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何?”杜非问道。
今早,屠家寨负责东岳一带的兄弟被发现遭人捆绑,弃在山脚下,这名遭劫的兄弟全身赤裸,仅用一封黑函遮住其“重点部位”。很下流的手法!
屠夫人看完信,哼了声。“笑话!我会怕这种人?”说罢,将黑函交给杜非。
杜非展信一看,斯文的脸庞显得凝重。
“娘娘腔,信上说什么?”一旁的楚进也想知道,谁那么大胆,竟敢挑上屠家寨?
杜非瞪他一眼,硬是维持住自己的好修养,他顺一顺喉咙,慢条斯理地读出信中内容。
屠家寨听好。我们是青龙帮,要你们在三天之内同意由我们接管东玉(错字,应为岳)十六个黑帮,否则,咱们就先拿那姓X(错字,无法辨读)的女人来玩一玩,再想下一步!听好,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哦,对了,那姓O(错字,无法辨读,笔画和X不同)的女人说她是豹子的未昏(错字,应为婚)妻。让你们知道一下。
“操!文笔这么烂,也敢写信要挟人?”连目不识丁的楚进都觉得糟,可见这封信写得有多糟!
但黑道就是这点好,没头脑靠蛮力一样混得开。
“下流!”屠夫人啐了声。之前曾经打算要屠烈去东岳看看情况,现下这帮人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举动,哪值得跟他们打交道?
“杜非,叫几名寨子里的兄弟去会会他们就行了。要不,就别理他们!”
“夫人,您也知道,听说青龙帮的势力越来越大,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况且,他们竟敢用下流手段劫了寨里的兄弟,咱们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小心为妙。”
“哼,连‘刘’这个字都写不出来,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
“原来那个字是‘刘’。”笔画太多,的确不好写。
“少当家的未婚妻姓刘?”杜非一问出口,才想到
“少当家真有未婚妻?”
杜非、楚进一干兄弟,都是屠老爷子往黑道发展之后才来屠家寨的,他们知道屠、刘两家的恩怨,却不知道更早之前两家曾定过一门亲事。
屠夫人轻点了下头。八百年前的往事了,想不到那姓刘的女儿也知道这事。
“是刘大人的那个‘刘’吗?”楚进只是随口说说。“该不会就是咱们掳来的那个刘家小姐吧?哈哈。”哪有这么巧?…
“就是。”
屠夫人的回答让杜、楚二人一愣。
楚进先作出反应,啪一声,大手胡乱抓着光秃秃的头顶。这下麻烦了!少当家和那姓刘的娘儿们恩爱得很,这是寨子里的人全都知道的事,夫人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啊?那姓刘的娘儿们很可爱的哩!不救不好吧——
楚进紧赶向一旁的智多星做怪声音求助。
杜非睨他一眼。知道啦!
“夫人,既然如此——”杜非说到一半的话,遏然被中断。
飒——
突来一阵风横过厅堂。
“怎么回事?”楚进还反应不过来。
“你们不必说了,已经有人去想办法啦!”屠夫人没好气的说。
一道黑旋风呼啸而过,他急奔狂驰下山。
信里提到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娘一口咬定没写好的字是“刘”,但也有可能是“常”啊!
姓刘、姓常,她老人家一开始就搞不清了,在这节骨眼上,也许,又搞错了也说不定!
刘家小姐在名义上是他的未婚妻没错,但信上提到的女人若是宝儿,以她率真不矫情的个性,她很有可能会跟人家直说是他的——
心乱,如乱麻纠葛,理不清真相。
就算没听到黑函那件事,他今天也非去见她不可!
他想念她,想到快发狂了!
他非得见她不可!要不要跟他回来……由她!只要让他看看她过得如何……就好。
她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亲自护送她回家,暗地里请兄弟云九焕看着,怎么可能会让人劫了她?或许……被劫的女人是本尊?
这铁定是件大乌龙!
但他还是急了,他只在意她是否平安无事,不,她说什么也不许有事!
快马加鞭,连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
欢喜堂
“丫头,我叫跑堂阿忠陪你走一程。”
“不用啦,我认得路。”常家宝整理行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朝常菜万分不舍的说道:“阿爹,我到了屠家寨之后,一定叫豹子马上捎个信给你。”
常菜慈爱的笑了笑。“嗯。你赶快收拾、收拾,早点上路,早点到。”
说罢,父女俩同时听到房门外急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顷尔,焦急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小厮一进门,急叫道:“老板、宝姑娘,不好、不好了!有个人在外头大吼大叫,,好吓人哪!”他边说还边发抖着呢!
