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回到家里整理行李,楚承在车上打电话定飞机票,“留白,不如带茉莉一起去,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会不会很可怜?”
“要去多久?”
“四五天吧。”
“太久了,再说也不是纯游玩,我怕她受不了,现在她很粘我妈,到了晚上可能会找外婆。”
“那就带你妈妈一起去。”他答得顺畅,我翻白眼。
“你到底是不是去办正事,干吗弄得跟家庭旅行团一样?再说我妈跟你又不熟,这么突然,她会吓死。”
“姐姐,讨你开心真的很难。”他故作委屈地看着我,我斜眼觑他,忍不住笑了。
到了机场,已经接近中午,相识这么久,他有时搭飞机离开,我也会送到机场,但是每次都在登机口前告别,其实大多不过分开几日,但是分开的时候都会依依不舍,轻轻拥抱。楚承性子柔软,喜欢两个人欢欢喜喜在一起,平时看电影都不会选择悲情片,口头禅是“看了影响心情”,经常进了登机口又打电话给我,说看到我转头离开,心里就会不好受。这是我们第一次共同搭乘飞机,挨在一起验票,挨在一起登机,两个人心里都是十分欢喜,排队候机的时候笑眯眯的。等上了飞机,一切安排妥当坐下,困倦又起,我不由打了一个呵欠。
“还是很困吗?”他打开空姐送过来的毯子,挺起肩膀,“来,世上独一无二的顶级舒适枕头,留白专享。”
我笑,故意在他的肩头磨蹭,“硬邦邦的,哪里舒适?”
他瞪我,突然亲下来,“再说一遍试试看?”
脸红,不好意思地看左右。身边的人露出了然的微笑,转过脸去。在别人眼里,我们一定是一对热恋中的普通情侣吧?这样幸福,真是奢侈,我团起身子,缩进他的肩窝,一切温暖而安稳,飞机平稳地离地而起,最幸福的是,我们在一起,这么想着,我终于睡着了。
首都机场永远熙熙攘攘,满是嘈杂。叫车离开,北京的司机一口流畅的京片子,拿我们两个打趣。
“两位是打哪来呀?”
“您猜呢?”他学着绕舌头,当场把别人笑倒。
“南方人吧?一看就知道啦,国庆节来看升国旗是不是?”
“也是也不是。”他心情极好,跟着一问一答,也不嫌烦。车子驶上高速,刺眼的阳光从车窗外射进来,我举手遮挡。他伸手将我揽过去,紧紧靠在一起,“留白,我这里不晒,你再睡好了。”
“我知道了,你们小两口是来度蜜月的,瞧这甜蜜的,这下猜对了吧。”司机从反光镜里看过来,呵呵笑。
我闭上眼睛不作声,大叔,这世界上的事情,如果只是用眼睛看就能都明白,那早就盛世太平,天下大同了。
楚承开始和他聊北京的房地产,车窗外的风景单调,沿路众多正在修建中的工程,这个城市满是尘土,突然著名的鸟巢一晃而过,我直起身子,遥遥注目。
“噢,您说的那个公司啊,可有名。瞧瞧这鸟巢,旁边的地儿可都是他们圈下的,还有条路是那个公司的名儿建的呢。您也搞房地产?小哥,看你的样子就不是个凡品,我又没猜错吧?”
拜托!我咬牙忍得辛苦,大叔,您很聒噪,做您的客人都挺不容易的,我也没猜错吧?
