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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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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一轮新月高挂,透着冷意,将巨大的黑色城堡笼罩得更为阴森恐怖,夜晚的天空没有群星闪烁,有的只是森林间鸟兽的鸣叫声,孤寂而惨淡。
  这是间只有黑色的房间,偌大的空间里,墙纸是黑色的,家具也是黑色的,床是黑色的,床单是黑色的,就连挂在天花板上的灯也是黑色的。一切都是黑色的,黑得让人觉得恐怖,宛如身处于地狱之中。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房间,才最适合恶魔吧,因为没有比恶魔更适合黑色了。
  慕容悠仰躺在黑色的丝质床单上,等待着恶魔的降临,亮如绸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细白如玉的肌肤宛如一片洁白的羽毛飘落在黑色的池水上,圣洁而美丽。
  “你真美!”安德鲁把弄着她的一簇秀发,大手摩挲着她柔媚的五官。
  “不要浪费时间,你可以索取你想要的东西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她感觉到恶魔的手也是温热的,但她宁愿是冰冷,可以让她的心冻结住,不再有感觉。
  “你似乎很急。”
  “我想尽早结束痛苦。”但这份痛苦会跟随她一辈子。
  痛苦?!这个词令他突兀地怒火昂扬,“那我更要慢慢地品尝你。”他残忍地说道。
  她还想说些什么,刚启唇,就被他的唇覆上,他将她压在床上深深地吻着,强壮的身子压上她,灼热的吻霸占着她不放,肆虐的舌头zhan有性地掠夺着口中的甘甜,用让她感觉到疼痛的力道卷住她的舌头,用力地吮吸着,直到她的薄唇又红又肿。
  她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她强忍着心间的恐惧,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那种只会出现在书上的救世英雄不会出现。这是她选择的,她不能逃避,拽紧身下的被单,纠结的指节发白。
  他结束了这狂肆的热吻,灵活的手指解开她的衣裙的扣子,慢慢剥落,在他剥落她最后一件贴身衣物时,她只是微微颤抖着,身体依旧冰凉,没有热度。但她越是如此,安德鲁越觉得愤怒,他不喜欢她冰冷得像条死鱼,他想要她火热地回应。
  她感觉到胸前的蠕动的头颅和湿滑,她不去感觉它,心里已是一片死海。
  她的僵硬,她的冰冷,更刺激了他想征服的yu望,连带着亲吻的力度也狂肆起来,他并不急着直接zhan有她,他要她牢牢记住,从此刻起,他是谁的女人。
  她空洞的黑眸仰望着天花板,没有焦距的视线,像是没有灵魂的娃娃。无论他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她都无所谓,她只想快点结束,然后洗净自己,问题是她还能洗干净吗?
  他抬首想让她看清自己,但她没有焦距的视线直接穿过了他,仿佛没有他存在。他冷笑着,恶魔的本性就是掠夺,他喜欢掠夺,她更是他最想掠夺的东西,他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趴在床上,双手将她的手困在头部上方,沿着她的雪背一路亲吻、吮吸,直到上面烙印上属于他的印记,然后残忍地分开她细长的双腿。
  “你是第一个真正让我想要的女人,而我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他凑近她耳边,冷酷嗜血地说道。
  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感受到了几乎撕裂她的疼痛,泪水滑落,沾湿黑色的丝质枕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孔。
  雷……对不起……对不起……
  她竟然是第一次!!