这是哪门子的重点?
有人大叫吓到他,这种事也需要向老板报告?
“来,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负责‘外头’的差事了?”不是叫他负责招呼欢喜堂刚进门的客人吗?
还好小厮反应不慢,发现自己有语病,赶紧更正说:“不、不是外头啦,是有人跑进来闹,一直大、大、大——叫!”他急到突然变成大舌头。
瞧他急的!常菜嗤笑一声,手挥了挥,示意和他一起出去看看。同时侧过脸朝常家宝说:“我去看看,你好了叫我。”
常家宝点头,嗯了声。
常莱再回头问小厮。“是谁?叫啥啊?”他优哉悠哉的,他做生意一向老实,不相信会有人上门来胡闹。
见老板要亲自出面,小厮稍缓了口气,边走边朝常莱说:“他没报上名,不知道是谁,可他一直叫着宝姑娘的名字。”、
我?常家宝一愣,谁来找她?“等等,他长得什么模样?”
小厮回过头,答道:“他好高大……有这么高……长得好俊……”他边抖着两手,边比划着。“哦,他这儿还留了薄薄短短的落腮胡……宝姑娘!”
“丫头”
常家宝不待小厮说完,与他和常菜擦身而过,直接冲了出去。
是他!
欢喜堂一楼,除了暴怒暴吼的屠烈,没有人敢出声,众人连动也不敢动。
“常家宝!叫常家宝出来!”顾不得礼貌,他要知道她没事!
“啪”的一声,他手掌劲道极强,一张无辜的桌子,就这么被他劈开了。他从来没这么急躁过!
“常家宝!出来!”她一定要没事!
屠烈趋前,打算穿过食堂,直接往里头寻人。小厮、跑堂见状,顾不得害怕,四五个人全扑了上去,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个粗暴汉子伤害他们可爱的宝姑娘!
“闪!”徒手一挥,众人倒的倒、飞的飞。
“不许进去!”
赶紧爬起来的人,又朝他扑了过去。扑向屠烈的人越来越多……
怪的是,满屋的食客竟然没有人趁这时候速速离去,反而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看着这幕突如其来的状况。哎,人性本好事。
咚——当——梆——
屠烈是练家子,手脚利落,看他来一个、挥一个,来两个、踢一双。他只施展套数,没使上力,被他扳倒在地的人一下子又爬了起来,继续打!
“豹子!”一声清脆的呼唤,让扭打成一团的众人全停了下来。
真是他?他怎么来了?常家宝呆立在跑菜口,完全没意识眼前因他而起的一团混乱,她眼里只有他
屠烈手一挥,甩开挂在肩上的人,猛然转过身,一双热切的眼直盯着脑海里想念了千百遍的容颜,她就站在那儿……她人好好的,没事……
谢天谢地——
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唇畔因她的无恙而露出一丝宽心的笑。进门时的心慌意乱,像是八百年前的往事,全忘光了。
“过来。让我抱抱你。”低低沉沉的嗓音,温柔的唤她。
莲足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直奔向她思念得快发狂的人的怀抱……
“豹子!”她两脚离地,两手紧紧环着他的颈项,她又哭又笑。“我好想你、好想你……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她相信阿爹的话,相信屠烈一定会在屠家寨等她,但她还是好期待他能出现。
他来了。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比想象中投入得更多……
屠烈紧紧抱着纤细的她,生怕她会从怀里溜走。“该死,你怎么瘦成这样?你爹没给你饭吃吗?”
常家宝抬起脸瞅着他。“还说我?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好憔悴……
情况怎么变成这样?众人全保了。这两个人……这么熟哦?
“我一直在等你回屠家寨。”他哑声说。
“我知道……”她的声音碎碎的。
阿爹说的没错,他真的在等她!
“可是……你还是来了……”她不想哭的,可就是收不住感动的泪水。
情不自禁的,她心疼地吻着削瘦的脸庞,然后慢慢地点吻至他的唇,一口一口的啄着……
没多久,四片唇瓣陷人胶着,难舍难分……
原本该是人声沸腾的欢喜堂,顿时鸦雀无声——静、悄、悄。
“哈啾——”
天杀的,是哪个人这么煞风景?