好不容易熬到酒店,我下车舒展身子,门童上前鞠躬,接过我们的行李。酒店大堂富丽堂皇,一路都有服务生对我们点头致意。办完手续进房间,我低头打开箱子整理行李,楚承反身关门,顺手将门锁扣上。
我继续,灰色的绒织地毯,厚而柔软,如同踩在云端,没有人说话,一片宁静中他的衬衫落在我面前,灰绿色,淡淡的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我硬是憋住劲,不抬头,“干吗?要我帮你烫衬衫?还没有洗过,不要玩。”
深呼吸的声音,身子被腾空抱起来,他的眼睛睁圆,亮得惊人,“姐姐,没有玩,你摸摸,我有多烫,我要你,就现在。”
心情愉悦到极点,我伸手抓住他的坚挺,他呻吟一声,往床上倒去,躺在我的身下,闭着眼睛低低哀求,“姐姐,别折磨我,跟你在一起,我腿都软了。”
我支起身子,盘好的头发散落下来,两个人都气息吁吁,身体酥软,我的声音也跟着变调,哑哑的,“坏小子,你这个坏小子。”
他双手不安分地伸进我的衣服,摸索着想解开我的搭扣,眼神迷离,气息沉重,可惜我今天穿的恰巧是前扣,他挫败,开始不耐地拉扯,“帮帮我,脱了吧,我要看你。”
我笑,这时候的楚承,就像撒娇的小孩,爱和母性本能交织,身体的渴望让我矜持飞到九霄云外,伸手替他解开,然后不停歇地往下去解他的皮带,从小钢琴不是白练的,我十指灵巧,转眼他的身体就完全暴露在空气里,一反手,我抓住他滚烫的巨大。
满足的呻吟立刻响起来,他挺身,埋首在我胸前,用力吸吮。巨大的快感让我用尽全力抓住他的肩膀,雪白的床单,汗水让他身上的香变得甜腻,我们在一片凌乱的衣物中,畅快淋漓地开始了在北京的第一天。
做爱是世上最耗费体力的事情之一,更何况做完之后洗澡,他在水池里又要了我一次,真正是筋疲力尽,我们两个懒懒地倒在床上,看着窗外阳光渐渐暗淡,但是谁都不想动弹。
“你不饿吗?”我伸手推他,他的脸还在我的胸前,姿势暧昧,声音更加是,“饿,可是没力了,留白,我现在是真的腿软,等下还是要喝参汤,补一补。”
没正经!我正要起身自力更生去觅食,突然门铃响起,一把礼貌的声音传来,“请问,楚承先生在不在?”
互相看了一眼,他翻身下床,“我在,稍等。”示意我躺回去,他穿上衣裤,走出房间,打开门。
“是楚先生吗?”
“是我。”
“您是我们集团的大股东,如果事先接到通知您要来,我们会安排接机,准备最好的套房。您突然过来,一切都没有准备,要不是我们总经理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还真是要怠慢您了,要不要现在就替您换一个房间?”
“不用,我这次是私人性质过来游玩而已,没必要那么麻烦。对了,我约了你们总经理,他什么时候到?”
“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或者需要,我们立刻去办。”
“没有了,噢,对了,替我送一些吃的上来,这里有没有潮汕的厨师?要人参竹丝鸡汤,其他你们看着办吧。”
我在房里安静听他们的对答,到这最后一句,却听得我脸颊绯红,这个男人太直线了,别人一定觉得莫名其妙。
关门的声音,然后楚承推门进来,“留白,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在这里吃点东西。”
“这个酒店也是他们公司的吗?”
“嗯,是他们集团的资产之一,还不错吧?”
“那个总经理,就是你这次要来见的人?”
“没可能,他只是表面上的负责人而已,我约了他见面,不过是做给某些人看看的。我真正要见的人,跟我很早就认识,很有渊源,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么放心大胆把大部分的资金投在一家公司上。”
“听上去很复杂。”
“没关系,留白。这种不知所谓的总经理,我去敷衍一下就可以了,至于真正重要的人物,你马上就会见到的。”
“我也要见?这样重大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参与了。”自知之明,自知之明,这个世界上最要紧的是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最好少沾边。
“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们认识。”他低下头亲吻我的额头,转身走出去,关门声轻悄,天已经全黑了,我翻了个身,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抓着床单赤足跑到桌上翻包包,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闪着光,肖的名字好像一个魔咒,刺得我眼睛一痛。
很想按掉,但是突然有这种感觉,这个电话不接不行,我迟疑地举着手机,终于还是接通,放在耳边。
“留白?”肖的声音传来,“不出声,呵呵,我知道是你。”
“什么事?有话就说。”跟这个男人讲话,要言简意赅,从第一次认识他我就抱定这一原则,否则他会带着你把话题绕到九霄云外去。
“楚承呢?”他这次竟然直奔主题,我一时呆住,不知如何回答。
“和你在一起吗?你们到了北京了?留白,不要发呆,回神了。”
电话变得烫手,突然想把它扔掉。肖太可怕,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更可怕的是,这样远距离的通话,他居然对我的反应有如亲见。
“留白,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相信我,这很重要。”
他语气认真,我忐忑不安,左思右想,我终于低低应声,“是。”
叹息声传来,“留白,你太厉害,有人为了你发疯,感觉如何?”