  这个事实让安德鲁震惊不已,他竟然是她第一个男人,他突然懊恼起自己的鲁莽,怜惜地想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但那透着哀戚的黑眸,却让他无法克制自己zhan有她,她并不是在为自己失去第一次而哭泣,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在哭泣,一个他最恨的男人。
  他无法克制自己从身体里涌出的恶魔本性,扣住她的手腕,他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想起她原来的那个男人了。
  他更为狂肆地席卷着她纤细的身体,而她除了痛,还是痛,她已经分不清是心痛,还是身体的痛。她抽开一支手腕,紧咬着不让自己出声,咬紧牙关承受着体内的冲击,在他的肆虐下,她把自己的手腕咬出血来,咸腥的血味散布在她的唇舌间,但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因为不间断的痛楚,让她身心疲惫。
  直到她终于承受不住地昏厥过去……
  如果就这样永远不醒来,那该多好。
  ***
  装饰着驯鹿头骨标本的书房里,深黑色的窗帘将阳光挡在了外面,即便是清晨的曙光已经将大地照亮,这里仍是如同黑夜般深沉,空气里弥漫着袅袅烟雾,在巨大的书桌前,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橘色,在黑暗中忽闪忽明。
  突然,书房的门被打开,光线也点亮了整个空间,米修蹙眉看着书桌上满是烟蒂的烟灰缸,再看了一眼仍在吞云吐雾的安德鲁,看起来他的心情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你猜世界上有多少人死于肺癌。”
  安德鲁吐出一口白雾,灰眸凛冽地看着他,“肺癌患者的肺会有我的黑吗?”他连心都是黑的,就连灵魂也是黑色的。
  米修略带讽刺地笑着,“也对,我们都是黑心黑肺的人,连地狱都不愿收我们。”
  “你想说什么?”他冷哼一句。
  他耸了耸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似乎比没得到的时候,心情还要糟。”
  听闻,安德鲁阴冷之色乍现,一把将燃烧的雪茄捏在手心里蹂躏,烟头的烫热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他冷笑道:“和一具尸体上chuang,真的很美妙。”而她比尸体还要冷。
  “原来是欲求不满。”米修走到他身边,用力扳开他握紧的手掌心,取出烟蒂,扔进烟灰缸,审视着他的掌心,啧!烫得都起泡了。
  安德鲁抽回自己的手,拧眉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感觉不到痛。他是冷血的,火也伤不了他分毫,脑中突兀地闪过一截沾着血水、齿痕交错的白玉手腕,灰眸掠过一丝晦暗,用力握紧自己受伤的手,淡淡地说道:“米修,她手腕受伤了。”
  “放心,绝对不会留下疤痕。”他不会问她是如何受伤的,因为他知道,绝对不会是安德鲁弄伤的,而他只要做好医生的职责就行。他走到书架前,欲取下摆放在上面的医药箱,眼光一瞥,视线落在书架上的装着胶囊的玻璃瓶,多年的医生经验告诉他,这瓶里的胶囊一粒都没有动过,他一把抓过瓶子,回身惊叫道,“你竟然没有吃药。”
  安德鲁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吞云吐雾间,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我不需要吃药。”
  “你疯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他疾步来到他身边,扣住他的肩膀吼道。
  “我早就疯了,在我得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他甩开米修的手,阴冷无比的灰眸里蹿起一把火,他要了她整晚,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逼她给出回应,但她冷得像一块冰,冻结了他所有的理智。
  “该死的,我不管你疯了没有,但你必须要吃药。”随即,米修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胶囊,“吃下去。”他脸上阴狠的逼迫神情,丝毫不比安德鲁差,见他不肯张开嘴,他扣住他的肩膀,吼道,“给我吃下去。”
  安德鲁斜睨着他,大掌一挥,将药瓶和胶囊一起扫落在地,“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米修见他不肯合作,俊美的脸上骤然刮起一阵狂肆,骇如魔魅,他米修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逼他,但是也很清楚,他不吃药后果是什么,“你不怕我杀了她?”
  安德鲁灰眸一闪,阴狠而毒辣,“你敢!”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他捡起地上的胶囊递给他,“如果你不肯吃药,我就会那么做。”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我们只好比谁的动作快了。”他手中的胶囊又递近了一分。
  安德鲁阴鸷无比的灰眸捕捉到他脸上的杀气,视线落回到他手中的胶囊,他知道自己也没把握一枪就能杀得了他,但他绝对可以一枪杀掉一个昏迷中的女人。
  “吃药!!”
