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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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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抹黑影恍若轻烟般掠进城东葛府。
    往日宁静平和的葛府变得不一样。
    看到葛飞花居住的跨院前突然现身的几个侍卫,来人的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尔后泛上心头的是担忧与了然。
    难怪,依她的个性,怎可能婚期将近却毫无动作,原来是被人软禁了。
    在来人身形晃动的瞬间,侍卫也有了动作。
    来人想进院里,侍卫们却百般阻挠。
    但碍于双方都不想惊动绣楼之人,虽然战况激烈却安静无声。
    王府侍卫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显然来人的武功更胜一筹,面对众多高手依旧应付自如,但出招之间却忍不住越来越急切。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毫无益处,对她的闺誉也极为不利。
    就在开始有侍卫下敌负伤之际,一个轻淡的嗓音于夜风中响起。
    「退下。」
    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收手后退,重新隐身于黑暗中,仿佛他们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朋友深夜到此,是想趁夜采花吗?」语带含笑,目光却寒冷透骨。
    「阁下又是所为何来?」来人对面前的白衣男子心生警戒。这人是个高手,想不到逍遥王竟然有如此帮手。
    如水的月光之下,映出白衣男子俊美秀雅的相貌,也清楚地显露他眉宇之间隐藏的精锐与沉稳。
    其实白衣男子正是逍遥王本人。
    他正观察来人,俊美的外貌,却张扬着江湖人独有的与狂傲气质。
    她竟然与江湖人有所来往?果然是很不简单呢,心底泛起丝丝恼意。
    「我为她而来。」来人开门见山,毫不隐瞒。
    他微笑,轻展摺扇,「我也是为她而来。」
    「如此对她有失公允。」
    「你不是她,又怎知此事对她不公平?」他不疾不徐的反问一句。
    「若公平,阁下的主子又何须派你们守在这里?」
    微垂的眼睑隐去眸底的神色,顺着来人的,「王爷就是担忧有宵小之辈对准王妃不利,今夜不就证实了?」
    被反将一军,来人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怒意,但被他强压下去。
    「你不会让开?」
    「正如朋友执意想进去一般。」
    激烈的对战一触即发。
    静寂的空气中突起的脚步声让对立的身影同时一惊,尔后不约而同的立即消失不见。
    「咦,奇怪,刚刚明明有看到人影啊。」满腹怀疑的大叶嘀咕着。「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去叫小姐回房休息。」
    她的呢喃声全数落入叶闲卿的耳里。
    她竟然还没休息!
    而且在影子护卫的监视之下,她如何自闺房内离去却未曾惊动任何人?或许她的闺房内另有暗道?
    再次现身对峙的两人,在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先开口。
    「请告诉你的主子,在下不会就此放弃的。」
    「我会转告,」他微笑以对,「但也奉送朋友一句,王爷之心和朋友一般,绝不会放弃。」
    「告辞。」
    「不送。」
    弧身立于清寒的月华下,叶闲卿的心情也如这月光一般清冷。
    「爷……」有侍卫现身。
    「退。」
    侍卫再次隐身。爷在生气,他们还是闪远点,以策安全。
    微恼地向绣楼走了数步后戛然而止,最终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从绣球砸中他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跟他牢牢纠缠在一起,她最好趁早觉悟。即便她心中有人,也休想他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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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一声浅浅的幽叹自房内飘出。
    大叶、小叶对视一眼,大叶耸肩,「第一百八十三声了。」
    小叶同情的朝内室看了一眼,「小姐快烦死了。」
    「明天就是出阁之日了。」
    两个丫鬟再对看一眼,无声的笑了。
    她们很看好这门亲事,逍遥王年轻英俊,才名远播。论门当论户对,两家都算匹配。
    就只有她们家小姐,到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把逍遥王给甩掉。
    屋内,趴在床上看着妆台上那袭刺眼嫁衣的葛飞花一脸郁闷,双手无意识地扯着身下的床单,眉头打成死结。
    天底下最郁闷的事莫过于此,她竟然要穿着「织锦坊」的嫁衣出阁!