“什么意思?”我突然懊悔说了实话,“要是袁先生只是打算闲聊,我要挂电话了。”
“我也刚到北京,留白,楚承现在应该不在你身边,请与我见面,有些事,我想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
感觉冰凉,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好像窥伺在侧,房间里一片死静,我空闲的左手不由自主将自己环抱,刚才欢爱的气味尤在,但是这一刻我在床单下赤裸的身体,汗毛倒竖。
“留白,十分钟后我在酒店外等你,留白?”他突然低笑,“你在害怕吗?放心,我比任何人到得都要早,就算天塌下来,一定护得你周全。”
“谁?你先告诉我还有谁要来?”
“快下来,真想看看你的脸,现在一定很漂亮吧。”
有病!我将手机重重合上,颓然坐倒在床脚。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张漫天大网紧紧缠绕,现在的我,就是那条被网住的鱼,垂死挣扎,走投无路。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评语,让我一直坚持下来,每天埋头狂写。不过到了这里,很想知道大家的想法,究竟楚承和肖,谁最适合留白呢?其实写到之前几章,我已经想让楚承慢慢淡出,给肖留一个进场的空间,(不好意思,本人写东西没有计划,天马行空,写到哪里是哪里。)不过翻看自己之前写的所有段落,留白和楚承的感情真的很难说淡就淡下来,这个故事是我生活中见闻的融合,有些部分是很真实的,而且人的感情不是说掉头就可以掉头,硬要把肖直接插入,对留白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写着写着楚承又卷土重来。(汗啊,亲亲们不要打我)
不过故事到这里真的不能不选择了,我不太喜欢一女n男的结局,更何况对女人来说,爱的时候最多容纳一个,所以想听听大家的建议,我好继续。
胡言乱语,其实是凑字数,潜水的朋友们也请吐个泡泡,打不打分无所谓,让我知道大家希望的结局,大大是没有计划的,经常因为大家写的评论改变主意,厚厚,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抱头逃走。
走出酒店,门口喷泉两侧停满了好车,举目四望,一辆黑色的奥迪开过来,车窗落下,肖的脸露出来,一周未见,又是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城市,之前对此人一直存在的陌生感突然淡去,他伸手过来打开车门,“留白,你不会又不认识我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我犹豫,一咬牙,我坐进车里,这车车膜全黑,隔音也好,车里没有音乐,车窗升起,窗外的灯火瞬间暗淡,顿时感觉与外界完全隔绝。他转向离开,也不告诉我要去哪里,其实这种情况真该让我惶恐,可是肖开车前侧头望过来,目光柔和平静,奇迹般地,我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你要对我说些什么?”
“留白,这一周过得可好?楚家可是天翻地覆,连我都不得不做一次空中飞人,刚赶过去又直飞这里,你的魅力,无远弗边啊,呵呵。”
每次跟他讲话,十有九句都让我无言以对,这次也一样。
他把车绕过酒店,停在后侧的花园,熄火。花园里寂静无人,受不了车厢里死一般的安静,我伸手将车窗按下一点,唧唧虫鸣声传进来,浓郁的花香慢慢渗入。
他侧过身子,看着我,眉间微微皱起,然后松开叹息,“到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我,能够理解楚承那个疯小子。”
“他在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不想与他多折绕,我终于沉不住气,直接问出最担忧的问题。
“你可知道当年的我,是怎么结婚的?”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一句话就扯出十万八千里。心里明白他想我知道的事情终究会说出口,我也不再坚持追问,静静听下去。
“我们袁家在我父亲这一代就全部移民美国,所谓的家族规矩,到了我这一代,其实也不是特别讲究,我从小有些叛逆,虽然也参与打理家族生意,但是他们那些传统生意我不感兴趣,所以很早就开始独立投资。”
“所以你要结婚的时候,可以自由选择,没必要顾虑家里太多,是不是?”
