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拼命想用自己的手去抓住些什么。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抓不住。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燃烧着,红了她的眼睛,也震毁了她的心。
不要!不要!不要啊!
不要抛离她,不要背弃她,好想要抓住,好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的挂记也可以。
“啊!”眸子猛然睁开,李兰生翻身坐起。
眼前,是漆黑的房间,刚才那触目所及的红色,似乎都消失无踪了。
是梦吗?她又做了那个梦吗?
无穷无尽的火,似要把一切都吞噬了一般。可怕,而让人心有余悸。多少次,想要忘掉这个梦,多少次,不要再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可是……人的记忆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进行指挥。
李兰生蜷缩着身子,把被单全部盖在自己的身上。害怕的感觉是这样埋藏在她的心中,那高大的身影投身火海的印象,仿佛一闭上眸子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颤抖,似乎也无法抑止呢。
她苦笑着用双臂环住自己,而视线,则茫茫然不知盯着何方。
“兰生呢?”一走入宅子,方浩然便问着迎上前的管家。
“李小姐还在卧室休息。”方管家恭谨地道。
“还在?”方浩然眉头一皱,奇怪于管家的这一用词,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了,“她在睡午觉?”
“不是。”管家摇了摇头,“李小姐今天一直没有出房间,就连中午的午餐,她也是让人放在房门口的。”
“什么?”方浩然一惊,“她没事吧!”说话间,他已经急急抬起脚步,朝着二楼走去。
方管家紧随其后,“原本我也担心李小姐是否生病了,可是她一直坚持不要请医生。”
“那为什么没打电话通知我?”他不悦地道。
“这……”方管家略一犹豫。虽然知道这位李小姐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但是主人从来都是秉持着女人与工作互不干涉的原则。即在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要谈论女人的事情。
而现在,他是打算打破这一惯例吗?
说话间,方浩然已经走到了李兰生的卧室的门口。
“兰生!”他喊道,门把一扭,却没有如他预料的扭开门。显然,门是由里面锁住了,“钥匙呢?”转过头,方浩然问在一旁的方管家。
“在这里。”方管家赶紧从腰间取出了大串的钥匙,然后抽出了其中的一枚递给方浩然。
他快速打开门,但是却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人儿躺在床上。
“兰生!”他叫道,开始满屋子地找人。浴室——没有!阳台——没有!更衣间——更没有!
见鬼的,她究竟在哪里?!
倏地,沙发角落边的一团白色引起了他的注意。方浩然几个跨步走到了沙发旁,一把扯开了那白色的被子。
在被子下的,是缩成了一团的李兰生。纤瘦的身子,在隐隐地颤抖着,而那双乌眸,则茫茫然的没有焦距。
“兰生,你怎么了?”蹲下身子,他拽着她问道。
茫然抬起头,李兰生看着眼前的人,“我……”
“怎么不躺在床上?”他焦急地问道,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又赶紧把刚才扯开的薄被重新披在她的身上。
“……”她喃喃张开口,神情恍惚着。凌乱的发丝,像是在见证着她的颓废。
“兰生,你别吓我!”他急了,一把捧住了她的脸。他宁可她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李兰生,也不要她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一般,让他的心整个拧了起来,“不行,我送你去医院。”方浩然说着,便准备站起身子。
她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摆,瞬间便制止了他所有的动作。
“我只是……睡不着而已。”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让人以为她只是挪动唇角而已。
不过方浩然还是听清楚了,“睡不着?”
“怎么睡也没办法睡着。”因为怕再次梦见那片火光,把她整个给吞噬。
方浩然蹙起了眉,望着她有些黑黑的眼眶,“有多久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
他抿了抿唇,打横抱起她,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脱去自己的西装外套以及领带。末了,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机,按下关机键。
她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他整个人也躺在了床上的时候,才有些无措地想要退开。
方浩然一把揽住李兰生的腰,让她偎进了自己的怀中。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陪着你一起睡而已。”他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