    越想越气,她下床赤脚冲到妆台前,抓起嫁衣,推开窗户才想扔出去——
    「你我果真心有灵犀啊,我才刚到窗外,小姐便开窗欢迎我。」
    是叶闲卿!过度吃惊的葛飞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从窗外一跃而入。
    这里是她的绣阁,而且这里是二楼耶!
    「怎么,现在就想穿上嫁衣啊。」他一脸调侃地看着她。
    她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窗外?」
    「好问题,」叶闲卿认真的点头附和,「本王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
    「一个官府千金的绣楼,怎么会让一些江湖人士煞费苦心地想摸进来呢?」直盯着她,他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逝的讶异。
    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嫁衣,葛飞花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在说什么?现在摸进来的人是你,不是吗?」难道「他」派人来了?
    「嫁衣满意吗?」
    听到这话,恨上心头,她扬手就要把嫁衣扔出去,不料一只大手快速的按住她的手。
    「就算不满意也不要扔嘛。」从她手中取过嫁衣,看了看,「织锦坊的嫁衣向来千金难求,你究竟哪里不满意?」
    就因为是织锦坊她才恨的,为什么偏偏是织锦坊的东西?
    「这嫁衣从裁剪到缝制到绣花可是织锦坊老板亲手做的,据闻坊主一年只做两件嫁衣,想穿这件衣服出嫁的姑娘可是挤破了头呢。」
    葛飞花绷着脸,慢慢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本王的新娘似乎很不高兴喔。」他像才发现这事实般,露出一副吃惊的口吻。
    「你明知道那绣球是要打你,不是要给你的。」明明是凶器,却成了订情物,越想越呕。
    「重要的是它让我娶到了你。」他不在意地笑了。
    「其实你未必真心想娶我,你只不过是想藉机堵皇上的口罢了。」她直指症结所在。
    叶闲卿微扬眉,「你想说什么?」
    「你只是需要一个妻子,而这个妻子不一定非得是我不可。」心微微泛疼,事实总是这般残酷、伤人。
    「哦?你的意思是?」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你娶的会是葛府千金,但不一定是我。」她直直望入他眼中,期待他的答案。
    叶闲卿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很明显,她不想嫁他。今天更直接挑明明天要嫁的不会是她,够坦白,只是她的坦白在他的心头点着了一把火,而且越烧越旺。
    「你要解脱,我给你解脱;而我要自由,你是否能给我?」心若已无法自由,那她便要身体上的自由。
    「自由?」他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嫁人关系着女人一生的幸福,对男人却未必如此。」与其当深闺怨妇,她宁可带着满心的思念云游四海。
    「或许这世间的男子大多如此,但——」他俯身压向她,她只能被动地向后退,直到背抵妆台,无路可退。
    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拨动她的心弦,让她一时无法直视他的目光,只能无措地移开。
    「世上痴心男子也并不少见。」
    闻言,葛飞花嘲弄地笑了。「你我是因相爱而成亲的吗?」
    他因她的话而眯起眼,她这般抗拒嫁他,是因为心有所属吗?跟这几日试图夜探绣阁的人有关吗?