他微微笑,“留白,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欣赏太聪明的女人,可能这也是你的悲哀吧。不过幸运的是,我非常欣赏,简直爱死你这一点,每次跟你讲话,一点就透,无比轻松。”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明知道我已经心急得快爆炸,可是和这个人打交道多次,明白他的恶劣个性,你越着急他就越开心,一问一答,不知道他还会扯出多少乱七八糟来,所以我明智地闭紧嘴巴,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讲。
“虽然这么说,可是当时还是弄得一塌糊涂。我是长子,居然要娶个洋人,袁家从上到下都接受不了,我父亲在家族里面下不了台,直接与我断绝关系,把遗嘱都改了,当时血气方刚,也不在乎,带着我前妻去了德国,直到离婚之后,才跟我父母又见上面。离开的时候琳还是个小丫头,等我回家再见她,已经快工作了,所以我跟她,虽然是亲兄妹,但总感觉隔得遥远。”
心里叹口气,这个男人的过去,真是疯狂,“有很多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遗憾也没用。终究是骨肉血亲,血缘亲情是不会因为时间变淡的。”
他突然伸手过来,我一惊,他却只是将我耳边的头发拂上去,“留白,是不是很奇怪?一个家庭中,唯一没有血缘亲情的,只有丈夫和妻子。父母是没有选择的,孩子也是没有选择的,他们都是你的血亲,到头来,你以为可以放弃的一切,最终都回到原点。”
“所以我和楚承,终究都会回到我们的原点,这就是你的意思,对吗?”咬牙咬到无力,我低声应答,他看着我,眼神怜悯,这个男人看我们两个,一定就像在看当年的自己。古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明知是死路,我居然还在他的面前重蹈覆辙,他会怜悯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正事。”他突然转变语气,“楚承有没有告诉你,他来北京干什么?”
“难道你会不知道吗?刚才你的车直接开到我们住的酒店,就我看来,你知道的一定比我多,说不定,你知道的,要比楚承自己还要多。”我看着前方,语调讽刺。
他呵呵笑起来,摇着头,“我说不过你,留白。好吧,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楚承家的这笔投资,当初都是以他的个人名义单独进行的,据我估计,也就是他父亲存着私心,不想让自己几个兄弟知道会分一杯羹。这个公司没问题,这笔投资也没问题,问题就出在,现在他父亲要他把这笔钱全部转到国内,他呢,竟然不肯照办。他要用家里的财产作赌注,赌输了,他父亲这一支就错过时机,一蹶不振,赌赢了,也没人会对他心存感激,因为他所做的,对家族来说,就是背叛。”
“这些事情,你就算对我解释,我也不懂。”
“的确,可是留白啊,现在你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楚承为什么不肯照办,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说下去。”我开始不耐烦,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楚承什么时候回房?如果他知道我与肖坐在这里谈论这些,他会有什么反应?
“楚家跟我们袁家完全不一样,他们世居潮州,家族庞大,就算这两年陆续移民海外,根基还是全都在国内,牢牢掌握在几个人的手里。楚承跟我也不一样,他就是家族的一部分,就算他现在开始想独立,没有三年五载也是办不到的,没有家族支持就更加不可能。这次他为了你铤而走险,他父亲简直狂怒,我前脚到这里,估计他家的人后脚也会来了。”
“那又如何?他们会怎么对我?用钱?用权?还是用美男计?”他说的话句句刺耳,再也受不了,我开口反驳。
“留白,我们这些潮州世家的祖上,都是怎么发家的,你不会一点耳闻都没有吧?”
我瞪视他,这句话,已经跟威胁没什么两样,我该怎么办?尖叫逃走?还是向他求饶?
他看着我微笑,“吓到你了?别害怕,至少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我想说的是,就算楚承这次赌成功了,最多我们袁家撤资,结婚这件事情,现在不过是内定,八字没有一撇,琳也不吃亏。不过他父亲那一关,我看你是无论如何过不去的。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日子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吧。”
“跟你在一起?”我骇笑,“说了半天,你就是要说这句话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和楚承,根本水火不容,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利用我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算计他,也没那个必要,再过五年,楚承可能还能与我斗一下,现在的他,如果我真的要算计,十个都不够。你们不是要见一个人吗?见了他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连这个都知道!我心一寒,“不行,我要回酒店。无论怎样的情况,我都不能这么莫名其妙跟你走掉。”
“留白——”他欲言又止。
我拉开车门,幸好这辆车不像之前那部怪物,每次都把我锁在里面,“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回去。”
手被他一把抓住,身子顿在当中,我回头,有些惊惶。
“留白——你不要这样,我这几天,心里一直很担心。”他细长的眼睛里,神情复杂,从没有听到他说话这么断续不流畅过,“我担心你,楚承那么年轻,我担心他保护不了你,反而让你受伤害,我知道让你现在接受我很难,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请你不要说下去了,我现在要回酒店,而且,也请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怕楚承会误会。”
他的手停顿在那里,突然低笑,“留白,原来在你面前,失去控制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能再跟着个人单独待下去了,理智催促我加快步伐,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几天我会在北京,如果你需要,打电话给我。”
不想回答,我在花香和晚风中,开始快步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