  灰眸闪了闪,拿起胶囊,一口吞下。
  他吞入腹中的那一瞬间,米修脸上的杀气与阴狠,瞬间消失无踪,“你要准时吃药,别让我再逼你。”边说边将打翻的药瓶放在书桌上,然后踱步走到书架前,取下医药箱,状若无事地走出书房。
  门刚合上,安德鲁大手一扬,将满桌的物品扫落在地,却唯独那只玻璃瓶在书桌上安然无事。
  他的灰眸闪过一丝苦楚,嘶哑地吼道:“只有你才可以让我妥协,也只有你可以让我那么痛苦。”
  他吼叫着,像只受伤的野兽在密闭的空间里哀号着。
  书房外,米修听着他的嘶吼,绿眸窜过一丝担忧,他有预感,安德鲁早晚会被逼疯的,他抬眼看着正前方那扇黑色的房门。
  看来,他要和她好好谈谈了。
  ☆
  花洒下温水如雨,溅落在慕容悠玉白的身躯上,青紫交错的吻痕,散布在她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泪珠混合着水流沿着她脸颊滑落。她哽咽着,抽搐着,张开眼睛,取过海绵,挤了好多沐浴液,未等搓出泡泡,就奋力在身子上又刷又搓,全身都覆满了洁白如雪的泡沫,她也不停止手上的搓洗,细白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搓痕,她也没有停手。
  她哭肿的双眼已经干涸得流不出眼泪,她觉得自己好脏,比任何人都脏。她没有办法去除身上代表着安德鲁印记的吻痕,那就好比是恶魔的烙印,让她整个身子都染上了一层恶魔的颜色。
  她不停地挤着瓶子里的沐浴乳,用力地搓揉着身子,直到雪白细腻的皮肤上伤痕累累,她才停止这场肆虐。温水冲过这些伤痕,她都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但她丝毫不在意。她裹上白色的浴巾,却猛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她赫然看见米修正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边的茶几上,放着镶着红十字的医药箱,她颦蹙起眉心,难道他不知道这样随意闯入很不礼貌吗。
  米修歉然一笑,他刚才有敲过门,可是未见人回应,所以自己就进来了。本以为她不在,正打算离开,经过浴室便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才知道她在淋浴,反正他已经进来了,又是为了替她治疗伤口,索性就坐下来等她。他刚打算开口说声抱歉,视线却突兀地接触到她裸露在浴巾外的肌肤,那一条条的伤痕和鲜红的颜色让人触目心惊,他戛然收声,拢紧的眉宇可以挤死一打苍蝇。
  她身上的伤痕绝不会是男女欢爱后的痕迹,她手腕上有一道紫红色的牙齿印,深得几乎见骨,她竟然还沾水,再加上身上错乱的搓痕,难道她有严重的自虐倾向?
  她拢着湿漉漉的头发,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淡然地说道:“我没有自虐倾向。”
  “那你这身伤痕从哪里来的。”
  “麻烦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他挑眉,见她有意错开话题,又不能追问,只好悻悻然地答道:“替你疗伤。”他上下打量着她,“看来,要花很多时间。”
  “我不需要。”
  “抱歉,这要我这个医生说了才能算。”他自顾自取出医药箱里的消毒棉花,示意她最好乖乖的听话,免得他亲自动手。
  见他不打算就此妥协,她蹙眉说道:“我想先穿衣服。”她现在只裹了一条浴巾,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他随意一瞄,脱口道:“不用,反正到时候你还是要脱,现在省事多了。”他笃定在那条浴巾下,还有更多的伤口。
  “你……”他的意思岂不是要她脱guang了给他诊治。
  “乖乖躺到床上去,别逼我亲自动手。”他正色道,眼里没有任何下流之色,他是个医生,有着职业的操守,此刻他不是游走在花丛中的花花公子,只是一名医生。
  她从他眼里看不到任何色心,他拿着消毒药水,冷硬地站在那。她想,就当做是身体检查吧,况且,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了。尽管不想治疗,但她知道他会来,一定是安德鲁的意思。她走到床边,厌恶地看着这张大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米修抱了上去,她惊叫一声,趴伏在柔软的床上。
  “抱歉,时间宝贵,我手里的消毒药水快挥发光了。”他抬起她的手腕,审视着上头的牙齿印,真狠,她真下得了口,还好,虽然深了点,但还不需要缝针,至于她身上那些搓痕,他不禁皱紧眉头,刷的一声,他没有征询她的同意,就倏地扯开那条包裹着她的浴巾,绿色的眸子立刻凛了凛,果然如他所料,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突然而来的凉意,令慕容悠恼怒地看着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懂得尊重女性的医生。”她现在就像剥了壳的花生,光溜溜的,但她并没有羞涩,或许在她成为恶魔的女人后,羞耻二字早已离她远去。
  他扯起嘴角,反驳道:“要让人尊重,首先必须自己尊重自己,自我残害是不可取的。”他熟练地在她伤口上拭着消毒水,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之情。
  冰凉的液体沾染上伤口,顿时让本就火辣辣的触感更为炙热,她咬唇隐忍着。
  “忍着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话是这么说,但见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多少有点不忍,手上的力道不禁轻了些许。手掌下的肌肤虽然伤痕交错,但不影响光滑和富有弹性的触感,那无?乎操守问题,是男人的本能在作祟。他擦拭消毒药水的手突兀地在她的腰际停了下来,吞咽了一下口水。
  “结束了吗?”见他停手,她以为酷刑结束了。
  “没有!!”他嘶哑地叫了句,不自在地把视线调回她的背上,大手犹豫了一下,微颤地用沾满消毒水的棉布擦了上去。
  等他擦完了,她讪笑道:“你还要擦前面吗?”她像是在故意挑衅他似的。
  他恼怒地一瞪,“你自己有手。”意思就是自己擦,他将整瓶的消毒药水,还有那罐消除疤痕的药膏一起丢给她,冷冽道,“一天两次。”
  她瞥了一眼面前的瓶瓶罐罐,将它们挪到一边,“我可以穿衣服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眼里有抹狡黠,取过床边的睡袍穿上,“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回头,见她已包得密不透风,着实松了一口气,“我想和你好好谈谈。”美色当前,但他还没忘记来的目的。
  她皱眉,“我没有话和你谈。”