    「你已心有所属?」话问出口,他的心也随即高高悬起。
    一抹嫣红袭上她如玉的面颊,不自在地别开眼,「关你什么事?」
    「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心中有着另一个男人。」声音中透出一股寒意。
    「如果彼此相爱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不是吗?」她勇敢面对他的挑衅。
    他伸手抚上她的眉,「我实在很好奇,葛大人究竟是如何教导出这样的你,让我不忍放手,若错过了你,只怕我会遗憾终生。」
    只是想到她心中另有所爱,就让他情绪失控,既然绣球砸中了他,是错也罢,命中注定也罢,她便只能属于他。
    「娶了我,你说不定会后悔一生。」若她逃不开、避不了,绝不独自情伤,是痛,就大家一起痛,这是她葛飞花的个性。
    「何妨一试。」他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入怀中。
    她想挣脱,却发现徒劳无功,热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顿感手足无措起来。
    「放手……」就算他们明日即将成亲,他这般行为依然逾矩了。
    他将头凑到她耳畔,低声笑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她这羞赧无措的样子,着实愉悦了他,让原本阴暗的心情开始阳光普照了起来。
    「放手!」不再怯懦。
    果然,她还是适合生气勃勃的表情。叶闲卿坏心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她过热的体温。
    「小姐,有事吗?」大叶的声音自外传来。
    葛飞花顿时大惊失色。糟!她竟然忘记两个丫鬟还守在外间。
    这时狼爪终于松手。她吁口气,「没事。」
    「待会儿小姐要沐浴吗?」这是小叶的声音。
    「沐浴?」
    「小姐,就算你忘了明天要出阁的事,我们也不敢忘啊。」
    「你们两个死丫头,嫌我还不够烦是不是?」
    「那我们出去了。」
    听到两个丫鬟低低的窃笑与离开的脚步,让葛飞花又气又无奈,她们果然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快放手。」
    「口气不能温柔一点吗?」
    「不能。」
    「不过——」他笑得有些诡异。
    「什么?」
    「你的腰很细,发育也很好。」
    葛飞花顿时变成大红脸,抓过妆台上的梳子、头饰花钿就向他砸了过去。
    「我很期待洞房那一刻的到来喔。」偏偏有人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往上浇油。
    「去死!」
    在成亲的前一天下午,葛府千金的闺房被砸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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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亮,就被人从床上拉起,一直折腾到东方大白,葛飞花心中的不满已经累积到临爆点。
    「呼,终于大功告成。」
    两个丫鬟加喜娘媒婆,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穿戴齐整的葛飞花。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的让她很不能适应。
    最令她不快的是,原本见钱眼开的林媒婆说什么都不肯通融一下,坚持跟喜娘全程陪同她穿衣打扮,害她没有机会作弊。
    「小姐,不能擦。」一见主子有擦脸的举动,大叶直接伸手阻止。「今天你是新娘,妆一定要浓。」
    「很不舒服。」她真的很想擦掉,换成淡妆。
    「就一天而已,小姐,你一定能忍过去的。」
    「可我不想忍!」被逼嫁人已经很委屈了,她为什么还要忍受这非人待遇?
    「小姐,笑一笑,你今天出嫁,是喜事,不要这样愁眉不展的,不吉利。」
    「笑不出来。」她苦着一张脸。
    「吉时到了,快给小姐蒙上盖头。」婆媒喳呼着。
    葛飞花还来不及抱怨,四方盖头已经兜头罩下。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新嫁娘的心情却七上八下,乱作一团。
    「女儿呀,到了夫家一定要谨守妇道,不要让为父的担心。」葛御史的声音略带哽咽。他的宝贝女儿从今天开始就要属于另一个男人了,心酸啊。
    「爹,我不要嫁!」情真意切,葛飞花紧抓住父亲的手,「我不要嫁!」
    「女儿啊……」
    葛家父女顿时哭成一团。
    「葛大人,好了好了,可别误了时辰,葛小姐又不是嫁到远处,王府离这里很近的。」
    「女儿,上轿吧。」葛御史马上松手,催促着女儿。
    「爹——」带着哭腔的声音霎时拔高。
    一步三回头的葛飞花终究还是被人扶出了葛府大门,上了花轿。
    一路上喜乐不断,让坐在轿内的她更加心乱,手中的锦帕几乎被她绞断。
    紧张、慌乱、无措,葛飞花根本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下花轿,怎么拜的堂,一直等到被送入洞房,所有人都退下后,她才渐渐清醒过来。
    完了!一切已成定局。
    烦躁地站起身,伸手就要掀去头上碍眼的盖头,却听到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
    「娘子,这似乎是本王该做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走了吗?他几时进来的?