***
雾气蒸腾,淡白几近透明的水气氲满整间浴坊。砂石地上一滩滩的水洼,全是从偌大的木质浴桶里溢出来的。
屠烈背贴着桶缘,温柔爱抚着偎在他怀里仍颤栗不休的纤背。
“你还好吗?”他带着粗喘问道。
怀里的人哪还说得出话?她抬眼睇他,贝齿咬着下唇,香腮绯红,娇嫩的胸脯扣在精壮的胸膛上起伏不已,微愠的神情看来好妩媚。
该洗澡的是他!她是被“拖下水”的。
他俯首含住她抿咬的唇,挑逗的舌撬开贝齿,缓缓直人,动情的津液在她舌上扩散……
她难以自持的呻吟出声。“别、别再来了……”她怕表达不出完整的意思,只好急着摇头。再来一次,她今晚铁定无法站着见人。
他低笑,松开嘴,紧紧抱住她。“不气了,嗯?”
除了瞪他,还有什么办法?
高挺的鼻子摩挲右侧粉颊、再摩挲俏鼻、然后摩至另一侧脸颊。
被逗得好痒,她忍俊不住,笑了出来。“你别闹了!”
“我好想你。”他边说,边轻啄微微红肿的唇。
“我也是。”常家宝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突然想起什么,他轻推开娇躯。“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一起身,哗地荡起一阵水花,浴桶的水顿时少了大半,但还是及至常家宝的胸口。可见这浴桶有多大,足以淹过像她这么纤细的人!
常家宝倚在桶缘,看着他矫捷如豹的走到衣物堆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走回来——嗅嗅,“正面”朝她走来。常家宝赶紧撇开眼,垂眸看着地上。
“羞什么!”他在浴桶边蹲了下来,大手促狭地揉了揉她的头。
她嘟起嘴,哼了声。人家就是羞嘛!
眼珠子飞快地斜睨他一眼,他蹲下来了?嗯,好,可以把头转过来。
他的发垂直披下,发丝又直又乌黑得发亮,衬得五官好分明——浓眉、大眼、挺鼻、厚度适中的唇,还有刚中带柔的下巴。而满腮薄薄短短的胡,更突显出他身上那股难以令人忽视的阳刚昧。
“你长得真好看。”她忍不住赞美他。
浓眉微挑,他朝她挤了个魅惑人的眼,当作答谢。
忽地,屠烈拉起她的手,在她手里放了一把匕首。
“嗯?”给她匕首……做什么?
他指了指落腮胡,帅气十足地说:“来吧。全部刮掉。”
常家宝一怔,凝着俊朗的脸庞,灿亮的眼有点迷蒙,她柔声允诺。
“好。我帮你。”
素手捧着他的脸,轻轻的移动着匕首,刮除满腮的胡。此刻,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任由浓到化不开的亲密感在两人之间持续漫扬。两颗默契十足的心,不约而同的涌出想就这么和他、和她——过一辈子的念头……
常家宝舍不得破坏这份亲昵,脱口而出的话刻意说得好轻——
“豹子,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低瞥一眼常家宝手上的匕首,他哑声问。“一定要现在说?”
万一说错话怎么办?
常家宝懂他的意思。她嗯了声,细眉微挑,语带威胁的声音仍是娇滴滴的。“你最好说实话唷,不然,嘿嘿嘿,——”
他嘴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两人这么靠近,她还是没听到,可见他说得多小声!不,他是把话含在嘴里。
“嗯?大声一点,我没听到。”
突然,她的手顿住——
“喂,你想谋杀亲夫啊?”屠烈低叫道,咧个干笑,伸手轻轻的拿开脸上的匕首。,危险、危险。
“你再说一次?”她嘟着嘴,蒙蒙的眼神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屠烈笑得好无辜,他说真话有错吗?“我,真的很喜欢……喜欢……”
“嗯?”好酥的声音。她抬起下巴,媚眼睇着他。
“你吃东西的样子。”
什么?!吃……吃东西的样子?怎么这么不浪漫?
闻言,杏眸倏然瞠大,她好气……
“屠烈!我咬死你!”
哎,男人不懂,女人想听的是缠绵悱侧的情话
是夜。
高大的身躯一躺上床,床榻微微震动了下。
“你?厂常家宝翻过身,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我阿爹不是替你安排了间房?”她今晚不想再见到他,因为傍晚在浴坊的事……气死她了。
她不是气他说的话,而是气他到后来禁不起她的“咬”……又做了一次。他难道不知道她每回到了……就会……噢,真想宰了他!
“你爹叫我来这儿睡。”
天,她那个开放到几乎没尺度的爹!
他手一揽,轻抚她的背。“腰还疼不疼?”