  他不理她,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见她不为所动,他又补充道,“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她只好依言坐下,“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米修见她妥协了,交握着双手,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曾经和你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我叫你别惹火安德鲁,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她当然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今天的自己会沦落到如此。
  他没等她的回应,继续说道:“我劝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不仅是为了你,更为了你的男人。”
  他这话什么意思?慕容悠颦眉看着他,见他的脸色不若刚才轻松,反而阴冷至极,“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狭目微眯,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他都必须再一次提醒她,因为她会是安德鲁发病最大的隐患,“你现在看到的安德鲁,还不是真正的他,等你看到的时候,我敢保证那你绝对承受不了的。”
  他话里意思不明,却足够惹出她心里压抑的怒气,“他现在还不够恐怖吗?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该活在世上。”他比恶魔还可怕,他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贩毒、交易军火、杀人,这还不算恐怖吗?
  听闻,米修突然站起身狂怒地吼道:“住口!!”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色骇人无比,他怒目瞪着她,像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撕咬她似的,“如果人人都可以像你们活得那么自在快乐,你认为世界上还会有他这样的人吗?你以为他愿意做这种肮脏的事吗?”她的话激怒他了。恐怖?安德鲁的恐怖又是谁造成的,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理解生活在地狱里的痛苦。
  “既然你觉得他所做的事是肮脏的,为何还要跟随他?”她未被他怒火昂扬的姿态吓倒,冷静地看着他。米修·埃莱特在医学界素有天才之称,她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为何愿意跟随恶魔。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吐出一口气,又坐了回去,他扯着嘴角,耸了耸肩,“就算他做的事再肮脏,我也誓死效忠。比起自命正义之士的人,他要好上千百倍。”
  “我不懂?”但她听得出来,在他背后一定有原因。
  他抬首,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想知道?”
  “你的事,或是他的事,我都没兴趣。”好奇是有,但她不会傻得去问。
  他突然起身,她以为他要走了,却未料,他走到医药箱旁,从里面拿出某样东西,然后回头扔给她,力道适中,刚好落在她曲起的膝盖上。
  那是一张照片,有些发黄,似乎已有些年头了,但相片里的人物仍然很清晰,她蹙眉看着,那是一个有着银发灰眸的少年,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安德鲁。
  “这是安德鲁十二岁的时候照的,怎样,很漂亮吧?”他又坐回了沙发,看着她说道。
  她没有回答,愣愣地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十二岁的安德鲁看上去不像现在的他那么有压迫感,像是周身都笼罩着煞气般,冷漠而残酷。而照片里的他相当青涩,五官清秀,配上银发,有着介于少女与少男之间的魅力,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我和安德鲁认识就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米修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绿色的眸子闪着光辉,慢慢地叙述着,“我们在阿拉伯认识的。你知道像我这种所谓的天才少年,通常都会受到一些嫉妒的人攻击,我十岁就通过了医生资格考试,拿到了心脏科、脑科的学术论文奖,不过那些所谓的医学教授就喜欢对付我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结果,他们把我送到阿拉伯最偏僻的鲁诺马,做无国界救援医生。”
  她惊异之色乍起,所谓的无国界救援医生,就是志愿参与扶贫救援的医生,没有薪资,出入的地方不是战乱国家就是贫困国家,生活条件之差,绝不是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可以了解的。一个十岁的孩子根本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去救人。
  “其实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学医本来就是兴趣,到知名的大医院学习也好,还是做无国界救援医生也好,对我本身根本没什么影响。我只是无?忍受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的恶劣行径。”他话里有着嘲讽,也有怨愤。
  “这就是你愤世嫉俗的原因?”
  他嗤之以鼻地道:“为了这种事加入黑道,你太小看我了。那里的生活除了落后,其实很愉快,没有生活在大都市里那些人类的贪婪和yu望,很干净的一片乐土。”人只有吃饱喝足才会想些其他的东西,贫困国家的人民连吃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在那儿生活了几个月,我还算习惯,可能是那些老家伙没见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所以又变着法的折腾我,他们叫了一帮人贩子,把我捉到了阿拉伯的奴隶市场。”
  她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还算救死扶伤的医生吗?