    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向后退,一个不稳,重新坐回床上。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蓦地一亮。
    红色新郎装衬得他益发的神采飞扬,那双星眸似笑非笑,如海般浩瀚,似夜般迷人。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让她一点沉淀心情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情绪都印在眼眸,落入他眼中。
    「你不用陪酒吗?」低眉敛目,隐藏起自己的心思。
    「哎呀,娘子,你就这么希望为夫醉成烂泥吗?」
    她只有干笑。醉得什么都做不了才好。
    「我只是担心娘子等太久,所以先进来帮娘子除去一身重担,免得你在新婚之夜就对我心生怨怼。」
    当沉重的凤冠卸下,葛飞花顿时觉得颈上一轻,松了口气。
    新娘原来也是一个体力活儿啊。
    「现在感觉好些了吧。」
    「嗯。」伸手捏捏有些发酸的脖颈,她随口应了声。
    看着眼前自己的新娘,原本美丽的容颜经过巧手修饰,愈发地如画中美人,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失魂。
    将她头上所有的发簪钗环摘去,让青丝自由地垂落,披散在艳红的嫁衣上,格外性感。
    「你真的不出去敬酒?」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看着她狐疑又期待的眼神,他但笑不语,将她的一绺青丝抓在手中把玩着。
    「这样好像对客人有些失礼吧。」
    他的回答却是直接在她身边坐下。
    她吓得马上就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不会惹人非议才是。」
    「你想做什么?」她慌乱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洞房不是晚上才进行的吗?现在明明还很早,怎么会这样?
    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道:「不做什么,只是想看你惊惶失措的模样而已。」
    她倏地瞪大眼。
    他哈哈大笑,坐直身子。
    「你——」凤目喷火。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红润的唇瓣,轻声低语,「你真是太可口了,可惜我现在却不能碰你,趁着天黑前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
    葛飞花困惑地看着他噙着一抹邪笑起身离开新房。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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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美的猪蹄,引人垂涎欲滴。
    葛飞花被勾引得食指大动,就在她张口要咬之际,一双大手突然猛烈的摇晃她。
    「小姐,不好了,快醒醒。」
    「小姐,姑爷遇刺了。」
    「怎么还在睡啊,小姐,醒醒啊。」
    「姑爷受伤了,醒来啊,小姐。」
    在大叶、小叶锲而不舍的摇晃与呼唤声中,葛飞花终于跟肥美的猪蹄道别,从周公家中迷糊转醒。
    「打雷还是下雨了?」好好的美梦也要打扰她,真是不贴心的丫头。
    「小姐,你还有心情说笑,姑爷受伤了啊!」
    眨眨长睫毛,葛飞花脸露惊讶之色,「受伤?」难道他不是去敬酒而是去打架?
    「是呀,刚刚姑爷在喜堂敬酒,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黑衣杀手,对着姑爷就是一阵乱砍乱杀。」
    这下葛飞花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伸手拽过大叶的手,急道:「他伤得重吗?」
    「还好,不过,右臂短时间内怕是动不了了。」
    「人呢?」知道他无性命之虞,她这才放心。
    「在书房。」
    「书房?」她微愣,为什么要去书房?
    「嗯,姑爷说不想惊动你。」
    葛飞花看着两个贴身丫鬟,「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叶理所当然地道:「我们认为这么大的事情,小姐当然要知道,所以才跑来告诉小姐的。」
    「告诉我做什么?」
    「小姐,王爷是你丈夫,是我们葛府的新姑爷,于情于理都你应该去看一下才对吧。」大叶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他不是说不想惊动我,贤慧如我,自然应该顺从丈夫的心意,装作不知道才好。」虽说他受伤让人有些担心,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她暂时不用面对洞房花烛夜。
    大叶、小叶对看一眼。她们小姐还真是贤慧啊。
    「书房在哪儿,领我过去吧。」
    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她们没听错吧?