她赏他一记粉拳。“还说!叫你不要再碰我,害人家、人家……”她沮丧的低呼一声,又羞又恼的埋进他的胸膛。
虽然住房离食堂还有好几个院落,算远的,但就是那么凑巧,就是被人看到她满脸红通通的被屠烈从浴坊抱回她房里,因为她,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那一看,就知道他们俩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今天中午在食堂和他“浑然忘我”的演出,教她明天怎么见人啊?
他俯首,又用鼻子磨蹭粉脸,逗着她。
常家宝瞟他一眼,皓齿抿咬着樱唇,说什么都不许自己笑出来。
她决定强迫自己瞪着他。然没多久,瞪视变成凝视子——
干干净净的脸庞,少了以往流露出的颓唐不羁,反而多了份爽朗。她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清爽气味。
屠烈将脸埋进她颈侧,呵着气,低道:“我们成亲
吧,成了真夫妻,就不必理会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他知道从浴坊抱她回房,在廊上被人瞧见她满布红晕
又偎在他怀里的模样,让她很不自在。
他刚说了什么?常家宝两眼直瞪着头上的床帐。
“你……”她捧起他的脸,神情有点激动。“可是
你说过……你是只没人追得上的豹子。”事实上,当她
爹叫她告诉屠烈,要他明媒正娶时,她嘴上说好,其
实心里是有点迟疑的。
要不是遇上她,他现在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宽阔的额抵着她的,那双墨瞳底的亮光直射入她眼底,亮光是他给予的承诺、是他的笃定。
“因为没人追得上,所以豹子遇到它的伴侣,会选择留在原地,然后……嗯嗯嗯……你知道的。”他挑逗的眨了下眼,笑说。那笑容像男人又像大男孩儿。
“嗯?”他以眼神询问她。咱们成亲吧?
常家宝笑得好甜、好娇,学他哼哼。“嗯嗯……”
***
梳妆台、铜纹镜、芙蓉面。
常家宝身穿上等绫罗绸缎制成的嫁裳,艳光四射;头戴着缀满珠宝的凤冠,好不喜气。绛红的唇水水亮亮,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咬一口。连在一旁帮她打扮的陪嫁娘,都不时抬起头,盯着铜镜里的她。
房门被推开——
常家宝侧偏着头,想看清楚是谁进来。“阿爹。”
她旋即示意陪嫁娘先下去。
常菜来到她身旁,看着她这一身绝美的装扮,不由得发出赞叹。
“好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嫁娘。”
常家宝轻勾属角,说:“我要阿爹进来,就是想先让您看看我穿着嫁裳的模样!”
常菜点点头,明白女儿的贴心。
“屠烈那孩子也真是有心,特地去请他娘下山,好让你们能在欢喜堂拜堂,这也是为了阿爹对不对?”
常家宝握住她爹的大手,这双生满粗茧的大手,为她创造了好多好多美食的回忆,给了她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回忆。“这是应该的。豹子说,如果没有阿爹,就没有宝儿这一张能吃的嘴,也就不能吃出他、他……”她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他只为你做的菜?”常莱帮她说出来。
“嗯。”她笑得好羞怯。
“嫁到夫家之后,要好好侍奉婆婆。”
常家宝漾起惯有的甜美笑容,眼眶却起雾了,逐渐泛成湿意。
“我、我会常常回来看阿爹。”她强忍着,不让湿意聚成泪水。
“记得,一定要以夫为天……”常菜声音有点哽咽了。不行、不行,哪有人嫁女儿,做爹的人先哭的?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陪嫁娘、媒婆、全婆等,陪新嫁娘出阁的一干人等全进了房。
“宝姑娘,吉时到了。”
“阿爹,帮我盖喜帕。”常家宝递出喜帕给常莱。
“怎成?这要让福禄寿的全婆帮你盖上去。”这是习俗,希望借此沾上具福禄寿三全的全婆身上的喜气。
“不要,我要阿爹帮我盖。”她话说得好轻,跟底满是期待。
常菜看着她,觉得岁月好像突然间倒退了——那个从小坐在料理台上,专注凝视他做菜模样的小女孩,一天一天的成长,终于蜕变成今天这个新嫁娘的模样。
“宝姑娘——”
常莱摆摆手,示意媒婆不必多说什么。
“好,阿爹帮你盖喜帕。”常莱摊开红滟滟的一方红巾,红巾上绣着鸳鸯戏水的情景。轻轻地,将喜帕盖在他生养丁十八年的女儿头上。
“阿爹要你带着……在欢喜堂十八年快快乐乐的回忆离开。”
喜帕一覆上,她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而下,滴落在嫁裳。
吉时到