  “中东阿拉伯,真是个两极分化的社会,富人富得冒油,穷人穷得只能卖孩子,奴隶市场是属于完全合法的。”他说得很轻松,语气轻快,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她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发颤。
  “我不走运,竟然被卖给了阿拉伯某个偏远地区的变态酋长。”他讪笑着,绿色眸子发生了某些变化,阴冷而残酷。“知道我说得是什么吗?”
  她点头,对于变态的酋长的意思,她绝对明了,她可以想象到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被卖到这种地方的感受,看着他俊美的外貌,他十岁的时候必定非常漂亮,这样的小孩的确适合某些变态佬的口味儿。
  “我就是在那遇到了安德鲁,他也是被买回来的奴隶,每天活得猪狗都不如,肮脏得就像是从馊水桶里爬出来似的。”他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很怀念那段过往,“这家伙很照顾我,明明自己都吃不饱,见我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还给我带来了比石头还硬的面包。可惜我不领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处境是多么的低贱,我被买回来是为了满足酋长那变态的恋童癖,但我不知道,我只会在那叫嚣着人权。”说着,他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像是追悔莫及似的,痛苦极了,“在那的一个月,多亏了他照顾,我才没饿死。有一天,那个该死的酋长喝了很多酒,还带了五个和他同兴趣的人一起回来,打算晚上好好享用我。”
  她坐在那听着他叙述,身子却在发颤,他所说的享用,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米修眨着眼睛,将泪水逼退回去,“安德鲁知道后,打算带我一起逃,可惜我却在那大喊大叫,结果把那些老变态全引来了,他们揪着我的头发想拖我进帐篷,他们脸上那种恶心的色欲表情,让我立刻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撕咬着他们,却反而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我差点咬断了那个酋长的手指头,于是,他一怒之下就想杀了我。”他用手捂着脸,身躯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抬首,直盯着她看,用一种沉痛得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的声音问道,“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没等她回应,就突然狂笑起来,凄厉而尖锐,随着笑声,他的眼泪像泉水般涌出,“是安德鲁救了我,为了不让他们杀我,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救我的吗?”
  她被他的神情吓坏了,他的脸色惨白,就像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一样,接着他几乎是哭叫着说出了答案。
  “安德鲁擦干净自己那张脏脸,在那些变态佬面前自我推荐,顿时让他们眼前一亮,醉醺醺的就把他拉进了帐篷。我忘不了他被拉进去那一刻的样子。我更加忘不了烛火映照在帐篷里的影像,他们怎么玩弄他的,整整一夜,他被六个变态的男人玩弄整整一夜。”他泪流满面地哽咽着,就像个无助的小孩,绿色的眸子像干涸的小河,没有任何光亮。
  她抖动着唇,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呆呆坐在那,听着他哀泣。
  他突然又一次放声大笑,像要宣泄什么似的,又突然戛然而止,神色漠然地说道:“当他遍体鳞伤地走出来,我哭叫着问他,你为什么救我,你猜他怎么说?”
  她摇头,思绪早已混乱得像一团被猫玩耍过的线球。
  “我永远忘记不了,他看着升起的太阳,淡淡地说道:‘我的血本来就是肮脏的,我的灵魂也是,再怎么被糟蹋也一样,可你不同,你还很干净,你的眼睛那么清澈,我不想让人弄脏你。’你瞧,他就是这样,总是不顾人家心里怎么想的就先做了再说。”他仰起头,陷在沙发里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说话,“之后,他就一直代替我被那些浑蛋折磨,就算第二天无法起身,他都是面无表情的,后来,我们终于趁着那家伙的仇人来寻仇,才逃了出去。”接着他又沉默了,陷入无止境的哀伤里。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同情他吗?”
  他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同情?!安德鲁不需要,你的同情只会让他更疯狂。”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
  他站起身,整理着医药箱,不发一语,就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在打算惹他发火前,想一想他的遭遇。为了你,为了你的男人,而我更是为了安德鲁,你好自为之。”然后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怔忡地呆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何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不要惹安德?发火,她淡然一笑,他太看得起她了,她不认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可以惹他发火。但她有预感,如果她真的惹火了安德鲁的话,后果会如他所说,是她无法承受的。
  猛然她的身子感到一阵战栗,是恐惧,也是不安,仿佛将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