    「还不走?」口气透出不耐。
    「这就走。」
    跟在丫鬟身后朝王府书房走去,葛飞花的心情连她自己也厘不清,明明知道此时应该躲着他,却忍不住想去看看他。
    当见到半倚在书房榻上,脸色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人时,她原本放下的心顿时又揪紧。
    矮几上放着他刚刚换下的染了血的白色中衣,大片的鲜红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一见到葛飞花到来,屋里的人都很识相的藉故离去,很快书房内只剩下他们这对新婚夫妇。
    好一会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讲话。
    她蹙眉看着他低垂的右臂。
    他则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的神情变化。这场刺杀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莫名其妙,很明显杀手意不在取命,旨在伤他,似乎只为了让他不能洞房。
    「看来今晚的良宵怕是要白白浪费了。」看着她打从进门就没舒展过的眉头,他故意调侃。
    她没有理会他的戏谑,仍盯着他的右臂,「伤得重吗?」
    「你好像很关心我。」
    葛飞花的眼神闪了闪,嘴硬的回道:「我想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在成亲当天当寡妇的吧?」
    「我记得有人好像说过,宁愿守望门寡也不想嫁我为妻。」他状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她曾说过的话。
    「我认为望门寡跟成亲当天当寡妇是有差别的。」所有担忧被他的话气得抛到脑后。
    「真的吗?」所以她是真的担心他!脸上的笑扩大,先前因遇刺而阴郁的心情,此时此刻已一扫而空。
    「当然。」她跟他一定八字不合,生来犯冲,每每跟他讲话,她的心火就忍不住往上窜,真是让人郁卒。
    「嗄,这就要走了?」瞧她樱唇一抿、衣袖一摆就要转身离开,他急忙开口。
    「你受伤,我来看过了,既然无性命之虞,我自然可以回房休息。」还有精神调戏她,想来伤势不严重,不用为他操心。
    「换句话说,如果我有生命危险,你是断然不会离开喽?」捉到她的语病,他饶富兴味的挑眉。
    葛飞花立刻为之语塞,热浪扑面而来,让她只能转身背对他,不想被他看出自己此时的尴尬。
    「丈夫死了,做妻子的自会灵前上香,你何必心急。」她用话转移他的追问。
    他低头窃笑。这嘴硬的小女人,明明就是担心他,明明就在乎他,却偏偏要这般的死鸭子嘴硬。
    「夜里风凉,出门怎么不披件披风呢?」瞧她吉服早已脱下,只着衬衣,想来必是刚刚已经睡下,听到消息后来不及披外衣就直接过来。
    「哈啾——」
    「着凉了吧。」
    「你是乌鸦嘴,我刚刚好好的,被你一说就……哈啾!」她怨恨地瞪他一眼。
    他没良心的哈哈大笑。就算这场刺杀真的跟她有关,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他觉得值得了。
    「还笑,你还笑!」
    「屏风上有我的外衣,快穿上吧,可别真的染上风寒了。」
    「乌鸦嘴,你还说。」嘴上念他,脚步却朝屏风走去,快手快脚地将那件男子外衫穿上。
    眼见她转身就要离开,他心中油生一股失落感,不想让她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大声唤她,「过来扶为夫的一把不过分吧。」
    「你想做什么?」
    「我想了想,卧室的床肯定要比书房的软榻舒服多了,不是吗?」
    「什么?!」她顿时花容变色。他的意思今晚他们要同床共眠?
    「哎呀呀,娘子,你乱想些什么,为夫伤成这样,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刻意顿了一下,「放心,我只是想回房歇息而已。」
    葛飞花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板着一张芙蓉面,走回来搀扶他。
    如今,他是她的夫已经是事实,她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她其实并不排斥照顾他,那何必挣扎呢。
    左臂环过她的后颈,落在她的左肩上,叶闲卿倏地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其实我伤的是胳膊,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缺。」
    葛飞花的身子蓦地一僵,脸一红,就想推开他闪人。
    无奈叶闲卿紧紧揽住她的肩头不让她脱身,笑道:「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计较呢,娘子?」
    「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在新婚之夜谋杀亲夫。」
    「喔,娘子,你板着脸威胁人的模样真可口,让本王好想咬一口。」
    葛飞花发誓,她真的受够了。一咬牙,扶着他腰身的右手突然朝他的右臂狠狠的按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惨叫,却看到他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明明该高兴的,可心却不争气的痛了起来。她一定头壳坏掉了,这不是她葛飞花的个性,再这样下去,即使有一天他寻得所爱,她也做不出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的事。
    「我们走吧。」算了,她何必跟个伤患一般见识。
    冒着冷汗的叶闲卿,却在她转过头的时候悄悄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